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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1
「你真的确定要这麽做?」
「没错，因为我恨透他了，如果不是他，我的人生不会这麽悲惨，我要他身败名裂、我要他失去一切，我要他也尝尝生活在阴暗中却一无所有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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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愉快!」
随著这句话骤起的掌声瞬时淹没会场，锦趁著握手的时候再次打量著自己的合作夥伴，东山纪之，雅优的仪态、高贵的气质、俊美的长相，再加上良好的家世…确实是上天的宠儿，确实是让人眼红无比，当然，相比於他，锦自信毫不逊色。
即使才刚签下一件震撼业界的大案子，东脸上仍是带著淡定的笑，那种从容似乎与生俱来，就像锦不怒而威的气势一样，俱是睥睨人间的傲，不过一个内敛，一个张扬。
「听敬言说你是他双胞胎哥哥，不过看不太出来呢!」对这位还不太熟悉的合作夥伴，锦搭话道。
「我们是异卵双生，所以长相不太相似。」东淡淡做出解释。
「不只外貌不同，连个性也不一样。」插话进来的正是敬言。
「是啊! 你哥哥风度翩翩，哪像你，跟只猴子似的。」
敬言对说话的锦做了个鬼脸:「我这叫热情活泼、活力四射。」
锦揉揉他的头笑得宠溺，二人之间的互动比真正的双生兄弟更加亲腻熟稔。
原来东在七岁时便被送到本家接受家主教育，这是东山家分家各代长子才能享有的荣耀，到了二十岁成年礼后才回到自己所属的分家并且成为本家认可的分家家主。
东的情况更特殊些，他一直到了二十六岁，也就是二年前才回自己家里，原因是本家的三少爷，也就是负责他养成教育的人极喜欢他，让他留在本家帮忙，直到二年前二人偕同外出发生车祸，三少爷为了保护他当场死亡，东本身也受了重伤，痊愈后才被接了回来。
二兄弟分离长达二十年，又是在最容易建立感情的时候，而在哥哥回家之后，自幼得众人骄宠的小儿子便不再是关注焦点，更让二人并不亲厚的关系更形冷淡，在敬言心里，自幼便密切往来并且对他有求必应的锦更像是哥哥。
东对二人笑闹场面只是报以浅淡微笑，他对锦也有深刻印象，毕竟七岁以前是在自己家里渡过，大他们三岁的锦像个小大人一样，总是领著他们到处玩耍闯祸，敬言总是缠著他，比喜欢自己这个亲哥哥还要喜欢得多，没想到多年之后的现在也是一样，那也难怪，自己和他出生时间才差了几分钟，哪里算得上哥哥。
酒会上熟人太多，又是主角之一，东随即便被拉到别处应酬，穿梭在会场之上。
比起东周旋於众人之间，身为酒会另一名主角的锦就显得随便多了，他一向讨厌这种场合，要不是必须出席签约，他根本不想来，即使来了也不愿勉强自己，只在角落和敬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
盯著会场上始终笑容晏晏、风度翩翩的人，敬言突然冒出一句:「很完美吧!」接著唇角划出嘲讽的弧度:「完美得像是假的。」
锦耸耸肩:「听说你们本家出来的继承人都是一个模子打的，如果都像你哥哥这样，不能否认还挺成功的。」
敬言嘟起嘴，半是不悦、半是撒娇:「连你也嫌我不及哥哥?」
锦点了下他的鼻子，笑道:「我这辈子最感谢的就是去本家的人不是你，要不哪来这个率真任性的你。」
「”任性”听起来就不是称赞人的好话…」
「你是喜欢我称赞你，还是喜欢我宠爱你呢?」锦笑问。
皱皱鼻子，敬言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是宠我才好!」
锦大笑著搂住他肩膀，说道:「怎麽就任性的这麽可爱啊! 让人不宠都难!」说完还捏捏他的鼻子。
敬言重哼一声，拳头重重捶在锦肩上，锦假意哀嚎两声，把全身重量全挂在敬言身上，又惹来敬言一阵笑骂。
二人旁若无人的笑闹著，全没注意，远方有一双眼睛一直羡慕的看著他们…


背叛 2
卸下酒会主人身份，东回到家里已近深夜，贴身侍候他的小暮迎了出来，说道:「少爷，明天天气又要变化，我在洗澡水里加了药酒，你别泡太久，一会儿出来我替你按摩。」
把脱下的外套、领带交给小暮，东瘫坐在沙发里，揉著自己额头，声音喑哑:「不用了，这麽晚你该休息了。」
「喝多了?」小暮连忙放下手上东西，站在东身后替他按摩头部。
「还好。」抬眼给小暮一个安心的笑容，东说道:「洗澡水放好你就先去睡吧!」
小暮摇摇头:「不行，明天温度骤降还会下雨，睡前还是得用药酒推拿过才行，不然你明天有得难受。」
闭上眼睛，东没再推却:「那就麻烦你了。」
不必等到明天，现在全身骨头便已微微发酸，坐在浴缸里，东看著自己大腿上狰狞的伤疤，一样的疤痕在他看不到的肩背上还有一大块，除了这二块刻意没修整的伤痕，全身上下还有无数个已经消失却在气候变化时叫嚣著提醒他的痛…全是那人留给自己的…恨与爱、屈辱和恩情…
把脸埋进水里…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那个人、不要再想那个毁了你的世界的人、不要再想那个毁了你的世界却又用性命救了你的人…一直闭气到无法忍受，东才把头抬起来，泛红的鼻头、眼眶不知道是在水里闷太久还是想起那人时的反应。
小暮在外面敲门，提醒他不要泡太久，东抹抹脸，把身体擦乾后围了一条浴巾出去。
纵使已经看过无数次，但小暮每次在看到东背部的伤口时，呼吸仍是不免一窒，盘据大半个后背的疤痕十分狰狞可布，可以想见当时受创之重。
