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皮膏药 我写了=L=……你来看吧，明早我还会更四个段落的=L=……真心爆数字了……=L=

【五】
“先不说葡/萄/牙那家伙的事情，你能保证在海禁的情况下，我们的商人不会被打圌压吗？”闽碰了碰缠着纱布的脸颊，那里还带着刺骨的疼痛。
“这个你可以放心，皖会在后方支援我们。”浙自信满满的摇着折扇。
闽却不自然的皱起了眉头。
“他一个穷酸书生，现在又是给耀那边做事的，之前没有下过海……就算下过海，他一届儒商，又是如何提供有利的后盾给我们？”闽担忧的看着浙，“而且你又怎么能知道他不会倒打一把，把咱们都灭了？”
这个问题无法得到解决，恐怕闽就无法同意浙的要求。
浙眯着眼睛看着这红色衣衫的男子，他琉璃一样的眼睛里闪现出狡黠的光泽。
“有人说，商人是狡猾的狐狸。葡萄牙是块好吃的肥肉，在老虎没有将他吃掉之前，狐狸们如果想要多吃一点，就要合作起来不是么？”
“但是如果被老虎发现的话，狐狸的命是保不住的吧。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难道不会有狐狸向老虎告密么？”
闽反问回去，浙的眼睛眯的更厉害了。
他用折扇掩着半张脸，闽猜不出他的表情是什么。
良久，闽叹了口气。“苏和沪是怎么想的？”他询问，想要知道那些人的意见。
“你问他们做什么？”浙敏感的反问回去，他的肩膀绷紧了。
“你跟他们的关系不是很好么……那么，先不问他们了，杭的意见又是什么呢？”
浙没有回答，闽大约也知道，浙回答不出来。
“舟和甬是同意的。”
他回话了，声音带着一点颤抖。闽静静的看着他，等他接下来的话。
“舟和甬……先不说舟，甬那里，大约就跟你的情况一样吧……上了岸就很难生活的家伙，我想你也是这样的人吧。闽，离开了你的福船，难道能安稳的活在陆地上么？闽，你不为了榕想一想，最少想一想彰，想一想鲤。这些孩子离开了海，难道能安心的种田么？我是不清楚你这里的情况，但是我最少是为了舟，为了甬，作为他们的哥哥，我要赌一把——”
“哪怕王耀会把我扔下万丈悬崖，粉身碎骨，我最少知道我努力了一次，我无憾。”
浙吐出一口气，似乎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般，他紧绷的双肩放松了。
“我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认真的听耀君的话，既然这样的话，我还是去找粤商量一下的好。我想，粤那个家伙应该会对葡萄牙这块肥肉非常感兴趣。”
浙无力的笑笑，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闽忽的一下站了起来。
仿佛是无声的挽留，浙停下步子转头看着他。
“你这人……”闽叉着腰，一脸的无奈之色，“我改变主意了。但是说好了，我可是不愿意看你掉下悬崖没人收尸才帮你的哦。别误会了我的好意。”
 
【六】
“哎？浙在搞海上贸易么？”苏诧异的看着懒懒散散坐在自己对面的皖。同自己长相颇为相似的青年用竹扇敲着额头，隐藏在水晶镜片之下的漆黑眼瞳里全是笑意。
“哎！这个我也听说了！”沪从一边跑过来，高瘦的少年从红瓷的碟子里捡起一枚蜜酿的梅子送到自己嘴里，“前几天在海边的时候确实听说最近浙江圌的商船多了起来，打渔的也比较多，而且还看见了外邦的商船，挺大一艘，但是有点破破烂烂的感觉。”沪含糊不清的说着。
苏一头雾水的看了看沪又看了看皖。
“苏难道不知道这件事么？知情不报可算同党哦。没想到浙居然这么大胆，现在耀君可是把海边看的很严哦，再这样放肆下去，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呢。”皖依旧笑眯眯的说着。苏大概是不满，反手拍了皖的头，大约是叫他不要胡闹。
“我回头去问问浙，这家伙到底在干些什么事情啊……”
“听说闽也出手帮他了呢。”
时间一下子有些静止，竹窗外鸟叫的声音分外响亮。
“你在胡说吧。”苏大概不想再听这些事情，垂下眼眸继续研着茶叶。
“苏你是在小看我的情报网么？真是没想到，浙这家伙居然会同闽勾搭上。你知道闽那边的漳州——是叫这个名字吧——之前闹出来的事情可是叫耀君大为恼火，浙跟着他一起，可着实危险的很。”皖看着窗外翡翠的绿色，但是却又斜着眼睛看苏的情况。


