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Love, Lust and Luxury (AM/NC17) BY Sporule

“不，我来写。”Merlin突然站起来说道：“反正周年庆还有三个月才出稿，我一定交出让你满意的稿子。”
Chris气的撇着嘴角。Morgana不说话，她盯着Merlin看了一会儿。
“好吧，Merlin，我再相信你一次。”Morgana道：“不过这次别再让我失望，不然我一定会把你踢出文学社的。散会。”
丢下她的威胁，Morgana一甩她那头黑色的长卷发，一阵风似地走了。
3
Merlin在走出阶梯教室的时候心情沮丧。Lynn在旁边小心不想惹Merlin更加难过。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善解人意，而且话不多，这就是Merlin为什么和她成了朋友的原因。
“你想好写什么了吗？”
Merlin摇摇头。虽然夸下了海口，但是他还没有任何头绪。
和希尔顿那样生于奢华之家，为一个男人爱的死去活来，或者死于谋杀和丑闻。一个条件也不符合，Merlin在心里默默为他心爱的济慈哀悼，却不小心撞到了对面过来的人。是橄榄球队的那群人，穿着红色的队服，十分惹眼。
“嘿，小心点，怪人。”那队人里有人说道。
Merlin抬头，从兜头帽衫的侧边上瞄了一眼。和他擦过的并不是那个说话的人，而是前面的一个金发男生。和他差不多年纪。
“天，是Arthur。”Lynn轻呼。
“那个Arthur？”
“那个Arthur。”Lynn点点头：“嘿，Merlin，我有个主意。”
“什么？”
“你可以写Arthur。”
“不，我可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你想，Chris写过Ian，颇受好评。但是和Arthur比，Ian只是一个小土豆，而Arthur不一样，他才是那个人，他才是这块土地上的King。”Lynn说：“还有什么比Arthur更爆炸的头条呢。”
“嘿，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受欢迎吗？”Merlin道：“包括Morgana在内，谁不想挖到他的故事。但是想要交流太困难了，就像你想跟数学老师证明济慈和雪莱是两个自由而共鸣的灵魂而非有两个交点的双曲线一样。对他们来说，我们是怪人；对我们来说，他们是美丽的行尸走肉。”
“不，交流，不，当然不是用采访的形式了，我可不觉得他会把自己的生活一五一十地讲给你听。你应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耳朵去听，用身体去体会，用双手去挖掘。”Lynn说：“你要进入Arthur的圈子，这才是掘金的最好方式。”
“什么，进Arthur的圈子？怎么进？”
“这就各凭本事了。”Lynn说，讳莫如深。
Merlin回过头去。那群人已经在夕阳下走远了，然而远远地Merlin依旧能看见那头金发在夕阳下的耀眼光泽。
掘金？别掘到脚就行了。Merlin如此想到。而有时候预感往往很准，虽然你不相信。

4
Lynn坐在看台上，咬着手指。Merlin在她身边坐下，递给她一杯可乐。
“我来晚了吗？Will的练习赛结束了？”
Lynn点头。
“那我猜Will就快能走了。”他说：“嗨，我还等着他请我们吃汉堡呢，我们得庆祝一下他终于进了校队了……”
Lynn不说话，示意他看场内。顺着Lynn的视线看去，却发现Will正被一群橄榄球队员围在中间。
“我劝教练不要收你进队，但是他没听我的。事实证明他错了。”一个金发的男生正在训Will：“我劝你自己退队。你不属于这个队伍，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没有去赢的自信。”
“我……”Will微弱的抵抗着。
然而金发男生没有理他，收拾东西转身就要走：“今天放学前就把你的退队通知交给教练。季度赛就要开始了，不要拖我们的后腿，知道吗……”
“等一下，你。”
后面有个声音叫住他。
“说的就是你。”
金发小子转过脸来。带着疑惑。站在他面前的是Merlin。
“够了，我的朋友。”Merlin说：“你不觉得你说的太过分了吗？机会属于天才，也属于努力家。Will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他一定是最努力的。你可以让他改进，但是逼他退队之类的，也太过分了吧。”
金发男生不答，只是眯着眼睛看他：“我认识你吗？”
“我是Merlin。”Merlin试着微笑，并伸出手去。
然而他的手悬在半空中。对方显然没有握住的意思。
“所以我并不认识你。”
“是。”
“但是你叫我 朋友。”对方微微扯起嘴角。后面的球队队员爆发出一阵哄笑。
“我想那是我的错。”
“我想是的。”对方点头。
“是，我们不是朋友，因为我从来不会有这么混蛋的朋友。”Merlin反击。
对方双手抱胸，颇有兴味地看着Merlin。然而Merlin从他突然变得锐利的眼神里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告诉我Merlin，你知道怎么用膝盖走路吗？”对方向前走了一步 。
“不。”他回答，嘴里干巴巴的。
“需要我帮你知道吗？”对方再走近一步，他的脸就要贴到Merlin的脸了。
“你以为我怕你吗？”Merlin逞强道。他脱下外套，甩在一边。
人群里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对方也忍不住笑起来：“嘿，听着，还来得及。只要你跟我道歉，并且你这个傻瓜朋友从此退出橄榄球队，那今天我可以放你一马。”
“你最好也给我听着，Will不会退出橄榄球队，我也不欠你这种混蛋什么道歉。”Merlin摆出拳击造型：“有本事你尽管放马过来。”
对方摇了摇头：“你不可能赢我。我从出生开始就被训练成为赢家。”
“哇哦，”Merlin挑了挑眉毛：“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训练成为混蛋的。”
“你不能这么跟我说话。”
“对不起，请问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训练成为混蛋的，自大狂先生……”
有什么猛地挥到了他的脸上，带着风声。
好疼！Merlin想，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7
Merlin被一个球砸到脑袋。他从椅子上翻下来，重重跌到地上。睡眼惺忪。
“停止在那里睡的一副蠢相。”Arthur在远处叫他：“上半场练习结束了，给弟兄们去买些饮料。”
Merlin跑过去：“我以为我是你们的球队经理。”
“让弟兄们后顾无忧，这是球队经理的第一要职，”Arthur把钱塞在他的领子里：“连这点都不懂吗？”
Merlin想要把钱从衣领里揪出来，但是有些已经顺着内衣滑进去。“混蛋。”他骂道。
