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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鼠猫cp窝】(授权转载)【鼠猫古代】云卧衣裳冷 by青湖小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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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48楼2012-04-22 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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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襄阳
    汴京,开封府。
    府衙书房内,展昭垂首站立,身姿依旧挺秀如竹,将所得线索一一禀报,并言明肖苑清不日将会到开封。
    上首的中年男子面庞黝黑,却是五官端正,凛然模样,不怒自威:“展护卫,此事本府须立即上呈官家。”
    他低头看了看案上那自金珠中取出的丝帕,襄阳王爷的私印赫然在上,不容辩驳。
    包拯不由微微皱眉。
    此事非同小可,若处置不当,免不了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一旁的白面方巾的儒生立在包拯身侧,此时见自家大人兀自沉吟,便道:“大人,那襄阳王爷与官家乃是嫡亲叔侄,贸然呈上,只怕难以取信。”
    包拯叹道:“本府担心正在此地!”
    展昭微微皱眉,思忖片刻,便道:“那,大人,可否先将钦差被杀一案呈报官家?待属下前去襄阳,若有得力证据,再行禀报。”
    “展护卫此话有理。”公孙策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沉吟道:“依学生所见,大人可对官家旁敲侧击,不如奏请圣上,再派钦差前去一查。”
    包拯点头道:“先生高明,本府这便进宫面圣。”
    崇政殿。
    仁宗皇帝沉声道:“包卿家,非朕不信你,只是襄阳王乃朕之亲叔,食厚禄,拥重权。若说此人有谋逆之心,朕实难相信。”
    年轻的皇帝微微叹息:“再者,皇室忽起干戈,贻笑朝廷,朕实在不想。”
    包拯拱手道:“臣启万岁,襄阳王爷牵涉此案,臣以为,当慎重处理。“
    “慎重……”仁宗皇帝看了包拯一眼,意味深长,“卿家有何意见?”
    包拯依旧眸光清正,凛凛然道:“臣以为,圣上不如择一可信之人,亲去襄阳。表面是巡视,却暗中查访,若是得了确凿的证据,再行定夺。如此一来,若是王爷清白,当是无事;倘若王爷确有不轨之心,朝廷也好及早防范,以免江山祸起,动摇国本。”
    “嗯……”仁宗皇帝思忖良久,便挥手道:“便依包卿所言,至于人选,朕欲遣那严查散前去,包卿认为是否可行?”
    包拯躬身道:“严查散乃微臣门生,此人性情臣略有所知,他向来正直,忠心耿耿,堪当此任。”
    “如此甚好,朕明日早朝便下旨,包卿且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待他转身离去,仁宗方抬眼注视着手中的盟约。
    年轻皇帝眼底一抹杀机闪过,却是瞬息之间,复又回转温和模样。他淡淡长叹一声,掩卷不语。
    “钦差是严大人?”
    展昭一怔,眉心微微蹙起,未多时,复又缓缓舒展开来。
    公孙策颔首微笑道:“展护卫,若学生所记不差,那陷空岛的白五侠,似与严大人私交甚深?”
    “先生所说不错。”展昭拱手答道,“这严大人与白兄乃是结义兄弟,向来手足情重。”
    公孙策便笑道:“如此岂非正好?白五侠既是深知内情,此番不妨请他相助一二,倒也方便。”
    包拯不由点头,沉吟道:“正是,白五侠武艺高强,心思敏慧,此案他既参与了,又是他义兄出巡,想来不至于袖手旁观。只是白五侠原非公门中人,牵累于他,似有不妥。”
    “大人……”展昭抿唇,沉默了片刻,方道:“属下也觉得,襄阳此案,与他无干,白兄他…还是莫要牵累他的好…”
    思及那日苑清所言之冲霄楼,展昭只觉心间没由来一阵不安。
    那耗子机关之术甚是了得,万一他见猎心喜,若是……
    他不由微微握紧了拳头。
    包拯看了一眼红衣的青年,目光甚是慈爱。
    这孩子心性仁厚,又向来与白玉堂私交极好,定是知此事险阻甚多,不欲白玉堂涉及这趟浑水。
    那襄阳王爷蛰伏多年,若是一朝事败,难保不会铤而走险。他手下网罗诸多奇人,着实凶险非常。
    不怪展昭这般担忧,急着把白玉堂拎开。
    公孙策却轻轻摇头,捋着胡须道:“展护卫,你与白五侠情同手足,这般挂念于他,自是一番好意,无可厚非。只是依了白五侠那爱憎分明的性子,怕是不会听你的话。”
    


    50楼2012-04-23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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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展昭有些怔怔地看向公孙策。
      白面方巾的儒生含笑道:“他本就插手了此案,现下要去襄阳,更是不会在此时抽身而退的。须知白五侠本是大义之人,这等事,他自是不能作壁上观。何况——”
      公孙策有意顿了顿,方笑道:“展护卫既然要去襄阳,白五侠怎会老实呆着。便是你不愿,他也会惦记着的。你二人平日,可是‘猫鼠一窝’的呢。”
      这话里戏谑意味甚浓,包拯也不由轻轻笑起来。
      展昭却是面上一热,颇有些赧然。
      若非那白耗子成日地瞎嚷嚷,先生哪有机会如此打趣他呢!
      公孙策笑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红衣青年:“展护卫,须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展昭一震,忽然间灵台清明。
      他不愿见那耗子涉险,皆是因着二人情谊深厚,得见他平安,自己方能安心。人同此心,这般一想,那人是否亦是如此?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展昭不由温润一笑:“多谢先生,属下受教了。”
      包拯放了心,便温声吩咐道:“展护卫,钦差约莫会晚两日启程,你不妨先去。一来捉拿那柳青锋,了结之前那钦差大人被杀一案,而来暗中观察,看看能否寻到襄阳王爷起了反心的蛛丝马迹。”
      “属下领命。”
      展昭拱手应道,眉间凛然正气,眸光清澈如洗。
      襄阳城郊,城隍庙。
      展昭稍稍拉高了斗笠,握着剑迈步走进庙里。那两名丐帮弟子见他进来,拱手便道:“展大人!”
      “二位兄弟辛苦。”展昭取下斗笠,颔首道,“劳二位久候了。”
      年长些的那名丐帮弟子便爽朗一笑:“展大人客气了!南侠于我丐帮有恩,你的事,便是咱们丐帮的事儿!”
      寒暄几句,那弟子便正色道:“我们帮中弟子查了三日,展大人要寻的那人,落脚之地便在南街的云来客栈。”
      展昭心中一喜,笑道:“劳烦诸位兄弟了。”
      “不过展大人,弟兄们查到一些事情,不知你可否知道?”那年长的弟子摆摆手,又道:“那人似乎不是单身一人,他前几日还和一名年轻女子在一起,可是昨天那女子忽然不见了。”
      展昭微微一怔:“女子?可看清楚是何模样?”