“保证不保证我无法说明，毕竟皖再怎么说，都是正经的人，明面上是不会说明帮我们干这种勾当的……闽，如果日后皖反咬我们一口的话，我一句怨言也不会说。”浙的眼睛看着海天相接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闽叹了口气。
海风里凉凉的，是盐的味道么？
“海雾晓开合，海风春复寒。衰颜欢薄酒，老眼傲惊湍。丛市人家近，沙平客路宽。明朝晴更好，飞翠泼征鞍。”浙迎着风声淡淡的诵这一首诗，随后他转过头看着闽，“你觉得怎么样？”
闽不答话，只是笑笑。
 
【八】
“听说浙在跟外邦的人经商吗？”王耀将一本奏章扔在地上。走到门口的粤停了半个步子，他抬起头，看着阴影里面站着的王耀。
虽然之前还在疑惑为什么叫自己来，但是现在看来他已经格外的清楚了。
早春轻啼的杜鹃站在枝头，北方嫩黄的迎春花招摇的在暖阳里开成了一片灿烂。
“听说还有了不小的成绩？那些外邦的人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浙还给他们盖了房子和教堂？甚至允许他们同我们的妇女通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他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王耀苦恼的皱着眉头，他重重的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手指揉着眉心的地方。
粤走进去，将奏章拾了起来。王耀没有说话，他便翻开看了看，清秀的小字，最后落款一个“皖”。
“粤，你怎么想？”王耀抬头看着他。但是粤不答话。
“啊啊啊，对了！还有闽那个家伙！你知道那个家伙是怎么想的么！虽然说经商这种事情比浙干的少一点，但是他们那边的海盗啊倭寇啊！海盗和倭寇你是知道的吧！猖獗的厉害！你也被他们骚扰过的吧，那些家伙很烦人的对不对！现在东南那边真是不太平，又是外邦又是倭寇的。”王耀激动起来，他的背弯得更厉害了。
“先生是怎么看的呢？”粤少见的终于开了口。
“我能怎么看啊。上司也派了人去镇圌压，但是我能说什么啊。他们好歹也都是我的弟弟，你的兄弟啊。上司问我的意见，我哪里会有什么意见啊。上司已经是第四次派兵去镇圌压闽浙的倭寇和海商了，我觉得事情不能再这么拖下去，就找你来问问意见。”王耀终于有点打起精神的样子了，他坐直了身子等待粤的回答。
“先生，他们抗拒的很厉害吗？”但是粤却似乎一味的询问——用生硬的汉话。
“当然啊，要不怎么会这么多次数。前几次派去的官兵都被打退了。我是真没想到浙也能这么厉害。看来古越国的血脉并没有从他的骨子里消失啊。”王耀呵呵笑了两声，好像苦笑，“但是这不是被允许的事情。海禁就是海禁，违反者得不到好下场。闽和浙都会为他们的举动付出代价的。但是——”
王耀抬起头看着粤，似乎有什么希冀的光芒在闪烁。
“我想留下来，哪怕是一点点也好，为了你，为了闽，为了浙，哪怕是一点点，我不想亏待他们。”
春日柔和的嫩绿色。
“那就留下一些什么吧，先生。留下广/州，泉/州和宁/波。”
TBC…………
早晨起来来一段【抠鼻】
本身没想留下三大港的，粤的出场也不在计划之内，但是就这么写出来了【抠鼻】
相比较那个时候的粤，闽浙这边闹的更厉害的，就好像那个时候粤睡着了似的，安静的厉害……
我已经不知道相信哪种史实了，有人说当年甬没留下，有人说甬留下了，但是鲤和穗是绝对留下的那两个没错，但是不管甬到底留下没留下，浙都已经在这次竞赛后被迫丢弃了海洋【抠鼻】


@狸皮膏药 早上好~于是还有差不多两段就会完事了~中午我会再来更~乃慢慢看咯~
【但是这个真的很渣……】

【九】 “最近的日子不太平呢。”榕端了一盘瓜果过来，湾正坐在二楼的美人靠上看着院子里那棵小荔枝树。
前年的时候因为自己的调皮而压断了树木，虽然还搞的哥哥受了伤，但是闽最终一句责备自己的话都没有说。本来以为闽不会再在院子里给自己种任何的东西，但是谁想某一天早上起来，看见闽正挽着袖子在院子里种下了一株荔枝树的幼苗。