“随你怎么说，别忘了你签了两个礼拜的协议。”Arthur用眼神示意站在场那边的Will：“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抱怨那么多。两个礼拜的你的服务，换你朋友两个礼拜的校队练习，我会觉得我赚到了。”
赚你个头！Merlin在心里暗暗骂道。但是他不吭声，开始朝小卖亭走去。
事实上，他有点后悔他的决定了。答应Arthur做两个礼拜的橄榄球队经理，直到本次季赛结束，来换取Will能够和校队一起练习，并且顺利出赛。他以为这不会有多难，但是他错了，他怎么会觉得Arthur能让他过一天好日子。事实上，Arthur保持着让他整天跑腿的记录，买果汁，买午饭，清点运动器具，干洗队服……顶着球队经理的头衔，他开始了两个礼拜的男仆生涯。
“有些时候，我真想给他一拳，打掉他那个嚣张的笑容。”疲惫不堪地和Lynn一起走回家的时候，Merlin说道：“那个混蛋。”
“别忘了你签了协议，Merlin。而且我看不出这有多糟糕。咱们年级的很多女生愿意杀了她们自己，来换取你的位置。”Lynn说：“我就愿意。”
“来，拿走它。任何时候。”Merlin摊手道。
“好吧，无论怎么样。反正只有两个礼拜。”Lynn安慰他说：“他们球队的经理只是在欧洲滑雪的时候扭伤了脖子需要休养两周。两周以后你就自由了。”
自由。Merlin想。他从未如此渴望自由。混入Arthur的圈子，和他做朋友，挖点新闻？Lynn的建议，当初听起来并不那么坏，现在想来却简直荒谬透顶。朋友？他甚至受不了Arthur Pendragon一天。
8
但是事情还没完，等到Merlin抱着饮料回来的时候……
“你是用爬的吗，Merlin。”Arthur抱着手看他：“这么磨磨蹭蹭的，我还以为要到明年才能喝到饮料吗？”然后他抿着嘴角，看着Merlin怀里的饮料：“见鬼，我的草莓果汁呢？”
“卖完了。”
“你不知道我只喝草莓果汁吗？”
“又不是我让它卖完的。”Merlin转过头去，咕哝：“而且一个大男人非要喝草莓果汁什么的……娘泡。”
“你说什么。”Arthur的眼睛眯起来。
“什么也没有。”
“你……”Arthur扯了下嘴角，一脸不爽，随便抓过一瓶饮料。并把一个黑色的袋子丢给他。
“什么？”Merlin拉开袋口：“……衣服？”
“明天我来的时候，希望看到它们全部洗好了。”Arthur说。
“可是这不是队服，不能用球队的经费拿去干洗。”
“我没说要干洗。”Arthur说。
“什么？”Merlin瞪大了眼睛，然后他明白过了Arthur的意思。
“哈，哈哈。真是好笑。”Merlin说：“于是我的责任还包括给你洗内裤？”
“告诉过你，球队经理就是让队员们后顾无忧。”Arthur扬扬眉毛：“而且严格地说，里面并没有内裤。袜子倒有好几双，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然后这个混蛋就一转头，朝赛场跑去。
Merlin抱着黑袋子站在那里，哭笑不得。他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洗衣服的时候姐姐会在一边舔冰棍并且憋着笑赞叹：好贤惠啊，我们的小梅；他也可以想象到，Lynn又会一脸严肃地说：我告诉你Merlin，咱们年级的很多女生愿意杀了她们自己，来换取给Arthur洗袜子的荣幸。
哦，我们可怜的Merlin，他从来不知道两周是如此漫长的时间。

9
谢天谢地，季赛终于开始了。
Will得到了上场的机会。
虽然Merlin不懂橄榄球，但是他也能看的出来，和其他队员相比，Will确实有点弱。但是因为有Arthur在，球队还是一如既往的所向披靡。Merlin开始的时候是去给Will加油的，但是却总是忍不住被Arthur夺去视线。平时的Arthur总是痞痞地站着，表现的像个混蛋；但是在赛场上的Arthur，恩……战士，除此之外，Merlin找不到更好的代名词。他如此强壮，勇敢，横扫全场，气势无人能敌。而当胜利的那一刻，他摘下头盔举下空中的时刻，灿烂的金发和灿烂的笑容在阳光下如此耀眼。
Lynn说的没错。Arthur Pendragon，他身上有什么东西让女生疯狂。那是除了显赫的家世、万贯的财富和英俊的皮囊之外的东西。
Arthur走到他的身边，对他伸出手。
“哈？”Merlin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给Arthur递上毛巾。
“白痴。”Arthur从牙齿缝里说：“我的草莓果汁。”
“哦。”Merlin连忙递上果汁。
教练走过来。
“今天表现的很好，Arthur。”教练说：“明天就是总决赛了……”
“放心吧，教练。我们都准备好了，只等着给他们点颜色看看。”Arthur喝了一口果汁，回答。
“好！”教练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才看你和对方三号冲撞的时候摔的不轻，没什么事吧？”
“当然没事。”Arthur笑了。
* * *
“见鬼，我把那袋衣服忘在换衣室了。”在回家的路上，Merlin突然抱着头大喊起来：“如果明天我不把洗好的衣服带去，他又该取笑我了。
“你要回去取吗？”Lynn说。
“有什么办法呢，混蛋。”
“其实你不用一直叫他混蛋……”Will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我觉得Arthur队长是个不错的人。”
“什么？”Merlin说。他和Lynn一起回头看Will。
“我今天听见教练跟Arthur说要把我换下来，因为我太弱了，可是Arthur队长不同意。队长说我虽然有点弱，但是却一直在进步。而我需要的是大赛的磨砺。只要有他在，明天的大赛一定不会输，所以刚好把明天的大赛作为我磨砺的机会……。”
Merlin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Lynn给了他一手肘：“我猜你可以帮Arthur再多洗几双袜子，经理。”
10
Merlin赶回换衣室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换衣室里空无一人。他拿起衣服正要走，却听到里面的隔间有什么声音。他有些好奇的走进去，却发现有人坐在板凳上。
是Arthur。
Merlin正在讶异Arthur为什么还在这里，却看见了Arthur的脚……
“我的天。”他惊呼出声。
“谁？谁在那里？”Arthur猛地抬起头来，却在看见Merlin的瞬间松了口气：“是你。”
“你受伤了。是今天冲撞的时候的伤吗？”Merlin走到Arthur身边，蹲下来看他的伤口。Arthur伤的不轻，这看起来糟透了。
“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明天是季赛的总决赛。”
“所以呢？”Merlin说：“你打算就这么上场吗，明天？”
“有时候，士气和技术一样重要。”Arthur说：“我不能因为我的脚影响大家的士气。”
“带着这样一条腿上场？你疯了。我可受不了这个。”