二年前那场车祸几乎要了东的性命，即使驾车的人在最后关头将车子转了方向，并且用自己身体护住他，仍是让他在加护病房躺了三个月并且留下这样严重的伤痕，而驾驶的本家三少则抢救无效。
那样大面积的丑陋伤痕不是不能去除，但是东却坚持留下，想是为了感念救他的人，因为是伤在衣服遮掩住的地方，众人也就由他去了。
其实在小暮看来，那疤痕修不修整根本无关紧要，承袭著母系美貌的东，不只长相俊美，肌肤亦是皙白如玉，那伤痕在他背部画出泾渭分明的完美和狰狞，不但不让人觉得丑陋，反而有股妖异的美感。
将药酒倒在他的背上，触手之处坑洼粗糙，和另一半的平滑腻手完全不同，只有这时，小暮才真的有一件完美艺术品被破坏的缺憾。
因为趴著的姿势，只能看到小半边微侧的脸庞，因为这人从不喊疼，小暮只能从他压抑再压抑的表情里看出一些端倪，看到那始终轻拢的眉头和时不时抿住的唇角，手上又加了点力气，不是不知道他疼，而是这种天气旧伤肯定复发，若是手劲轻了，只会让他接下来二天更加难受。
颈、背、肩、腰、腿、手，甚至手指、脚趾都没放过，因为只有小暮知道，除了看得见的伤，还有更多看不见的暗伤…被虐打的，在远离亲人独自在本家的时候…
小暮是从本家跟著东回来的，每个在本家受教育的人从一进大门便配有一个彷龄的贴身助理，自幼一起训练，除了专业，还有忠心及默契，这个助理便是本家送的礼物。
也因为如此，东在本家所受的待遇他很清楚…现在看似天之骄子的人，吃过很多苦头，所以更让人心疼。
被药酒和推拿逼出了一身寒气、也逼出一身汗，不过陷入沈睡中的人表情倒是轻松很多，小暮拿著温热的毛巾快速将那年轻汗湿的身体擦拭一遍，然后盖好被子，安慰的看了会儿那舒展的眉眼，才轻手轻脚离开。


背叛 5
敬言下车后，车上便只剩东和锦，似乎所有的声响都随著敬言而离去，车子里只剩下寂静。
一段路后，锦忍不住了，清清喉咙:「东，你…还记得我吗?」
「自然。」东点头微笑。
「可是你对我好冷淡呢!」锦口气有些抱怨。
「抱歉，可能是因为个性的关系。」虽然说著抱歉，可东没有半点歉意，看得出来只是礼貌性的应答。
「真是冷淡!」锦叹了一声，接著说道:「记得小时候，你黏我可黏得紧了，”一清哥哥”、”一清哥哥”的叫个不停，那时候真是可爱!」
「难道你现在还让我叫你”一清哥哥”吗? 我怕你恶寒的方向盘都拿不稳。」
锦转头一看，竟然看到东的笑容，虽然一样浅淡，却完全不是以前看过的那种礼貌性的疏离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笑。
吹了一声口哨，锦有些轻挑的笑道:「总算像个人了!」
东目视前方，口吻清浅:「原来在你心里我不是人。」
锦笑答:「那也没办法，一般太过美好的事物总会给人不太真实的感觉。」
「你真正想说的是虚伪、做作、假面孔吧!」东淡淡答道。
锦瞥过一眼，声音放得柔和:「不是，我只是有点想念那个从小和我一起淘气捣蛋、到处闯祸的小家伙罢了!」
「淘气捣蛋、到处闯祸?」东淡笑道:「你说的人明明是敬言。」
锦噎了一下，才道:「还有那个总是跟在我们后头，拦著劝我们别犯错的小家伙。」
「你索性说是碍手碍脚的累赘。」连这麽说时，东的口气仍是一迳的平淡。
锦无奈的撇嘴:「你果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东接了下去:「那麽的不可爱。」
说完两人都笑了，锦是开怀的哈哈大笑，东则是抿在唇角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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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唷我的天啊! 敬言，拜托你换换别的办法吧!」在东那里开完会，锦便到敬言的公司，一进他的办公室就冲著敬言抱怨:「就算你哥真的喜欢男人，我也不干!」
「不是”就算”，我肯定他喜欢男的。」没理会锦的抱怨，敬言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两年来没交过任何女朋友，爸妈要介绍也全被他拒绝，你想，一个普通的正常男人能这样吗?」
「什麽”普通的正常男人”，你哥一点儿也不正常普通。」锦出气似的哼道。
「是呀，我哥那麽优秀，也不辱没你了。」敬言一迳的笑。
「拜托你，我都快被他给冻死了，从没见过那麽平板无趣的人，连说话都乏味，你让我怎麽追求他? 再说我也不喜欢男人，即使只是做做样子，你哥那样的…光想都让人倒胃口…」
「一清哥哥，你不帮我没人能帮我了。」敬言嘟起嘴唇，可怜又无奈的瞅著锦。
锦就怕他这种眼神，叹了口气:「我怎麽可能不帮你，只是这办法不好，我们再想想别的，再说，他总归是你哥哥…」
「就是这样我才不甘心!」敬言瞪起眼睛:「他不过比我早出生几分钟，凭什麽所有的一切都得归他，凭什麽我就必需拱手让出，公司、家产、爸妈的爱…」说到这里，哀哀怨怨的盯著锦。
「哪里，」连忙搂著敬言，锦安慰道:「我怎麽可能偏著他，我帮还不成吗?」
「你要是觉得勉强就算了!」敬言略嘟著嘴，一脸不希罕。
「一点儿都不勉强，我自愿、我高兴、我就爱帮你。」锦涎著脸说道。
敬言这才露出笑容:「果然还是你对我最好了。」
「那当然，」宠溺的摸摸敬言头发，锦说道:「我答应过要照顾你、保护你，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
但是锦忘了，这些话，他是同时对著一对双生兄弟说的…