“哎呀，湾湾你醒了啊，你看，这荔枝树还是会在这里的哦。不过它真的太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出果子来。”闽粘着泥土的脸上带着只属于亲人的慈爱的笑容。那一个瞬间，湾的眼睛里不自觉的涌圌出了眼泪。
哭喊着“对不起”的少女最终飞奔到自家哥哥怀里嚎啕大哭。
所以，哥哥果然还是最爱自己的，而自己最爱的果然还是哥哥！湾得出这种幸福的结论。
榕抬头看着二楼的湾。
“下来吃点水果吗？”他冲楼上叫了一声。
“嗯……但是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湾用手指卷着自己的长发。
“你说哥啊……我还真不好说……他跟浙哥那边好像出了乱子……其实啊湾湾，耀君，已经颁布了禁海令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榕就觉得自己多嘴了，但是说出去的话好像泼出去的水，一点收回来的可能性都没有。
果不其然，湾好奇的看着榕。
“就是……就是不让出海的意思……”榕想要找一些词汇将这个意思扭曲起来，但是他这样做是徒劳的。湾已经意识到这个词里包含的不好含义。
“你的意思是说！哥和浙哥做的事情在现在来说是违法的吗！”她激动的站在美人靠上，榕真担心她会这样摔下来。
“啊……啊……”榕支支吾吾的回答出上来。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乱子是……耀君在跟哥和浙哥打仗吗？”敏感的少女已经洞察了话语中的力量。事到如今，榕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隐瞒的事情了。少年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随即他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湾奔到楼下，站在榕的面前质问。
“我是怕……啊不，是哥……哥是怕湾湾担心啊……没关系的，上面已经来打了四次了，不会有事的，哥是很强的，对不对。”榕现在只能用这种方式消除湾心中的疑虑。
“这么说是没错啦，但是……”湾皱着眉头低下头去。
榕吐出一口气，他大约觉得自己终于将一件不好的事情从湾的心里打消了。
“这边有新鲜下来的水果，湾湾要不要吃一个？”转移注意力是很好的办法，榕说着从果盘里挑出来一个递给湾。
是苹果？可是，为什么是苹果呢？苹果不是这个时候产下来的啊——
房门的地方传来巨大的声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撞断了档门的横木冲了进来一般。湾被惊吓到，不由得叫了一声向后退了两步。榕也下了一跳，但是转瞬间，他便看清了形式。
那是一名带血的少年。
“鲤？”他叫着这个少年的名字，试探性的向前走去。少年从门板上爬了起来，他的额头沾满了血和灰尘的混合物。
“带着湾快离开这里……”他抓着软圌绵绵的左臂，“哥那边出事了……葡萄牙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他说着语无伦次的话。
“不是……怎么了？哥……”
“哥战败了。”
【十】舟山群岛里有一个小小的岛屿，那是浙准许葡萄牙上岸经商的地方。
那个岛屿很繁荣，杭曾经去过一次。浙根本没有打算让他参加到这场海洋的盛宴中，但是看着那个岛屿的繁华，杭似乎看见了自己将死的曾经。
但是浙不同意他参加进来。
“你当年可是厉声拒绝了哦。”浙这样说着，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杭你还是喝着茶叶的时候最好看。大海不适合你。”
但是就是这个喜欢喝着茶叶的杭州，在羡慕着舟山的繁华。
舟山和宁波，浙带在身边的两个弟弟。
甬不必说，这哥家伙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经商航海能力。毕竟是曾经同鲤齐名过的港口，繁华来的显得格外轻易。
舟虽然还是哥孩子，但是学的很快，捕鱼和航海的技术在家里恐怕也是能排的上名次的。
但是相比这两个人，杭又有什么呢？


一种没来由的自卑——
