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tieba.baidu.com/p/1103220409】虹越原帖

你戴上花妆，成为谁的新娘？

我对上你的眸子，自三年前你在他面前将他赠予你的碧玉镯摔得粉碎后的第一次。
“原来你在这里。”我淡淡开口说着，迟疑一会还是吐出了那个很久没有再说口的名字，”……蓝兔。”
你素着脸，面色苍白地近乎透明。披散的长发柔软地散在腰间。你盯着我的眸子，随即微微一笑，如夏花般灿烂∶”先和我进屋吧，莎丽。”
——你的眼眉中似有流光切过的温暖，冗长冗长且缠缠绵绵。


【夜雨】
烛火在她的瞳中寂寂明灭。
蓝衣女子看着窗外，眉头浅浅地皱在一起。湿冷的风从半开的窗户中涌进来，夜色一片苍茫。细密的雨丝在暗夜中隐匿，只听得淅沥的雨声在耳边连绵不绝。
远处的山峦被一层薄雾笼罩着，零星的灯火点缀在其中，却在在风雨之中显得摇摇欲坠。
只要……只要再攻下那里，这场风波也该结束了吧。
连日的征战让她的身子有些疲乏，她伸手揉了揉眉心，然后在梳妆用的铜镜前坐了下来。她伸手取下发上的一支玳瑁簪，绾着长髻的青丝如瀑布般倾泻下来在腰间微微摇晃。
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蓝兔没有理会只是浅笑一笑，也不问话倒是自顾自地再取下一枝翡翠簪子，眼里有淡淡的笑意。
肩上落了件白色的单衣，有她所熟悉的墨香淡淡散在四周。他温柔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天冷，别着凉了。”
她笑笑，伸手准备将最后一支簪子取下的时候，却被他按住∶“我帮你。”
蓝兔脸微红一下，顺了他的意，任着他取下簪子。
“怎么还不睡？”她借着铜镜中模糊的光影，只看见了他白色的衣袖。
“你不也没睡吗？”他反问一句，嘴角漾开一抹笑。
“三天后就是最后的攻山了，我不太放心李叔一家。当时若不是他们一家救了我，我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蓝兔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抚上自己的左肩，泛着湿意的空气让那道深深的伤疤开始隐隐作痛。
——李叔一家住在残破的小寨子里，而那寨子早已被灵水教毁了。他们无处可去只能蜗居在那里。由于对这一带地势的熟识，蓝兔便将这一家人招进了行军的队伍，一方面是为了此次的行动，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可护他们平安。
虹猫站在她身后，面色稍显凝重，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他最终还是只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加派了人马，他们不会有事。”说罢，他转身望着窗外，小雨淅沥，远方一片朦胧雾气。他合上窗子，叮嘱一句：“下着雨开着窗户容易着凉。”
蓝兔看着虹猫，从木凳上站起身来。
“……等这场战事过去了，我们就回去。”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像夜色一般苍苍茫茫，声线带着今日征战的疲惫之意，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缘故，他的目光也在一瞬软了下来。
夜色入怀。随影流淌在光暗之中，墨色轻摇。
“等我们回去了，到时候我等着你戴上花妆……然后成为我的新娘。”
在他的嘴唇说出这几个字时，她清楚的看到他眸中的光似两条泛光的河流。
女子一怔，脸颊迅速烧红起来。他的目光定定落在她脸上，瞳中游弋着一片温暖的光。他缓缓走到她的面前，从怀中取出一个碧玉镯子，而后拉起她的左手，将镯子戴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虹猫你……”
他扬起笑，盯着她的眸子，目光灼灼：“所以……嫁给我吧。”


<红尘碎梦>
