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回眸』
「听说了么,那间客栈呀……」
「那个疯子进去了呢……」
「听说他从那头来的……」
「长得不错,只可惜……」
少年收起剑,迈着坚稳的步,走向愈发清晰的古镇,街上谈笑风生的人群见者少年愣了愣,很自觉地推搡着让路,默默地看着少年的背影出神。
少年进入的第一家店,是一家很不起眼客栈,夹在繁华街市后的古道边。
古色古香的韵味袅袅不散,看到它时,仿佛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唯有这宫阙似的楼中碰咚的心跳声不断,但都已陈旧……
房舍的门匾上赫然刻着用上好的镀金龙纹檀木印出的两个赵体小篆「噤阙」,奇怪的名字,少年的脑海中漾起涟漪,平静的,感觉不到。
他静静走进屋舍中,这不仅是个客栈,换句话说,是一家可以边品茶边欣赏那成吨古董的窖。
刚入眼的,是两盏长信宫灯,由于绵长的岁月而泛起冷光破旧不堪的青铜中,微微亮着橘红的烛光,在昏暗的舍中不安的跳窜不已,却似乎脆弱的一丁点风力就可以将它吹熄,它似乎在等待着,燃烧殆尽?
少年看见面前一个泛着红光的素黑色身影。
是个约莫十六七的少女,泼墨般的乌发在左侧用芙蓉盘起,花蕊由绯红渐变成雪白,却红得晶莹,白得剔透,活生生的能挤出水来,那泛着祖母绿的玉簪紧紧插在发丝中,纠葛着白色的流苏,越发的夺目。
这看起来,是山玄玉?少年不禁皱起了眉,莫非是赝品?
少女长得很是一般,不是那种在人群中一下就能辨出的那种,而皮肤却白如雪,目色斐然,同是黑曜石般闪烁的眸子,雾蒙蒙的,高深莫测,脸上,是千尘不变的沉默与,宁静。
少女身着不合时宜的墨色一般的藏青中山式赤龙服,衣上盘着一只晶红的泛着紫光的巨龙,从脚踝的刺青到深灰色长裤上绣的往衣上缀的至脖上划破的痕迹,连续不断,一条张牙舞爪的龙,仿佛这也是一件陈年的古董。
少女如是没看见这位闯入者,悠哉的一手端起余烟萦绕的青花瓷制的古茶壶,另一只手麻利的应和着托着相同案纹的茶杯,倾斜壶,莹绿的浅色汁液旋转着流泻而出,充释着杯中残存的空气,清淡的茶烟飘香,溢满整座幽静的屋舍,蒸腾的雾气萦回不断,似乎是上了千年的妖魂,来后世寻仇一般。
可惜,少女的脸上没有那抹淡蓝色的印记。
「你……」少年正欲开口,少女却未卜先知般打断他。
低沉深邃的声音,仿佛不是出于一位妙龄少女之口。
「欢饮光临噤阕,请噤声……」少女右手的食指不知何时已抵在下唇的前边,似乎是氤氲着雾气的缘故,少女的唇不曾动。
一位看似阔绰的白衣男子兀的冒冒失失的闯入,猛的扑在茶几上,动作却因扑的格外小心而滑稽不堪,他窘迫的瞥了少年一眼,而后认真地看着正摇动着银质挑匙搅动着白毛银针的少女,眼里满是迫切。
他警惕的瞟向四周,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磕坏哪怕一只烛,他低声说「我说过,不管多少钱,只要你将那武德年间的瓷釉——那套斗彩瓷卖给我,我将我的那套房——包括里面所有古董,都给你——」
「不卖的。」少女简单地答,细抿一口清茶,嘴角却勾起魅惑的笑。
诡异的笑,少年不禁打了个寒颤,望着那因笑意而更显神秘与媚色的芙蓉般的面容,竟望得出了神。
男子仍不死心,低声下气的威胁到「你就不怕我去法院告你,那时候叛你的罪可不小——」男子却住了嘴,样子像是挺后悔刚刚的话,若是她被迫卷铺盖走人,可不止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销声匿迹啊……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老债鬼回来了呀,老板,要不将他赶出去?」一位白发少年慵懒的靠着门槛,不以为然的讽刺着抱怨。
「谁让九阙你一走就这么长时间呢……」少女巧笑言兮,不失庄重的望着满身血渍,背后扛了把巨大青铜剑少年。
「不管怎么说,巨阙剑挺好用,连那更我同名的妖狐都不为对手。」少年简答,玩弄着手中的利刃。
巨阙剑啊……黑发少年握紧了自己的草之剑,森然的望着少女愈发诡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