      另一名丐帮弟子立时便道:“看清楚了,是位黄裳女子。那夫人长得还挺好看的,跟那人关系很亲密,不过她肯定不会武功。”
      听得如此形容,展昭心中便猜到了是何人。
      想必是那柳夫人,李氏双双了。只是,她一介弱女子,怎的到了襄阳来?
      展昭心中惊诧,面上却未露出半分,只拱手道:“此番多谢丐帮众位兄弟了,他日若有用得上展某的地方,但请直言,展某绝不推脱。”
      “展大人不必客气,若无事吩咐,我兄弟二人便告辞了。”
      “请。”
      展昭立在门边,目送二人离去。
      他独自待了片刻,思忖着心中疑惑,而后复又戴上斗笠,转身离去。
      襄阳,大佛寺。
      自柳青锋离开客栈,展昭便一路暗中尾随,此刻见他进了大佛寺,不由有些诧异。他低头想了片刻,忽然福至心灵!
      是了,当日苑清曾说过,她被囚之后,次次与哥哥相见,皆是在这大佛寺中。难道这地方,竟是襄阳王与人密谋之处么?
      心念电转间,展昭再不迟疑,施展起燕子飞的轻功来,他自墙边树上跃过,纵身跳入了寺内。
      未多时,柳青锋便走进来,也不到正殿去上香,转身便直接朝方丈的房中走去。
      步履匆匆,似是十分急迫。
      待他进了门,展昭方窜出,匿了身形气息躲在窗边,侧耳倾听。
      只听柳青锋冷冷道:“方丈,明人不说暗话!媒婆将我娘子掳到了何处?她究竟意欲何为?”
      方丈阴笑两声,才缓缓道:“柳青锋,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媒婆掳了你家娘子,自是为你。你既胆敢对王爷起了异心,便应早知会有今日之祸!若不想与影子一般下场,你最好速速前去王府,向王爷磕头求饶,或许王爷大发慈悲,尚能饶你夫妻二人性命!”
      


      51楼2012-04-23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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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思,我娘子现下,是在王府之中了?”
        柳青锋目光沉冷,右手一翻,已是利刃在手。他再不复多言,揉身而上,直接与方丈动起手来。
        呼喝声,破风声,怒斥声,交相传来,不时还夹杂着撞翻物件的声音。
        展昭心中暗惊,没想到双双夫人不仅到了襄阳,还被襄阳王爷派人所擒。方才二人所提的媒婆,想来便是那和肖如海一道刺杀钦差的同谋了。
        柳青锋已反,是否可以……
        两人在禅房动手,这后院僻静,一时无人敢闯。
        暗忖片刻,展昭心中已有决断。他忽的伸掌推开门,方丈一惊,手下便慢了半分。他身手原就不及柳青锋,高手过招,哪里容得下片刻疏忽。
        只这一时惊诧,方丈立时便命断他手!
        雪亮霜刃染血,愈发的惊心动魄,令人胆寒。
        展昭看了一眼方丈的尸体,微微蹙眉,却不开口。他缓步入内,横剑在前,淡淡地道:“柳青锋,你杀人了。”
        “那又如何?”
        柳青锋徐徐抬起右臂,手中利刃纹丝不动,剑尖鲜血,滴滴落下,声音轻而闷。
        未多时,掌中薄薄利刃已是雪色如初。
        展昭目光凛凛:“此人可是襄阳王爷的手下?”
        “正是,展大人有何指教?”柳青锋依旧从容一笑,“此人乃是襄阳王爷座下杀手,专替他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死有余辜!如此,展大人还要指责青锋么?”
        展昭皱眉,语调毫无波澜,清朗严肃如常:“虽则如此,你亦不能随意动手杀人。柳青锋,你为虎作伥,助襄阳王爷谋反,亦是大逆不道!此番既然叫展某遇上,少不得要跟展某回一趟开封府了。”
        “展大人,”柳青锋忽然放下手,将那杀人利器收入袖中,方沉声道:“展大人,青锋已知这些年为奸人利用。在下不求逃脱律法惩治,只求展大人能让青锋将功赎罪。青锋别无他念,只想请展大人救出我家娘子!”
        此语甚是出乎展昭意料之外,他不由一愣,而后方问道:“柳青锋,我听你之意,似是襄阳王爷抓了双双夫人,可是如此?”
        柳青锋咬牙道:“正是,我查出了姑姑当年之死的真相,不甘受骗,是以王爷便派那曾假扮媒婆的梅夫人抓了拙荆,要挟于我!”
        他看着展昭,幽幽道:“展大人,青锋自知罪孽深重,恕无可恕,但我娘子却是无辜之人,还请展大人明鉴!”
        双双其人,着实无辜,展昭心中确有不忍。
        思及方才所想之事,展昭便持剑道:“柳青锋,你既已知晓真相,可愿助我查清襄阳王爷谋反一事?”
        柳青锋一怔,不由仔细地看着展昭。
        他只道展昭温厚老实,向来便是君子心性,不想这人竟也有此慧黠心思,机变不亚于白玉堂!
        若要查清襄阳此案,他可不是最好的帮手么?
        柳青锋心中暗叹。
        也罢,此时还要计较些什么,为能得见双双平安无事,便一切都无碍。
        “展大人只管放心,青锋单凭大人差遣,绝不再欺瞒大人便是。”
        柳青锋一番思虑,自忖别无选择,最后长叹一声,拱手应道。
        “双双夫人一介弱质女流,实属无辜,展某绝不会任凭歹人欺凌于她。你大可不必担心,展某向来言出必行”
        展昭抱剑在怀,淡淡一笑。
        青年蓝衫素带,眸光清凛,眼底神色是干干净净的慧黠与傲意,猫儿般灵动,给这温润眉目平添一丝飞扬,却是一贯的浩然正气!
        


        52楼2012-04-23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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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血光
          入夜,襄阳王府。
          展昭和柳青锋掠过王府的墙头,两人伏在屋顶上,警惕地观察着王府内的守备。
          巡逻的侍卫每隔一刻钟便轮换一回,戒备十分森严。若要两人一并闯入地牢救人,不惊动守卫,怕是不易。
          展昭考虑片刻,便侧头对柳青锋道:“柳兄,展某去探查一二,待会儿等我在前面引起骚乱,柳兄便趁机潜入地牢中救人吧。”
          “柳某明白,展大人小心。”柳青锋颔首应道。
          展昭不再多留,无声无息地掠过屋顶,朝后院行去。他本对襄阳王府不甚熟悉,只是数日前曾潜入观察过,大致能辨明方位。
          月色昏昏。
          此刻才入夜,尚未夜深,正是王府一天之中守卫最松懈的时刻。
          展昭暗暗潜入襄阳王爷的卧房,借着淡淡流转的月光,快速探查着房内的物件,希望能找到一些有利的证据。
          此刻房内无人,展昭翻找片刻,一无所获,却不想静夜中陡然传来了机关转动之声。
          心下暗惊,展昭不由横剑在手,闪身躲进一旁的杏黄重帘中,眼底戒备之色甚浓。
          细细辨认,那声音,竟是自墙上的仕女图里传来的。
          不过瞬息之间,墙上挂着的仕女图忽的向右移开,一道白影闪身而出。
          这是……
          那白影甫一转出,便敏锐地察觉到了房中人的气息。展昭缓缓现身,距那白影一丈有余,黑暗中重帘层层,遮挡了视线,难以辨认。
          对方一语未发,径自动起手来,却未用剑,只单单出掌。
          展昭无奈迎上,手下却留了几分力道,待过手数招,错身的刹那,展昭方低叹一声。
          “猫儿你恁的奸诈!做什么不出声!”