但是就是这样羡慕的两个人，甬却在一天前逃到了他的家里。
从舟到这边的距离，走陆路也并不算近。甬一定是从海上来的，杭这么想。
浑身是伤的甬，几乎连力气都没有的甬，说着语无伦次的话的甬。
“对不起……大哥……快逃吧……还有……”他连一句完整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但是杭隐约已经知道了那片繁华的地方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一个月前，上面命令第四次对舟山倭寇进行围剿打击。而这一次采用的战术，好像是偷袭战，好像是粤出的点子。
杭不明白粤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无权询问。
甬逃到自家之后，想要知道更多事情的他向海边寄信，但是没有回信。甬一直在昏迷，杭一个人坐在屋檐下。浙也没有回来。
他知道浙不会出什么大事的，但是浙就是没有回来。回来的，只有葡萄牙。
异邦的青年眼睛里带着疲惫，他脱帽向杭致歉。
“杭州先生，真是，万分抱歉。”他不忍的说着，“浙江先生还有福建先生，现在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不会的！哥绝对不会死的！
杭站了起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关于那座岛屿的事情……很抱歉，但是我觉得您还是知道比较好。”年轻人攥紧了手里的帽子，“贵朝的君主似乎并不愿意我在这里进行海上的贸易。这一点浙江先生之前并没有告诉我。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感到很惋惜……我的子民被贵朝的君主杀害了，在我不在的时候。”
杭觉得自己的手指僵硬了。
有鸟叫的声音从树荫里传来，西湖上阵阵的歌声。
“水道被堵塞了……我的房屋，教堂，我的经商店铺，还有我的资金，全部被贵朝的君主破坏了。”
那是一种惨痛的记忆，那个硝烟的岛屿，那个曾经繁华如天堂的岛屿——
“哥……”杭颤抖的嘴唇吐出最简单的音节，“我哥呢！那个时候我哥在什么地方！”温婉的少年第一次觉得恐惧，他抓圌住异邦人的衣领狠狠的摇晃起来。
“对不起，岛上，应该没有存活的人……贵朝的君主看来是非常憎恨我们。”葡萄牙从杭的手指间挣脱了，“但是，我是不会放弃的。”
【十一】岛上，没有存活的人。
杭如僵尸一般说出这样的言语，坐在桌子旁边的苏和沪没有声音。
皖看着窗外墨绿色的树影，脸色模糊了起来。
“葡萄牙去哪里了？”皖冷冰冰的问着。
“不知道。”杭低下了头，“他说他不会放弃的，然后就走了……”
沪看着杭低沉的脸色。
“是你泄露的对不对，关于哥和闽哥在海上经商的事情。”杭抬起头，那种宛如修罗一般的神色是常人难见的。
皖转过头看他，没有回答。
“我看过几次你寄给哥的信件。你知道哥他们在做的事情，你也是商人。哥跟我说过，商人就是狐狸，狐狸是会向老虎求助的动物。所以，就是你泄露的对不对！”杭几乎要冲到皖的面前质问，苏眼疾手快的站起来，抓圌住了他的手腕。
皖动了动嘴皮子，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
“你明面上是帮着哥的，暗地里你也在为海上长城的工事捐钱吧！帮着哥的人却又想限制住哥的自圌由！你到底是要做什么啊！皖！你今天给我说明白！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泄露出去！你在把哥往火坑里退对不对！你一开始就没有想帮哥的对不对！！”杭的情绪已经完全激动起来，苏觉得自己根本拉不住他。
“他也应该知道自己会走到这一步，既然已经清楚会有今日的结果，当初为何又要铤而走险？上司的话他听不进去，最后只能招惹毁灭的结局。”皖扶了扶眼镜，他的手指在颤抖，“如你所说，我是商人。商人就是狐狸，狐狸要做有利可图的事情。”
“所以你就放弃了哥吗！！”杭猛地拍在桌子上，他的脸上流着泪水。
“居住在内地的你！从来没有见到过大海的你！又怎么知道能从海上得到多少的繁华！那个繁华是最明亮的！那是我见过最繁华的城镇！是的！最繁华！他比的过我，比的过我杭州！比的过江宁！比的过扬州！是的！但是那场繁华现在变成了一滩焦黑的石块！埋葬着千百万同胞血脉的黑色墓地啊！记住它的只有涨落的潮水！！”