“受不了也得忍着。我告诉你，你最好闭上你的嘴，如果让我发现有任何其他人知道这个……”
“我是说，我受不了你这么乱七八糟的绑绷带。”Merlin打断他的话：“你得给绷带一点尊重。”
“哈？”
Merlin从他手里抢过绷带，开始重新给他绑绷带：“这只是暂缓之计，明天比赛之后，你必须去医院好好看看。”
Arthur看着Merlin的动作。
“绑的不错。”他说。
“我从小手脚不协调，走个路都能把自己绊倒。绑绷带是我的拿手活。”Merlin道：“鉴于夸奖，我会给你绑个蝴蝶结上去。”
Arthur大笑起来：“哈，现在看看谁比较娘泡。”
* * *
万众齐呼。总决赛就要开始。
Arthur正要上场，有人在后面叫他。
“Arthur……”
Arthur回过头来，看见Merlin站在他面前。
“哦，拜托，别告诉我草莓果汁又卖完了。”
Merlin把护头塞给他。
“你会赢的，Arthur。”Merlin对他笑道：“你一定会赢。”
Arthur看着他，愣了一下。
最后他说：“白痴。”然后他戴上护头，朝着赛场跑去。
“弟兄们，让我们狠狠地踢他们的屁股！”
欢呼声响彻全场。

11
赛季终于结束了。
Merlin站在校园里，三百六十度仰望蓝天。天空高远，万里无云。他感到无限畅快。
多么美好的秋天！多么美好的自由！
Lynn在远处冲他招手。于是他再次贪婪呼吸了一口这自由的空气，然后匆匆朝她跑过去。
“你看起来气色不错。”Lynn说。
Merlin咧开嘴笑：“重获自由的感觉非一般人能够体会。”
“庆祝一下。”Lynn从口袋里抽出两张券：“我昨天抽奖得来的咖啡券。去喝一杯咖啡不？”
* * *
新开的咖啡馆，就在学校附近。是很时髦的那种。
他们终于走到咖啡馆的时候。透过落地玻璃看到Arthur正和一个金发的漂亮女孩对站着。
不，说对峙着也许更合适。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彷如慢镜，让Merlin脑内翻腾。
如果给他们每人一个小宇宙，Merlin想，那他们一定能把对方轰到渣渣不剩。
不是什么好预兆。他的心里敲起警钟。但是在他还没来得及倾听自己的衷心之前，Arthur已经看到了咖啡馆外的他。
他透过落地玻璃对Merlin点头，示意他快点进去。
“嘿，Arthur在叫你。”Lynn推了他一把。
“不，Lynn，你没抓到重点。”Merlin报怨道。
“什么？”Lynn莫名地说。
“你还不明白吗？”Merlin摊手：“我的合同已经到期了。我再不受他使唤了。”
“所以呢？”Lynn耸肩：“你去还是不去。”
* * *
漂亮的金发女孩也看见了他。
“嘿，我叫Merlin。”不知该怎么做的Merlin终于伸出手去。
但是那姑娘似乎并未意思接受他的好意。只是睁着一双美目死死盯着他。
那种凌人气势，简直和Arthur如出一辙。
“这位是？”他只好转头问Arthur。
“表妹。”
“未婚妻。”
两人同时答道。Merlin愣了一下，转头看Arthur。
“表妹。”Arthur再次强调。
“不过我们马上就会订婚，”金发姑娘耸耸肩：“你父亲已经答应了我父亲。”
“那不可能发生，Sophia。”Arthur的嘴角皱起来：“我绝不可能娶你。”
“Arthur，我劝你该多看看傲慢与偏见，”被叫做Sophia的姑娘挑起一边眉毛：“有钱的单身汉必须结婚。虽然我从不指望你像达西那么绅士。”
“你……”Arthur指着Sophia。而Sophia只是顾自喝着果汁，气定神闲。
Arthur气的睁大了眼睛，却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而Merlin暗暗地被逗乐了，甚至有点小欣赏这个叫Sophia的女孩。
看Arthur吃瘪，叫平日里总是被Arthur平白使唤的他倍感舒心。
而Arthur沉默了三秒。突然开了口。
“我是Gay。”他说。
“什么？”Sophia一口果汁喷出来。她咳嗽着：“我是不是听错了？”
“我是Gay。”Arthur说，一个胳膊圈上了Merlin的肩膀：“我们是一对。”
“什么？”这次轮到Merlin大惊失色，他猛地转头看Arthur，可是Arthur只是看着Sophia，显然没有打算接受他的对质。
于是Merlin转头看Sophia。
“我不是Gay。”他说的非常肯定。
“他是。”Arthur也万分肯定。
Sophia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之间穿梭。
“没什么好否认的。”Arthur圈紧了围住Merlin肩膀的胳膊：“你不是总是替我去买果汁，帮我洗袜子，为我绑绷带么……亲爱的。”
“可是那是因为……”Merlin辩解道，但是Arthur放了一根手指在他的嘴唇上。
“嘘嘘，别说。我知道你想说你爱我。但是别在这里。”Arthur摇了摇头：“那对Sophia来说实在太残酷了。”
金发女孩翻了个白眼。她抱起书本，转身离去。
“我刚转学到这个学校了。”她说：“所以Merlin，我猜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12
他的预感是对的。遇到Arthur Pendragon肯定没什么好事。
看着Sophia远去的背影，三秒钟后Merlin回过神来。
“你疯了。”他猛地转头对Arthur说：“你一定是疯了，要不就是我疯了。”
“不，谢谢，我清醒的很。”
“Gay，或者结婚，你觉得哪个更严重。”
“不，Merlin，是假装Gay，或者跟一个疯狂的奥斯汀粉丝结婚。”Arthur耸肩：“当然是后者，因为这里是见鬼的英国。”
“好吧，好吧。”Merlin戳着发疼的太阳穴：“但是你不需要用这招，你可以告诉她你喜欢了别的姑娘。”
“试过了。”
“结果呢？”
“没一个能撑过三天。”
“哈，所以你期望我能撑过。”Merlin眨了眨眼睛：“还有，为什么是我。”
“不为什么，我猜。”Arthur想了想，然后耸耸肩。
“你猜？”Merlin的声音高了八度。
“因为你刚好就在这里……”Arthur指了指右手边的位置，一脸无辜。
于是这又是Merlin自己的错。
“也许，也许你可以找Tom来演，他是你的副队长，他对你很忠诚，他一定不想看你受难。”
“不，上帝，不，我们是一个球队。”Arthur说：“如果我这么做，我敢保证那些满脑子粉红泡泡的姑娘会在赛季的时候举个牌子，上面画着我和Tom互相摸着对方的屁股。”
“那Leo呢，那个校报的体育记者，我跟他一起参加过文学社的会。他是你的粉丝。”Merlin说：“如果找他……”
“不不不不，你不知道每次采访的时候，他握我的手的时候，恨不得握上三分钟。”Arthur咬牙切齿道：“见鬼，我是要假装Gay，而不是真的变成Gay。”
“无论怎样，你得另请高明，Arthur。”Merlin摇头：“我，不。除非我真疯了，我才会演你的基友。”
“无论如何？”Arthur问。
“无论如何。”Merlin坚定表态，然后转身离去。而Arthur在他背后开了腔。
“我听说你有个故事要写，Merlin。”Arthur的声音幽幽的：“而这跟我有关。”
Merlin睁大了眼睛。他猛地转回头去。