          二人手背相抵,展昭左手斜斜穿过,欲击他下腹。白玉堂反应极快,右腕一转,直接抓住了展昭的拳头,立时便错身一步上前。
          熟悉的冷梅气息袭来,淡淡的味道,却异常清冽。
          他的手还握着展昭的拳头,属于那人的温度传来,渐渐捂热了他清凉的手掌。偏生白玉堂还颇不安分,拇指悠然地在他手背轻轻摩挲着,似是玩闹,却十分亲昵。
          展昭略有些不自在的微微侧头,低声道:“白兄……”
          “猫儿唤我作甚?”
          白玉堂再靠近一步,几乎与他额头相抵。靠得近了,便是隔着重帘,月色不甚分明,展昭亦能瞧见这人桃花凤目晶亮,语调含笑,甚是无辜。
          所谓艺高人胆大,且他向来便是如此潇洒性情,凡事由心。他见了这只猫儿自然欢喜雀跃,言行之间便放肆了些,实在是率真心性。即使在这危机重重的襄阳王府,也不能叫他多正经片刻。
          “白兄,莫要再玩闹了……”展昭微微加了力道,将左手抽回,与他相缠的右手也迅速放下,“此地非比寻常,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离开吧。”
          这语气略有急切,不似他素日的温稳,颇有些转移话题的意味。
          白玉堂见好就收,也不再玩笑,压低了嗓音问道:“猫儿,你怎的来了王府?你不是应当抓那柳青锋归案的么?”
          “此事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容后再道。”展昭摇头,“襄阳王抓了柳青锋的妻子,我今日与他一道来救人。”
          白玉堂一愣:“救人?”
          他与李双双算来亦是旧识,不由上了心:“那柳青锋呢?怎么只你一人在此?他在何处?”
          展昭凝神道:“柳青锋藏在暗处,原是该我引开守卫,好让他伺机去地牢救人的。这后院乃是重地,我本也是来试试,既找不到什么有用的证物,我便要行事了。现下我要闹出点动静,将守卫引过来,白兄不妨先走吧!”
          “你这无良的小猫儿!三脚猫!赖皮猫!奸诈猫!就是爱逞强,说的这话,存心招五爷说你不是!”白玉堂听罢立时便龇牙,甚是不满。
          骂完之后,尚觉不解气,忽然想起方才这人手还在掌间呢,他也不管那许多,抓起展昭的右手,在他小臂上便是一口咬下。
          温热肌肤被两排雪白利齿咬住,白玉堂立时便心软了,力道放得甚轻。
          展昭面上一热,无可奈何地瞪他一眼,轻声斥道:“白老鼠,你玩够了没有!既不想走,便帮我吧。”
          


          53楼2012-04-23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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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卫们听得这白衣人如此嚣张,顿时个个横眉立目,换下金甲武士,拿刀持剑便冲将上来。
            贼人闯入王府之中,闹得这般大,王爷知晓,定然要怪罪下来。莫如现下擒了这几人,方能在王爷面前戴罪立功!
            那梅夫人冷笑道:“你们好大的口气!柳青锋,我早料到你定舍不下你这娘子,你既自投罗网,便怨不得我心狠手辣了!给我杀,一个都别放过!”
            一时间但闻兵器相交、干戈之声不绝于耳,刀光剑影重重,凛凛如寒潭之水,煞气激荡开来。
            绯色血影,霜刃映寒,说不出的凶险!
            饶是三人本领过人,奈何王府之中守卫不弱,倒下一批,立时便有另一批人冲将上来,竟是悍不畏死!且李双双夹于其中,丝毫未有自保之力,着实是令人顾忌,备受牵制。
            襄阳王府果然不是这般好闯之地,侍卫身手虽不及大内侍卫,却也相去不远!展昭和白玉堂应付倒是不难,奈何这帮人委实难缠,他们便渐渐与柳青锋夫妇散开,各自应战。
            展昭与白玉堂背向而立,互为防守。二人相识数年,招数之间早已配合默契无间,此番联手迎敌,竟是殊为畅快,毫无滞涩之感。
            二人一心,身随意走,衣袂当风,剑气如虹,此等利落潇洒,风姿绝世,着实令人目眩!
            正缠斗间,忽听得那边李双双一声惊呼:“官人!”
            展昭心中一惊,回身望去,只见柳青锋手捂眼睛,面上神色十分痛苦,想是伤得不轻。
            原来是那梅夫人见柳青锋身手了得,便暗算于他,扬手一把毒粉伤了他的双眼,其余众守卫伺机便连伤柳青锋好几刀。
            梅夫人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冷笑。
            展昭与白玉堂对视一眼,二人陡然横剑一扫,震开身边的守卫,同时掠到柳青锋夫妇身旁。
            不过是瞬息之间,柳青锋为回护李双双,肋下又中一剑,血染青衫。
            李双双蓦然泪如雨下,神色凄绝。
            展昭见此情景,脚步一错,靠到白玉堂的身旁,低声道:“城郊城隍庙,白兄先带柳夫人走,展某和柳青锋随后便来!”
            二人对视一眼,白玉堂心念电转,诸般念头繁杂掠过,却还是点头应了。
            且战且退,巨阙在前,横阻众人来势;雪影在侧,劈挑疾刺间,狠绝异常。白玉堂再无杂念,也亦不及避讳,左手一揽李双双的腰肢,带着她跃上屋顶。李双双心知二人自有应对之策,却不禁脚步一顿,痴痴看着柳青锋。将退之际,白玉堂忍不住回首瞧了一眼展昭,眼底神色难辨。
            似是知他望来,展昭亦抬眼看向他。虽然蒙着面,神色看不分明,白玉堂却笃定这只猫儿定是冲他笑了一笑。
            白玉堂便也一笑,不复多言,转身带着李双双离开。
            见二人已顺利脱身,展昭再无顾忌,不动声色地引着众守卫打到了了王府的女墙边。
            柳青锋受了重伤,展昭不欲再做耽搁,持剑护在他身侧。一众守卫愈发急躁狠辣,团团围上来。
            少了白玉堂分担,展昭压力骤增,招式却依旧沉稳利落,毫不见慌乱。他忽的在柳青锋身边低喝一声:“走!”