房内的布置极其简单。一张床，几把凳子，正中的木桌脱了漆裸露在空气中，零星的几块红漆像是累累的斑。
你随意地将披散在腰间的长发用一根白色的丝带绑起∶“你先坐吧。”你拎过茶壶倒了杯水递到我的面前，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没有正面回答你的问题，只是说∶“三年，我们找了你三年。”
你微微一笑似是带了些歉意∶“你们找我做什么？”
“我希望你能回去。”
你摇头，说∶“我不回去。”
“为什么？已经三年了，你还放不下么？”
你突然扬起头来深深看了我一眼，嘴边扬起一抹苍白的笑容∶“那样的场景……怎么能忘，怎么能忘啊。”
我攥紧了手中的茶杯，屋内陷入一片沉寂。
——可你不知道，你什么也不知道。
“这三年来脱离了那些刀光剑影，过着卖花的生活，让我觉得平平静静未免不是一种幸福。”你的声音平静下来，语气波澜不惊。
我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回答你，沉默片刻，我小心翼翼地问你：“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恨他吗？”
你的脸色苍白起来，抿着嘴淡淡一笑,随即轻轻摇头：“我不恨他……只是无法原谅他。”


【碎玉】
蓝兔衣女子抬头望了望微亮的天色，长长叹出一口气。手腕上的碧色镯子温凉温凉，她用手抚上碧玉，嘴角微微上扬，面色也不禁烧红起来。
今天这场战打完了，就可以回去了。回到中原，回到玉蟾宫、
虹猫已经为今天的攻山做了最周全的安排，策划了整整两天的方案，应是万无一失了，可是不知为什么，在她的心头依旧像是压了块石头，就好像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会发生。
她摇摇头，努力将那些想法从心里扫出去。转身将桌上的长剑握于手中，准备出发。推开房门，一阵清冷的风涌进来，她抬眼看见站在门口的白衣男子。
“好了？”他问。
蓝兔轻轻点头。
“我们走吧。”
“恩。”
来到中庭的时候，所有人以整装待发。各门派的弟子以及盟主加派而来的人马已在行伍之列。蓝衫男子看见一蓝一白两道身影，一丝喜悦跃上眉梢，转身拍了拍身边神医的肩膀：“怎么样？我就说他们俩会一块来吧？”
神医嘿嘿地笑了两声白衣男子负手走到他们面前，挑眉问：“说什么呢？”
“啊……没没。”大奔急忙摆摆手，随即朗声道：“你们既然来了我们就出发吧！看今天大奔爷爷我不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就会说好听话。”蓝兔走过来，笑着嗔怪道：“此行凶险，固然我们有周密的计划，但万不可鲁莽行事。”
大奔切了一声，嘟囔着“我大奔爷爷怎么会怕区区一个灵水教。”
这时有一身着碧衣的女子款步而来，她背着一张弓和一个箭篓，哪篓中所放着的箭竟都是用白银铸成，不知是花了多少钱。她走到虹猫面前，俯身作了个揖，轻道：“盟主加派人马已到，碧水在此祝愿虹少侠凯旋而归！”那唤做碧水的姑娘说起话细声细语，倒像是江浙一带的女子。
虹猫微微一笑，道：“灵水教乃苗疆第一大教，平日便作恶多端，而今日又屡犯我中原边境，居心叵测。此行铲除灵水教，不仅是虹某的责任，更是天下的大事。”
听得此言，周围一片叫好之声。
碧衣女子一笑，不疾不徐：“盟主还说，若此行顺利，他必当履行他的诺言。”
“好！到时还请碧水姑娘替我多谢谢盟主。”
最后一句话听下来，众人皆显得有些疑惑，站在虹猫身边的蓝兔更是浅浅地皱起了眉。什么诺言？她为什么从未听虹猫提起过？
正疑惑之时，从半合的门外忽然掠过一道粉色的身影，幼小的身形看起来极是狼狈，蓝兔一怔，道：“汝汝？”她心中一急，拔腿便追了出去。
虹猫的眉头忽然深深皱在一起，面色凝重，留下一句：“诸位请稍等片刻。”身影便也消失在门后。
那碧衣女子看着两人的身影，美目流转，而后轻轻掩嘴笑了起来。
“站住！我叫你给我站住！”几个身着青衣的侍卫紧追在那粉衣女孩身后，“你个小丫头片子，想往哪里跑！”
