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记忆中的Johnnie Walker】
天翼提着手中的皮箱，小心翼翼的拧开了房间的门。将箱子靠着墙边轻轻放下，一边缓缓环视着屋里的情况，一边将手摸向腰间的枪。然而视线在碰触到桌上那瓶Johnni Walker的时候瞬间冻结。一刹那的惊愕后，目光柔和下来，嘴角挑起一个意义不明的笑。
反手将门关好，天翼信步走到桌边。自顾自的开瓶倒酒。
“出来吧。”
俞梅歪着头，略带顽皮的笑着，从柜子后面走出来。
天翼将酒杯递给俞梅，俞梅很熟练的接过来。
天翼微微笑着。“又见面了。”
“猜猜我带谁来见你？”一口酒下去，俞梅抿着嘴笑的可爱。天翼微微眯起眼睛，并不言语。
“咳。”伴随着一声轻咳，一个神色庄重的男子从俞梅刚才走出的地方露出身影。
“哥！”天翼忍不住一声惊呼，一个箭步冲上去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成哥。廖思成激动的抱住天翼，只一声“天翼”，便再也讲不出话来。
“你们两个别站在那儿，过来坐。”俞梅坐在沙发上品酒，玩味的看着久别重逢的兄弟二人。天翼回神一笑，拉着成哥坐下，取出酒杯，斟一些给成哥。
“哥，梅，来。”天翼举杯，两人笑着响应，在清脆的碰杯声后咽下这些年来各自的苦涩。
“天翼，我……”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沉默后，廖思成缓缓开口。
“哥，你什么都别说。我知道，组织是吧。以前我不问，现在我也不问。我相信你们。我们今天只喝酒。”天翼继续倒酒，成哥略微皱眉看了一眼俞梅。
“来。”觥筹交错中倒映着多少辛酸的思念。


好吧，，度娘果断不给力了，，，我走 。。。。明天再来发，。。。不要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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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必须守护的珍贵】
天翼眯起眼睛，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信号。
“国龙民党方面说，俞梅小姐曾经是他们的人，他们只是要一个交代。”范政委走到天翼身边，拍了拍天翼的肩以示安慰，手指在天翼的肩膀上微微用力。“而上面为了表示国共合作的诚意，同意俞梅小姐走一趟。”
“哥，要不我去吧。”顾婷按耐不住自己的急脾气，抢先发话。“你还是留下指挥战斗吧。梅姐我会照顾好的。”顾婷一边说一边看看俞梅，俞梅只是笑笑。有人和她说过，天翼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她在等他的一。
“那我也去！”王文渊急着插话。
“怎么哪儿都有你小子！”天翼的表情松弛下来，略带笑意的瞅着文渊。“你们谁都不许去，这是命令！再说，我有必须去的理由。”天翼温柔的望着俞梅。这一次，他不能再承受失去，无论是爱人还是兄弟们。“王文渊！”“到！”“立即召集各营营长，进行作战部署！”
“这…”还敬着军礼的王文渊挨了顾婷一肘子，顾婷看看俞梅，向王文渊使眼色。王文渊摆出“啊？”的口型，不得要领。气的顾婷一跺脚。“哥，这你和梅姐好不容易团聚，说什么作战计划啊…”顾婷的声音略带埋怨，然后语调一转，带着自己特有的天真“着大家也都累了，不如咱们先休息休息吧，啊？”
“我说过的事儿什么时候变过。”天翼一抿嘴恢复了严肃。大家都清楚天翼的脾气，纷纷围了过来。俞梅揽住顾婷的肩：“婷婷，听你哥的话。”顾婷撇撇嘴，但是梅姐都这么说了，顾婷只好作罢。
