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上门,轻手轻脚离开Aitor的房间。
他就站在卧室的门口,头发也没打理,一脸憔悴。
他的身影有些颓败。我忽然感觉他也老了,也开始出现不可忽视的皱纹。可这并不妨碍他整个人的魅力。只是,我早已过了被吸引的年龄。
我走近他,又回头看见Aitor的房门没有动静,才低声和他打了个招呼。
他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叹了口气:“进来吧。如果你还爱孩子,我们就最好安静点。我受够这无止境的争吵了……”
他点点头,跟着我进了房间。
我整个人倒进沙发,疲惫不堪。我再没精力去经营这段婚姻,我想是该结束了。
他坐到床边,神色复杂,低着头——好似多年前那个爱犯错的小孩。
“你决定这样做了吗?”他终于先开口了,“如果这样,我会签字。然后这房子给你,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阿兰查。”
本以为他答应了心里会轻松很多,然而,心中却是空了一隅。
我望着他,强笑道:“何塞,谢谢。不过我并不缺钱。家产这玩意儿,我们随便写写就是了。”
“对不起,对不起……”他低下头,喃喃念着。似乎已找不到其他的话。
我深吸了口气,走过去紧紧抱住他,像以往一般低声安慰:“没什么对不对得起的,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可我现在累了,爱你爱得累了,所以我要去寻找自己的东西了。何塞,我的何塞,你要一个人走下去了,你可以的。你一定要告诉他,一定要让他知道这一切,好吗?你爱他,这没有错。所以,不要再憋在心里了,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告诉他,嗯?何塞啊,你也不必再担心我,我还要谢谢你呢,真的谢谢你,谢谢你签字,谢谢,何塞,谢谢……”
“对不起,阿兰查,对不起……”
可是啊,话到最后,我们都哭了……
直到签字的时候,我发现还是舍不得他。
可我比任何时候都明白,我不能心软。我们做的事,对彼此都有益——放我自由,还他幸福。
我提起笔,心中一酸,不禁扭头看向他。
他也正好回头。
我们相视一笑,眼里却倒映出彼此的酸楚。
然后,一切都被抽离开来,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阳光,和他。我看见他嘴唇开开合合,那是十年来我最熟悉的情话——“老婆,我爱你。”
我赶紧低头,害怕眼泪让他愧疚。
他总是这样,吊儿郎当的,仿佛一切都不在乎,一切都漫不经心。可是,他才是真正关心着一切的人。我们的脆弱,我们的敏感,看在他眼里,并深深地印在了他心里。
我擦干眼泪,抬头给他一个微笑:“亲爱的,我们永远会是朋友!”
他也笑着。接着,我们斩断了也不知是否是束缚的十年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