杭的声音沙哑了，他的身体无力的向后退着，随后他用双手捂住了泪流的脸。
“还有哥啊……浙啊……浙他跑到那里去了啊……就算变成了焦黑的尸骨，就算埋葬在漆黑的瓦砾之下……我要怎样才能到达那片漆黑的墓地啊……我要怎样才能寻找回我丢失的东西啊……”杭坐在地上，他的精神几近崩溃。
鸟啼声，西湖的画舫声。
“哥他，没有死……”回答他的，却是一个虚弱的声音。
是甬，他撑着虚弱的身子站在门边。少年的左脸上还打着绷带。
“哥他，跟闽哥一起逃走了。”他艰难的喘息着，说着充满希望的言语。
“逃走了？”杭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是啊，逃走了……”甬也没有力气，他坐在了地上，“那是偷袭，葡萄牙大人当时没在岛上……真是万幸……这次的军火真是猛烈急了，我们根本抵抗不住。水门很快就被打开了，他们就冲了进来。我们把哥和闽哥带到了岛后面的海港，那里还没有人夹击的时候，把他们送上了船。”
“可是，船呢……”苏不解起来。甬的脸上露出残破的笑容。
“那艘船上的人，都是最少去过四次东瀛的人。我叫他们，去东瀛了。”
 
【十二】本田菊奔到海岸的时候，看到了那条残破的船。
不知道这样一条小船在这片茫茫的大海里行驶了多久，船身上斑驳的痕迹就算让并不懂得航海知识的人来说，看着都感觉一阵阵的心疼。
海岸上已经围拢了不少的人，人们压低了声音议论纷纷着。
本田菊在岸边站了站，终于有勇气拨开那团围绕的人群冲到了最前面。
被人群围拢在中间的，是两名异域的男子——从他们散乱的长发和破旧的衣衫就能看的出来。
此刻一名男子已经躺在了地上，只是他闭着眼睛的样子显得并不安详。另一名男子正想将昏迷的伙伴抗在肩上，但是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出现这种狼狈的样子还被人围观，不管对于哪个国家的人来说都应该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还保持这意识的男子重重的喘息着，浑身上下已经被海水打湿的他，皮肤上散发出难看的青白色。
好像终于注意到了本田菊看着他的视线，他缓缓的抬起眼睛。
那是一双好像山水画般委婉的眼睛。
“本田菊？”他张口，说着生硬的日文。
本田菊愣了半晌，没有答话。
“还愣在那里干嘛！快过来帮忙啊！”对于本田菊呆滞的举动充满了不满，这个记忆中温文儒雅的男子厉声训斥起来，“我叫你来帮忙你听不见吗！你难道想看着我们死在你这里吗！”
就好像一种无声的威胁，但是本田菊没有动。
男子的脸上露出憎恶的色彩，他不再理睬本田菊，低下圌身子想要继续将他昏厥的同伴抗起来。
海涛的声音拍打在岸上。
TBC…………
@狸皮膏药 啊啦。。。 。。。晚上会来更完。。咱经常找偏僻的历史来写【扭头

这件事还是要跟王直扯上关系。。
想当年王直和葡萄先生经营的那个双屿岛被耀端了以后，王直就跑到菊家逃难去了。听说在菊那里还被尊称为“五岛岛主”什么的，总之就是非常尊敬的称号啦~
后来耀给他写信，说你的家人在我手里哦~你不回来家人会出事哦~不过你还是回来吧~回来我同意你在海边经商哦~【耀你彻底黑了……】
然后王直小朋友就肥来了……后果我就不说了，你也猜得到【抠鼻】
后面有些耀给两人写信，内容也就是这些，总之嘛……苦逼的浙桑最后因为王直的死还有双屿岛的灭亡，开始同海洋剧烈的割裂了。以至于到了后世的近代，宁波就好像被遗忘了一样，完全不像是泉州和广州啊
【三大港的命运真是悲惨啊】【叹气】

【十三】
好看的水鸟花纹的浅色和服。
浙坐在榻榻米上，看着檐上挂着的风铃。长长的垂下的签子上写着简单的符号。
是从汉字蜕变而来的文字——
闽还在里面休息，这次逃脱来日本算得上是万幸。但是船上除了他们，再没有另外一个人活下来。
浙看着碧蓝的晴空，缄默。
听闽说过，能顺利到达东瀛的概率是非常低的。如果十次中有一次成功，那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虽然浙想不通为什么甬要让他们逃到东瀛来，但是换个角度想的话，他们似乎已经没有在大陆上的立足之地了吧。
