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挪到病房,站在门口深呼吸良久,又折返了回去,冲进公共的盥洗室用凉水使劲冲刷面部,将双手久久掩在脸上,任冰凉刺骨的流水和肌肤赤裸裸的接触,让恐惧的情绪埋进厚厚的火山灰里,不能流露出一丝痕迹。
再次进到病房的时候,已经和早上一样神采奕奕,除了忍不住打出一个受凉后的喷嚏。
“怎么了?不舒服?”
大同已经自己坐起来,架上小桌子,拿着笔,似乎在吃力的写着什么,听到阿腾的喷嚏声,不小心在洁白的纸面上拉出长长的不规则墨迹。
“没有,鼻子有点痒而已,可能是有家属带猫咪?”
你几时对猫咪过敏了?被我传染了么,那bail该生气了。大同笑笑,没有拆穿他。
阿腾笑的依然明亮,侧身坐在大同旁边的陪护位,凑过去看他在做什么。
“给Arstry写信?纸都弄脏了大同,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吓到了?”
他一边柔声说着,一边托起大同的右手,细细帮他讲手上不小心沾染上的墨水擦拭干净,像对待收藏的价值连城的玻璃器皿,用他昨日刚买回来的细棉布块,他认为粗糙的纸巾已经全被霸道的拿走,锁紧了柜子里,不让大同用。
好看修长,白得有些透明的手上有细小的绒毛,在冬日中午的阳光里面显得柔软又脆弱,而手背上满布的针眼和快要连成片的青红还是刺得阿腾的眼睛有些干涩。
“嗯..想问问宝宝好不好..可是没力气…写了几个字而已,还弄脏..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大同从阿腾手中收回自己的手,轻轻在纸面上摩动着,看着手背的针眼轻轻皱起浅淡的眉,话语里带着的自嘲让阿腾心里像有针在扎刺。
他没有理会大同的自怨,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听到,只看着大同依然蓬松的头发被金黄色有些透明的阳光穿过,浅浅的像镀金一样,轮廓更加柔和,让他忍不住的心软心颤,怎么去呵护都不够的感觉。看来,给大同换靠窗的位置,每天早上都拉开窗帘的坚持是对的,阳光会让人坚强一点。
猛然想起夜总会开业第一天的早上,大同耐心蹲下来给他整理衣角裤腿的时候,自己就是在这样的逆光下差点没忍住将手指伸进大同细密可爱的头毛里轻柔。一晃神,就是这么多年,也许那时候,他就该将他揽进怀里,不要去遇见什么故人,也不要去追究什么仇敌。
“你真的将宝宝当做自己小孩一样疼呢,大同。”阿腾笑着,从抽屉里重新取出干净的信纸,在大同面前摆放平整。
“恩….”揣摩不透阿腾这话的意思,大同有些维诺又不置可否的轻声应着,却听见阿腾在耳边接着说,“我也是,将他当做你的小孩一样疼。”语气如常。
“谢谢…”
为什么听到阿腾对宝宝好,比看着他对自己的无微不至还要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