“范政委，对于这次攻打南京的计划，还是要由我带队。”天翼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这…天翼你不是要去送俞姑娘…”这范政委话还没说完，就被天翼打断了。“政委，有些肥肉，现在还动不得。”
“哟，兄弟，还有你不想动的肥肉啊？啊呵呵。”富贵正带着敬琳从外面回来，听见这话咧嘴一笑。“兄弟你昨儿晚上吃了啥了你告诉我。”
“嘿，你小子这么会赶时候！来，安排你个好差事！”天翼也不生气，笑着冲富贵招招手。富贵本来是和天翼逗趣儿，见他不怎么还嘴，还要给自己安排好差事，不免有点心虚。但是他王富贵没有一个会多想的脑子。“兄弟你真够意思！快说说啥好事儿呀！”王富贵赶紧靠过去。
“还记得昨天投靠咱们的那伙兄弟们么？”天翼搭着富贵的肩，富贵愣愣的支着耳朵，点点头。“明天我就动身去天津，去去就回。你带着新来的兄弟，给他们搞点武器，顺便把之前的任务完成了。”王富贵贼笑着一扭头，对上天翼同样贼笑着的目光，憨憨傻傻的一笑。“兄弟你真够意思！我就喜欢打鬼子！”
在昨夜，两只武装力量同时投靠了天翼所在的独立团。一只武装力量训练有素，各个都是精兵强将，只是他们被日本人杀光了家人，悲愤交加又无路可走，被逼做了山匪。另一支武装力量是附近村子的自卫队，虽说是自卫队，可是团体作战能力极差，一旦遇到和日本鬼子正面冲突的真枪实战便会溃不成军。但是自卫队曾经为了保护村子努力作战，具有很强的游击意识，擅于潜入敌队，迂回作战。而组织上刚刚对天翼所在独立团下达了围剿向皖南不断靠拢的日本鬼子的作战命令，帮助组织为巩固根据地争取宝贵的时间。据上面给出的情报，鬼子人数在一个旅以上，具体人数不详，携有一个营以上兵力的重武器，后方补给充足。早上天翼起床前的争吵，就是因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家都不想出差错。
范政委眉宇间的疙瘩化开了。“天翼，你是说先完成之前的命令？”
天翼点点头。“这毕竟是组织上知道的比较大的威胁，我们必须首先清除，不能耽搁。而且我们对于这方面的情报已经足够，出手有十足的把握。至于刚到手的机密文件，暂时不要上报。只需要做好前期探查工作，等我回来再动手不迟。”范政委听了天翼的话连连点头。


“王文渊，通知全团兄弟们，今晚休整。明早6时集龙合，集龙合后立即出发。胡德荣，你率领二营断了鬼子的补给，同时消灭后方的敌人。敌后部队既没有重武器保护，也缺乏指挥，以为补给部队在更后方所以军心松懈，所以你们必须干掉三个营以上的鬼子。同时做好隐蔽工作，时刻准备支援前方部队。”天翼低着头认真的在图纸上写写画画，做着详细的作战部署，眉眼间满是专注。“上官敬琳，带领一营，攻打鬼子腹部，以将鬼子先头部队独立出来。顾婷和王文渊带领三营干掉鬼子的侦察部队，之后王文渊脱离三营，迅速返回驻地报信儿，继而留守，在晚10时向组织上面汇报战况，顾婷带领三营在敌军腹部地带蹲守，战斗打响后辅助一营分离敌人。王富贵带领黑狐突击队，和其余兄弟们，负责解决带有重武器的大部队。我不在的时候由范政委指挥。都听明白了？”天翼手指从作战部署图上离开，抬眼看着众人。
“明白！”大家齐声到。天翼的计划总是简单易懂可行性大，胡德荣很庆幸自己跟了这样的长官，激动的长时间敬着军礼，敬琳奇怪的看着他，他才不好意思的笑笑，把手放下。
“嘿，方兄弟你可真了解我，要是不让我去把鬼子脑袋削放屁咯，我他妈还真跟你急。”王富贵笑着耸耸鼻子。
顾婷一听自己不留守，继续打鬼子，开心的要死，但是看了俞梅一眼，又有点担忧。“哥，要不我和你去送梅姐吧，团里人手够…”“这是我自己的事儿。”遇到这样的情况，天翼总是这样说，但是这一次语气温柔了很多，因为俞梅还在。
“哎不是团长，为啥让我留守啊，最近我老是干清闲活！你们都去打鬼子了，可不能让我看家！”王文渊一听这战略部署就急了，一直插不上话，更着急。
“不是让你消灭侦察兵了么？那可是一个连以上的兵力啊！”天翼冲文渊挤眉弄眼。
