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来到珀斯之前,对澳大利亚的了解只局限于三个城市,首都堪培拉著名的悉尼以及快要被华人殖民的墨尔本。眯着眼睛在澳大利亚的地图上的西方找到这么一个小点,继而又花了十二个小时坐夜班飞机从北半球飞到南半球。飞机快要着陆的时候正值太阳初升,看到了地上一块一块被分割开来的草坪和庄园。
发现珀斯的那个清晨,天空被映射成海蓝色,整个过程仿佛一首安眠曲。然而紧接着我又发现,其实珀斯本身就像一首安眠曲一样安静沉毅。
热闹的市区坐着公交巴士大概二十多分钟就能转一圈,再多坐一站路过了最后一幢高楼眼前突然豁然出一片田园,有序地延伸到视线可以触摸到的地方。即使是在相对来说最拥挤不堪的火车站里,也绝对不会出现被人群拥到和哪个金发少年胳膊肘对撞的情况。通常六点来到就会发现整个一节车厢就剩下了自己。每天的光照长达14个小时,下午六点的时候阳光正亮敞,隔了一朵云就变得轻弱,斜射进车厢有条不紊地把一切都打磨成米黄色。会突然忘记了自己要去哪里。
很少的人有很少的交流,我在来到这里还不到四十八小时的之后就立刻入乡随俗默认了自己的孤独。
珀斯还有一个称谓就是,世界上最孤独的城市。
这是到此为止我所知道的珀斯。
他突然在QQ敲我问“珀斯的珀应该怎么念”,我告诉他你直接说成“Perth”就行了。
这样没话找话的意图没有被我拆穿发展到其他话题也许出乎了他的意料,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面的对话,所以才在沉默了很久之后不自然地问了些在那里还习惯吗每天都吃什么功课如何之类的客套话。
倘使在以前,哪怕都没有见面的机会,只要能交谈上,我都要对他恶言恶语地相向一番,久而久之就成了惯性的相处模式。习惯了在任何涉及他的领域里都要把我们这崎岖的几年整理一遍,把我近乎凄惨的心路历程铺陈出来,和姐妹们一起喝酒一起咒骂,用别人的口舌去讨伐他。而他似乎也甘愿承担这些子虚乌有的罪名,并不多加言语争辩,就让我更加猖狂地把这一切的错误都归咎到他身上。
每天上学都要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车,沿着Swan River一路前行。不能长时间地直视路边的风景,时不时窘迫地翻翻书包或者理理衣裙。因为那河的蓝色会让人迷惑,顷刻陷入某个不复的境地。
西澳大学是南半球最美的学校,坐落在Swan River的河畔,停车场下面就是一片沙滩海岸线。教学楼几乎都是中式建筑,有些斑驳了的红色墙壁尖尖的塔顶和蜿蜒的楼梯,很容易就迷路会不小心走到了一个陌生的阁楼里发现里面躺了一个沉睡的美人。校园里有很多很多的树,到处都是,并且都被修剪得格外得体。起风时,大片的叶子发出哗哗声,小一点的叶子发出唰唰声,更小的叶子发出沙沙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花香,后来被告知其实那不是花香,而是草地的香味。如此馥郁的来自草地的味道,混着泥土的潮湿感,我真的是第一次闻到。
后来一想,那味道确实是绿色的。轻轻薄薄,又包裹得密不透气,绿色一般。
然而在我来到这里之前,还完全不知道这里是这样一片绿色味道的时候,只是把它当成避难所来向往。
每天傍晚Swan River都会聚集起很多黑天鹅,这条河的名字也是由此得名的。沿岸有很多座椅,即使只是单纯想坐下来地观赏风景也难免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谁,想起要跟他说的话。可是拿起笔又不知道那些话该从何说起,便泄气地丢掉了第四张明信片。
最后一次逼问他那些已经问了三千多遍的问题却依然得不到我想要的答案的时候,只能完全失控地大哭。他说我只能给你带来痛苦吧,对不起我只能给你带来痛苦。在倔强的年少时光里那些痛苦被我看成勋章,是我爱过的证据,是我可以拿出来炫耀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