背叛 8
锦心里嘲讽，就你和三少的关系还敢说什麽惊世骇俗，不过他心里轻蔑，脸上却不显半分，看来诚挚无比:「所以你该知道这一阵子我有多挣扎，或许就是压抑太久，昨天酒醉才会失控酿祸，」说完抱著自己的头，悔恨道:「能拥抱你是我的梦想，但让我后悔的是用这种方式…」
即使锦说得掏心剖肺，东仍旧毫无动摇:「抱歉，我对你没有其它感情。」
话一说完便掀开被褥想要离开，但他显然低估了昨夜qing事对他身体的造成的负担，脚才踏地，便整个人软倒下去，还好锦见机得快，一把捞住他，才没跌倒在地。
才动那麽一下，东便觉全身像被拆散似的，全然不听自己使唤，锦趁机把他抱在怀里，亲腻的吻吻他额头，贴著他的人，再次忏悔:「对不起。」
东撇过头去，淡淡说道:「你走吧! 一会儿我体力恢复就没事了。」
「在我面前不需要逞强，」扳过东的脸，锦认真的看著他:「好像小时候那样，至少把我当成可以信赖依靠的人，好吗?」
被迫看著的眼眸瞬间有些迷惘，随即又恢复冷静，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锦还是看得清楚，心里不禁有些得意，面上还是满满心疼:「你知道我看著你什麽事都一个人强撑著有多难受吗? 我离你这麽近，甚至就在你面前，你却怎麽也不肯伸出求援的手…」把人搂在怀里，锦用著哽咽的声音:「求你…别让我这麽心疼好不好…」
东的眼睛望向天花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有什麽反应，从小离家独自在本家苦苦挣扎的他，其实已经很习惯一个人承担所有的事，突然多了一个紧贴著的温暖胸膛…有点不习惯，可又无法自主的想向那温暖陷溺…
察觉到放在自己背后的手稍微紧了紧，锦心中暗笑，嘴里再加把劲:「你也说了，出了这个门才当做什麽事都没有，那麽在这个门里，至少让我照顾你，为自己犯的错做些弥补，我保证出了这个门，只要你不愿意，我们就什麽也不是!」
想想自己也确实需要人照顾，家里回不去，召小暮过来难免让家人怀疑担心，最后东还是点头同意，获得首肯的锦，高兴的在他脸颊留下连串轻吻。
本想制止锦太过亲腻的动作，可是东想到他的保证…反正不过是半天时间，太过认真反而显得在乎，也就由得他了。
锦抱著东到浴间清洗，那si密处经过一晚毫无节制的roulin，除了红肿还有裂伤，锦在清理时没忽略东脸上难以掩饰的痛楚，其实昨晚就该清理的，但是那时他还”醉著”呢，自然不能做太理智的事，再说受罪的也不是他，甚至最后在听到”三少”时竟恶意的把自己的yuwang留在里面一晚…
不过现在看到东的凄惨模样，锦不禁有些歉意，动作愈发的轻柔，倒真有些符合他刚才说喜欢东的谎言。
东也是直到这时才看清自己身上绝不是普通xing爱能弄出来的痕迹，脑袋”嗡”地一声，不愿回想却深植脑海的画面不断闪现…
东明显失神的样子让锦不禁觉得奇怪，轻喊著:「东? 东?」
「嗯?」东回过神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异样，便应了句:「你这是酒醉? 不是让人下了lie级chun药?」
锦此时才知不好意思，羞窘的低下头:「我…自从发觉喜欢上你之后，便没有和别人发泄过…」
这话倒没说谎，锦既然早存计算东的心，当然不会在细节上出错，这几个月来确实绝迹於花丛之中，连交际场合都甚少出现。
东低下头没有反应，一来不干他的事，二来现在的景况有些超出他的控制，最保守的做法就是别给锦不正确的期望，所以没有反应就是最好的反应。
锦见他不说话，也不紧bi，就是安份体贴的把他身体清理乾净，摸到他背上伤疤，说道:「是前二年车祸的伤吗?」


背叛 9
锦见他不说话，也不紧bi，就是安份体贴的把他身体清理乾净，摸到他背上伤疤，说道:「是前二年车祸的伤吗?」
「嗯。」东轻应一声。
「那时一定非常的痛吧?!」锦的声音里饱含著心疼。
「再严重的伤，时间久了都会痊愈；再难忍的痛，时间久了也能平复。」东淡淡答道。
从小到大俱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锦哪能真正体会这话的意思，听完也是随风而过什麽也没留下，只问:「这麽大片的伤痕为什麽不去掉呢?」。
「衣服穿著也看不见，没有必要。」
「你一生总会遇到和你坦诚相见的人…」抚摩著那片伤痕，锦声音转为喑哑:「…很让人心疼…你知道吗?」
东静默好一会儿，才幽幽答道:「留著只是提醒自己，这命是别人给的。」
「真让人忌妒…」一句轻得几乎听不到的话语之后，锦贴在那片伤痕之上，意味难辨的说道:「你这是为他守节吗?」
东哼笑出声，一样难辨意味，然后说道:「守节? 这是哪个世纪的用语? 再说我和他也没有那种承诺和关系。」
没有那种承诺和关系? 锦心中嘲弄，在床上喊成那样还敢说没关系? 果真就是下jian! 原本对他只是不屑，现在又加了不齿。
这种人哪里有资格回来夺取属於敬言的一切! 锦原本对於自己将要做的事还有些心虚，这下全没了，在他看来，像东这种人得点教训也是理所当然，受点伤害更是天道报应。
「对不起…我吃醋了…」锦软糯著声音，倒像是在撒娇:「你和三少的感情似乎很好，他甚至牺牲自己的性命只为保护你…如果能让你记在心里一辈子，我也会选择这麽做…」
东低低笑了起来:「人死了就什麽都没了，说什麽记挂一辈子…我为什麽要记得他?」不但说得无情，连口气都极为浅淡。
锦只听到这话的冷血，却没看到说话那人挣扎痛苦的神情，更加认定东就是个毫无情义的现实小人。
把人从后面抱住，锦的头枕在东的肩上，轻声说道:「你说得没错，人要活著才有希望，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话，无论再怎麽艰难，都要留著一条命爱护你、照顾你。」