“谁跟你说的？Lynn？Will？”
“这你就别管了。”Arthur耸耸肩：“想想吧，Merlin，只是假装到我们毕业为止。那时我就会接管我爸的公司，谁也不能逼迫我跟那疯女人订婚。而你，Merlin，能够拿出一篇像样的报道，你也不算吃亏。”
Merlin仿佛看见恶魔又在对他露齿微笑了。而要命的他觉得自己是一条就要咬钩的鱼。
“这笔交易真的很合算。”恶魔的笑容十分灿烂，恶魔的牙齿又白又亮：“你说呢，Merlin。”

14
Merlin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而Sophia出现在缝隙那头。
哈！他吓的倒退一步，差点撞到书架。
“你没有来天台，Merlin。”Sophia从书架那头慢悠悠走出来，双手交叉在胸前，审问姿态。
“是，我是没来……我觉得没有来的必要。”并不是说我怕了你。他想。
“哦？”
“事实上，我不是Arthur Pendragon的什么男朋友。”Merlin道：“他只是为了不想跟你订婚，才想找我演戏……”
“我知道。”
“而我根本没有答应和他参演……”还在喋喋不休的Merlin突然瞪大了眼睛：“什么？你知道？”
“拜托，你的演技很烂，Merlin。”Sophia叹息：“而Arthur的演技也比你好不了多少。”
Merlin愣在原地两秒：“那为什么你还找我麻烦？”
“一个货真价实的情敌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什么？”
“不，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照着我的话去做。”Sophia仿佛对他的迟钝不屑一顾，只是继续说道：“这个周天是我的生日，我会在我家搞一个大型的化妆舞会，而你会准时参加。”
“舞会？”Merlin想了想那个画面。舞会什么的，果然完全不是他的那盘菜。
“不，我猜我没什么兴趣。”他摇摇头。
“我不觉得你有拒绝的立场。”她从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属，在Merlin眼前晃了晃。那玩意看着有点眼熟。
“你猜这是什么？”她笑眯眯地说。
见鬼，那是Merlin的闪存。而Merlin的文学史的期中论文也在里面。
然后她突然松手，那小小的金属壳设备落到了地上。
“不！”Merlin惨叫一声。
然而在Merlin可以够到他的闪存之前，她的细跟高已经踏在上面。
她望着Merlin，轻轻微笑。轻轻用力。
“不不不。”Merlin抱住头。
闪存命悬一线。然后就在那生死关头，她收住了脚。
“所以我猜你会准时参加，Merlin。”Sophia道。
她很邪恶。Pendragon全家都很邪恶。
Merlin木讷地点点头。
“这次可千万不要迟到，Merlin。”她从地上捡起闪存，转身走去：“但是首先呢，你得有套衬头的衣服。查一下你的柜子，Merlin。我放了礼物在那里。”
15
“你戴的这个像鸡冠一样东西到底是什么？”Lynn好奇地问。
Merlin无奈地摇了摇变得笨重的头：“听说是中世纪的宫廷法师的衣服。”
反正是Sophia塞在他柜子里的，谁知道。
而他们现在站在Sophia的豪华别墅门前。
太好了！有个什么见鬼的化装舞会在等他们。
“还有，你为什么把我的闪存给Sophia？”Merlin咬牙切齿地问。
“她送了我一个最新款的爱马仕的包。”Lynn丝毫没有罪恶感：“我从没见过这么贴心的姐妹。”
她的意思是，她从没见过这么贴心的包。
Merlin摇头。却在排队的人群里看到了一个让他呼吸变奏的影子。
他挤上前：“嘿，Morgana。”
“嘿，Merlin。”
Morgana穿着一条紫色的长裙，戴着银色的冠。美丽极了，像个货真价实的公主。
但是她接下来的寒暄并没那么美丽。
“我希望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Morgana说。
“当然，当然。”Merlin向她保证：“已经有进展了。”
“如果你这次再出什么差错，我一定把你踢出文学社。”她压低了声音：“我是认真的，Merlin。”
“绝对不会有什么差错。”Merlin拍胸脯。但是说实话，他胸无成竹。
“那就好。”Morgana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Morgana。”Merlin又开口道。
“什么？”Morgana应着，
“是……是关于大家传闻我和Arthur……其实我们不是……”
但是前面开始放行人流了。于是欢呼的人群涌动起来。把他和Morgana冲到两边。
有一只胳膊搭上了他的。
“欢迎光临。”打扮的像林中仙子头戴花环的Sophia站在他的前面。
“我真高兴你能来，Merlin。”她笑道：“红色衬你果然合适。”
* * *
大厅布置的像个城堡。
而他的视线很容易就在人群里找到了Arthur。
当然。Arthur总是圆心。围绕他，形成了大气层。
而Arthur也看见了他。Arthur瞥了他一眼。但是马上又转回头瞥了第二眼。
那表情仿佛在说，见鬼的，你穿的那是什么衣服。
问你表妹。Merlin无奈地想。
而Sophia表妹大人就站在Merlin的身旁。
“你猜我为什么想要嫁给Arthur？”她轻轻啜了一口手里的酒。
见鬼Merlin才会知道。但是他可不想惹怒这位大小姐。他的论文还在她手上。
于是他装作很有兴趣地眨眨眼睛：“为什么？”
“我要让他的生活变得痛苦。”瞧，多么充分的理由！
“因为我六岁生日宴会的时候，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管我叫胖妞。”哈？！
Pendragon一家都是疯子。Merlin断定。Arthur大少爷也许缺一根筋，但Sophia大小姐肯定只有一根筋。
“但是，现在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法子。”她微笑着递了一杯酒给他：“谢谢你，Merlin。”
“不客气。”但是这又管他什么事。Merlin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好了，现在去给Arthur一个吻。”Sophia道：“他那么想演，哈，就让他。”
“好……什么？！”Merlin震惊道：“不。”
“你……你拒绝？”
“是的。我对卷入你和Arthur的战争没有什么兴趣。”
“那你的论文呢，你不要了？”
“宁可重写一篇。”Merlin坚定地道。
是的，见鬼他会在大庭广众的地方亲Arthur。
这可事关他的名誉。他的人生。他的Morgana。就算为了报道。为了论文。为了什么都不行。
“你……”Sophia气急败坏地跺脚。
但是Merlin一个干脆地转身。把这位大小姐留在了原地。

20
Merlin呆呆看着头顶。空旷的仓库，墙壁上有水渍和剥落的痕迹。
“为什么那小子还没来。”一个大汉看看手表。
另一个耸耸肩。
“恐吓信送出去那么久了。”大汉满脸疑惑：“Arthur Pendragon早在两个小时前就该到了。”
