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我相信我看到了那个人。
穿着蓝色的连衣帽,从我身边擦身而过。
我惊愕地回身去抓他,但是根本来不及。
路灯昏黄的色泽照在我身上,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离开,消失在黑暗中。
嘀——嗒。
19.
粘稠的红色液体。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20.
我不知道我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态看到秀秀和小花死亡的消息的。
只是看到尸体的那一刻我冲进了厕所扶着马桶吐了。
昏天黑地。
[究竟你是谁…]
[究竟你是谁…]
[***的…出来啊!!!!!!]
20.
三叔。潘子。秀秀。小花。
那么下一个是——
我疯狂地拨打他的电话,却不断地听到占线的回声。
抓起沙发上的外套胡乱地套上,一路跌跌撞撞地赶到机场,手里一刻不停地拨打电话,直到我快在机场崩溃的时候忽然接通。
[啊哟小天真?]电话那里是一如既往的声音。
[胖子——?]我吼了出来,[你没事吧?你有没有事?!]
[啊?没事,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三叔死了,潘子死了,秀秀死了,小花死了…]
[我是做错了什么?]
21.
我想在某一方面,我的神经一定已经崩溃了。
最近发生的一切其实已经隐隐透漏出这件事情的起因了。
三叔潘子秀秀小花。
如果再加上胖子、我还有小哥,那么上次倒斗的队伍就凑齐了。
现在还能正常呼吸的,血液还能够在皮肤下流动的,只剩下我们三个——铁三角。
不。不。不。
我甚至不知道到底小哥还有没有活着。
说不定他已经——
剩下来的字卡在我脑袋中,我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个字,好像那个字从我的脑中删除了一样。
22.
[小吴,你可别做什么傻事。我现在过去找你。]
我茫然地挂断了电话,然后打了辆出租回到家,然后倒在沙发上发愣。
胖子在凌晨的时候才匆匆赶来,我让他进屋,他先掰着我的肩膀打量着我,然后让我坐下。
[小吴,你得休息一下,你看看你自己。]
我摇摇头:[我睡不着。]
他叹口气:[小吴,去睡一觉,你醒来后,我什么都告诉你。]
我愣了一秒,精神上我已经暴怒地站起来喝问他他妈的你怎么又瞒着我,但是生理上的疲惫已经让我连说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点点头。
23.
如果让时光倒流,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选择去睡觉。
24.
我做梦了。
反反复复没完没了,都是同一个场景。
狭窄的墓道,潮湿的空气,满目的泥土和沙石。
闷油瓶在我的前面,后面是胖子的嚷嚷声,然后不知道我们到了一个墓室,很空旷,很巨大。
闷油瓶开始四处打量寻找出路,小花走到我旁边和我聊天,胖子一屁股坐到地上点了根烟嘟嘟哝哝,潘子过去向胖子借火,三叔跟着闷油瓶四处转悠,秀秀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切都很安静。
然后不知道究竟是谁触动了什么开关,地动山摇。
25.
记忆被平滑地切割,剩下的事情我没有任何印象。
只是回到前面的那一幕,墓道,空气,泥土,沙石。
只是每一次重复,心中就有一股愤怒和绝望在耸动,在挣扎,在尖叫。
它在叫嚷着什么。
有什么东西溅落在我的脸上。
我猛地惊醒,看见一地的狼藉,茶几被掀翻,沙发伤痕累累。还有缩在角落里,浑身是血的胖子用一种凶狠的眼神看着我。
低下头,手中拿着那把精致的匕首。
26.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粘稠的红色液体不断地落在我的脚上。
[胖子…]
[这是…怎么回事?]
27.
胖子看着我,那种凶狠的眼神渐渐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倦和无奈,他的呼吸破碎而且混乱,身下的血很快浸透了地毯。
[其实很简单。]胖子看着我,[一切都是你干的。]
我不知道我的大脑现在在想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问:[什么?]
[我们都没有想到会这样的…]
[吴邪,小哥早就死了。]
[吴邪…没关系。]
28.
当受到难以应付的冲击时,一些人以“放空”的方式,以达到“这件事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感觉,然后,就会出现另外一个保护性的人格。
那个人格知道一切,而主人格却浑然不觉。
29.
地动山摇,本来遥不可及的顶部开始一点点往下坠。
我被推出去,然后看着张起灵被压烂。
几乎可以清楚地听到血肉被挤压的声音,然后破裂开来,血管爆开,骨骼碎裂,器官一个个变成一滩肉泥。
[救救他——!]
[救救他!!!!]
[他不应该…不应该…]
我想冲过去,但是被他们拉住,我疯狂地去扯开他们,咬他们试图压制我的手臂,崩溃一样地尖叫嘶吼,却如何也无法前进。
隐约听到秀秀说:[他已经死了,我们活着的人还要活着啊!!]
都是借口!!!
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混蛋!本来应该是你们去死的!!!
30.
那时偏执的激烈的想法,不敢接受现实,不敢接受那个如同神佛一样强大的男人就这样血肉模糊地死去。
于是产生了第二个吴邪。
【那么,我来完成你的愿望。】
31.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
[那个…吴邪。]
32.
我找遍了我的房子,然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那件染血的蓝色连衣帽。
另一个吴邪应该叫做…张起灵。
我情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张起灵没有死,真正应该死的是他们。所以这个【张起灵】如同那我所设想的一样,杀了他们。
我心心念念的凶手,是我自己所创造的张起灵。
33.
在我的衣柜里的左下角有一个抽屉,里面有一把当初用来防身但是嫌后座力太大的AK47。
34.
砰——!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