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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还是会给他写信,还是在随手抓来的任何东西上,其中最多的是孩子们画坏的作业纸。
寄信的地址在甘肃,青海一带游离不定。她在福利院,特殊学校工作。和那些不谙世事的孩子在一起,和没有家的孩子,和天生就被剥夺了某种幸福的孩子在一起。没有赞许也没有奖励,她却在西北大地,整整3年。
她告诉他她变的更瘦了,皮肤有了健康的颜色,头发也浓密了。
她告诉他偏僻的山村和落后的城市有着血一样直接而热烈的落日,有寂静包裹的温暖,有剥落冗杂的真实,有深切的意义。
2000年她寄给他唯一的一张照片,她在教一群福利院的孩子用蜡笔画画。低着头,却有比抬头更坚强的骄傲。
也许是水土不服,也许是过分忙于工作而忽略起居饮食,世纪末的时候,他得了急性肾炎。
荷欣依然和他保持联系,周母在最绝望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机里与荷欣的通讯,于是拨通了荷欣的电话,把周南的病情告诉了荷欣,声泪俱下。
母亲的心是多么的坚强又脆弱,只是因为那是自己的孩子。
荷欣迅速赶到了广州,看到病床上因为激素药物的使用而微微浮肿的周南,她轻轻握起他的手,忍着眼泪。
她一直在劝说周母转到上海治疗,并且告诉周母医生既然说不会恶化成尿毒症周南就一定没事,只是需要长时间的治疗和恢复。
她开始整日整日守在周南身边,喂饭,喊医生,陪他说话,包括,把林初的信带给他。
周家不过是工薪家庭,周母没有工作,周南刚刚工作同样没有积蓄。后期周南的治疗费用几乎都是荷欣从家里拿钱在负担。周南一再拒绝,但是荷欣从来不理会。
“你看,荷欣是富家女还能这么谦和体贴,周南,不要再固执了。”周母叹着气,给周南喂药。
出院的时候,荷欣跟着周家一起回来他们在江南的故乡。周母把自己的翡翠镯子放在了荷欣的手心。
周南轻轻握住荷欣的手,如同荷欣在病床边握住他的手。
生活的局时光还转,早在最开始就已经注定结果。两个人在南湖边散步的时候,周南仿佛又看到曾经年少的模样,那个编着麻花的女孩,用低沉的声音说,如果有一天,生活要我妥协,我想我会低下头,但不是现在,我也努力让它不是将来。
他对自己笑了笑,揽住身边这个触手可及的温婉女子。这就是生活定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