“这也是。”王文渊刚木讷的点点头，仔细一寻思着不对啊，再怎么说也只是侦察兵啊！再说还有顾婷这个教官跟着他，这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和其他营的任务比起来自己轻松太多了！“哎我说方哥…”反应过来的王文渊刚想再抗议，天翼已经不给他任何机会。“就这么定了。说不定会有突发情况呢。”天翼站起来拍拍文渊的肩，然后向政委敬礼。“政委，我不在的时候，就交给你了。”
政委回礼：“天翼兄弟放心。这个团怎么带出去，我怎么给你带回来！”
天翼坏坏的一笑，“谢了政委。”然后把战略部署图卷起来，右手食指有意无意的指了指黑狐突击队。范政委抬眼看到天翼先是看着自己，眼光向着一边的王文渊闪烁下又看着自己。范政委蹙眉后微微颔首。天翼把卷好的图交给了政委。
“哥，这下我们可以走了吧？”顾婷坏笑着拽过俞梅，“梅姐就交给你咯！”俞梅不知所措的被推到天翼那里。天翼温柔的接住，笑望着她。俞梅脸红了，赶紧站好。
“还不能走，关于机密文件中提到的那件事的侦查…”天翼还想继续往下说。
“哎呀哥行不行啊！？有什么明天再说！”顾婷都要急死了，巴不得天翼赶紧和俞梅独处。
“团长，兄弟们也饿了一天了，我下去吩咐饭菜。”胡德荣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顾婷推着还想听命令的王文渊跟在后面，敬琳满眼醋意的看着温情的天翼，富贵拍拍他的肩膀，两人也走出去了。只剩下范政委似乎没懂天翼刚刚的暗语，不太想走。“范大哥，快走哇！”富贵赶紧冲着政委挤眉弄眼。政委叹口气，“那好吧，饭好了我喊你们。”他最后一个走出去，关上了门。


【第八章、月光所及】
房间里只剩下俞梅和天翼。俞梅不好意思的避开天翼的目光。她对天翼的印象有些模糊，很多人说过很多关于天翼的话，但是只有眼前所见才是真实。她越来越喜欢眼前的天翼。但是仅仅是喜欢。
天翼出乎俞梅意料之外的平静。“梅，坐。”天翼拍拍身边的位置。俞梅点点头，安静的坐在他身旁。天翼不说话，只是看着俞梅。俞梅被看得脸红了，微微低下头，轻声说“要不我去给你煮面吧？”天翼摇摇头，左手拉过俞梅的手，右手覆盖在上面，依旧只是看着俞梅。俞梅不知所措，最终抽出自己的双手，“我还是去给你煮面吧！”俞梅不知道为什么只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天翼并没阻拦，看着俞梅消失在视野里。
俞梅刚出门，顾婷王文渊和王富贵“蹭”的就窜了进来。
“哥！你干嘛呢！？怎么就这么把梅姐放走啦！？”顾婷一进来就忍不住嚷嚷。“以前一直盯着梅姐看的不知道是谁啊？”
“哎我说兄弟你这也太不干脆了，想说啥你就和俞姑娘说啊。”富贵大大咧咧坐下来，自己倒水喝。
“你们都把耳朵长门上了，我不是说给你们听啊？”天翼坏笑着说。“我是怕便宜了你们！”天翼点点顾婷的额头。
“哎我说哥，你都不着急知道梅姐为什么没事儿啊？”天翼一听扑哧就乐了：“你怎么比哥我还着急啊？我告诉你，你梅姐一直活着。”看着仨人惊讶的目光，天翼点点左胸。“活在这里。”
“哥你不贫不行啊！”顾婷嗔怪的说。这时候俞梅端了面条进来。顾婷立刻换上一副古灵精的表情。“哥你不问我帮你问！”说完冲着天翼挤眼睛。“哎…”天翼伸出一只手还没来得及阻止，坐在身边的王富贵就呵呵傻笑的把他的手按下去了。王文渊挡在天翼身前。“哎我说你们都反了是不！？”“反正我都留守了，有啥不能反的。”王文渊低声嘀咕着，富贵听见了笑得更开心了。
“梅姐，我帮你！”顾婷赶紧迎上去。“不用了，小心烫。”俞梅善解人意的说。
“梅姐，我哥他特想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啊？我们都以为你…”顾婷说到这也不知道怎么说。还好俞梅这时候把面放下来，冲天翼微笑一下以后就转向了顾婷，把话接了下去：“我姐发现我没死，就救我回去了。”俞梅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大家都不知道怎么继续问下去。一向最能说的顾婷也保持着沉默。