东蹙起眉头，刚才情绪太过波动才会脱口说出那些话，心中已自懊悔，不料又引出锦这一番话，更加烦乱。
手肘往后顶开锦，东愈发冷淡:「别忘了，出了这个门我们什麽都不是!」
放开东，锦安静的再度开始细致温柔的清理动作，一直到清理结束展开浴巾把东包裹起来都没再说话，接著横抱起东，脸上受伤的神情才终於让东一览无遗。
并不想伤害锦，所以在看到锦的表情后，东只能低垂著眼。从锦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被浏海遮住大半的脸，微抿的嘴唇其实已经泄露很多。
锦在心里笑了笑，都说东山纪之多难接近、多难应付，还不是被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间，果然打破僵局的最好方法就是zuoai，亲密的肢体接触就是打开彼此关系的金钥。
                                                                      
把东放在床上，锦温声说道:「你休息一下，我去买药，有特别想吃的吗? 我顺道带回来。」
东摇摇头，再次说道:「我自己可以，你走吧!」
锦也不回话，只帮他掖好被子，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锦离开后，东估量著自己身体状况，还是打了电话请假并且把公事交代下去。
才十几分钟锦便带了药和吃食回来，东伸手跟他拿药，锦却摇头不给，迳自来到东身边，想帮忙翻身却被东阻了去。
「我自己来。」
「你这身伤可不是自己弄的，罚我这个罪魁祸首帮你上药难道不应该吗?」锦带著歉疚，温声说道。


背叛 11
「是并购苍龙组的案子?」虽然是东公司的事，但这案子业界已经传开，不算是秘密，锦也没忌讳的问道。
「嗯。」东点点头。
见对方并无不快的脸色，锦接著说道:「苍龙组开的并购条件简直严苛，有哪桩并购还得顾著所有人员生计的，你不用太过急切，让那帮食古不化的老头子多等一等，等到他们急了，你才好开条件。」
东笑了笑:「我没有什麽条件要开，苍龙组是个好公司，既然拿下这块现成的招牌，对於那些曾经努力过、也愿意一起奋斗下去的人，东氏很乐意照顾。」
「品牌好这点没有疑问，但把公司经营到这种地步，表示人也有问题，你全部吃下来不是替自己找麻烦吗?」锦问道。
「天底下没有不能用的人，只有放不对位置的人…」东看著锦，微笑道:「这好像是”一清哥哥”跟我们说的。」
听到东刻意说著”一清哥哥”，锦才想到，这是小时候他教东山家二兄弟下象棋时说过的话，没想到事隔二十年，东竟然还记得，心里顿时有些感触。
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锦急忙抛开那些不该有的触动，笑道:「看来我得再教你件事，商场如战场，绝对不能存有妇人之仁。」
东摇摇头，认真分辩:「我不认为这是妇人之仁，我不是慈善家，但也不做剥削者，企业本来就有该承担的社会责任，我只求对得起自己良心。」
这番话说得锦真想拍手，但他果真如自己所说，又怎会那样对待自己的亲弟弟，说到底也不过是沽名钓誉、善做表面功夫的小人罢了!
心中愈加鄙夷，脸上却是更加诚恳:「东氏集团交到你手上，东山伯父也该放心了。」
东笑笑并不答话，他知道若非东氏的保守传统，这事业或许他父亲更想交到敬言手里，其实他根本无所谓，但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等他清醒时，公司已经一分为二，情势演变成这样，他也不得不接手。
「你想过让敬言回去帮忙吗?」锦突然转过话题。
东看了他一眼，淡淡笑道:「他愿意回来我自然欢迎，不过他在外面闯得有声有色，我一样为他高兴。」
那就是不愿意罗…锦心中冷哼一声，果然会说话，不愧是本家教育出来的人。
其实锦对东的偏见是有原因的，虽然他与敬言情同兄弟但也不是不辨是非的人，不过他这几年被外派到美国拓展新据点，公事绕身对国内的事就比较少接触，等到美国事业上了轨道才功成身退。
刚回到国内，敬言便满身委屈的寻来，说是东在本家待不下去，回到家来却容不下他，还让本家的人来指手画脚，连他父母都受了不少委屈，不得已只好另立门户…
锦和敬言自小亲近，彷如家人，对他说的话自然并无怀疑，听他这般可怜诉苦，更加心疼，这一下，心就完完全全偏了。
锦试探完这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再多问，把东的笔记本电脑交给他，帮他接好电源，柔声交待一句:「身体还不舒服，别太勉强了。」
东微笑点头，电脑一开机便自动忽略身边的人。
锦站了一会儿，见他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便就离开了，他自己也管著一家公司，这里不用献殷勤，正好抓空处理公事，东占著房间，他便在外面的书房工作。
其间起身疏通筋骨的时候也不忘端杯饮料或是小点心给房里的人，顺口带几句装模作样的关心。
到了晚上，锦带进客房服务的晚餐，半强制的把东电脑收走，半是心疼、半是责备:「哪有人像你这样糟蹋身体，就不晓得别人心疼。」
东抬眼看他，眼中带著些不解，还有一点点不仔细看便会错失的感动。

背叛 14
小暮在东身旁蹲下，看到伤处已经打上软石膏，不禁皱起眉头:「怎麽让医生上石膏了? 回来我给你推拿一阵说不定还好得快些。」
东无辜说道:「骨头裂了，不定位不行。」
