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父亲16岁的时候,他离开在白沙瓦(巴基斯坦北部城市)的家去了印度的克什米尔。他曾在德里的一所女子大学学习法律。刚去的时候父亲没有地方住,他就去找校长,校长是个英国人,请求他让自己住在宿舍里。而在那里他是唯一的一个男学生。这种要求是不合规定的。但父亲还是争取到了,因为他是个迷人的正派的小伙子。大学毕业后,父亲没有从事律师的职业,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能像一个律师一样完全的对自己和别人公正。因为父亲与甘地家族的密切关系所以有很多机会进入政界,但是他没有接受任何帮助。父亲的其他所有朋友都成为了部长级或是立法委员这类的人物。但我父亲还是夹着公文包坐车上下班,不过我们的生活还算富足。父亲就是这么个知足常乐的人。我父亲涉足过各种不同的生意。他曾经做的家具生意非常红火。之后他又经营过运输公司,在Gurgaon有三轮车和卡车。因为父亲被大部分的合伙人诈骗,所以运输公司也倒闭了。他过于轻信别人而且非常老实。这是在我出生之前发生的,所以我知道的不是太多。在我出生的时候,正是父亲的事业低潮期。后来,他开始经营饭店和旅馆。他做任何事都是自食其力,从没有利用自己自由斗士的身份或是与政界的关系。
在我15岁的时候,父亲去世了。当我们与父亲一起度假时,并不是去享受豪华酒店,游览风景和品尝美食,而是恰恰相反。我们先到Itanagar(一地名),然后坐jonga(巴基斯坦的一种四轮车)到拉合尔(巴基斯坦城市)。然后我们再乘非常拥挤的三轮车从拉合尔经几小时的路程到白沙瓦。由于我们没有事先预约,我们会住在条件很差的旅馆里。父亲是要让我们与现实社会亲密接触。虽然我在一所古老刻板的爱尔兰式学校接受教育,但我还是一个务实的人。我博览群书,攻读硕士并成了明星,但我是个贴进现实的人。我不认为一个明星就该高高在上的远离民众。这一点是从父亲身上学到的。
而我的母亲想让我能拥有所有想要的东西。她给我买了一辆车,但我父亲说,“如果你自己有钱的话,就买吧。”他总是教导我一个人要自食其力。有一次,我问他我能否骑车旅行离家20公里。他说,“为什么问我?如果你觉得自己能够做的话,就去做。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爬了K2峰也没问我的父母。”父亲让我意识到物质的追求总是肤浅的。如果你拥有物质的享受,那也不错,但如果没有,生活也不会因此而结束。他总是看到一个事物的正反两面。他曾在事业上大起大落。但他不论是坐公车还是坐奔驰轿车,他都能过的很好。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父母从不强迫我做任何事。他们告诉我,“如果你喜欢你就读《可兰经》,你也可以读《Gita》和《圣经》。”所以我博览群书。我只出席我想参加的宗教节日,就像 Id namaz。我从不强迫自己说,“哦,天啦!我必须在星期五读namaz。”我非常喜欢这种随心所欲。我经常听见有人说,“哦,天啦!多糟糕的一天啊,我得回家了。”而我从来不会那样。如果是Id的化,这就意味着是一个愉快的休息日。
当我听见一对父母说,“儿子,让我们来讨论一下,你将来想做什么。”的时候,就会感到很奇怪。我认为那样做很英国化,很不切实际而且也很没有必要。他们应该让孩子顺其自然的发展。我从来就不会被问到,“你将来要从事哪一行?”我将来也不会那样对待我的孩子。假如我说,“我想成为一个工程师,”那就会有一个回答,“好,去做吧。”我从来没有被强迫涉足父亲的生意。父亲去世后,我母亲在经营。所以我从来也没插手过家里的生意。我只是偶尔帮忙干点儿像去银行之类的事。那时我家里的生意做的很大,是一家石油公司。
在电影界,父亲认识Dilip saab,Motilal和其它很多人。事实上,他与Anil Kapoor的父亲交情很深。他曾对我说,“如果你想从事电影行业,我就跟SK Kapoor说说,让你做个演员。”我记得那时他们在筹备(Woh Saat Din),父亲对我说,“如果你去孟买就见见他。”我去了,但却找错了人。就在最近,SK Kapoor还给了我很多我父亲的照片。父亲告诉我们,“无论你做什么事,都该尽力而为。”我一直谨记在心。而且从自由的孩童时代起,我就没有形成任何恶习。直到今天,我仍然不喜欢被指导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想一个人该了解自己的责任,这不需要别人来教。我认为教受责任太形式化,太中规中矩。一个人该了解自己所应承担的责任。
很少有人知道,我过去写过一些自认为是乌尔都语诗句的东西。来自伊斯兰教家庭的人都说乌尔都语。过去我父亲会在睡前用乌尔都语给我们念故事,有时也会背诵Ghalib和Iqbal的诗句。我猜就是因为这样才激发起了我写那些诗句的兴趣。父亲鼓励我学习诗句并写些诗。他甚至亲手用乌尔都语把我朗诵过的诗编成了一本书。至今我还保留着。这是我最珍爱的东西之一。在父亲去世后就没有人为我在这本书里写下我作的诗了。我也曾学习乌尔都语。有时我请会讲乌尔都语的朋友朗诵给我听。我发现自己作的诗句和诗歌太不专业太过幼稚。但不管怎样,这本书在乌尔都语里叫做diwan,是我最珍爱的与父亲有关的东西。
在我父亲去世时,我没有哭。我认为这是一种英雄气概。我是抬棺人之一,我觉得自己是个小大人了。虽然父亲对他的后事为我做了安排,但我还是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