他们是违抗了禁令的犯人，是成为了“倭寇”的人。
浙无力的笑笑。
本田菊端上来两碗茶，一碗给浙，一碗给他自己。
“最近，做了些可怕的梦。”浙低头看着绿色的茶水。本田菊不说话，他的肩上披着茶色的和服。
“那座岛屿的烟火……”浙望着晴空低喃着，“你知道吗？我的身体里还流着古越国的血脉。可能你并不清楚吧。古越国和古吴国，这是两个好战的国家，但是最后他们都消亡了。可是我们是他们的子民，我们的身体里还留着他们的记忆。本田，我见过那个时候的硝烟战争，但是，这一次我见到的，却是真真实实的噩梦。”浙闭了闭眼。
“没有人活下来，除了我们，我知道。”
浙说完便不再说话，他看着遥遥的碧空，眼睛里是沉默的深邃。
本田菊喝了一口茶，随后从衣服里拿出一封信。
“是王耀兄长寄给你们的。”他双手将信递给浙。
浙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就好像在问他，为什么王耀会知道他们在这里。
但是本田菊没有回话，他保持着递信的动作。
浙沉默了，随后接过了信封。
***
王耀坐在椅子上，这把椅子，是闽的。
湾躲在榕的身后，明明是比榕还要高半头的少女，此刻却几近全力的将自己的身体隐藏在榕的身后。
“这是，大红袍吧，真是高贵的茶。”王耀喝了一口茶，随后将茶杯放在桌子上。
“最近几日可还过的习惯？如果有必须的东西，只管跟守门的将领们说，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将东西带来的。”王耀的样子并不可怕，也没有一丝一毫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就是这个样子让湾看不惯，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样的话，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吧。浙江的舟山，已经找到了。那孩子真是命大的很。”王耀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请，请问……”榕终于开了口。虽然并不觉得王耀是可怕的人，但是他那种帝王一般的威严却带着压倒一切的力量。
“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
榕所问的问题是关于他们的人身自由，从三天前开始，榕和湾还有在这里疗伤的鲤就被层层官兵围在了宅邸中。虽然莫名其妙，但是多少已经猜到同闽的事情有关。
王耀眯起了眼睛。
“自然是呆到，闽回来的时候咯。”
【十四】
闽读着这封短信。
他的脸色还很不好，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便更不好了起来。
“我要回去。”闽这么说。浙站在他身边，低垂着眸子，不说话。
闽似乎也觉得自己得不到回答，他勉强的站了起来。
“算了吧，回去又能怎么样？”浙轻轻的开口。但是闽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听见了。随即他转身，冷冷的看着浙。
浙不再说话。
闽向浙的方向疾走了几步，随后一拳挥在浙的脸上。
“你可以不回去，但是如果我不回去，湾就会死！她还没有成为我们这样的存在！如果王耀认真的话，她是会死的。”闽喘着粗气，他的手臂在颤抖。
“我不能因为我的软弱而害死她。”他说完，踉跄的往外面走。浙抹了一下嘴角，手背上一片鲜红。
“会被制裁的！王耀不会放过我们的！”浙在他身后大叫，但是这已经不起作用了。
“剥夺身份也好，被消亡也好，我都不会在乎了。浙，我必须回去。”闽扶着门框，他的身体摇摇欲坠。
浙奔过来，扶住了他的手臂。但是闽把他甩开了。
浙有些茫然，他看着闽艰难的移动身体的样子，手指不自然的握拳起来。随后，他狠狠的砸在木质的门框上。


厚实的木头里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
“那个，浙江大人……”身后传来疑惑又怯懦的声音。浙回头，是一个小厮。
“这里……嗯……这里有您的一封信……”他双手递过来的，是一封略显褶皱的信件。白皙的纸张上赫然写着“王耀”两个字。