蓝衣女子跟在他们身后，一路追着他们到了一旁的小树林。粉衣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大，一边喊着：“救命！救命！”蓝兔终于沉不住气，足下发力连追上去，轻盈的身形瞬间落在粉衣女孩的面前。
女孩一惊，看清来人之后不禁大喜，她一把扑进蓝兔的怀里，哭着喊道：“蓝姐姐！救我救我！”
追着粉衣女孩的侍卫看见蓝兔，齐齐地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蓝兔狠狠瞪他们一眼，目光似冰般寒冷。侍卫一愣随即全部单腿下跪，恭恭敬敬道：“蓝宫主。”
蓝兔眯了眯眼，将汝汝护在身后，柔声问道：“汝汝，李叔他们呢？”
“死了……爹和娘都死了……”汝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声音撕心裂肺。
蓝兔一怔，转过头去蹲下身子按住汝汝的肩膀：“怎么回事？”
汝汝张了张嘴，可因为哽咽而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几个零碎的单音。
蓝兔按住冰魄的剑鞘，咬紧牙齿，站起身来对着那几个侍卫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蓝宫主……我们，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她的唇抿在一起，怒火中烧。
“这……”
一旁哭泣着的汝汝却突然开口，哽咽着说道：“我……我知道……是虹哥哥……他是个坏人，是他干的，是他干的！”
蓝的身躯蓦然一颤，她重新蹲下身去，皱着眉头道：“汝汝话不能乱说。”
“我没有！我没有！”汝汝大声辩白道，“爹……爹和娘那次偶尔听见了虹哥哥和那碧衣姐姐的谈话，他们说如果这次……如果这次成功铲除了灵水教，就把盟主……盟主的位置给他……”
“汝汝，你虽是孩子，但这话不能乱说！”蓝兔莫名的急躁起来，不安在她的心底疯狂的涌起。她突然记起方才在中庭碧水对虹猫说的那句话。
——盟主还说，若此行顺利，他必当履行他的诺言。
“我没有……我没有……”汝汝觉得愈发委屈起来，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我……”蓝兔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汝汝的脸色蓦然一变，向她的身后拼命地躲过去。她回过身去，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虹……”她轻轻唤了一声，却看见他的神色异常凝重，而他的眼底竟让她看不清任何。她微微一笑，道：“你来了。李叔一家……怎么回事？”
他沉默片刻，随即扬起嘴角苦涩一笑：“……是我杀的。”
她的身躯蓦然一震，显然是不愿相信：“你说什么……你不是派人保护他们了么？”
“我……”他像是要解释什么，看着躲在蓝身后的汝汝，忽然面色一凛，压低声音道：“把汝汝交给我。”
蓝兔微微一怔后随即苦笑起来：“……为了……为了一个盟主的位置，你连个小孩都不放过么？”
“你先过来！”他大声喝着。
“凭什么。”她冷冷笑着，“你要杀汝汝先杀我！”
虹猫一急，再也顾不得，冲上前去，右手一把拉过蓝的手腕，同时左手一掌拍出，正落在那还在嘤嘤哭泣的汝汝身上！
蓝兔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扯进怀抱，身子被他往下一带，瞬间失去重心跟他在地上滚了几圈，同时一声爆炸在耳边炸开！
蓝兔被虹猫护在身下，在急速的翻滚之中，她却清晰的看见了
——那个粉衣女孩的身体在空中炸开来。
——方才还哭泣着的脸庞，只有一双睁大的眸子无神地随着头颅滚动。
她的脸颊溅上了几滴温热的液体。蓝兔颤抖地伸出手去拭，指尖一片殷红。
……她还只是个孩子，还只是个孩子啊。她甚至叫你哥哥……在那样的时候还叫你哥哥，你却……你却……
虹猫站起身来，轻轻咳了咳，伸出手将躺在地上的蓝兔拉起，“蓝……你没事吧？”
蓝衣女子回过神来，浅浅地笑了起来。她直起身来，一把甩掉她的手，扬起而后重重地扇下去。
——啪！
他瞬间怔住。
