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

楔子冰簟银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清。
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
——温庭筠《瑶瑟怨》

第一章：哑童
在那个改朝换代的远古盛世，经历了“五帝”、“夏”、“商”、“周”、“秦”、“汉”、“三国”、“晋”、“南北”、“隋”、“唐”、“五代”、“宋”、“元”、“明”和“清”的乱世，在大众所认知的朝代里，总缺了许多较小的王朝如“十六国”、“十国”、“西夏”等等，而名不经传的“苏”亦是其中之一。
苏朝的开国君主为苏昊帝，公元纪年介于唐朝和五代之间，也是苏朝唯一的君主。苏昊帝原只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资质甚平庸，毫无治国观念。后来被后梁太祖朱晃利用，两人合力将逐渐没落的唐朝攻下。朱晃施展缓兵之计，让苏昊帝放下戒心，安心当个“暂时皇帝”。待苏朝恢复破损的元气后，朱晃立即招兵买马，攻个苏昊帝措手不及，才成立年号不足一年的苏昊帝和苏朝毫无异议地走入历史。
苏昊帝在位初时，时势还是很混乱，“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社会景象到处可见，最为显见者当数苏朝最大的城镇——忻龙城。忻龙城里要算有钱有势的，并非什么达官显贵，而是有着“猎豹商人”之称的尧蕴安。尧蕴安在朝廷虽没有一官半职，但由于经商有道，长袖善舞，为国家赚进不少外汇，因此颇得苏昊帝赏识，身份之尊贵、地位之崇高，堪比王爷。
因有非凡的才华和无尽的财产，尧蕴安也与一般的暴发户无异，平日挥霍无度。好色成性的他更一举娶了十个妻子，看似艳福无边，但他心里都知道，十个妻子中，没有几个是真心爱他的，有的只是贪图他丰厚的财产。尧蕴安对此也不甚在意，因为他自己，也从未爱过任何人。


“绚娘！”范旭颜柔声叫道，将尧蕴安拎到绚娘面前。
“大姐……相公？”躺在床榻上的绚娘见到尧蕴安时，疲弱的眼神登时雪亮起来，勉强地想要撑起身躯。
尧蕴安连忙扶住绚娘的肩膀，说道：“你刚生产，躺下好好休息。”
绚娘向旁招了招手，一个老仆人把襁褓中的婴孩小心翼翼地递给尧蕴安。
“相公，你瞧，这是我们的孩儿。”绚娘喜滋滋地说道，戳了戳婴孩白嫩嫩的脸庞，幸福之意流露于表。
尧蕴安端详孩儿熟睡的脸庞，见他眉毛有别于一般的初生婴儿，乌黑且浓密，五官也长得十分清秀，长大后想必是个美男子。
“相公，你说要改什么名字好？”绚娘问道。
“尧家第三代男丁，双名一定要有个仕字，而另一个则要水边旁。洹儿、漩儿的弟弟……就叫泓儿吧！”尧蕴安想了一会儿后，缓缓说道。
“尧仕泓……改得不错嘛！”范旭颜撇了撇嘴道：“尧蕴安，想不到你除了好色之外，还是有些优点的。”
尧蕴安不敢驳嘴，唯有低头逗弄婴孩。
“相公，明天我要去观音庙祈福，感谢观音娘娘让我顺利地为尧家添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你说好不好？”绚娘悦然道。
“嗯，随你喜欢。”尧蕴安淡淡地回道，眼睛却没停留在绚娘脸上半秒。
绚娘脸上撑起无奈的笑容，心中黯然神伤：“就算我为你生孩子，你也不要瞧上我一眼……”
一旁的范旭颜看着绚娘难过的表情，不禁握紧拳头，脑中思绪暗涌。