***
“事到如今你还在这里出馊主意！”杭少见的大叫起来，因为喊出的声音太过刺耳，连一边窗外枝头的鸟雀都慌张的飞逃了。
皖坐在书桌前，不说话。
架在砚台上的毛笔，圆润的笔尖滴落了静止的墨色。
杭气得脸色都发青起来。
“但是你觉得还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能让浙回来么？”皖的脸上露出苦笑，“许他三亩良田？许他美女如云？又或者许他加官进爵？浙不在乎这些的对不对。浙的身体里留着商人的血液，能让他回来的办法只能是——”
“许诺他开港通商。”
杭绷紧了肩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一瞬间就让他陌生了起来。
皖将手肘撑在桌子上。
“粤也明白这一点的，对不对。不将那座岛屿毁灭，三大港就无法实现。穗已经闭航很久了吧，粤在等这个机会。所以他才会向耀君建议偷袭吧。”皖笑着，他的样子好像一副安静的山水画。
“但是你也不能就这样……”杭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可以反驳的余地。
杭自己就是商人，他完全明白皖的意思。
但是兴许，他同皖不同的一点便是——
浙是他的哥哥。
【十五】
“这是骗人的。”闽将信递回给浙，他的脸色铁青一样难看。
“你也这么觉得对不对。”浙笑着，似乎就在看一个笑话一样，他摇摇头，将信接回来，放进和服的袖子里。
“怎么？就算是骗人的，你也要回去吗？”闽不解的看着他，这个青年完全可以呆在这个异国，等待太平安康之日再做返航。
“那么你的意思是要丢下我一个人咯？”浙的脸上露出笑容，这并不是苦笑也并不是无奈的笑，反而有一种嘻笑的味道在里面。
闽不回答。
“啊啊，是谁当年说不愿意看我一个人掉进万丈悬崖，粉身碎骨才答应帮助我的？”浙捻开折扇随意的摇晃起来，“到现在居然就这样想要抛弃人家了么？人家现在可是同你一起在悬崖下面呢。”浙的样子活像调皮的野猫。
闽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无奈浙的样子还是对当初自己言行的懊恼。
“但是你现在想要一个人爬上悬崖，留我在悬崖低下可没法活哦。”浙用扇子碰了碰闽的左胸。
闽觉得那里不自然的一痛。
“让我跟你一起回去吧，闽。”浙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我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回去。”
“我们，难道不是共生死共患难的朋友吗？”
闽疑惑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浙这个比喻。
浙不再说话，他的脸色沉默下来。披着好看水鸟花纹和服的青年拍了拍闽的肩膀，随后越过了他的肩膀。
“一起走吧。”
***
“没关系的，一定会顺利的到达大陆的。”
浙冲着船下的本田菊喊了一声。面容表情并不丰富的少年却显露出一种担忧神色的看着船上的两个人。
“那个……对不起，如果可以的话，你们会从那里上岸呢？”
海风里带着水的清凉，海鸟翱翔。
“大约是从宁波……不过也许会改变上岸的地点……放心吧，没问题的，不会有事的。”浙犹豫着开了口，就好像在搪塞一个错误一样。闽半分疑惑的看着他。
“这样啊……”本田菊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
起航的号角吹了起来，绘这漂亮花纹的船只缓缓离开了海岸。
“我会带信件给你的！放心吧！”浙对本田菊挥了挥手，算是最后的道别。
陆地开始远离视线。
“船家问我们在哪里上岸？”闽拍了拍浙的肩头。
“宁波。”浙看着蔚蓝色的大海淡淡的开口，就好像在想一个还没有想完的心事。闽领会的点点头，转身去跟船家汇报了。
——这碧蓝色的大海，是从天而降的碧落之地。
“海雾晓开合……”浙静静的念着，嘴角扯出一抹微笑。
【十六】


“喏，给你，茶水。”闽递了一杯茶给蜷缩在甲板上的浙。
浙的脸色非常的难看。