            柳青锋知他已寻到脱身之机,不敢大意,只得勉力提起最后一点真气,施展出轻功来。
            奈何强提真气,终不绵延深厚,且目中仍是不清,脚下便慢了些。
            展昭微微皱眉,不想柳青锋伤势加重,于是一掌推向柳青锋的后背,借势渡些真气与他,助他离开。
            分心之际,遭人偷袭,还是免不了受了些伤。
            好在只是皮肉伤,不碍事。
            眼见柳青锋已跃过墙头,展昭再不迟疑,将真气提到极致,一式横扫千军使出,凌厉剑气迫得众人呼吸一滞,不由退了三步。
            展昭便立时翻过墙头,借机脱身。
            柳青锋真气已散,见展昭出得墙来,不由靠在了树上,喘息渐渐粗了。
            展昭知他力竭,也不多说,未免被王府侍卫追上,拉着他便施展其轻功,快速离去。
            左臂上的伤血涌出更多来,渐渐染了黑色衣袖,昏昏月色中也看不分明,展昭微微蹙眉。
            方才那一式横扫千军乃是他师门绝技,威力自是不凡,只是极耗真气,一击之后,须缓上一缓,方能动手。他现下强提真气,带着柳青锋赴往城隍庙,已然感到丹田内微微的刺痛。
            今夜之后,伤势免不了要耽误几日了。
            


            55楼2012-04-23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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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前尘
              才到城隍庙前,柳青锋忽的倒地不起。
              展昭心中一惊,忙蹲下身扶起他,沉声问道:“柳青锋,你可还好?”
              月色下,柳青锋嘴角血迹涌出,双目红肿骇人,身上青衫早被血迹染得青黑一片。展昭略看一眼,便知他伤势实在过重,不由目露不忍。
              青衫碎碎,刀剑之伤满布,怕是不好了。
              庙里的两人听到动静,忙追了出来。
              李双双见此景象,登时便慌了,顾不得风姿仪态,提裙便奔了过去。
              展昭便悄悄站起,退到一旁,旋即被白玉堂拉到一边,细细查看。
              黑色夜行衣总掩得了血色,却掩不住那血腥味儿。
              “你这三脚猫是笨蛋么!”
              白玉堂面有怒容,对着展昭便是一声大吼。而后不由分说地卷起展昭的衣袖,待看那痕迹甚深,伤口颇觉狰狞,剑眉拧得紧紧。
              “只是皮肉伤而已,白兄不必担心。”
              虽则挨了一句骂,展昭却知他好意,并不计较他的言辞,只淡淡说道。
              白玉堂心中恼他,也不理会他说什么,径自摸出大嫂给的上好金疮药,细细匀匀给他洒上。
              他嘴上骂得厉害,动作却是这般温柔小心。
              展昭见了便抿唇一笑,目中流光宛转。
              这人向来性子直率磊落,偏偏对他,总是这般孩子气。明明心中挂念得紧,嘴上却总是不饶人。
              得知己如此,夫复何求啊…
              “还笑得出来!”
              白玉堂冲他龇牙咧嘴,状似威胁,却抵不住这人眼里源源流出的笑意,恶狠狠地道:“三脚猫,下次看五爷的本事!”
              两人这厢处理好了伤,也不过短短一瞬之事。身旁那夫妇二人却是一时无话,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便一道看向柳青锋夫妇。
              二人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暗叹一声。
              纵是柳青锋受人蒙骗,助纣为虐,双双夫人何其无辜!再者,瞧他现下如此模样,怕是一息难存了。
              人之将死,过往便成烟云。
              何必执着?
              多日被囚,心事重重,百般忧虑磨折之下,李双双秀美的面孔苍白憔悴,长发散乱,再不复洛阳的娴雅秀静,丽色过人。
              凄绝之意直教人睹之不忍……
              柳青锋只觉魂魄摆荡,依稀有熟悉的柔美嗓音宛转低唤,似是已等了千年万年,再也等不得了。
              但那秀美身影立在薄薄的夕雾里,痴痴地望,仿佛若他不来,她便执意立着,千生万世,终有一日能等得他来。
              “青锋,青锋……”
              那是谁?
              是谁白衣红缨,楚楚而立?是谁低低呼唤,眉间轻颦?是谁愁痕不散,寥落忧伤?
              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他不舍得。
              柳青锋迫不及待地想要走过去,伸手触碰那道素影。
              记忆已是混沌一片,唯有她的目光,成就他心间刻骨的伤痕。
              “我要带你走,姑姑……我们一起去中原,谁也找不到我们……姑姑……青锋很想你……”
              柳青锋猛地挣扎起来,死死地握住了李双双的手,口中不断呓语,眼却未睁。
              他唤的是姑姑……
              李双双眼底的微光终于完全黯淡下来,那悬着的泪,顺着面庞,无声无息地滑落,她却不曾哭泣出声。
              脸上神色百般挣扎变幻,李双双双目幽幽,注视着自己濒死的夫君。
              终是不忍…不忍…
              她抓住柳青锋的手,缓缓贴在自己的脸上,低声唤道:“青锋,你如何了?”
              眼泪忍不住簌簌而落,却不知是为了谁。
              为他?还是为了自己?抑或是,那位早已香消玉殒的圣姑?
              柳青锋蓦地睁大了眼睛,那双暗沉的眼,终于泛出一丝神采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微微抬起身体,似是想要将这声音的主人看个清楚明白。
              只是,雾里看花。
              眼前模糊一片,始终是雾里看花……
              瞳孔渐渐涣散,柳青锋喟然长叹,低低唤道:“姑姑……”顿了顿,他方垂下手,极轻地叹息一声:“双双……”
              这叹息太轻,无法负载更多,只能无奈地消散在夜风里。
              眼前一片浓重雾气,李双双用力地眨了眼,脸上忽觉温热两行。
              她痴怔地抱着柳青锋的尸体,一动不动。
              


              56楼2012-04-23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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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双……
                你为何还要再唤我的名?是否到了这一刻,你终于看清了我?
                我只是双双,我只是你的妻子……
                我只想,做你的妻子,官人。”
                展昭和白玉堂再度对视一眼,都不觉忧心忡忡。
                只见得柳夫人双唇微颤,似是喃喃自语,可是这声音委实太小,两人一时竟听不分明。
                白玉堂见李双双神色如痴如怔,似是走火入魔一般,不由走上前,蹲下身问道:“嫂夫人,你……”他迟疑了片刻,亦不知该如何劝慰,最后只能道:“逝者已矣,你还请节哀顺变。”
                “他…死了…是么?”
                李双双愣愣地看着白玉堂,手里紧抱着柳青锋的尸身,片刻后复又低下头,低低自语。
                展昭亦上前,抿了抿唇,方道:“柳夫人,他累了,不如我们给他找个地方,让他好生安眠,可好?”
