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三月的江南,霪雨霏霏。聒耳的雨声循着旧时的轨迹重重复复,又是一段剪不断理还乱的哀愁,又是一卷传奇展开。
我在客栈客房里捧着从蓝兔那儿借来的医学古籍独坐斟酌,想起她借书与我时微微的尴尬然后道:“逗逗,抱歉,这书年月已久,内有一页缺了,不要介意。”我有些疑惑,思绪闪了闪便不再想。
我看看木色镂窗,一层窗纸使得窗口光色微醺,光影模糊。
却未翻了几页,就有疲惫的倦意袭来。我挑挑眉,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慵懒地倚在榻上,合上眼眸。将书放在一旁,打算就着午后柔和的光线打算小休片刻。
而我却未曾想到这一觉竟会睡得这么沉,更是未曾想到后来竟是被那扑朔迷离的命运折磨得身心俱疲。
我睡得正香,却突然被一阵响声惊醒了。我醒了几分,才知道原来是有人敲门。
我翻身下榻,将随手放在旁边的灰色长袍一披就踏步前行。却一个不稳几近摔倒。我揉了揉侧穴,感到深重的疲惫以及泛出的轻微疼痛。再一看窗就已是黄昏了,我有些恍惚,竟不知道睡了这么久。
敲门声还在持续响起,我紧走几步,打开了房门。
“逗逗,邻镇瘟疫感染,其他人已经准备好了,你也收拾一下,我们赶紧出发。”未等我先开口,虹猫就抢先一步说出,一身白衣愈发洁净。
我看着他严肃的面容,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答道:“好。”就立即回房收拾细软。虹猫也再不多言,转了身立即离去。
我匆匆忙忙收拾东西,看到那本古籍立即也塞进包袱里。顾不得再做什么就离开了客房。这就是七侠的命运,从来就由不得自己。
待我们风尘仆仆地赶到邻县时,我才知道,情况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简单。
本以为是一般的瘟疫,却没料到它的传播速度竟这样迅速,病情竟这样怪异和难解。
我记得曾经来到这里,当时繁华昌盛,人群络绎不绝,所到之处一并喧哗。实是一幅安居乐业的大好景象。而现在月冷西窗,只有黯然的天辰以及街道上几缕灯火在风中明明灭灭。耳畔灌满了风掠过的声响,人烟寥寥。
后来虹猫又带我们查看了灾民,而这里原本的居民已是走的走,逃的逃。剩下众多镇民均已染上瘟疫。
他们一律被安置在医馆中,绑在床上,动弹不得。我看着虹猫他一脸疲惫的样子,便早该想到他是早已调查布置好了一切,终于撑到情况不能控制时才通知我们前来的吧。我一下子恍然大悟他为何如此劳累的情景。
我查看了他们的病情,症状都是一样的。身体发烫、发红,溃烂。四肢开始无力,渐渐感到如同火熬。然后身体竟会变成火一般的红,在炙热的体温里炭化死去。
他们绝望地哀嚎着,尖锐地刺激进我们的耳膜。见骨的手弯曲得骇人,却早已没了泪。使人感到地狱般的阴森。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我们看到为所不多的死躯中那火一般的炙热所给人的阴森恐怖。尽管我自认见多识广,但还是打了个冷颤。
虹猫看上去并不惊讶,对我淡淡道:“这不是一般的瘟疫,我已经查看过他们的情景,捱不过三天。三天后,这里将成为一座死城。”
我看看那些骇人的尸骸,一怵。突然感到死一般的可怕与深深的寒意
——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诏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