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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误读-Fausse interprétation (笛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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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读-Fausse interprétation
LC原作背景,水瓶/天蝎。一楼百度。


1楼2011-07-09 10:42回复
    误读-Fausse interprétation
    他向来厌恶阅读。再没有比散发着黑墨水味儿的陈年羊皮纸更戕害人生的东西了,他笑着说。刻薄的笑容。地中海盛夏的毒辣,刺目剜骨。但即使是他,也曾称赞过一个故事。那时他唇齿间的粲然还未蜕变成炽烈的恶毒,乱蓬蓬的蓝发绞缠着勾勒出稚气尚存的轮廓,他抱着双膝坐在病床上——他所最为痛恨的场所——用一种少年人独有的傲慢扬了扬下颌。中世纪骑士长诗都乏味至极,这段倒还不赖。他对念着故事的人说。
    特里斯当站在红毡毯上,从侍为他披挂起来,准备舍身赴难,作成这桩壮举。他身穿锁子甲,头戴光闪闪的金炼盔。朝臣们为勇士叹惋,也为自己感愧。
    啊!特里斯当,美哉少年,英勇盖世!然此役与其你出战,不如我代你上战场!若我命丧,父老兄弟不会如此哀伤!①
    安静,卡路狄亚。念故事的少年摇了摇头。你只听到金甲勇士披挂上阵,却不知他险些鹿革裹尸归来,伤口恶臭流脓,至亲好友都避之唯恐不及。别将战斗想象得过于美好,它无法拯救你。那么就让故事在这里结束。他蛮横地伸出手,啪地将对方手中的烫金皮面书打落在地。——瞧,你的长诗完结了。他抬起头,咧开了嘴大笑,深蓝色的眼珠子却像剥开了糖纸的透明糖果,剔透得找不出恶意的苦涩。绿发少年沉默地保持仪态,注视着他,之后起身礼节性地吻了吻他的前额。冰凉的唇掠过滚烫的肌肤,鸽子羽翼般倏忽而逝。晚安,吾友。
    笛捷尔从不否认自己对 “Aristocratique”(法语:贵族风范)的小小爱好,并且用他所有的姿态与生活方式来诠释这个词语,尽管他的那些错综复杂的家谱从他来到圣域的那刻开始就被抛在了遥远的祖国,尽管他那原本足足有一法里长的姓名被简简单单的一个词“笛捷尔”所取代。教皇赛奇的黑色幽默感,在赋予女神的战士们以称号的时候表现得淋漓尽致——他为来自巴斯克地区的山羊座战士起了个卡斯蒂利亚骑士的名号“艾尔熙德”②,给了以冻气为绝技的水瓶座战士“融冰”的名字③,而最为讽刺的,恐怕还是天蝎座战士的名字“卡路狄亚”。然而笛捷尔要在很久之后才会明白那个名字的真正含义。总而言之,水瓶座战士从不试图掩饰自己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无论在家世上,语言上,或是在才智上。承启蒙之光芒照耀,仅有八岁的他用拉丁文吟诵道,单膝跪在教皇面前,那时他已经懂得如何用古老的语言承载思想,并佐以适当谦逊的姿态。他是优雅的,迷人的,夕阳残暮的布鲁格勒德王室对这点表示完全认同。笛捷尔给他们带来了欧洲大陆的启蒙气息,他们慷慨地回馈以他王室古老的藏书,一如他们慷慨地让水瓶座战士与王位继承人尤尼提同席共读。窗外暴风雪唳声呼啸,窗内水晶灯泠泠摇曳,巨幅羊毛壁挂上的金银丝线绣出北欧的古老传奇,偶有宫廷艺师在角落弹奏着羽键琴,发黄的书页被沙沙翻动的间隙,或抬头与王子对望一眼,笛捷尔微笑着再次埋首书间。幼时他曾想象过自己在学术的象牙塔顶端攀登的情形,也曾幻想过金碧辉煌的镜廊内自己纵横捭阖的场景,当他从法国被带到圣域,他本以为这一切都会离他远去,只留下铠甲、污血与漫无休止的争战。但当下的生活,让他得以回归哲学思辨与上流社会。雅致而繁复的社交辞令,有时会让他忘却了爱琴海畔的黄沙与烈日。仅有独自立于茫茫冰原,极光如同万千道利刃垂落暗蓝色的苍穹,他抬起手,让冰川之脊轰然升起的时候,他才会回想起那个残酷的事实:终有一天圣丵战将要来临。沙砾与鲜血,厮杀与死亡,将毫不留情地抹煞他对“贵族式”生活的,微小的向往。但他并没有预料到,这一刻会来得如此之快。却不是以圣丵战的形式。——“水瓶座笛捷尔听令,即刻返回圣域。”收到教皇的讯息时,他正挟着古罗马学者普林尼的《博物志》穿过积雪的长廊,前往布鲁格勒德王宫的温房,尤尼提与瑟拉菲娜正在那里等待着他。他苦笑着放下书,匆匆留了张致歉的字条,便动身前往千里之外的圣域。森严的殿堂之上,教皇没有对他再说些什么,只是简略地命令道:“立刻到训练场去。”如果说这就是战争的前音,那么它未免过于简短仓促,缺乏宏大的动机,更缺乏合理的解释。难道他们的敌人如此真诚,会来到训练场与他们短兵相接?怀着满腹的疑问,他奔赴圣域后山。正午的日光撕裂了殿内残存的一丝阴凉,炽烈的热浪扑面击打而来,挟杂着粗粝的黄沙,随着他越来越接近古罗马遗迹改造而成的训练场,热流变得愈发凶猛,以至于常人无法忍受。训练生们在场外奔跑呼号,他注意到不少人都受了严重的灼伤。还有伤员在里头!有人在呼喊着。他当即使用了冻气,幽蓝厚重的寒冰瞬间将训练场从外层包围起来。惊惶失措的训练生们看到了他,仿佛看到救世的福音,感谢女神!他们欢呼道。是敌袭?他冷静地问道,开始估测敌人的数量。不,一个离他最近的训练生回答道,声音还在微微发颤——是天蝎之火。他仍然记得自己听到答案时的愤怒与不解。即使他骨子里刻着贵族政治的烙印,平日里与下层的训练生泾渭分明,绝不来往,他仍然对草菅人命之事鄙夷入骨。天蝎座卡路狄亚,这个他先前只在会议上见过几面的年轻人,竟会犯下如此愚蠢的错误,实在无法理喻。他猛然挥手,长长的冰刃划开寒冰的重重包围,未见减弱的热流从裂隙里汹涌扑来。