Merlin的视线从头顶慢慢移到大汉身上。
“我说过，他不会来。”他开了口。
“可是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跟你说了那是假的。”
“假的？”
“是的，都是做戏。”Merlin说：“Arthur Pendragon有个疯狂的表妹要嫁给他，所以他就假装自己是Gay。碰巧我是比较倒霉的那个，被他随手拉来垫背。”
“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个大汉蹲下来看他。
Merlin的手脚被捆住了。于是他只能点点头。
“看来我们是同病相怜。”大汉转头望望另一个。
“什么意思。”
“我们也是被Arthur Pendragon害了。”大汉说：“季赛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们Arthur Pendragon的脚受伤，所以我们在对手的球队压了很多钱。结果Arthur Pendragon他们却赢了，害我们血本无归。”
“所以呢？”
“我们得捞回我们的钱，而Arthur Pendragon是座金山。”大汉说：“所以如果不能从他的比赛捞点钱，也许可以从他本人身上捞到。”
“那你干嘛抓我？你应该抓他？”
“你瞧，平时他的身边总是围着一群人。”大汉耸耸肩：“而上下学的时候，他开着他那辆一千四百万的兰博基尼，我的面包车根本就追不上。但是就在我们差点放弃的时候，我们听说他有一个新男友……”
“瞧，绑架是个精细活，你们应该事先做好调查。”
“可是，我们做了，我们上了UTB。”大汉耸肩，掏出手机给Merlin看。
画面里的Merlin终于从Arthur的双腿间站了起来。他在镜头面前有些不知所措，只是迷惘地眨着眼睛。
视屏旁边的介绍上写着“Arthur Pendragon的新男友Merlin向其表妹Sophia示度娘威，生日宴会现场表演xxxx”。
Merlin翻了个白眼，这估计就是他姐姐说的那个比较“完整”的视频。
“我的头发勾在了他的裤子上。”Merlin说：“拜托，你们必须相信我。”
而显然这两个大叔是Merlin的唯二的理解者。对此Merlin感激涕零。
“见鬼你会相信Arthur Pendragon是Gay。”一个大汉向另一个报怨：“我跟你说了，他直的像一根棒槌。”
“我觉得你们快点逃走比较好。”Merlin规劝他们：“或者他根本不在乎，只是把你们的恐吓信甩在一边。但是如果他比较多事的报了警……”
两个大汉互相望了一眼。显然，他们觉得Merlin说的有道理。于是他们开始收拾家伙向仓库外面走去。
“嘿，至少先把我解开……”Merlin在背后叫道。
但是就在那个时候，仓库门咵啦一声被拉开了。有人站在夕阳的余晖里，金发闪闪发光。
Merlin的眼睛睁大了。
“我没来的太晚吧。”来人气喘吁吁：“我不太认识这块儿的地形，在环岛兜了好多圈……”
显然Arthur Pendragon是个棒槌。Merlin终于确信。

21
他们坐上了Arthur的兰博基尼。
“知道吗，你真是个白痴。”Merlin摇头。
“嘿，我救了你，难道你不该感激我。”
“你该去报警，而不是一个人冲到这里来。”Merlin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李小龙？！”
“可我还是一个人搞定了他们俩。”Arthur耸耸肩。
“哈，还好只是两个人。”Merlin瞄了一眼Arthur的嘴角道：“如果是十个人……”
虽然Arthur的拳头很快，但是两个壮汉当前。Arthur的嘴角还是青了一块。
“十个人我也照来。”
“哈，你会被揍到爬不起来，然后你爸会收到要求交付赎金的恐吓信……”
“那我也得来。”Arthur挑挑眉毛：“如果我不来，谁会来救你。”
“哈，谢天谢地，我真感激。”Merlin说：“听着，Arthur，如果不是你这么蠢的突然闯进来，我已经说服他们我根本就不是你的男朋友。他们会放了我。”
“不，他们不会。他们会剁下你的左手小指，然后邮寄给我。”
“哈？你为什么这么想？”
“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Arthur耸耸肩：“然后如果我还是无动于衷，他们会开始剁另一根。”
Merlin倒抽了一口凉气。典型的电视儿童。
然后他想起来要问：“为什么你在乎。”
Arthur正从后视镜里看看青了的嘴角。他侧过头去瞥了Merlin一眼，仿佛Merlin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因为我是你男朋友。”Arthur挑挑眉毛。
“哦，拜托，Arthur，”Merlin的眼睛翻了翻：“你以为这个笑话很好笑吗……”
但是Arthur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根本不会抓你。”Arthur的表情现在看起来有点严肃了：“而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没法按Tab键。”
“什么？”
“你不是说以后想当自由作家吗？”Arthur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道：“如果没有小指，在用电脑写稿子的时候你就没法打Tab键了。”
Merlin愣在那里。他的嘴张着。
“把嘴合上，Merlin。”Arthur摇摇头：“别把口水滴到我的爱车上。”
Merlin终于记起来把嘴合上。但是震惊的余波还在持续。
对Merlin而言，Arthur是个混蛋。他是。所以他应该表现的更无情一些，更不关心Merlin的死活。而Merlin恨他。这就是他为什么要转学的原因。
但这一切似乎有点乱套。这个Arthur有时鲁莽，有时仔细，有点棒槌，却并非无心。这种发现会撼动Merlin世界的理论根基。而他恨他自己的动摇。
于是他决定开口：“我要转学了。”
“你什么？”
“转学。”
一个急刹车，Arthur把车停在路边。他转过头来，眼睛里面有种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希望我没有听错。”Arthur说：“你要转学，为什么？”
Merlin耸耸肩：“我猜我已经厌烦假扮谁的男朋友。”
“你可以否认的，如果你不愿意陪我这么干。你可以否认。”
“我只是懒得。”
“所以你逃走？”Arthur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个懦夫，Merlin。”
这句话挑动了Merlin的神经：“哈，而你不是？”
“什么？”
“你不敢反抗你的父亲，就利用我来扮什么家家酒……”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们不是他妈的朋友，Arthur。从来不是。”Merlin道：“你逗着我玩，我还得假装配合，这不是他妈的朋友……”
“下车。”
“什么？”