“好！好！”她哈哈地笑着，泪水从她的眼角滑出，一片冰凉，“你骗我……你骗我！”蓝兔冷冷一笑将手腕上的碧玉镯子褪了下来，举在他的眼前，而后重重向下一摔！
“我在这里是为了除掉灵水教，是为了天下，帮你成为盟主不是我的事。”女子扬起决然的微笑，“你知道……我有多么想要相信你。”说完，她将双指放在唇边，吹了声响哨，一匹骏马便奔驰而来，她毅然地跨上马，蓝衣在风中飒飒。
一声马鞭，扬长而去。
虹猫拔腿想追，而刚迈出一步，便听见后面一声呼喊：“虹猫！”他回过头去，看见了一抹紫衣。
“大家都在等你。”莎莉开口缓缓道。
他的脚步生生顿住。是啊……还有数千名弟子在等着他回去。计划已经布置下去，围在山脚下的那一支分队应该已经开始了行动。
计划已经暴露……不能停了。
虹猫揉了揉眉心，眼里一片疲惫。他忽然躬下身去，咳出一口血来，他慌忙伸出手来捂住嘴，殷红的鲜血从指间淅沥而下。他的衣服上不能有血……否则会乱了军心。
方才的爆炸威力还是大了些呵……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呢。
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而后转身：‘我们回去。“
“这里呢……怎么办？”莎莉走上前去，递给他一紫色的手帕。
“叫一些人过来，把这几个侍卫的尸体，还有汝汝的……”他喉头哽了哽，说不出那个词，“收拾了，然后……埋了。”


【碧水】
漫山的血腥。空气中游动着一丝一丝的甜腻气味，令人作呕。灵水教教徒的尸体一层层堆叠起来。灰白色的教袍上血迹斑斑。
白衣男子握着手中赤色的长剑，微微喘息，然而他却无暇休息，斩退最后一个教徒后，立马从自己负责的东门转身赶往南门。
——那本是蓝兔应该统帅的地方，但如今她人不在，形势又迫在眉睫。他他不得不另人去补这个空位。而这个人是本不该参与实战的碧水姑娘。
西门和北门已传来捷报，与昨日从暗中潜入的跳跳里应外合已尽数攻破了灵水教布下的机关。而只有南门还迟迟没有传来消息，虽说仅是南门一个方向，纵然灵水教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再改变整个局势了。但这碧水姑娘毕竟是盟主府的人，出了什么差错他也不好交待。
赶到南门的时候，竟是一片死寂。烈日的阳光炙烤着整片大地，地上垒着教徒的尸体，与其他的地方并无两异，但这样的情况被搁置在一片无声的环境里，竟显得格外诡异。
他不禁暗暗握紧了手中的长虹，方才在东门的一战中已耗费了他大半的体力，右肩上的伤口还不断地在向外淌着血，顺着他的指尖留下而后划过长虹的剑面。他扬起声音，朗着声唤了一句：“碧水姑娘——！”
无人回应。
他皱着眉头踏上石阶。四周依旧无声。他抬头环视了一下整个南门后的整个前厅，与其说前厅倒像个天井，中间以石砖铺就而成，这大概就是跳跳信中做说的练武观。四面都是二层楼高的建筑，四角扬起，倒像是中原蜀地的风格。
他试探着一步一步向前走。而就在这时，一阵翻着银光的箭从他的而后空门破空而来！他飞快地转过身去，在看见那银箭的片刻不由得一惊，而就在这短暂的片刻他已来不及闪避，那一利箭便刺入了他的左肩！
“哟，偏了。”那一抹碧色的身影在一边的钟鼓楼上现出身来，而后有更多的精兵手持长弓，分列于两侧的建筑之上。“我正准备叫人让你过来呢，没想到这么急着送死啊。”
虹猫的目光凛冽起来，冷冷问道：“你什么意思！”
碧水放下手中的弓，掩着嘴轻轻笑起来，细声细语地答道：“盟主说了，此战一胜，你虹猫在江湖上的威慑力必越于他上，一旦有人拥护你做盟主，那么他的地位一定不保，所以呢……”她说着随意卷起肩上的一缕青丝，“他叫我来除掉你。”
虹猫一怔，随即恍然大悟地笑起来，嘴边是满满的苦涩。他抬起头收了笑，死死盯住碧水的眼睛：“除掉我？就凭你？”
“凭我这手中的玄月弓和这些银箭。”她的声音不急不慢，依旧是如同江浙一带的柔软细语。
“上古神物玄月弓？”他挑眉一笑，“看来你也不简单啊。但是……要除掉我，你是做不到的。”
“哦？”
“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看。”说罢，他的全身炸开一道红光，赤色的剑气如同长龙一般在长虹剑上来回游动。