    2楼2011-07-09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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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定了定神,朝着灼热有如地狱的训练场里走去。请救救他!那个训练生突然在他身后叫道,救救卡路狄亚大人!他只顿了顿,就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这番唐突的恳求并未熄灭他的愤怒,却只是增加了他的疑惑。他的阻止要如何才能变成拯救?古代圆形斗兽场的中心,弥漫的黄沙迷离了双眼,他在骇人的高热中艰难地寻找着始作俑者,直至他在烈焰中发现那个少年,满头蓝发如恶魔般狂舞,近乎透明的白炽焰光从左胸处蔓延开来,沿金色的圣衣表面游走。卡路狄亚,他厉声叫道,随时准备迎接来自同僚的攻击。但他很快就发现,对方全然没有攻击的意图,甚至没有注意他到的存在。他惊慑于那双烈焰中的深蓝色眼睛,空洞而纯粹,淬炼后的精钢折射出的冷冽寒光,但究竟是释放的狂喜,是失控的茫然,抑或是对未知的恐惧,他无从得知。只有一股原初的、黑暗的冲动,从瞳孔深处狠戾地冲撞而出,生命的愉悦与苦痛皆被揉碎,糅进这股冲动之中。卡路狄亚。他再次唤道,声调却微微扬起,更像是一声没有答案的叹息。天蝎座没有转过脸来看他,只是抬起右手,紧紧地摁着左前胸,喃喃着些什么,用的是某种难懂的方言,声音嘶哑不堪,还掺杂着危险的喘息。停下来,他说,停下来。即使仅有咫尺之遥,他却觉得自己的声音弥散在无形的距离间,变得粘滞而厚重。后来他知道,那即是生命与死亡的距离。但他那时候仍然如此天真,以为寒冰可以扑灭烈焰。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冰之花环旋转着缠绕上了天蝎座的身体,它们很快被炽光所融化。卡路狄亚最终侧过头,视线却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望向斗兽场之上的天空,那日的苍穹通澄如洗,几乎有着钢铁的质感。他用虎牙咬了咬下唇,释放出了欧若拉女神的处刑,猛烈的冻气遽然冲出,就在他判断天蝎座会不支倒下的时候,蓝发少年摇晃了几下,朝他伸出右手。鲜红色的獠牙。他警觉地绷紧脊背,而那手只是在空中茫然地摸索了一会儿,似乎在试图抓住什么,甚至像是要抚摸什么,便垂了下去。天蝎的獠牙缓缓收回。卡路狄亚的瞳孔开始变得黯淡,扩散开来,喘息声越发粗重,他最后用方言低声说了些什么,就晕厥了过去。倒下的时候对手揽住了他,残留的高热在水瓶座的圣衣上灼出丝丝黑烟。细碎的冰棱在他们的脚下喀嚓滋生,覆上了被天蝎之火灼得焦黑的砂土。笛捷尔一言不发,垂下头颅,望着臂弯间天蝎座苍白的侧颜,深知这一切远未结束。他开始重新思考“卡路狄亚”这个名字的真正含义。
      TBC
      ① 参见贝迪耶版《特里斯当与伊瑟》第二章《爱尔兰的莫豪敌》。人民文学出版社2000年版,罗新璋译,第十页。
      ② 艾尔熙德的名字来自于西语的“El Cid”。熙德是西班牙十一世纪的英雄骑士,原名罗德里戈·迪亚兹·德·维瓦尔,卡斯蒂利亚人。而巴斯克地区向来与卡斯蒂利亚王国不合。
      ③ “笛捷尔”是为法语的“Dégel”,意为“融冰,化冰”。
      


      3楼2011-07-09 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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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待下文
        不过建议楼主在段落间空行 百度很坑爹 格式都会被自动取消,所以建议空行,这样看的话会舒服一些


        IP属地:北京4楼2011-07-09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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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文风……很熟悉
          按爪跟随


          IP属地:广东5楼2011-07-10 0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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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呢~后面呢~楼主文笔好美~期待后文~


            IP属地:江苏来自手机贴吧6楼2011-07-11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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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喜欢这种风格呢~楼主加油~


              IP属地:加拿大来自掌上百度7楼2011-07-12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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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热烈追捧之~


                IP属地:广西8楼2011-07-13 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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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笛卡么…这种文风很不错,LZ加油


                  9楼2011-08-17 1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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