“我叫你下车。”Arthur吼道。
Merlin打开车门。
“你不会就这么把我丢在路上吗？这边根本打不到车……”
“哈，你猜什么，这关我屁事。你不是我的朋友，为什么我要让你搭便车。”
Merlin下了车，他在路边站着。晚风有点凉，他抱着双臂。
Arthur从车里看着他，然后降下窗户来。
“Merlin……”Arthur叹了口气。
“我猜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Merlin把手插在袋子里，他的眼睛越过Arthur看着远处的道路：“再见，Arthur少爷。”
Arthur的眼睛里燃烧起愤怒。
“去你的，Merlin。”他道，升起窗户来。下一秒兰博基尼已经飞驰而去。
而Merlin在夕阳里回过身来，朝着离Arthur相反的方向走去。
其实他并不想这么干。他没想要一个这么糟糕的结尾。
他设想着一个Arthur同学我要转学了，Merlin同学你多多保重的场景。
也许跟Arthur一起的这段日子算不上愉快。但是他没想要讨回什么公道。他没想要伤害Arthur。
然而他回想起最后Arthur眼睛里升起的表情。愤怒之外，还有受伤。
Merlin觉得胃的哪里抽了一下。
然后墨菲定律证明，当事情可以更糟糕的时候。它总在向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Merlin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却响起了尖锐的刹车声。他猛地回过头来。
那辆红色的兰博基尼从一辆大卡车的旁边擦过去，侧翻了一圈，然后撞在了围栏壁上……

22
Arthur消失了。整整一个月。
手机上到处是关于他的消息。
有人说他在车祸中受了重伤，锯了腿，不能再玩橄榄球了。
有人说他中枢系统受了伤，半身不遂。
还有人说他撞到了脑子，智力退化，他父亲不得不送他去了那种你懂的就是那种特殊的医院。
无论哪个消息都没法让Merlin省心。不关我的事，是他开车技术烂。他这么安慰自己。
但是他总隐隐觉得Arthur出车祸和他是有关系的，特别是在他说出那番话之后。
他觉得罪恶。焦躁。坐立不安。Arthur的事情搞得他头昏脑胀，他压根儿就没再想起那封转学申请函。
最后他找到了Sophia。
“看起来你真的很关心他。”Sophia挫着指甲：“放心，那猪头还死不了。”
“告诉我。”
“我只知道他现在人在法国，已经出院了，在法国南部的一个私人的疗养所疗养。”Sophia说，她望着Merlin有点失望的表情：“嘿，不是我不告诉，Merlin。我是他表妹，不是他保姆，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于是Merlin的心一直悬在半空，没法落地。直到有一天当Merlin在图书馆摆书，Will兴冲冲地跑进来。
“Merlin，你猜我看见谁了？”他说：“我看见Arthur队长了。”
“什么？”Merlin差点跳起来：“他怎么样？”
“他看起来很好，没少胳膊没少腿。”
Merlin暗暗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他想。但是他还未就此放下心来。
他得去看看Arthur，亲眼确认他一切都好。
“他在哪里？”
“在走廊那块，好像是要去餐厅……”
没等Will说完，Merlin就抛下手中摆了一半的书，向走廊冲去。
等到了那里，走廊里很多人，大多都在跟Arthur打招呼，庆祝国王的回归。
Arthur被簇拥在他的队员里，谈笑风生。
金发短了不少，看着却很有精神。而且手脚灵活，没有看出任何半身不遂或者脑瘫的迹象。
他的视线和Arthur接上。Merlin举起手来打招呼。
“嗨，Ar……”
然而Arthur的视线移开了，仿佛他根本没有看到Merlin一样。他依旧在跟身边的队员说话，笑容灿烂。
然后他从Merlin的身边走过去。
Merlin有些尴尬地放下的手握成拳头。
很好。
Arthur在演好他的角色。是的，他们已经闹崩了。他们不是朋友。他们什么也不是。
而Merlin也应该演好自己的角色。还打算装作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自己还真是天真。Merlin想。
但是至少他确认了，Arthur确实完好无缺。他可以把他见鬼的负罪感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可以不再想着Arthur，夜里辗转反侧。
这样也好。现在Merlin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小小的轨道里去了。
他应该感到高兴。
但是他不知道胃的底部那种再一次出现的钝感到底是因为什么。


24
“你什么？”Merlin叫道。
“小声点，”Arthur猛地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按到书架上：“我不想让大家觉得我是个怪人。”
Merlin眨眨眼睛，又示意Arthur的手。表示他听懂了Arthur的话，而自己保证不会再大喊大叫。
Arthur慢慢放开了手。
“你……真的失忆了？”Merlin看着他，还是有点将信将疑。
“是，不过不是全部记忆。只有最近这段时间的。”Arthur的眉头皱着。
“所以你……不记得我了？”
Arthur摇摇头。
“Sophia告诉我你是把我从燃烧的车子里拉出来的那个人。”
“是，”Merlin答道：“后来我给急救中心打了电话，不过十分钟后来的不是医院的救护车，而是你爸的直升机……”
“但是她没告诉我……我跟你的关系。”Arthur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不自然。
Arthur的表情不像在说谎。他看起来十分烦恼，有点无助，没有伪装。
Merlin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罪恶，也许，还有对他自己的失望。
他老姐说的那个词，始乱终弃什么的，也许刺伤了他。而他，是他老姐的帮凶。
不，他得告诉他真相。他得告诉Arthur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着，Arthur，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不是恋人，Arthur，我们什么也不是。”Merlin郑重地道：“而今天我在走廊里说的，那是一个谎言。我只想要我那多事的老姐快点走开。只是这样而已。”
以及……我不想要别人认为你是个混蛋。Merlin在心里补充道。只是他没想到这反而起了反效果。
然而Arthur的眉头依旧皱着。
“别骗我，Merlin。”他喃喃。
“什么？”
“我们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也不是什么的关系。”他掏出手机打开视屏，递给Merlin。