忻龙城的早晨市集，聚满了人潮。市集内人声鼎沸，好不刺耳。
“夫人，你还好吧？少爷还是由我来抱吧？”丫鬟担心地看着气喘吁吁的绚娘。
绚娘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婴孩递给丫鬟，看着孩子的颈上挂着适才去观音庙时所求回来的平安符，脸上不禁露出微笑。
“臭叫化儿，这里不是你要钱的地方，给我有多远滚多远！”附近的一个卖猪肉的小贩冷不防大声叫骂起来，声音如五雷轰顶，吓坏了绚娘和她的丫鬟。
绚娘循声望去，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站在猪肉贩的身旁，拿着一个破烂的钵，向猪肉贩讨乞。他身材很是瘦小，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干净的，乱发盖住他的整张脸，只剩下骨碌碌的眼睛露出来。
“我都说了我没钱，你怎么还不滚？”猪肉贩见小乞丐没离去的意思，生气地直跺脚，就要拿起刀砍人了。
“卢兄，干嘛向一个小孩发脾气呢？”绚娘连忙走上前去，捉住猪肉贩的手，阻止他就要失控的行为。
“啊啊！三夫人，你来买猪肉吗？今天的猪肉很新鲜啊！你要买几斤？”猪肉贩看见老顾客，立刻换上谄媚的嘴脸，笑嘻嘻地招呼道。
绚娘鄙夷地望了猪肉贩一眼，从袖子里拿出一袋钱囊，转身给了那个小乞丐，她毫不嫌脏地摸了摸乞丐的头，温柔地说道：“小妹妹，这里多多少少都有五十几个铜板，够你去买件新衣、吃几餐了。这些钱你要好好收着，知道吗？用完了，就到尧家宅府来找我——尧家三夫人。”
“可怜的孩子。”当绚娘握住小乞丐的手道别时，感到手上的触感，竟跟摸一堆骨头无异，不禁心生怜惜。
“记住，不够钱用时，来找我。”绚娘再次叮嘱小乞丐后，终和丫鬟离去。
小乞丐定睛地看着散发着香气的钱囊，眼泪突然簌簌地流下。
回尧家宅府的路上，小乞丐一直跟着绚娘她们。
“夫人，那小叫化一直跟着我们哪！”丫鬟低声在绚娘耳边道。
绚娘转身蹲在小乞丐面前，微笑道：“小妹妹，我现在已经没有钱了，等你用完你手中的钱，才来跟我拿，嗯？”
小乞丐向绚娘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嘶哑着嗓音，“啊啊”地叫着。
“糟糕了！夫人，你招惹了个小麻烦了！她现在一定是认定你会给她钱财，正贪得无厌地向你索取了！”丫鬟急道，就要拉着绚娘溜之大吉。
“不……不是的，言音。”绚娘抱住了小乞丐，表情尽是温和和慈爱：“她是在叫我娘亲。”
言音讶异不已：“夫人，她……她只在那叫‘啊啊’而已啊！”
“我听得出来，她是在叫我娘亲。”绚娘坚定地道，心中暗暗做了个决定。
× × ×
回到宅府后，言音立即帮小乞丐沐浴净身。洗澡时言音才发现小乞丐不是女生，而是个男的。洗干净身子、整理好头发后的小乞丐睡在绚娘的床上，露出清秀绝俗的容貌，令绚娘和言音惊艳。
“夫人，他是男的，居然有一张比女生还好看的脸。”言音赞叹道。
绚娘叹了一口气，说道：“正因为有一张非凡的容颜，才会有如此致命的缺陷和命运。”
“什么意思啊？”
“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不能说话。”
“夫人你是说他……是哑巴？”
“言音你瞧，这孩子的身体虽然很瘦弱，但起码也有八、九岁了。无论是日后被抛弃抑或从小就是孤儿，到了这个年纪，理应会说话。但这孩子从回家的路上到现在，说的话也只是单音。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哑的。”绚娘解析道。
“我打算收养他为我的义子。”
“什么！夫人你是说笑吧？”言音不敢置信。
绚娘没好气地道：“我像是开玩笑吗？”
“可……可是！老爷他会答应吗？”
绚娘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放心吧，他不会理会我的事。再说，是我要收养义子，跟他无关。”


