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奈落仍然站在街头。细小的雪花飘了一天,到了现在却又有下大的趋势。街上的行人变得少了,暮色中稀稀疏疏的雪粒飘落了孤独的意味。
就在一回首的瞬间,奈落看到了,站在街边,一个白色的影子,几乎和渐密的雪幕融为一体。突然的惊喜让奈落的眼睛亮得无以复加,他牵起嘴角,温柔地笑了。
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少年,纤细矫健的身体嵌在银白狐裘之中,说不出的华丽与高贵。银色的长发在风中缠上了雪花。少年有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写满十七岁的骄傲、无畏与坦诚,可俊美的脸上却有一块极不相称的淤青。他的手中握着三枝不成样子的玫瑰,好像是被人踩过,但少年毫不在意,仍旧小心翼翼地握着,就好像那是最珍贵的宝物。
发现奈落看到了他,他便迈步,一直跑到了他身前。
“冷吗,你的嘴唇紫了。”杀生丸说道,想要扯下狐裘披到对方的身上,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按住。
“你父亲打你了?”奈落的手指轻轻抚着他的脸孔,心中猛地一痛。
少年偏偏头,得意地笑了,“但他拦不住我。”
杀生丸比奈落矮一点,他微微仰头注视着黑发少年,耀眼的目光中是毫不遮掩的喜悦与爱恋,他似乎不知道自己是这个城市的王子,也不知道对方只是个孤儿院的孩子,又或者——这一切,永远都无法桎梏他。
“你在这里站了一天?”杀生丸抓住奈落冰冷的手,环在双手之间,看到手背的皮肤上已经冻起了裂纹。“你难道是故意不走的?”
奈落轻轻笑起来,“别担心我,在这里站了一天,我也看到了很多,听到了很多。被带走的每一枝玫瑰,都带走了一个故事,虽然有很多悲伤,但是我们还得勇敢下去,不是吗?而这几朵,就是我们的故事。”
杀生丸手中的三枝玫瑰已经枯萎了,但它们的故事还正鲜活着,坚定着,绝不会妥协与放弃。
有人珍惜你。
有人想念你。
有人担心你。
奈落的手中只剩下一枝玫瑰,他笑笑,拈起这一枝,用柔嫩的花瓣点了点杀生丸的鼻尖。
少年突然打了个大喷嚏,奈落赶紧收回来,杀生丸紧接着又打了个喷嚏,鼻子一皱,像小动物一样可爱。
奈落将那枝玫瑰递过,轻轻地说,“有人爱着你。”
杀生丸仰着头,俏皮地眨眨眼睛,“谁?”
“你猜。”
杀生丸也笑起来,笑得骄傲坦率。他毫无顾忌地吻上奈落的唇角。两个身份悬殊的少年,在穿梭的人流中,忘乎所以地拥抱着,亲吻着,好像这世界只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你要回去吗?”奈落在他唇边轻声问道。
“不,今晚不。”杀生丸很干脆地回答。
“那么,我们走吧。”奈落牵起他的手,两人漫步在华灯初上的街头。他们还不知道这一晚上他们可以在何处停留,但是不害怕,只要彼此的手牵在一起,就再也无所畏惧。
“你知道吗,总有一天,我会站在你的身边,就像现在这样,不再被任何人看不起,保护你,爱着你。”黑发少年认认真真地说出每一个字,好像在许诺最庄重的誓言。
杀生丸倚在他的肩头,听到这句话,便侧过头,深深地看到他的眼睛中。
“我等你,我会走到这个世界的最顶点,在那里,等着你。”
十七岁,那是一个玫瑰花般的年纪。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