                最后“可好”二字,他的语调依旧保持着惯常的镇定与沉稳,仿佛他只是说了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亦没有任何安慰。
                李双双抬起头看向展昭,眼底的神采缓缓聚集起来,成就一抹暗沉的光。
                沉冷如死。
                她一语不发地背起柳青锋的尸体,默然望着展白二人。白玉堂见她如此纤弱,心有不忍,才想出声帮她,却忽然感到自己的衣袖被轻轻一扯。
                白玉堂不由看了一眼展昭温朗的侧脸。
                这人面上无甚变化,不曾怜悯,亦不曾流露出任何的同情,只是紧紧抿了唇。
                所有的慰藉和恻隐,似是都被埋在了这秀气的菱唇里。
                他见展昭手指轻轻摇了两下,不由收住了脚步。
                展昭不复多言,带着他们静静地向更远更安宁的远处而去。
                一弯幽泽,不知名的白色花朵在池边寂静绽放,颜色素净可爱,清新娇弱。
                这里山环水绕,烟波袅袅,倒是幽静。
                不知展昭怎的知道这地方。
                白玉堂和展昭帮着掘了坑,待好了,李双双也不说话,只自袖中取出一方绣帕,一点点细致地为柳青锋擦干净脸上的血迹。
                而后她伸手,缓缓整理好夫君散乱破碎的衣裳,将褶皱一一抚平。
                她动作神情如斯专注温柔,似不曾有过死别,不过是寻常日子,晨起的习惯。
                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他将要远行,她为他打点。
                只是这一次,原谅双双再也不能陪你。黄泉路上,奈何桥边,还有人在等你,等你千生万世。
                等你一道,于你同赴轮回之约。
                “柳夫人,你可还好?”
                见李双双捧着茶杯已经两个时辰,杯中茶水却一口未动,白玉堂终是没了这耐性,担忧地问道。
                李双双闻声看他,眼底神色些微茫然。
                “五爷?”
                白玉堂无奈地看向展昭。
                展昭微微倾身,拿走了女子手中冷过的茶水,重新为她倒了一杯,语调温润和缓:“柳夫人,喝杯茶吧,你一直没有休息。”
                自葬完柳青锋,她便在此枯坐一日,仍旧是默不作声。
                叫人好生放心不下,于是二人便守了她一夜。
                李双双手指僵冷,雾气袅袅,茶水的温度透过薄薄白瓷缓缓暖了指尖的冷。
                她怔了片刻,终于捧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展大人,五爷,妾身有一事相求。”
                李双双放下杯子,淡淡地开口。
                音色渺渺,让人顿生幽冥隔世之感。
                白玉堂生性好义,最是爱憎分明。柳青锋欺瞒于他虽则着实可厌,却无损于他与李双双之间的叔嫂情分。
                “嫂夫人有话请说,不必客气。”白玉堂看了一眼展昭,见他轻轻颔首,心中便有分寸,难得温声道:“放心,当日搬走了嫂夫人的潜溪绯,白某尚欠了嫂夫人一份人情。”
                李双双叹道:“妾身为弱女子,难有自保之力,那襄阳王府众人,却未见得会放过我,原本,亦无大碍,奈何……”
                她低下头,右手慢慢按在腹部,涩然道:“双双如今已是有孕在身,此乃我家夫君唯一血脉,断不能有任何闪失,请二位答应,保护双双母子。”
                展昭和白玉堂面面相觑,俱有些意外。
                随即心中涌上一丝怜悯之意。
                是遗腹子。
                


                57楼2012-04-23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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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情于理,此事皆不能推拒,展昭便拱手道:“柳夫人尽管放心,我二人自当护得夫人母子周全。”
                  白玉堂亦笑道:“这只猫儿说的对,五爷护着的人,还没什么人能伤到!”
                  语调里,淡淡的傲意和自信。
                  却是不由状似不经意般一瞥展昭肩上伤痕,目中一丝狠戾之色掠过。
                  还没什么人敢在爷的眼皮子下,伤爷家的猫儿!
                  他早晚要报此仇!
                  李双双近乎淡漠地看了二人一眼,那眼底神色颇是复杂,难以分明。
                  未多时,她又开口道:“多谢二位高义,还有一事,双双细想,还是应当告诉展大人的好。”
                  白玉堂心下一愣,不由拨弄了几下被展昭放在桌上的巨阙的剑穗子,似是悠然道:“何事?”
                  展昭便不再多言,看向李双双。
                  “五爷与展大人果然乃知交好友,事事相通不避。”李双双幽幽一叹,也不看向他二人,眼底神色莫测。
                  “妾身曾听得夫君说过,这襄阳王爷在王府之中建了一座冲霄楼,内里机关遍布,凶险异常。”
                  不知怎的,展昭没由来一阵心口闷痛,微微蹙眉。
                  白玉堂急于知晓李双双究竟告知展昭何事,是否危险,难得目光未曾落到他身上,只追问道:“此事我们早知,难道嫂夫人欲告知猫儿的便是这个,那便不必了。还是说……夫人知这冲霄楼中古怪?”
                  展昭抿了唇,看了白玉堂一眼。
                  这人精通机关之术,果然对此甚有兴趣。
                  李双双低下头,语调里无悲无喜:“官人说过,那楼里放着的,便是襄阳王爷于人相约谋逆的盟单。”
                  “此事当真?”展昭霍然站起,急道:“夫人可确定?”
                  白玉堂见他如此,心中一急,唯恐他一时急切,便直接冲进王府,抢了那盟单。须知那楼中机关重重,这小猫儿却是半点机关之术不通。
                  若想拿到盟单,自然是还得五爷出马才行!
                  “猫儿莫急,且听嫂夫人把话说完!”白玉堂拉着他的手臂,迫使展昭重又坐下,“你这小猫儿恁的心急,把事情打听清楚了再说啊…明日钦差便到了,咱们也好一一回复么?你说呢?”
                  展昭对李双双抱歉一笑:“让夫人见笑了。”
                  女子依旧未曾抬头,目光落在脚下的软绸绣花鞋面上,也不理会展昭的话,只慢慢说道:
                  “妾身还知道,襄阳王爷身边有一谋士,名唤季高,此人不但善用毒,且为王爷将诸事安排妥当,并无痕迹露出,那冲霄楼,原也是他设计的。至于陷害圣姑,利用我夫君,囚禁肖姑娘,诸事皆是由他出谋划策。”
                  白玉堂皱眉道:“善用毒?那想必肖苑清的毒,是他下的了。季高……”
                  他沉吟片刻,猛地想起干娘从前的教训,便看着展昭,沉声道:“叫做季高,且善用毒,是当年的【毒手书生】,我干娘与我提过!若当真是他,那肖姑娘的毒可就悬了,我记得干娘曾说过,此人下毒,从未留有活口。”
                  展昭不由拧紧了眉:“白兄,此事莫要妄下论断,也许婆婆只是听得传言,且公孙先生与卢夫人皆是杏林高手,想来会有办法的。”
                  他语气不似平日温和,白玉堂不由看了展昭一眼。
                  肖苑清身世可怜,若有一日当真遭遇不测,这只猫儿怕是心中难以释怀。
                  他这样的君子心肠,如何忍见无辜幼女命丧眼前?
