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不得不说艾亚哥斯的衣着品味挺糟糕——或者说糟透了。
他既不像拉达曼提斯,该隐环的守护者总是因循守旧,整个人如同伦敦或者法罗群岛附近海面上的大雾一样,压迫感之余无法避免地灰头土脸死气沉沉。“简直像乏味的诉讼(lawsuit)。呆板得令人咋舌、呆板得惊天动地、呆板得一塌糊涂、呆板得难以形容、呆板得无法超越并且无法复制。”米诺斯这样评价自己的兄弟。没有亮点也就不会出差错,拉达曼提斯的着装风格与处事风格大抵如此。
他也不像米诺斯,保持了生前奢侈习性的克里特少年王常常花里胡哨地乱转,好似一只发情期的雄孔雀。通常来说如果一个人连拖鞋都缀了珍珠,他必然被压在过多的修饰下变成一只微不足道而俗不可耐的可悲虫豸。但那些繁琐昂贵的饰物倒也像从米诺斯身上长出来那么自然。米诺斯压根儿不需要去考虑如何驾驭他的黄金和珠宝,他需要应付的只有自家副官关于整肃法庭风气之必要性的长篇说教,因为他所到之处都变得像是歌舞升平的奢靡殿堂。
艾亚哥斯唯有年轻人的热情与不甘寂寞。尼泊尔公民这一身份比埃癸那王更多地影响他的审美眼光。
除却前文所述的鲜绿色手织毛衣(前文没有提及的是,米诺斯一眼就看出那件所谓毛衣的料子实际上是腈纶;以及脱下冥衣后它胸口还有个巨大的明黄色的字母A),艾亚哥斯还有若干大红或荧光桃红色的短裤。当然啦,不是每个人都有幸见过,艾亚哥斯已经没有了内裤外穿自以为超级英雄的可笑习惯。但偶尔有几次,早上紧急开会时他匆忙得没来得及穿好秋裤。这足以让他像个同性恋,也让天雄星的幸运内裤变成了冥界人尽皆知的笑柄,我们很难弄明白究竟是什么在这一八卦消息的传播中起了更大的作用:拉达曼提斯发布的通报批评,米诺斯在茶余饭后的闲谈,还是某位梦神无意中编织进梦境里的片段画面;或者是并未觉察到不妥、就这样四处巡视了一整天的艾亚哥斯本人,对此他毫不介意或者根本就不知情。
好吧,不得不承认城乡结合部气质偶尔也会令人感到亲切。
尽管亲切不一定是件好事儿。
当卖早点的老头子操着一口流利的土话向艾亚哥斯搭腔,米诺斯差点笑岔了气。那可是即使穿着廉价的棉布睡衣塑料拖鞋在市场里踩着污水菜叶鸡毛艰难前行也依然保持王之优雅的米诺斯。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说明艾亚哥斯有时候是无敌的。简单的东西总是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