快点！

翌日，童玥带着愉悦的心情起床。他自知身份卑微，不敢怠慢，准备纸笔，换好衣裳即到账房找管家艾叔，询问何事可做。
艾叔是个已臻不惑之年的大叔，虽身形臃肿、体格硕大，却细眉红腮、唇沾胭脂，身上犹如贵妇般穿金戴银，骤眼看去，当真是不伦不类之极。
童玥忍住想笑的冲动，聆听艾叔的吩咐。所幸艾叔外表怪谲，态度却温文儒雅，不失为一个慈爱的长辈，见童玥初来报道，又年纪幼小，便细细解释府邸的内外状况、宅内各人的房间位置等，令童玥大放戒心。
“童玥，你今天算是迟了，尧家的仆人都是天未亮就起床干活了，你以后要在四更左右起床啊！”艾叔道：“尧老爷是最早起床的，他晨运之后就会去谈生意，到中午左右就会回来了。大夫人会跟着老爷去谈生意，其余的六位夫人会在辰时左右起床。”
童玥举起七根手指，神情疑惑地望着艾叔：七位夫人？
“呵呵，其实还不只呢！”艾叔笑了笑：“老爷一共娶了十位夫人，直到大夫人喊着要离家老爷才收手。大夫人范旭颜是老爷的青梅竹马，精明能干，是老爷生意上的得力助手，武功高强，兼任老爷的保镖，所以老爷平时都很敬重她。可惜大夫人就是没有孩子，为了能让尧家有后，她深明大义地让老爷纳妾。”
“谁知老爷食髓知味，一连又娶了八位夫人，差点没把大夫人气死。但也不知为什么，老爷娶了那么多夫人，却始终只有三个孩儿。六夫人在三年前去世了，七夫人和九夫人也趁老爷不注意时在两年前携手逃跑。”
艾叔顿了顿，环顾四周，确定无他人在场后，才低声道：“大公子仕洹继承了老爷的风流个性，虽只有二十岁，却到处拈花惹草，不知败坏了多少姑娘的名节。其臭名可是远播全城，但尧家有权有势，加上那些姑娘又是心甘情愿被大公子玩弄，所以迄今为止风流债也没人追究。二公子仕漩……”童玥听到“二公子仕漩”五字，心里一阵颤动，不由得竖起耳朵，更加留意。
“……资质聪颖，自幼博览群书，文采惊人，能言善辩。此外他也拜大夫人为师，日以继夜地练功，加之天赋使然，故武艺超群，堪称文武双全。二公子本性冷漠，不喜与他人打交道，母亲六夫人死后，他变得更加孤僻，不愿和其他人接触，老爷也不例外。在这家里要说与他最亲密的，应该也只有大夫人。”
童玥想起昨晚尧仕漩对他说的话：“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如果你是我的弟弟，那我这几年也不会过得如此寂寞。”不禁怜惜起仕漩来。
注意到童玥的异样，艾叔问道：“你怎么啦？”童玥连忙摇摇头。
艾叔狐疑地瞟了童玥一眼，续道：“三公子仕泓也是在最近才出世，总算为子孙调零的尧家添了一分生气。哼，这下子，尧……老爷只能自求多福，求上天保佑他这三个孩子平平安安，为尧家续香火了。”说到最后，语气竟带着轻蔑与不屑。
也没在意艾叔神情不对，童玥点点头，做了个“谢谢你告诉我”的手势，随后做了个打扫的动作。
艾叔一怔，哧哧笑道：“啊~你瞧，我多嘴的毛病又犯了……嗯，你先去打扫大公子和二公子的房间，之后就到厨房帮忙准备午餐吧！”
童玥接到命令后，对艾叔鞠躬示意，遂离开了账房，准备干活去了。

萌了！！！！！！

俺会快马加鞭！

谢谢支持！

表示这章还没更完，后天再续+第四章！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