“你们看这方兄弟都有的吃了，咱们也出去吃饭吧？”富贵赶紧找个借口开溜。“啊啊对对对，吃饭吃饭。”于是王文渊一行三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闪人了。
“来，我喂你。”俞梅羞涩的拿起筷子。“既然那么不好意思，还是我自己来吧。”天翼笑眯眯的接过筷子，狼吞虎咽起来。“嗯，厚吃”嘴里塞的满满的天翼含糊不清地说。
俞梅抿嘴一乐。“吃饭的时候咱能不贫么？”“我哪儿贫了？”天翼咽下面条，继续看着俞梅。“来，你也吃点。”天翼把碗推给俞梅，俞梅摇摇头。天翼也不勉强，抹抹嘴。“这些年，过得好么。”像是积累了很久，才攒出这么一句话。俞梅站起来，望着窗外爬上柳梢的月亮，笑眯眯地说：“很辛苦，但是值得。因为我知道方天翼还活着，就足够。”天翼笑了。“在我心中，俞梅已经是我的妻子，我希望有一天，可以不再把这件事只放在心里。”俞梅回过头望着天翼，两人对望着微笑。清冷的月光洒了满地。


【第九章、我们背靠背战斗的日子】
一清早，独立团里就热闹得很。大家都在紧锣密鼓的检查自己的装备，反复确认战斗计划。天翼带了俞梅，和几位兄弟们告别。
“梅姐，一路上小心。”顾婷拉着俞梅，眼里满是担忧。俞梅拍拍顾婷的肩以示安慰。
天翼趁机搂着王文渊到一边说话。“给我机灵着点儿。”天翼附在王文渊耳边悄悄说，“敌军那里重火力多，别眼瞅着弟兄们送命。”王文渊看看天翼，点点头。“另外打完今天这仗，带着之前投靠咱们的自卫队，养养南京这块肥肉，等我回来了咱们好下口。”“哎，我知道了方哥。”“你知道什么。”天翼坏笑着拍拍王文渊的头。
“天翼，不早了，动身吧。”范政委担忧的望着俞梅，但是不得不催促他们尽早行动。天翼带着王文渊回来。“兄弟们等我回来喝酒。”天翼坏坏一笑，拉起俞梅告别了众位兄弟。
一路上俞梅都很沉默。“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天翼率先打破了沉默。“比如党国要抓我回去干吗？”
俞梅诧异的望着天翼。“你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接受这次的命令？不向上面反映？”
“我方天翼，只想活得明白。”天翼带着狠狠的坚定，看着俞梅，俞梅躲闪开天翼的目光。是因为歉疚么，还是无法面对这些年的空白。
天翼见俞梅不答话，转过头兀自笑了。不过能让我知道我的梅还活着，够了。
“说吧，是不是在日军那里的特务身份被发现了，就借机让我劫你出来，押送你到天津。说是押送你到天津，实际上是让我自己送上门。”天翼撇撇嘴顽皮的笑。“拿我当初对付丁千木的招数来对付我，我还能不知道？”天翼怎么会告诉俞梅，自己和她经历的每一役，他都记得刻骨铭心。
俞梅苦笑了下。“你能不贫么？” “处座去了天津？” “没有，处座应该是派了亲信去。”
天翼点点头。然后一路无言，很快到了天津。天翼看着熟悉的街道，没有过多的表情，默默拉起俞梅，来到一家药铺。
“掌柜的有玉么？”天翼倚在柜子前，坏坏的笑。
柜台里面掌柜的停下不停拨着算盘的手，微微抬起头，从镜片上面打量着天翼。“兄弟这里是药铺。”
“我听闻掌柜的夫人可是藏有上等血玉啊，”天翼站正身子，“不知可否有幸一见？”
“请随我来。”掌柜的听到天翼的回答，笑眯眯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天翼带着俞梅到了后堂。半路上一个女人匆匆的从天翼身边走过。天翼好奇的回头望了望。推开后堂一间屋子的门，钱士诚转过身来。“天翼。”这个钱士诚是处座的左右手，和天翼俞梅都有过接触。在廖思成潜入南京、密码泄漏事件以后，作为电信科科长的钱士诚，大幅度的完善了电报系统，更加得到处座的赏识。
掌柜的关了门退出去，留下三人在屋里。