谎言重复千次就是真理。而Merlin到底该怎么解释给一个失忆的人听，关于头发卡在裤子上这种事情。
“不，我们真的不是，Arthur，你得相信我……”
而Arthur摇着头。
“不准再有谎言，Merlin。”Arthur的拳头砸在书架上：“我只想知道真相。”
这个世界果然只挑他们愿意相信的去相信。
当他说谎的时候，大家都深信不疑。而当他终于想要说出真相，别人却似乎不甚感兴趣。
“好吧，真相就是……”Merlin深吸了一口气：“是的，我们曾经在一起。”
Arthur的眉毛挑起来。他的拳头慢慢松开了。看起来这个答案似乎还过得去。
“满意了？”Merlin叹了口气：“如果您大少爷愿意挪挪地方，我还得继续摆我的书。”
“最后一个问题。”他放下挡住Merlin的手，语气又恢复了他一贯的那种骄傲：“为什么分手，我们？”
因为你有的时候骄傲的像个混蛋，而我受够了这些。Merlin在心里说。但是当然他没把这个说出来。见鬼了他还想给自己再添麻烦。
“没什么特别理由。”Merlin耸耸肩：“我猜在我们这个年纪，没有什么能够持久。”
他推着装着书的推车往前走去。这次Arthur没有拦他。也没有跟上来。
但是Merlin能够感觉到Arthur的凝视在自己的背上。他的背微微发烧。

26
Merlin抱着课本走出教室。他一眼看到了站在转角的Arthur。
“哦不，现在我最不需要看到的就是这个。”他按住额头。
在Arthur看到他之前，他转身就走。
“这样不能解决问题，Merlin。”Lynn在旁边说：“你打算逃避到几时？”
“到他恢复他该死的记忆为止。”Merlin说：“现在我没法跟他解释，这家伙脑壳坏掉了，他以为我们真的是情侣。”
“随你怎么说。”Lynn耸肩：“不过我得提醒你，承认你们是情侣的可不是他。”
“行了，我的错。”Merlin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而我现在只想弥补这个错误。”
“好吧。”Lynn说：“那你打算怎么做？”
Merlin叹了口气。
Lynn从书的夹页里抽了一张宣传单给他：“也许这帮得上忙。”
GLBT的宣传单。彩色纸上写着“你知道可以在哪里找到我，我总在线上。”
“你说真的？”Merlin看着那个电话号码。
Lynn眨眨眼睛：“你有更好的主意？”
“可是……”Merlin说，而Lynn给了他一个手肘：“你的左边四十五度角方向。”
“别告诉我是Arthur。”Merlin闭上了眼睛。
“不。”Lynn抬抬眉毛：“……更糟。”
Merlin转过脸来。而Gwen站在那里。
“Merlin同学？！你有时间吗？”相信我她现在脸上的表情绝不是开心：“……我有话跟你说。”
哦，上帝。Merlin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诅咒了。
* * *
他们坐在了咖啡馆里。而Gwen已经搅了十分钟杯子里的咖啡。
沉默。沉默。该死的沉默。
Merlin用手指敲着膝盖。他的眼神看着周围。他看到已经有人发现了他们这组“情敌”会面。他们正望向这里，窃窃私语。
“Merlin……”Gwen突然开口。
Merlin吓了一跳。幸好……他想，她没有泼他咖啡。那是烫的，而且，说实话，他已经受够了上校报头版头条。
“什么，Gwen。”他说，尽量挤出一个笑容。
“找你出来，我觉得很难为情。”她说：“可是请你原谅我，我也没有办法……”
Merlin眨眨眼睛，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是在法国南部的疗养院认识Arthur的，相信你已经听说了。”她的双手放在胸前，露出憧憬的表情：“然后我就疯狂地爱上了他，因为Arthur是我见过的最英俊，帅气，勇敢，温柔的男生……”
见鬼。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Merlin想，但是他还是在Gwen垂询的目光里表示认同的点了点头。
“我爱上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你的存在，Merlin。”她的头垂下去：“他们说我是那种抢别人男朋友的坏女孩，我不是。”
校园里已经分裂为Merlin派和Gwen派，势如水火。Lynn曾经告诉过他Merlin派如何编派Gwen的那些话。
Merlin叹了口气。负罪感，该死的负罪感。
“听我说，Gwen。你没有抢走什么。我和Arthur已经结束了，早在你和他认识之前。”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真这么想，Merlin。”她抬起脸来，眼角还有泪光：“可是……”
可是？
她顿了顿。
“我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跟Arthur分手，他是那么的……完美。”Gwen露出了羞怯的神色：“……而且他现在似乎还很在意你。”
Merlin终于明白了。她是怕他想要把Arthur抢回去。
“我和Arthur之间什么也没有。而且就算有什么，也不可能了。因为……”Merlin说，他吞了一口口水：“我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
上帝啊。他真是一个糟糕的说谎者。
而Gwen破涕为笑。
“谢谢你，Merlin。”她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我想我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27
Merlin拨通了宣传单上的那个号码。
“嗨。欢迎你拨通 我总在这里 热线。”一个有磁性又热情的声音说。
Merlin的眉头皱了起来：“Lance？”
“Merlin？”电龘话那头说：“哈，没想到你会打这个号码。”
“Lynn说我应该打这个电龘话咨询一下。”Merlin叹了口气：“不过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
他准备挂电龘话，但是电龘话那头大叫起来：“等等等等……”
Merlin又拿起电龘话。
“相信我，Merlin，我做这行好多年。能给你不少好建议。”Lance说：“如果你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但是当他听完了一切。
“我还以为我是在帮你，Merlin。”Lance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在帮你把他抢回来。”
“什么？”
“我故意假装跟你在一起，这样Arthur肯定会重新紧张你。”Lance在电龘话那头说：“你知道Arthur Pendragon，像他那样长大的孩子，他无法很好的处理 拒绝 这个词语。”
Merlin顿时被点醒了。原来如此。Arthur那个混蛋。在他的概念里，也许被分手是一个不可能的语态。