「到底怎麽弄的?」听完小暮又是一阵抱怨:「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体差，也就比豆腐好那麽一点，还总乱折腾，再不好好爱惜自己，将来有你哭的份!」
虽然不是在说锦，但这伤他也有份，听了脸上不禁白一阵、青一阵，倒是东吐吐舌头，半点不在意:「我早都哭完了，哪还有眼泪淌。」
原以为小暮还要再教训一顿，不料他听完东的话，脸色突然黯了一下，说道:「你还有长长久久的一辈子…」
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锦听不懂，东却懂，拍拍小暮的肩，说道:「我会努力哭的。」
打哑谜似的回答，锦仍旧不懂，小暮却神色一松，又回到最初的问题:「到底怎麽伤的?」
东迟疑了一下才道:「一会儿再跟你说。」
小暮飞快瞥了锦一眼，知道答案和他有关，东大抵也是避讳著本人在场，不便多说，捏了东的手一下，示意一会儿再问。
这番情态明明白白落在锦眼里，心里却是一惊，看来东并没打算隐瞒小暮，他二人到底是什麽关系? 竟连如此隐私的事都能告知，再想想刚才几个动作、几句对话，在在显示二人亲密无比…
有了这个认知，锦胸口不禁阵阵气闷，就像自己的玩具被抢了一般，照说根本不该有这种感觉，但…虽然只是假的，也是自己正在追求的人，被人横插一脚、徒增难度当然不爽快…锦想著也有道理，便不再纠结自己奇怪的心绪。
这二天虽然收获不错，到底不是出於自愿，锦觉得折磨得自己也够了，不想在这里继续唱大戏，便向东告辞:「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这话自然还是说得情深意切、诚挚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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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走后，小暮把东抱到楼上房间，知道他爱乾净，绝不可能就此休息，便又忙起沐浴的事。
抱著人进了浴室，待脱掉上衣见到那一身伤，不由瞳仁一缩，口气不稳:「这怎麽回事?」
「酒后乱性。」东垂著眼回答。
「是锦织一清那混蛋?」小暮的声音有些发颤，是气的。
小暮贴身伺候，这事瞒不了他，东也没打算瞒，但被这麽直白的问，还是有些难堪，点点头，说道:「我也醉了。」
「他倒好，醉了知道折腾你，你就这麽傻，随便人家折腾!」小暮话里满满都是心疼不平。
东眼神黯了黯:「这身体早习惯让人折腾，说不定…还是我自己主动…」。
话还没说完便被小暮紧紧抱在怀里:「那些事都过去了，你什麽时候才肯放过自己!」
拍拍他的背，东低声说道:「总有一天我会全部放下的，真的…」随后像是要加强自己的信心一般，喃念著:「他都死了…已经死了…再也不能对我做什麽…」
「对，他已经死了，再也不能对你做什麽…」小暮随著东的话重覆，但语气十分坚定，藉著这样的坚定安抚著怀里人的迷茫恐惧。
轻柔而小心翼翼的完成难度不低的沐浴工作，小暮把人抱回床上，上药时看到那身伤，心又不免揪疼起来，比起在本家，这伤实在也算不得什麽，但或许是太长时间没看到这种伤痕，这时竟觉得怵目惊心。
东到本家时不过才七岁，自己也不过九岁，指派给这个看来脾气好、长相漂亮的娃娃，同伴们都很羡慕，就像那些来本家的分家少爷们，人人都羡慕初来乍到便受到三少关注的东一样。

背叛 16
小暮想了想，又问:「他对你的心思那麽明显，你打算接受吗?」
「嗯…」东沈吟一会儿，才问:「真的很明显吗?」话里有浅浅的笑意。
「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小暮啐了一口。
「呵呵，」东轻笑出声:「顺其自然吧!」
那就是不打算拒绝了…小暮也说不出自己为什麽胸口酸酸胀胀的，早知道会有这麽一天的啊!
「你喜欢他什麽呢?」小暮没管住自己的嘴巴。
「嗯…」东竟没有否认小暮说的”喜欢”，想了一下，才道:「小时候他总带著我们玩，按锦伯母的说法是他带著头闯祸，我们两个小的跟著屁股凑热闹…原来我也有过那麽快乐的时光…或许是看到他，想起的都是愉快的事，就觉得特别的明亮温暖吧!」
听到这些，小暮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希望了，虽然他从来不敢奢望能拥有这个美好的人，但总怀著一颗希望的种子，或许还有萌芽的一天，但现在…他不得不把这一点点希望也埋葬了。
如果锦织一清带给东的是光明温暖，那麽自己毫无疑问是黑暗苦痛…虽然那些令人发指的恶行并不是他做的，但在东生命中最阴暗凄惨的时光里却也有著自己…三少已经去了，自己便是唯一一个见证者，也是唯一个提醒东幽暗过去的象徵，自己终将离开他，就像他终将摆脱过去，涅盘重生，展翅高飞一样…
压下心里种种思绪，小暮带著明显的鼓励:「既是如此，你就放开胸怀接受他呀!」
「我不知道…」把双手垫在自己脸下，东转过头来看著小暮，口气有些犹豫:「这麽做感觉像在利用他…」
那双澄亮清透到带点无辜的眼神，让人情不自禁的想永远守护下去，即使被利用也甘之如饴，可惜对东来说，他小暮没有一丝半点被利用的价值…
小暮看著东，温声说道:「你不是才说过顺其自然吗? 不踏出第一步又要怎麽继续下去呢? 再说，感情本来就不是一蹴即成，只要你不是存著玩弄感情的心思，认真的相处后说不一定也会爱上他，又说得上什麽利用呢?」
东微微蹙眉，细细思索著小暮说的话，不一会儿眉头便开了，是啊，只要他认真对待，不玩弄、不欺骗，又怎麽能算是利用呢!