                  只是,为人本当洒脱,尤其是江湖之人,生生死死早是常事。能救则救,若救不得,亦是天意。
                  奈何不得。
                  这猫儿就是心思重,才这般伤神…
                  二人各有心思,一时无话。
                  李双双看向两人,眼底幽光重重,不甚分明。
                  “夫君生前曾经说起过,襄阳王爷得此谋士,诸事无忧。若想扳倒他,非闯冲霄不能成事。”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神色凝重了起来。
                  冲霄楼,定是要闯上一闯的。
                  不觉抵暮,李双双似已悲伤暂缓,只眉间倦意晕染。展昭何等细致之人,拉着白玉堂便拱手告辞。
                  蓝裳白袂在门前缱绻成风,衣角相缠,说不出的亲昵,一晃而逝。
                  目送二人离去,李双双右手紧紧地攥住了木桌。
                  太过用力,纤白的手背上青色经络依稀分明,像一道伤痕。
                  恍惚间似又回到那年春日,最是寻常不过的遇见。
                  州西金梁桥街,她提一篮春花,青楼画阁,柳陌花衢,那喧嚣迷离惑人眼目,无奈她不能退却。
                  她是卖花为生的女子,这篮里是她的人生。
                  便是有那轻浮浪荡少年,瞧她色如春花,上前调戏。她惊惧难安,却不知如何是好。
                  到底是闺阁弱质,退避躲闪是她唯一的选择。
                  她惶惶不安,退避角落间却见那人青衫磊落,负手而立。
                  刹那间莲台花动,她在那人眼底,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惊惶狼狈,映在他目中,依旧是秀美之姿。
                  从此便是一生一世。
                  如今思来,那眼底掠过的惊艳…
                  是欢喜吧。
                  李双双淡淡苦笑一声。
                  还道是春色多情,却不想,原来是万水千山,他的寻觅。
                  也罢,既如此,我便认命。
                  青锋,你要如何,我便如何。
                  李双双手指越握越紧,喃喃低叹道:“你既恨他,我便帮你报仇吧……”
                  暮色渐渐浓了,天光彻底湮灭。


                  58楼2012-04-23 1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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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诡谲
                    襄阳驿馆。
                    “严大人。”
                    严查散屏退左右,只留下肖苑清、何小晏和蒋平,而后连忙伸手一扶白玉堂,口中笑道:“白五弟何必多礼,岂不是与为兄见外了?快快请起!”
                    白玉堂便顺势一起,朗声唤道:“小弟恭敬不如从命了,严大哥。”
                    听得他如此称呼,严查散方儒雅一笑。
                    他二人本有结义之情,私交极深,严查散待这义弟甚好。是以他即使身居高位,早非当日的落魄书生,依旧随和儒雅,一如初见。
                    而白玉堂更非拘礼之人,他生性洒脱,向来最是不耐这般虚礼。
                    与蒋平、肖苑清招呼过后,他便暂时不曾开口。
                    展昭却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方拱手道:“严大人。”
                    “展护卫不必多礼。”
                    严查散素来钦佩展昭气度为人,只是终不比白玉堂来的亲近,只虚扶一把,温温笑道:“本官来时,曾听恩师言道,襄阳之事,展护卫知之颇多,此事倒是还要劳烦展护卫相助一二了。”
                    “大人有事,吩咐便是。”
                    这厢说得几句,蒋平听着尽是场面话,小眼睛一转,待二人停了声,便笑着唤道:“展兄弟。”
                    展昭与蒋平交情向来不错,见他主动开口,便拱手笑道:“蒋四哥。”
                    而后看向一直沉默地站在蒋平身边的肖苑清,和守在肖苑清身旁寸步不离的师弟,温声道:“苑清,小晏。”
                    何小晏亲昵地与他招呼:“师哥!”
                    而后看着白玉堂,不甚情愿地叫道:“白五哥。”
                    白玉堂挑眉,见少年如此模样,心中颇觉有趣。
                    此时肖苑清方看向展昭,目光在他面上停了片刻,又看了看白玉堂,低低唤道:“展大哥,白五哥。”
                    她如今已去了易容,露出本来面目,果然是清眉秀目,姿容妍丽。
                    只是终究年岁尚小,身量不足,叫人瞧着怜爱甚于风情。
                    白玉堂应了一声,淡淡一笑。
                    几人商量一回,严查散沉吟片刻,便道:“既然冲霄楼中确有证物,势必要闯上一回了。只是那楼中甚是危险,现下我们不妨先试探一二,看看能否找到旁的证据。”
                    冲霄之名又起,那跋扈森然之气陡然泛上心头。
                    此名甚是不详。
                    展昭不由抿唇,多看了白玉堂一眼。
                    白衣青年难得听得认真,浑然未觉他的目光缠绕而来。
                    这只大白老鼠,不是向来对官府之事最是不耐么…
                    蒋平听得冲霄之名,也皱了眉。
                    众人之中,唯有自家老五精通机关之术,这冲霄取证之事,怕是最后只能落在他身上。
                    且这白老五从来心高气傲,更是侠义中人,此事必不肯落于人后。
                    蒋平目中显出思索之意来,颇为意味深长。
                    细思了片刻,蒋平便道:“严大人,此前肖姑娘所言,襄阳王府强抢歌姬之事,确是属实。既然肖姑娘在此,大人不妨以此试探,可否?”
                    肖苑清不易觉察地微微一震。
                    展昭和白玉堂闻言,也不由点了点头。
                    此计正好。
                    严查散便笑道:“如此也好,待明日本官投帖,亲自拜会那襄阳王爷。”
                    襄阳王府。
                    一番寒暄过后,严查散便将来意委婉道来。
                    那襄阳王爷赵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调仍是沉肃威严:“严大人此意,是想说本王纵奴强抢民女么?”
                    “下官不敢。”严查散立在他面前,姿态依旧不卑不亢,“只是既有人讲此事报官,下官以为,还是查清事实才好,以免官家误会了王爷,伤了叔侄情分。”
                    赵钰一凛。
                    大事未成,切不可因小失大,他心思一转便道:“此事本王毫不知情,王府歌姬,皆是管家采买而来,并无强抢之说。”
                    “那可否请王爷将管家叫出,一问便知。”严查散立时便追问道。
                    此时立在赵钰右侧的书生与他对视一眼,见赵钰点了头,方缓缓笑道:“严大人,依老夫所见,此事想来有些误会。”
                    严查散看了看书生,眼底神色深沉如海:“这位是……”
                    “老夫季高,不才忝居王爷门下,一介幕僚罢了。”季高面上神色甚是温和,倒似是寻常书生的模样,“大人不必在意,只是老夫在王府有些年头,是以对府中诸事,倒是有些了解。”
                    


                    59楼2012-04-23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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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查散看向赵钰,道:“王爷,季先生话可属实?”