“问题是我不想把他抢回来。”Merlin捏着眉心说：“可是拜你所赐，现在这一切已经乱七八糟了。”
“嘿，我会负责。”Lance说：“放心，兄弟。我可以教你如何把一切回复原位。”
“真的？”Merlin恨不得冲过电龘话那头拥抱他：“怎么做？”
“第一，让他知道是他甩了你。”
“什么？”
“听着，让我说完，Merlin。你知道我是对的。”Lance说：“第二，你得跟我去舞会。”
“舞会？！”
“是的，圣诞舞会。”Lance说：“别忘了你跟Gwen说过你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
哦，是的，Merlin早已忘了这茬。他从不去舞会。但是现在他得去了，跟一个男生一起。
“穿上你最紧的裤子，Merlin。”Lance在电龘话那头提醒他：“稍微露出锁骨的T恤也许很衬你。”
* * *
圣诞舞会很热闹。
但是Merlin浑身不自在。这不仅是因为他穿着他最紧的裤子。
而Merlin在人群里看到了Morgana。她正坐在角落，无聊地喝着酒。
“嗨，Morgana。”他说，有点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和你差不多，我猜。”她耸了耸肩，递给Merlin一杯酒。
“那个叫Molly的女孩呢？”
“她甩了我。她觉得我们搞文学的他妈的多愁善感。”Morgana显然已经有点醉了：“是啊，谁像她们那些搞八卦的那么喜新厌旧。”
瞧，爱情来的快又去的快。在他们这个年纪，没什么能够持久。只是为什么见鬼的Arthur偏偏不愿意相信这个理由。
很简单，因为他是个混蛋。只有他拒绝别人，没有别人拒绝他。Lance是对的。
Merlin一口喝下了杯中的酒。
Lance走到Merlin的身边：“你准备好了？”时钟就要指向十二点。
Merlin摇摇头。
“嘿，跟我接吻没那么糟。”Lance把自己的手放在Merlin的肩膀上：“而且每对情侣都必须接吻，在十二点灯熄灭的那个瞬间。”
“嘿，你事先可没跟我说有这么一出。”Merlin拿起一杯酒，又一口喝下。
“你忘了吗，我们在一起了。”Lance笑眯眯道：“演戏要演到底，Merlin。”
“那我猜我得先把自己灌醉。”Merlin又喝了一杯。
“十，九，八……”人群开始倒数。情侣们拥抱在一起。
“三，二，一……”
钟声终于敲响了。但是灯光并没有熄灭。人们疑惑了，然后他们看到灯光师无奈地摊手。
有人从灯光师的手里抢过了遥控器。
“如果我得不到一个吻，你们也别想。”穿得像王子的家伙明显喝醉了，笑的有点颠倒。
嘘声和笑声汇集成一片。“去你的，Arthur。”有人叫道。
“看来我在这里不太受欢迎。”他勉勉强强稳住前倾的重心，做了一个恕我告退的手势，然后转身走了。
然后他们看到Gwen穿过人群，踉跄地走过来。她穿的像个公主，但是她显然是今晚最悲剧的公主。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痕。
“Arthur喝醉了。他要跟我分手。”她握住Merlin的手，好像握住她的救命稻草：“我该怎么做，Merlin，我该怎么做好。”
而Merlin觉得自己的舌头有点大。但是他依旧安慰她：“没事的，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的，我去找他谈谈。”

28
“Merlin呢。”有人问。
Lance转头，而Sophia站在他的身边。
“恩……他有点事先走。”Lance说：“一会儿他会在路口和我碰头。”
“哦。”她耸耸肩：“我猜我们是朋友。”
“什么。”
“表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敌人。而表哥的敌人嘛……”
“原来如此。”
“那么，要联手吗？”她露出一个微笑。
他也露出一个微笑：“我不跟人联手，Sophia大小姐。”
“哈，有骨气。”她挑起眉毛：“你想要什么，Lance。”
“你猜不到。”他微笑，把Sophia留在舞池中，转身离去。
“讨厌鬼。”Sophia咕哝。
有根彩带落在她的头发上，她气呼呼地拨开了。
到处是彩带，气球，狂欢的人们。Gwen和Morgana抱在一起哭。Lynn骑在Will的脖子上。
圣诞舞会还没有结束。但是哪里都没有Arthur和Merlin的影子。
* * *
“Arthur，你等等。”他在后面叫他。
但是Arthur没有理他，上了自己那辆加长的房车。而Merlin也跟了上去。
“嘿，这是我的车，你给我下车。”Arthur推搡着他的肩膀。
这情景似曾相识。但是这次……
“不。”他说：“我不下车。在我把话说完之前……”
“你到处躲着我，我以为你没话跟我说。”Arthur听起来也有点大舌头。
而Merlin努力想着事先想好的说辞，但是这有点困难。他的脑子被酒精浇灌了。
“是你要跟我分手的。”他勉强想起来一句。“是你要跟我分手。”他强调。
“我？”
“是。”Merlin说：“所以是你甩我。”
Merlin说道。他觉得口干舌燥，Arthur在他的视野里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天，他不该这么执着想要把自己灌醉。
“Merlin……”Arthur凑过来：“你说真的？是我要分手？”
“是，所以没人受伤，所以没人搞僵关系。所以我们是和平分手好不好。”他叹了口气：“而Lance，我跟他是在你跟我分手之后才在一起的。”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
“是。所以我们现在都找到了不错的人，我希望我们停止打架，祝福彼此。”
Arthur沉默。
“现在我说完了。”Merlin开口，他看见房车正开过一个路口：“你瞧，我得在前面下车。Lance在等我……”
可是Arthur抓住了他的手。
“我不相信你,Merlin。”他说：“我不相信你。”
等等，他在说什么。
“虽然我没有记忆，但是我并非什么也没有。”Arthur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如果是我要分手的话，为什么一想到跟你分手，我这里就觉得好疼。”
为什么。Merlin想。他找不到答案。而Arthur还是拉着他的手。
Merlin确信自己已经错过了要和Lance碰头的那个路口。
“我们为什么分手。”Arthur说：“你为什么跟我分手。”
Arthur的呼吸听起来很近很近，就像在他的耳朵旁边。
最后Merlin叹息了。
他想起Arthur奔向赛场的时候，回眸看他的笑容。
他想起Arthur在他绑绷带的时候，微微皱起的眉头。
他想起Arthur看着他那个鸡冠帽子，被逗乐的嘴角。
他想起Arthur拉开仓库的门，夕阳照在他金发上的光泽。
他想起Arthur升上跑车玻璃的时候，那受伤的表情。
他们可以是朋友的。他和Arthur。
“我不想跟你分手，Arthur。”他听见自己说。
“我不想。”他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