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乐了,沉闷的气氛终于活泛了些。
邓振华活这么大,斗嘴的时候很难遇到对手,如今难得遇见个卫生员,能跟自个儿斗到一起。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邓振华来了兴致:“唉,你不是卫生员嘛,你来特种部队干嘛来了?”
史大凡微愣一下,随即换上自然的笑容:“我?我也是脑子有问题啊。放着好好的医生不当,去当兵,还来这儿受虐来了。”
“你是医生?”邓振华显然不信:能当医生来这儿当兵干嘛?当医生不比当兵强?
“是啊,我是医科大学毕业的,正儿八经的外科大夫。”史大凡笑得很自豪,随即转头去放枕头,不让邓振华发觉自己淡淡的失落。
从小他的理想是当个医生,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从记事起就为此而努力,算到如今,至少有十年了。
祖父突然让他放弃理想转而当兵,确实,史大凡有些不甘心。
听到“毕业”二字邓振华更惊讶了:“你还是大学生哪?!”这家伙看着比自己还小一点,怎么都大学毕业了?
史大凡点点头:“是啊。”
到这儿邓振华彻底不相信了,耸着眉毛打量眼前的卫生员:“别闹了,真的假的!”
“谁跟你闹了,真的!”史大凡笑出小虎牙,“我们家老爷子逼我来的,我们家老爷子以前是西藏军区的,也是个卫生员。他说我没当过兵,缺少一个什么过程,非得让我来这儿补课。”
祖父说,他缺少磨练的过程,没有磨练的人生算不得完整。
史大凡承认祖父说的对,所以他才愿意暂时放下梦想,先来这里拥有完整的人生。
邓振华抻直脖子一脸诧异:“那你就跑这儿当大头兵来啦?就来参加特种部队的选拔来啦?”
史大凡扬起笑容:“我脑瓜也被门夹过,要不谁来这儿?”
一转不再谈自己,史大凡看到邓振华的军衔,笑着随口问道:“我看你的军衔,空军啊?”
邓振华兴奋了:“是啊,算你识货!”
然后邓振华指着自己的臂章,牛气冲天:“知道这是什么吗?”
凑上去认真看看,史大凡忍不住笑了,露出有点孩子气的小酒窝:“好大一只鸵鸟,就是腿有点短!”
“这是雄鹰!”邓振华严肃地纠正道,随即又开始自吹自擂,“我是大名鼎鼎的雄鹰师的!知道不?”
看史大凡认真地眨眨眼,邓振华比划得更起劲儿了:“黄继光连总该知道吧?”
史大凡笑眯眯地点点头:“知道,我早就知道!我爷爷在上甘岭打过仗,他跟黄继光一个连的!”
邓振华有点惊讶,“你爷爷也是卫生员?”
“我爷爷啊,”史大凡笑着说,“原来是,后来部队打散了,他就升官了。”“当排长啦?”邓振华更惊讶了。
“不不不,副连长,”史大凡摇头,又笑呵呵地补了一句,“也兼卫生员!”
“后来哪?”
“后来啊?后来穿蓝裤子了,离休以前,在空降兵军直医院当副院长。”见邓振华垮了脸,史大凡笑着挥挥手:“没什么,这没什么,都是浮云!”
得,邓振华这牛没吹成,眼前这才是真人不露相呢。
看鸵鸟吃了瘪,压抑的闷笑在寝室里响起,邓振华立马吹胡子瞪眼:“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伞兵啊!”“没见过!”俊秀君强晓伟幸灾乐祸地发话了,“就看见好大一只鸵鸟儿!”
这下大家憋不住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快睡觉,别嘻嘻哈哈!”是灰狼马达的声音。
高中队懒洋洋的声音响起:“灰狼,看他们这么有精神,是想明天多加点餐吧?……记得,满足他们的愿望。”
“是!”灰狼应道。
瞬间,寝室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