                      “自然。”赵钰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悠悠道:“严大人若有何疑问,直接与季先生说便是。”
                      严查散和肖苑清一齐望向季高。
                      那人悠然一笑,面目可亲,伸手捋了捋一把雪白胡须,青色衣袖间一线红色微微现出。
                      严查散不动声色地打量此人,目中尽是探究深沉的神色。
                      肖苑清目光一震,而后低了头,紧紧咬唇不语。
                      暮色四合,黄昏疏朗。
                      肖苑清忽然止了脚步,侧头对身旁的何小晏道:“小晏哥哥,我有些累了。”
                      “啊?”何小晏一愣,连忙道:“都是我不好,忘了你身子虚弱,不该让你走了这么久的路。”
                      少年看了看前面不远的茶楼,便一指道:“青青,你先到那茶楼等我,我去给你抓药,一会儿便来寻你,好么?”
                      肖苑清默然地看向少年真挚热情的眼,点了点头。
                      何小晏已经习惯了她的沉默,也不在意,将她送到了茶楼。为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他特意为她选了窗边的雅间。
                      这懵懂少年难得这般细致体贴。
                      见他身影消失在人潮之中,肖苑清搁在腿上的双手,紧紧交握。
                      少女目中,尽是挣扎。
                      “肖姑娘。”
                      肖苑清猛然抬起头,闻声望去,眼底神色冷冷。
                      她昨日在王府之中见着季高,便说自己乃是年幼天真,被人牙子拐卖,不干王府的事。
                      严查散大为惊讶,但也不及多问什么。
                      今日何小晏陪她出来抓药,晚些回去,她总要对昨日之事有所解释。
                      季高径自坐到她的对面,呵呵笑道:“肖姑娘,久违了,老夫配的药,肖姑娘可还满意?”
                      “季高!”
                      肖苑清冷冷看着他,用尽力气握紧拳,沉声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季高自袖中取出一串红色珠链,细细把玩,笑了一声,方温声道:“肖姑娘,何必动怒?老夫不过是有些事,想要告与姑娘罢了。”
                      那珠链,分明熟悉。
                      那日地牢之中,与长兄相见,珠链分明是交给了他的……
                      肖苑清霍然站起,双目死死地盯着连珠的红豆珠链,下唇几乎咬出一道血痕来:“季先生有话请说!”
                      字字句句,咬牙切齿。
                      季高全不以为意,只笑道:“半月前,肖如海前来王府,想要与王爷做比交易。果然不出老夫所料,你那位哥哥,想要用他手中的图纸,来交换你的解药。”
                      “我哥哥人呢?”肖苑清目中终于露出紧张的神色,双手用力撑在桌上,急切道:“你们把我哥哥怎么样了?”
                      季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肖姑娘,光凭着那张图纸,是不足以换你性命的。图纸王爷虽也想要,但便是没有,也不干什么。”
                      “不干什么?”肖苑清冷笑一声,不复多言。
                      少女心中了然,若是那张图纸当真无所紧要,也不能让她兄妹二人这么多年,苟且偷生!
                      若非手握图纸,她兄妹二人早是剑下一缕幽魂。
                      只是不曾料想,那襄阳王爷竟如此狡诈,将哥哥百般折磨利用!
                      季高面色未改,只道:“你哥哥昨日已启程去了开封,王爷答应,只要他取了那包拯的首级,到时交出图纸,便放你们兄妹二人一条生路。”
                      “你们!”
                      肖苑清愤怒已极,猛然咳了起来,面色惨白。
                      季高见此情状,心知肚明,只伸手递过一枚丸药,道:“此药乃老夫亲手所制,可延缓你的毒伤。”
                      见她理也不理,季高便悠然起身,笑道:“肖姑娘,冲霄楼的机关你知道多少,老夫也不多问。不过你要记住,若是你胆敢泄露一丝半点……”
                      季高冷笑一声:“你永远都别想从我这里拿到解药!我毒手书生下的毒,除我之外,天下无人能解!倒是你兄妹二人,一样天人永隔,此生再不得厮守!”
                      “王爷不想要那图纸么?”肖苑清死死地盯着季高,“若我哥哥拿不到解药,他是不会交出图纸的!”
                      季高却淡淡笑道:“肖如海不想要你的解药了么?现下是他有求于王爷,哼!”
                      


                      60楼2012-04-23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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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冲霄
                        展昭连夜便要启程赶回开封。
                        城郊,杨柳丝丝拂面,星稀河影悠悠流转,云初退,月正明。
                        与白玉堂拱手别过,展昭旋身上了马,右手一勒缰绳。待要一夹马腹,却是忽的抿了唇,迟疑片刻。
                        白玉堂本是立在树下,目送他离开,方愿回转而去。
                        也不知自何时起,他对这只猫儿的背影,亦熟悉得紧。
                        见他动作顿了片刻,白玉堂不由上前两步,随手将雪影剑架在肩上,含笑瞧他,口中调笑道:“猫儿怎的还不走,莫不是舍不得你家五爷?”
                        眉梢眼角染了月色,这人愈发惑人起来,若是个寻常姑娘家,倒真真是会舍不得。
                        可惜他是展昭。
                        展昭翻身下马,也不理会白玉堂的玩笑,难得不曾白他一眼,只在他面前站定了,语调温润却是难掩眼底思虑:“白兄。”
                        “猫儿还有何事不曾交代?”白玉堂见他如此,只道是他在忧心襄阳之事,便挑了眉笑道:“你这只猫儿,恁的爱是操心!襄阳这弹丸之地,有五爷给你守着,你只管回京便是!”
                        展昭迟疑片刻,方上前一步,拍上白玉堂的肩,蹙眉叮嘱道:“白兄,我知你机关之术甚是了得,只是那冲霄楼不同一般,凶险异常,你切不可大意。”
                        白玉堂一愣,忽而灿然一笑,眉目陡然飞扬明亮,眸子寒星一般:“猫儿,你这是…在担心我么?”
                        展昭也不闪避,坦然回望过去:“是!我担心你性骄气傲,不把那冲霄楼放在眼里,说闯便闯,白兄……”
                        “猫儿想说什么,一并直说便是。放心,爷绝不生你的气。”
                        清辉宛转,对面那人依旧是眼底含笑的模样,竟是半分怒意也无。白玉堂看着他的目光一如往常,虽则戏谑,却是别样的亲昵。
                        展昭心中不觉生出一丝莫名情愫,拧紧的眉宇缓缓舒展开来。他停了停,才温声道:“玉堂可否应我一事?”
                        听得他唤了称呼,白玉堂眼底映出一抹极亮的光,耀人眼目,远胜明月辰星。
                        平日听他“白兄白兄”叫惯了,倒无甚出奇,此番这般称呼,才知往日那声“白兄”何等小气!