这一想通，心情也跟著轻松，在小暮力道合宜的推拿下，缓缓进入梦乡。
听著平缓的呼吸声，知道东已经睡著，但小暮仍旧没有懈怠手里的工作，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这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分骨节，每一次的揉捏都有著自己压抑的情感；每一次按压都有著自己绝望的爱，因为只能压抑，所以更加认真；因为注定绝望，所以更加用心…
我的东山少爷，请勇敢的迎向未来，即使我将随过往被你抛下，也会永远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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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锦没到早餐时间就来报道，在东山家他早已轻车熟路，自己摸到东的房间，因为伤病的关系，东醒得比平常晚，锦看到的便是一付美人春睡图。
轻手轻脚的走近，见他床头的闹钟大约再三分钟就响，锦心想，还好不用等太久，可是转头见他睡得挺熟，不知不觉就按下闹钟，按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麽，不解的看著自己肇事的手，便又摇头失笑。
在他床边坐下，锦仔细打量从未进过的房间，触目所及只有黑白两色，风格简单俐落到让人感到单调，就像房间的主人一样，看似品味，实际却乏味已极。
从远到近，每一样家俱、每一件摆设、每一项装饰…都被锦腹诽到不行，一直到看见东露在被外的伤脚，才总算有点自己为什麽在这里的自觉，赶忙调整自己的心态，揉揉脸颊，强迫自己露出温柔的笑容。


背叛 17
从远到近，每一样家俱、每一件摆设、每一项装饰…都被锦腹诽到不行，一直到看见东露在被外的伤脚，才总算有点自己为什麽在这里的自觉，赶忙调整自己的心态，揉揉脸颊，强迫自己露出温柔的笑容。
房间门轻轻打开，锦看见小暮，连忙做了噤声的动作。
乍见锦在东房里，小暮心情有些复杂，但昨天还是自己鼓励东接受锦，这时只能把门关上，将空间留给两人。
见小暮离开，锦楞了一下，随即明白，看来他已经得到小暮甚至是床上这个人的某种认同，否则贴身伺候的人不会在这种时候退下，没想到那麽顺利，看来被人睡了便死心塌地的不只是女人…锦唇角勾起志得意满的笑来。
陪东又睡了将近一小时，锦才把人叫醒，当然脸上的笑早已经换成温柔宠溺。
东看见不该在此的人不禁有些迷糊，歪著头打量著锦，实在想不出所以然来，竟伸手捏捏锦的脸，问道:「你是真的吗?」
锦被东可爱的样子逗得忍悛不住，也捏捏他的脸，道:「真的假不了!」
摸摸自己被捏疼的脸颊，东半醒不醒的呢喃:「嗯…你怎麽在这里?」
锦一脸心疼的看著东的脚，说道:「你的脚伤…说到底始做俑者还是我，这几日当你的小厮跟班也是应该。」
「我可不敢劳烦堂堂三合会总裁。」东这时才完全清醒，拿起床边的呼叫器要叫人。
锦连忙拦下，说道:「小暮刚才来过了，见我在这里就走了，可见他很放心把你交给我呢!」
想到昨天和小暮的谈话，东明白他把锦留下的用意，但虽然说过顺其自然，也不必这麽迫不及待的把他推出去吧!
和锦实在没亲腻到那种程度，东也就让他把自己扶进浴室，其它的事还得自己来。
洗漱出来，见到衣架上已经挂好一套混搭的服装，半休闲、半正式，轻松却不随便，和小暮给自己准备的成套三件式西装加上一丝不苟的配件感觉全然不同。
这一套衣服显然是锦搭的，完全没有自己的风格，倒像是敬言常穿的样子。
「你这衣柜里也太死气沈沈了，翻了半天才搭出一套勉强像样的。」锦略带抱怨，接著笑道:「等你脚伤好了，我带你去买几套人穿的衣服。」
「不用，我穿不惯。」东一跛一跛的走到衣柜前面，想找自己平常穿的西装，却被锦一把抱起，放在床上。
「你那些衣服才不像人穿的。」锦说道:「你才几岁大，干嘛总把自己逼得老成持重，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咱们是新世代掌舵者，就该飞扬跋扈、恣意任性，不必尽学那些呆板僵硬的老头子。」
东笑了出来:「一套衣服你也能扯那麽多，不过是个人习惯罢了。」
「那是你的习惯还是你们本家的习惯?」锦轻哼一声:「又不是盖印章、填模子，出来的每一个都像机器人一样，那种死板板的教条，你最好赶紧扔掉!」
提起本家，东的笑容便淡了。
锦看到，以为东是因为他批评东氏本家而不高兴，撇撇嘴:「我确实觉得你们本家的教育不好，就算你生气我也不会道歉。」
「没人要你道歉，你怎麽想是你的自由。」东淡淡应了一句，说完抬头看著锦，唇角微勾:「不过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本家制造失败的机器人。」
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得锦非常不舒服，说是挑衅也不算，挖苦也不像，倒像是自嘲一般。
锦坐到东身边，略带几分讨好:「没错，你是失败的作品，所以特别吸引人。」接著握住他的手，低声婉转:「对不起，我的话太直不好听，惹你不高兴了，我…就是想到以前的你…那麽爱笑的人却被本家压抑成这样…真的很心疼…」
如果锦说别的，东或许还没那麽容易被打动，但他所说却正是东心中无法诉说、甚至连至亲之人都不曾关心的痛…不知不觉对锦又敞开了心扉几分。

背叛 20
「哪来什麽以后，你赶紧把前天的照片给我就成了。」敬言睇著锦，露出算计的笑容:「有了那种照片，我就不信他还有脸继续待著。」
久久没等到锦的回答，敬言脸色微变:「你不会是没照吧!」
锦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当时爽到根本忘了这回事，脸色一正，说道:「你觉得把他拉下总裁的位置就够了?」
敬言抬起眼睛，不然呢?