碧水眼中的笑意蓦然消失，她站直了身子，扬手喝道：“放箭！”
密集的箭雨，虹猫站在中央，长虹剑在手中翻转，剑气泫然。然而还是有利箭刺破他的长衫，划出一道道血痕。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虹猫一边挡着那些飞速射来的箭，一边想着对策。片刻，他微微一笑，随即足下一点，整个人旋转而上，红色的光犹如一场风暴，飞舞盘旋。
——擒贼先擒王。
碧水一惊，竟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电光火石之间，她迅速拉起弓，将银箭放置弦上。
或者你的长剑划破我的喉咙，或者我的银箭刺穿你的胸口。
然而这时突然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怀中掉了出来，他在空中的身形一顿，下意识地伸手去够那东西，他的眸中在瞬间掠过了千万种情绪。
就是现在！碧水迅速松开手中的弓，一箭射出！
银色的长箭没入他的胸口，穿透而出，力道之强竟将虹猫的身体带出，狠狠地钉在南门大殿前的石柱上！鲜血疯狂地从他的胸口涌出，虹猫呕出一口血来，手中攥紧了方才他在空中捡回来的一个白色小布包。
碧水挑眉一笑，眼里又恢复了慵懒的意味，轻踱着脚步从钟鼓楼走到他的面前，道：“你输了。”
虹猫的嘴角突然扬起，神色带着淡淡的无奈。他的眼神迷茫起来，如同梦呓般：“当她走的时候……我真的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瞒了她那么久……”
碧水有些怔怔地看着他，突然明白了他口中的她是谁。良久，她摇摇头，轻道：“我会劝盟主遵守他的承诺。此战一胜，不再干扰长虹冰魄，让你们归隐江湖。”
听得这话，他轻轻笑起来：“虽然迟了……但是谢谢。”鲜红的血从他的嘴尖溢出，滴落在白色的长衣上，转瞬已是血迹斑斑。
碧水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么……你不是输在我的手上，而是她那里。无论是布局，还是最后的这场战斗，因为她，你输得一败涂地。”
“在她那……我早都……咳咳……输地一败涂地了。”他的声音很轻，最终如同一阵风般，恍若不觉。
碧水心中蓦然一痛，她再抬起头看他的时候，那个曾经白衣飘然，长虹在手的男子，已经永远闭上了眸子。
“对不起……我也只是为了……我爱的人。”
寂静的大厅中突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碧水回过头去，看见了来人，不禁一喜，她放下手中的弓，拥上前去一把抱住他：“夜，你怎么来了？我做到了！我做到了！这下盟主就能放了我们，我们可以不用再做他的杀手了！”她的表情像少女一般明媚温暖。
穿着黑衣的男子冷冷扬起一抹笑，道：“辛苦你了，干得不错。”他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随即狠狠刺入碧水的胸口！
碧水还未反应过来，胸口便是一片刺痛。她颤抖的放开他，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看见他脸上有飞溅上去的鲜血，便慌忙用手去拭：“哪……哪来的血啊……夜，你真是……真是不小心……”她的话没有说完，身形便委顿下去。
她仰面躺在地上，环顾四周，却已是一片寂静，先放在的那些精兵也已中了毒，倒在地上毫无声息。碧水颤抖的闭上眸子，吐出一口鲜血来：“哪来的血……哪来的血啊……呵呵……”她的声音苍白无比，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一片冰凉。
“盟主有令，你的玄月弓和银箭太过显眼，这么杀掉虹猫必会引来猜忌，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你也死了，这样就死无对证。”那人缓缓开口，语气冰冷，“所以呢……他让我来除掉你。”


<前尘往事>
我不愿再回想起那样的画面。
死了……全部死了。无论是盟主府派来的人马，碧水姑娘……还是他全部死了。