“处座要我见见你。送份礼给你。”钱士诚笑着招呼天翼坐下，并无刁难天翼的意思。“处座对我有知遇之恩在先，救命之恩在后，有什么事吩咐天翼去办就好，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天翼坐下后也不客气，自己动手给俞梅倒水，钱士诚笑着摇摇头。“天翼，你还是一点没变。”
“说吧，这次有什么任务。”天翼端着自己的水，仰在沙发上。虽然自己早已不是党国的人，但是他方天翼是一个有恩必报的人，对于处座，天翼始终心怀感激。
“我带你见一个人。” 钱士诚起身开了里屋的门，请出一位戴着沿帽的先生。
“爹！”天翼惊叫出声。戴沿帽的男子笑着摘下帽子，赫然就是顾汉森。天翼迎上去，和顾汉森拥抱在一起。
“天翼，这些年辛苦了。”顾汉森慈祥的拍拍天翼的背。
“不辛苦。”天翼红着眼眶，在顾汉森宽厚的怀抱里柔弱的像一只刚出生的小鸟。在顾汉森的眼里，无论是当初逃狱的方天翼，还是后来声名远播的黑狐，都是自己的儿子。


【第九点九章、命运的偶然交织成的必然】
“顾伯伯好。”俞梅看着他们父子团圆，温柔的笑着。
“顾先生，天翼，别站着说话，来，坐。” 钱士诚招呼父子二人入座。“本来还想介绍俞小姐的救命恩人给天翼你认识，但是不巧，他是共龙党的人，不受我们管辖，刚刚有事离开。但是他留下话说还会来传达合作任务，不妨等等他，你和顾先生，俞小姐也好稍作休整，叙叙旧。”
“不劳您费心，”天翼抿抿嘴。“我还有事在身，明日就回去。”天翼不改往日的脾气。
俞梅适时的插嘴。“钱先生，听闻我蔡叔叔随日本驻南京的华中派遣部队日前到达了天津，不知消息可否准确？”天翼听到蔡庭放的消息，果真被吸引了注意力。表面上认真看着钱士诚等待回答的俞梅，余光看到天翼盯着自己，心里不禁偷笑。
“这是党国刚刚确定的情报。” 钱士诚给予肯定的回答。
“不知可否麻烦钱先生，告知我蔡叔叔的住址，明日我要代家父登门拜访下他的旧友。”
“我陪你去。”天翼立刻接嘴道。顾汉森在一边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笑。
“天翼，独立团需要你。这边任务完成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俞梅赶忙假装劝阻。
“天翼好不容易和俞小姐一起，俞小姐就不要阻拦了吧。”还没等天翼说个不字，顾汉森率先发话了。看着话里有话的顾汉森，天翼一撇嘴，笑了。“爹，不是您心里那点事儿还琢磨着呢吧？”
钱士诚朝俞梅使了个颜色，俞梅低了下眼睛表示明白。“顾伯父，天翼，你们先聊着，我随钱先生去准备饭菜，其余的事情我们饭后再说。”顾汉森点头，看着钱士诚和俞梅退了出去。
“天翼啊，”顾汉森拍拍天翼的腿，“我以前就说过了，我已经把俞小姐当成自己的儿媳妇儿了。你们现在的工作越发危险，随时都可能…”顾汉森说道这里停顿了下，微微叹了口气。“不如早点娶俞小姐进门传宗接代吧，我也好放心的对你爹有个交代啊。”
“爹，”天翼眼光空灵了一会，眼神中有喜悦和悲伤掺杂的情愫。梅，如果此时此刻你就站在我身边，我肯定不能抗拒自己的心，拉起你的手，再也不放开。“天翼也还是那句话，倭寇一日不驱尽，天翼怎敢妄谈儿女私情。”说到最后的时候，天翼几乎是很用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感情，挤出那几个字。
顾汉森知道天翼的脾气，只得作罢。“婷婷那丫头，怎么样了？”天翼转换心情，向顾汉森汇报婷婷的近况。“爹放心，在上海的任务完成后，我向组织申请把她调到了我所在的独立团，任三营营长。我会照顾好她的。”“婷婷也不小了，可思成他…”顾汉森摇摇头。“爹，这事儿您别惦记。”天翼坏坏一笑，“婷婷已经走出来了，而且…”天翼故意停下来。“你这小子，还学会卖关子了。快说，婷婷是不是…？”天翼点点头，父子俩豪爽的笑起来。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俞梅最终还是同意天翼一同前往蔡叔叔家。这时候天翼还不知道，敬琳在第二天中午也到达了天津，到药铺寻找天翼。