「等他爱上我之后，再拿出那些照片…」锦说道:「你不觉得打击会更大一些?」
敬言眼中精光一闪:「你要我哥爱上你?」
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这麽说，只是下意识的不想那麽早结束，或许…是才刚尝过的滋味实在太过美妙，他想看著那具美丽的躯体主动为自己妖冶绽放，而不是因为药物；他想看著那人的眼睛为自己陶醉迷乱，而不是不知所谓的YINLUAN过去；他想听到那喘息的唇瓣喊著自己的名字，而不是该死的三少!
是了，他只是在完成敬言计画的同时，顺便满足自己突然多出来的一点小私欲而已…反正那种烂HUO，不玩白不玩…
想通的人脸上扬起煽动的笑容:「敬言难道不觉得被背叛了吗? 你们出生才相差几分钟，就决定他拥有一切，明明是他自己先放弃的，在你经营那麽久之后又突然出现夺走一切…你确定只要那个本来就属於你的总裁位置就够了? 你确定不想让他也尝尝被最亲密、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
敬言的脸上慢慢出现噬血的表情，是他哥哥又怎麽样? 从来只有他顾念兄弟之情，他记得东去本家的前几年，他总跟著父母去探视，像神人一般高雅俊丽的三少也对自己表示过好感，不仅要他常常去玩，甚至还说兄弟二人都到本家受训的例子不是没有…他记得清清楚楚，在他正为难得的际遇而欣喜若狂时，他的亲哥哥却是恨恨的盯著三少，之后，本家就通知他们不需要常去探视…他一直想问东一句，明明已经拥有了全部，为什麽还要那麽残忍的剥夺掉自己小小的机会?
在二十岁之前，他所受的教育全是如何辅佐他的哥哥，如何以东山家真正的主人为中心而生存，他必须安份守己、必须忠心不贰、必须心甘情愿的当个副手，但在二十岁的时候，因为他哥哥有了更大的天空，所以把这个小小的空间施舍给他…这算什麽，他只能要他不要的东西? 只能捡他不屑的身份地位? 如果一直这样也就算了，但凭什麽他开口说要回来，自己就必须理所当然的双手奉还一切?
是，他不甘心，他怎麽能甘心，东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是靠他自己的能力所得来，凭藉的不过是一个早出生五分钟的身份，他也曾认命，也曾想兄友弟恭，但在东毫不留情的夺走他的一切之后，他再也不要容忍、再也不要任人予取予求、再也不要被人永远踩在脚下!
「一清哥哥，你一定要让东山纪之爱上你!」敬言咬牙切齿的说道。
锦笑了起来，一场更有挑战性，报酬也更合人意的游戏就此开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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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事上的往来和私底下的牵绊，锦和东二人很自然的就在一起了，没有热情如火的澎拜激昂，也没有情深意重的海誓山盟，只有存在於二人眉目间的默契，或许是已经突破身体最后一层底限，所以连暧昧那样的朦胧阶段都没有。
这种事毕竟不见容於社会，二人的身份、地位、家世都摆在那里，公开是不理智也没必要，所以知情的只有东不想瞒也瞒不了的小暮和东以为不知情实际上却是幕后主谋之一的敬言。


叛 22
东端起茶来，淡淡清香绕鼻而上，光闻便让人神清气爽，轻轻啜了一口，更是满口芬芳、齿颊留香。
「怎麽样?」锦那小心翼翼的神情，自然是想讨好又怕对方不满意。
东点点头，笑答:「很好喝。」好的不只是茶，还有锦的心意
锦得到肯定的答案，眼睛整个亮了起来，接著殷殷介绍起他让人准备的小点心…核桃桂圆松糕、芝麻杏仁冻、山药麻糬、莲藕酥…每一样都有不同的好处，但同样的都是对身体好。
随著锦的介绍一样尝过一样，东愈吃心里愈是感动，除了小暮，又有谁曾真心关怀过他，在本家就不用说了，就连他的父母，至多也不过口头关心几句，好像平日家中餐桌上的菜十有七八都是敬言爱吃的菜色，而他顶多只有几句”多吃一点”这样可有可无的话，像今天这般出自关爱，特意为他准备的还是头一遭。
锦看著东的神色，心底不由更加得意，其实他也不过是差人到养生点心铺随便带几样小点心，临时看了下产品简介，没想到竟有这麽大效果。
锦也是个人精，明明是故意示好却不强调，介绍完那些点心，只云淡风清的带了一句:「这是我的心意，你要好好品尝。」说完不待东回答，便又口气一转，问道:「并购苍龙组的事还顺利吗?」
东把感动一点一滴收在心里，笑意更加明亮:「很顺利，苍龙的底子不错，员工素质高，各级主管的配合度也好，就是经营方式有点老旧，市场开发方向错误，稍做修正，不出一年就能转亏为盈，三年之后会是东氏的赚钱金鸡。」
「哇…」锦惊呼一声:「你改行做经营顾问得了。」
东点点头，淡淡笑道:「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经营顾问可比经营事业赚得多多了。」
「嗟，」锦推了他一把:「夸你一句，自己就上天了。」
「呵…」东难得笑了开来。
那明灿而纯净的笑容，晃得锦眼都花了，心脏的跳动好像微微失了控，这人果然是如同恶魔诱惑一般的存在…所幸自己早有准备，才不至於轻易被迷惑。