面前的你怔怔地看着我，失去了以往所有的生气。
我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缓缓道：“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当年李叔一家……是虹猫杀的。不，应该说，后来的，是。在行军过程中，他们一家被灵水教偷偷掉包了，成为了打入我们的间谍。虹猫……他顾着你，怕你伤心，一直没和你说这事。后来大战在即，他们不得不除。至于汝汝……那炸药是武当掌门放的，他们说她虽然只是一个孩子，但事关天下不能大意。而虹的那一掌，当时只是为了护你性命。”
“……”
“其他的事我不知道，有些真相我们没有权利知道。”
你没有说话，但是我能看见你颤抖的指尖，眼泪默默地从你脸上流下来，，无声无息。
“虹猫……葬在玉蟾宫。那天出发前，他对神医说，若是他死了，就把他葬在那里。他等你回去……然后成为他的新娘。”我的声音哽住，无法再说下去。抹了抹泪，我从怀中拿出一个白色的小布包，放在你面前，“这是他到死了还紧紧握在手里的东西，我想它应该属于你。
“另外……我和大奔明天就回去，你若是想通了想回玉蟾宫看看，明早辰时，我们悦福客栈见。”我无法再面对她流满泪水的双颊，转身走了出去。
迈过门槛，大奔站在朱色大门外等着我：“好了？”
我点点头，自顾自地往前走。他却突然叫住我的名字，我应声停了下来。
“三年前你在蓝门外听见那话的事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喜欢他……但是……虹猫他……”身后的声音顿了顿，愈发低了下去，“况且他也死了三年了……三年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肯回头看我一眼呢……”
一朝红尘你以锦绣，可你却无半点回顾，却这么轻易地穿越了我一生的沧桑。
……我也……我也喜欢你啊。
“对不起……”我听见大奔低沉的道歉声。
我僵直着背，不敢回头去看他，终归是沉默的蹲下身去，泪水肆意横流：“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镯子】
入夜。
房里没有点灯，一片黑暗。外面下起一场秋雨，淅沥的雨声敲在窗棂上，点点滴滴。
从半开的窗户中涌入一股湿冷的风，卷起她蓝色的裙角。
而再也没有人为她披上一件外衫，替她关上窗户，嘱咐一身别着凉了。
蓝兔定定地坐在那里，脸上的泪水已被风干。她毫无表情，只是左手轻轻抵住疼痛着的右腹，脸色苍白。
良久，她像是记起什么，颤抖地伸出手打开那个莎莉留在她这的白色小布包。
——碎片。
——碧玉的碎片。
——那日她摔碎了的镯子的碎片。
她终于忍不住，小声地呜咽出声来：“傻瓜……傻瓜……”
我一直在等你啊……
那日走的时候我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相信你。可我不敢回去……我怕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如果……如果你真是如此的话，我再也没有办法陪你身边了……我不敢冒险……
这终归……终归是我的怯懦。


<浮生未歇>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我站在马车旁，一直望着街道的尽头。大奔在我的一旁收拾着行李，随时准备出发。
那一抹蓝衣终于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你的脚步摇摇晃晃，身形也有些踉跄。你轻轻地走过来，脸色苍白而又憔悴，像是彻夜未眠。“我跟你回去。”你淡淡地对我说，轻轻咳了一声，用一只手死死按住你的右腹。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我担心地问着，“如果不行迟几天再走也是没有关系的。”
你摇摇头，道∶“不用了，只是胃疼而已。我们走吧。”
路上耽耽搁搁，因为天气不好想在途中找客栈歇歇脚，但你坚持着要赶路。我们拗不过你，遂了你的意。