“我说你，以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晕船了。”闽坐在浙的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异样的温度。
“我哪里会知道……”浙微弱的辩解着，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想吐还是吐出来的好，怎么身体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闽还是不甚了解，他看着浙艰难的喝了一小口的茶水。
“大约是……海禁的问题吧……”浙爬起半个身子，艰难的吐出一口气。
“海禁啊——”闽领会的叹了口气，“这样想的话，确实是这样啊。”
茶水在海风里冰凉了。
“闽，本田这边有传说吧，关于海坊主的故事。”浙的声音显得无力。
“那是什么？”
“就是海里的妖怪啊之类的传说吧，我不太清楚呢，不过据说是会将人拉到大海里的妖怪……啊，说是鬼似乎也不错。”
“哎？这样么？”
“但是家里的话，只有妈祖娘娘吧。”
闽没有回答。
“闽，我失败了。”浙低下头，天空阴沉。
“舟和甬……果然到了最后我还是没有为他们争取来他们想要的状况。我以为只要我参加的话，耀君多少会冲着我的面子来。但是，我失败了。”浙将自己蜷缩起来。
“果然我，还是适合土地的吧……果然我……”浙已经近乎绝望起来。闽坐得再靠近他一些，将他抱在怀里。
这个温热的身体在颤抖着。
“够了，够了……”闽想不到什么安慰的话语，他只能说这样的话。
“海雾晓开合……”浙轻轻的念着这样的诗句，在静止了一般的时间里。闽放开他，诧异的看着将自己蜷缩起来的青年。
“海雾晓开合，海风春复寒。衰颜欢薄酒，老眼傲惊湍。丛市人家近，沙平客路宽。明朝晴更好，飞翠泼征鞍。”
这是很久之前的那首诗，那个时候的浙，穿着藏蓝色的长衫，站在繁华的港口。
海风里呼啸的，是妖怪的歌谣么？
闽不说，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
“去泉州，闽，告诉船家，去泉州。”浙终于抬起眼睛看他，那双山水画一般的眼睛里有不协调的坚毅色彩。
“耀君不可能不给本田菊写信，现在的耀君一定已经知道了我们上岸的地点，如果不改变上岸地点的话，我们就是在前往死神的盛宴。闽，去泉州吧，哪怕是最后一点希望，我不想被耀君在港口抓到。”
【十七·终】
但是有些时候，我们依旧算不过这条五千年的龙。
甬的身体已经好了，在杭家里又呆了一些日子。沪似乎特别好奇，甬在的时候经常会跑来听甬讲海上的事情。皖没有再见到他，据说是跑到京城里做生意去了。苏的日子倒还好，有些时候会来跟杭喝杯茶。
苏和沪现在住在杭州城里，听他们的意思是想等浙回来了再走。
但是浙究竟会不会回来，没人知道。
“如果他不回来，杭你可要管一个小弟弟叫‘大哥’了哦~”甬打趣的拍着杭的肩膀。
“但是我真的希望，他去了东瀛就不要再回来了。就算死在东瀛也好……”但是甬最终没有继续说下去。
过了些日子甬离开了，他要去找舟。
这个大房子一下子变得有些空旷。
金丝鸟笼里的黄鹂清脆的鸣着，梧桐树投下盛夏斑斓的深绿色。
就在这样的一个夏天，在某个被染成橙红的傍晚里，浙回来了。
身上带着伤，穿着藏青色的长衫。
杭一瞬间觉得自己看错了。
前些日子从苏那里听到了传闻。浙和闽在泉州上岸了，但是王耀早已让本田菊在归航的船队中安插了下手，浙和闽的一举一动全掌握在王耀的手里。因此，两个人一上岸便被王耀抓了个正着。
据说浙反抗了，差点用长刀刺瞎王耀的眼睛。
但是这种没有亲眼所见的事情杭根本不相信。他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哥，根本不可能作出这种血腥的事情来。
所以苏也是静默，两个人都把这件事当笑话来听。
现在浙回来了。
但是他静默的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言语。他在院子里静静的站了许久，随后让杭给他准备了纸笔。


其实我真的木有勇气@木玉霞 QAQ……文章写的好糟糕，后面还烂尾了，而且甬舟的段子真的好少QAQ……【顶锅盖】【轻砸一点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