锦和东东拉西扯的闲聊将近一小时，楼下的会议才告结束，送走东和他的团队后，锦心里想著今天收获真是不错，离目标显然又进了长足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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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连司机都看得出来锦心情很好，他在车上想到今日和东的下午茶情形还会不时笑出声来。
时事新闻广播那些狗屁倒灶的政治社会事件也不再心烦，反而拿来当是笑话解闷，一直到一则新闻快报才让他的表情瞬间冻结。
东竟然在公司门口被杀伤，肇事者是苍龙的员工家属，十二岁的小男孩，因为父亲被公司开除想不开而跳楼自杀，他为了报仇已经埋伏在东公司门口数日。
平时东出入皆是车子直接驶入地下室，再搭乘专用电梯，原也遇不到这事，好巧不巧，今天开会结束他让小暮去办事便在门口下车，这才给了那孩子机会，一般人对小孩没有戒心，那孩子假装问路直挨到东身前才猛然出手，旁人来不及拦，最后只说人已经送到医院，伤势却不明朗。
锦听到新闻时整个人愣掉了，根本无法相信前不久还在自己办公室谈笑风生的人怎麽就发生了这种事…
是开玩笑的吧?!不，一定是听错了…
拿出手机连忙播打东的号码，平时接听后淡淡的”东山纪之，你好…”并没有出现，而是一再的重覆”电话已经关机”，锦的手指不听使唤的轻颤起来，六神无主的翻著电话簿…还有谁，还有谁会知道…看到小暮的名字闪过，连忙按了下去。
电话很快接听起来，但赵锦的脸色没有比较好看…伤得不轻，现在…还在手术中…


背叛 23

背叛 24
手术相当成功，那孩子虽然拿的是美工刀，但直刺到底，还是有相当深度，幸好没伤到要害，经过抢救并无性命之忧。
锦看著病床上的人，感觉很是异样，东虽然长得清俊镌秀，但气质偏冷，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从容气度，气势甚至可以说是迫人，可这时那张俊美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几乎就要融在白色的棉被和枕巾里，呼吸轻浅得让人担心似乎随时都会停止，给人一种根本无法想像会在他身上感受到的荏弱单薄，让人不由自主的怜惜…和揪心…
小暮轻轻拨开覆在东额前的发丝，露出形状饱满完美的额头，右边额角上有一道很浅的伤疤，一直划过眉尾。
锦记得那道疤，是东小时候跌倒弄伤的，为了这个伤，他被自己母亲打得满园子乱蹿，说是没照顾好弟弟，结果好巧不巧，他也在同一个地方被绊倒，还摔伤了同一处，这巧合令在场所有大人啧啧称奇。
他小孩子气盛，硬著脖子说:”欠东的伤刚好还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妈妈拎住狠打二下屁股:”人家那麽漂亮的小脸蛋，你这土匪头子的脸能比吗?”
当下气得他哇哇大叫:”怎麽不能比了! 土匪头子的脸不是脸?”
在场大人笑得东倒西歪，只有敬言抱著他，糯声糯气的说:”一清哥哥，没关系，就算你是土匪头子我也跟你玩。”
说到这里，锦不禁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那道疤几乎淡得看不出来，他也从没注意，但就算不注意也不能否认它存在的事实。
其实那段童年回忆不只是东的宝藏，也是他的，不过在他的宝藏里，属於敬言的更多得多，因为在十岁之后，东是完全空白的…如果真的必须对不起一个人，答案只会是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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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暮商量结果，由小暮留在医院照顾东，锦则到东山家整理东住院需要的东西，顺便告诉他们东的情况，按二人的身份似乎是颠倒了，不过一来小暮这时不想见到东山家的人，二来锦也想和敬言商讨二人的”计画”，所以小暮一露出不想回东山家的神情，锦立刻自告奋勇。
来到东山家正好是晚餐时间，东山家父母和敬言三人正在用餐，看来东的受伤对他们竟无丝毫影响，连锦都不觉心凉了一下。
理所当然的被招呼一起用餐，锦在席间把东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东山夫人捂著嘴，一脸哀伤:「东前二年才受过重伤，险些没命，现在又…这孩子的苦难什麽时候才会结束…」
东山正刚却是哼地一声:「这是他自找的，早告诉他过这次并购全商界的人都盯著，让他仔细小心点，结果他倒好，逼死一条人命，让个十几岁的孩子找上门报仇，他自己受伤不要紧，连东氏企业的声誉也毁於一旦!」
「孩子还躺在医院里，你还有心思说这些…」东山夫人双眼含泪，瞅著自己丈夫，相当不悦。
「他的命珍贵，被他逼死的人命就不珍贵?」东山正刚口气不改:「平日看他做事还算稳重，这次竟惹出这种事来。这事还没完呢! 要是被媒体逮著大做文章，我们东氏形象就完了。」
「爸，事情都还没查清楚呢!」敬言开口劝道:「你现在怪哥哥是不是太早了。」
锦也帮著劝说:「伯父，敬言说得对，您先别生气，我跟东谈过这桩并购案，他的做法并无不妥，更加没有听说无故开除工人的事，或许中间有什麽误会。」今天下午东还在他办公室自信满满的说著苍龙的前景，现在竟成这付景像，锦心里不禁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