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的脸色愈加苍白，恍若一张薄纸。甚至在后来你害了风寒，彻夜彻夜地咳嗽。甚至有一天我看见你蓝色的手帕上有一滩暗红的血。
我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却总是摇头不说话。
我清晰地看见了你的执着，我想他大概也是爱着你的这一点。同时也和你一样到傻到无可救药。我让大奔传书到六奇阁叫神医迅速赶往玉蟾宫，我知道你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那天到玉蟾宫的时候还算是一个好天气，连绵了很久的秋雨终于停歇。你从马车上下来，躬着身，右手依旧按住你的胃部，伴着轻轻的咳嗽。
你抬头看了一眼玉蟾宫的匾牌，然而在那一瞬你蓦然倒了下去。


【蓝 迷梦】
我觉得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却又好像很短暂，短暂到我难以将你留给我的任何回忆忘记。
在一片黑暗里我艰难地呼吸着，从胃部传来的钝痛令我不禁躬起了身子，四周一片寒冷。
嘈杂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着，我辨的出声音，有莎丽的有大奔的有神医的……还有你的。
你的声音应该是从黑暗中的深渊传来。我勉强辨认着你的方向，却没有力气向你靠近一分一毫。
三年前是我把你留在这黑暗里，独自一人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泪水不断从脸颊上滚落下来，可是没有用……我无法触碰到你温暖的指尖，听不到你的声音，看不见你的面貌。
如此悲伤姿态…；如此绝望。
而你却说∶“没关系。”
我勉强站起身来，看着你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微微一笑。黑暗的空间中，你用光芒渲染出一片微小的灿烂。
我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朝你的方向走去。
——你是我一生的光。
我要到你的身边去，无论你在哪里。


＜素颜花妆＞
神医从里屋探出身来，面色凝重。
我急急迎上前去，问∶“怎么样？”
他摇摇头，道∶“太迟了。她的胃疾比我想象中要严重，病已入膏肓。再加上染了风寒变成肺炎，我也没有办法了……”
屋内一下陷入沉默，我竟说不出话来。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回来的理由，为什么路上怎样都不愿耽搁的理由，你早就知道你撑不久了，是不是？
“让她先安静休息吧。”神医说着走出了房门。
当你醒过来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你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衫，脸色已不似那般苍白，但细细一看你竟是扑了胭脂，上了些腮红。你披散的长发整齐地绾成两个长髻，上面插了几支翡翠簪子，一旁留下两缕青丝，柔软地贴在你的身侧。“他葬在哪里？”你开口问道。
“蓝兔你先休息，把身子养好。”我这么说着。
“他在哪里？”你并不理会我的劝告，再次问道。
“桃花林的后面。”
带着你到了那里的时候，天气忽然阴下来。他的墓碑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廖落。我看着墓碑上刻着的他的名字，眼眶毫无预兆地红起来，而眼泪却意外地没有落下来。
或许是我真的已经放下了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去看你。你的红衣在风中飘飘欲飞，你安然地笑着，恍若整个世界的声息已与你无关，你轻轻地说∶“能让我和他单独说几句话吗？”
我们轻轻点头，离开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