                        展昭语调温朗清和,念起“玉堂”二字,平白一丝缱绻,叫人莫名心动。
                        白玉堂雀跃起来,笑道:“猫儿快说,但凡能做到的,五爷绝不推拒!”
                        “玉堂可否应我,这冲霄一事,千万待我回来,再作打算,可好?”
                        初夏的风清新明净,吹散了他的音色,却吹不散他眉间那一痕挂念关切。白玉堂略想了想,便朗声笑道:“好!五爷应你便是!”
                        击掌为约,二人双掌相击,触碰到彼此掌间的暖意,那声响分外清脆。
                        展昭便也一笑,再不迟疑,一勒缰绳,纵马而去。
                        一连数日,严查散一行人果然毫无收获。便如李双双所言,那季高办事竟是滴水不漏,此番若非肖如海叛逃,只怕朝廷还要被蒙在鼓里。
                        赵钰冷眼瞧他们,倒也不为难,反倒是大方,由得他们去查。无非是查不到什么,正好叫这帮人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如此一来,众人心中不由有些焦急。
                        钦差巡视,原就是个由头,若再这般无所作为,只怕官家起疑,耽搁不了多久。展昭一去数日,路途遥远,没半点音讯传来,汴京那头,也不知如何了。
                        那日在神女庄,白玉堂和展昭曾见过肖如海与柳青锋动手。那肖如海身手确实不错,只是若想胜过猫儿…
                        白玉堂挑眉暗道:“倒是要看看此人如何败在我家猫儿手下。”
                        他既与展昭有约,便不想惹得那只猫儿炸毛。只是襄阳之事毫无进展,依他之性情,早耐不得这般被动,如今已过了数日,他不去闯那冲霄,去探探总是不妨的吧。
                        想来日后猫儿知晓,定也不会怪他!
                        这般安慰自己,白玉堂抓起百宝袋和雪影,转身便溜出驿馆。
                        待至晚间还不见白玉堂出来用膳,蒋平心中暗道不好,却不欲在严查散面前说破,只推说五弟去酒楼了。
                        此人一介书生,委实是说了亦无甚用处。
                        


                        62楼2012-04-23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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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最后几章 为毛就是贴不上来 这是为毛


                          66楼2012-04-24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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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章:小晏
                            辰时初到。
                            门外喧嚷之声骤起,肖苑清眼睛不由一亮,忍不住撑着桌子站起身来,正准备向门外走去。
                            却是久跪之下,脚下一软,被李双双及时扶住了。
                            还来不及多说什么,门外一道白影携清凉风势泠泠而入,身后跟着蒋平和严查散。
                            肖苑清本是扶住桌子,掩唇而咳,此时目光自下而上看去,嘴角一丝淡淡的笑意。
                            锦靴白袍,果然染了血。
                            却是立在她眼前,平安无恙。
                            她抬起头看向白玉堂,面对白衣人狠戾的表情,淡淡唤一声:“五哥哥,你回来了。”
                            目光下意识地向他身后看去,却是除了那二人,再无旁人。
                            肖苑清抿了抿唇,迟疑一下,方问道:“小晏哥哥呢?”
                            他的剑不见了,手中拿着锦盒,想来就是那冲霄楼中的物件了。
                            白玉堂猛地将手中锦盒摔到桌上,往日里总是含着戏谑笑意的桃花凤目里,此时惟余一片沉沉寒气,几乎择人欲噬。
                            “肖苑清,你早有冲霄楼图,为何不交出来?”
                            他身后的蒋平和严查散俱是一愣,不曾料到竟有如此内情。
                            白玉堂甫一回来,也不理人,便径自冲到房中,一语不发,面罩寒霜。
                            见他衣裳染了血,添了几道伤痕,脚步些微踉跄,却并无致命之处,二人总算是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只是不知白玉堂为何如此反常,蒋平和严查散便不问他什么,只跟着他来。
                            此时听得此语,方后知后觉地想起,何小晏不见了。
                            早起慌乱之下,也不曾留意,这会儿蒋平方起了疑心,也有些担忧。
                            小晏乃是展昭的师弟,便如自家人般,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如何见得展昭?
                            蒋平不由问道:“对了,小晏去哪儿了?”
                            “你还有脸问小晏?”白玉堂上前一步,咬着牙狠狠地看着肖苑清,“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他在哪儿么?”
                            他猛地抓住了肖苑清的右臂,厉声道:“若是你早交出机关图纸,小晏又怎会命丧冲霄!肖苑清,你真是好狠的心呐……”
                            白玉堂此语,便如晴天霹雳,众人一下便懵了!
                            “我有什么错?”肖苑清面色煞白,却是异常冷漠的表情:“我昨夜已告诉过他,何必去找你,是他自己要去救你的!”
                            她看着白玉堂,眼瞳沉沉黑色,仿佛幽冥黄泉终年不散的阴云:“是他自己要去的!我没有错!”
                            蒋平和严查散已听出几分端倪来,皆皱紧了眉,看向这少女。
                            


                            67楼2012-04-24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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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忍无可忍,扬手便是一掌,声音清脆而凌厉!
                              他盛怒之下,便带了几分内力。肖苑清脸颊顿时红肿起来,指印分明,嘴角一丝血迹。
                              也不知是毒,还是伤?
                              少女怔怔地看向桌上的锦盒。
                              方才没有注意,现下这般看来,那锦盒之上,一片暗沉血迹。
                              是谁的?
                              见她不肯出声,白玉堂不由紧紧握住了拳头。
                              他胸腔里一阵激怒来回涌荡,搅得他恨不能立时便转身,回了那襄阳王府,杀个痛快!
                              非剑啸长空不能泄他心头怒火,非尸山血海难以平他胸腔悲愤!
                              一旁的蒋平自震惊中回过神来,见白玉堂目中尽是滔天的煞气和狠戾之色,只怕一时看不住,这人又要杀将出去,不由沉声喝道:“老五,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快说!”
                              白玉堂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沉默了很久,方缓缓开口。
                              “昨晚我去了冲霄楼,想拿回东西……”
                              昨夜之事,历历在目。
                              那楼高五层,先前四层机关,虽则精妙,亦非绝地。白玉堂浸淫机关阵法已有二十载,当世之人,少有能胜过他的
                              能困杀他的阵法,屈指可数。
                              那冲霄楼虽诡谲凶险,白玉堂倒也不曾惧它。
                              他艺高人胆大,于此道又极为精通,破起阵法来,便不似往日那戏谑懒散模样,格外的专注。
                              此番他心思缜密之处,展昭也未必能及。
                              如是四楼,白玉堂虽然受了伤,却不碍他行事,果然顺利上了五楼。
                              那五楼凶险之处,较之前四楼,自是不可相提并论。饶是白玉堂机警灵巧,身手过人,仍不免添了数道伤痕。
                              左肩一道,更是深可见骨。
                              但他闯荡江湖多年,再重的伤也曾受过,这点痛意,远不能迫他离开这险地。
                              


                              68楼2012-04-24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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