敬琳刚抵达天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敬琳几次三番被敌军抓捕，可见是对于这些事缺乏应付能力。敬琳心中暗暗着急，越急越往小巷子里走。后面的人缩短了和敬琳的距离。敬琳拐过一道弯儿以后，发现自己进了一个死胡同，心呼不妙。这时候旁边一道不起眼的木门悄然打开，一只手伸出来，捂住了敬琳的嘴，把她拉进去，迅速的关上了门。
跟踪的人转过来，却不见敬琳的踪影，一番思量后，跑向了之前不远处的一个拐弯。
敬琳一边打量这个把自己护在身后的人，一边缓缓打开了手包。在门前小心聆听动静的人，身穿一身普通的麻布衣裳，戴着一顶毡帽。听着外面跑远的脚步声，他缓缓回头，还没来得及说句没事了，就发现黑洞洞的枪口冲着自己。“你是什么人？”敬琳大气都不敢喘，这个人怎么会这么正好就在这么一个破院子里，这么正好就救了自己，何况不远处的泥泞的地面上，还躺着一个穿着普通衣服的人，看样子是死了。眼前的人不屑的笑了下，用手按下枪口。“救你的人。”留下这句话，那个人推开门走了。敬琳愣愣的听着那句熟悉的话，很久之后才回过神，观察了四周以后，也赶忙离开院子，赶往药铺。


“掌柜的，”一进门敬琳就火急火燎的喊。“我要买两斤人参。”
掌柜的见距离远，怕说话不便，等眼前这女子靠近了，才低声说道：“姑娘我这人参可不便宜，如果您是来寻开心的，还是另找别家。”
“我是要用来给生病的母亲熬粥的。”敬琳心急的不得了，恨不能马上见到方天翼。
“那姑娘请随我到后面验货。”掌柜的带着敬琳进入后堂。
“掌柜的，我是独立团一营营长上官敬琳。请带我去见我们方团长，我有急事儿。”敬琳眉头马上就要拧成一团了。
“可是不巧，方兄弟和俞姑娘一早出去办事了。上官姑娘就在这里稍事休息把。”
另外一边，天翼已经随俞梅到了蔡庭放的秘密居住地。
“天翼，一会可别冲动，”来的路上俞梅千叮咛万嘱咐。“我是有任务的。”
“你放心，我方天翼还不是没脑子。”天翼一方面为了保护俞梅，另一方面对这个人恨之入骨，就是这混蛋害自己失去了这么多本应该有俞梅的幸福日子。但是不能轻举妄动，天翼还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蔡叔叔您好。”俞梅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客厅里，见到了蔡庭放。
“哎呀小梅呀，你来了蔡叔叔真是太开心了。”蔡庭放表面上很热情的拉住了俞梅的手，心里却不禁有点打鼓，毕竟曾经和日本人联手，害过俞梅和她的朋友，这次俞梅身边还跟着个凶神恶煞的小子。他努力镇静下来，讨好似的笑着：“让你阿姨再给你做一桌好菜。她看见你肯定高兴死了，和你有说不完的话啊。”
“谢谢蔡叔叔，您太客气了。我父亲和您是好友，我到此理应来看看您。”俞梅微微笑着，很识大体的样子。
“啊呀小梅，快来屋里坐。”蔡夫人开心的拉着俞梅往里走。天翼挡在蔡庭放面前。“蔡先生，借一步说话。”蔡庭放不禁被天翼的气势镇住，转念想这里也是自己的住所，天翼不会对他怎样的，于是带了天翼到偏厅。
“方兄弟，请你不要记恨我，我…我当初也是逼不得已。”蔡庭放满脸汗涔涔的望着天翼，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
“是不是逼不得已，您自己问问良心。”天翼强压心中的怒火，并没有逼迫蔡庭放。“我完全可以现在就要了你的命。”蔡庭放听到这里不禁往后缩了缩。“不过您放心，我不会做对俞梅不利的事儿。我这次找您，就是想和您到个别。”天翼说着坏笑一下。“您这也真不容易，眼瞅这就要陪死去的小日本儿了，您这还给这些个苟延残喘的日本猪做狗呢。天翼佩服您。”说着天翼拱手作揖。
蔡庭放顾不上天翼的话难听，一听到自己要死，立刻乱了方寸。“方兄弟，你这话怎讲？”
“我是您的仇人，日本人才是您的恩人，蔡先生还是去问日本人吧。如果您能活着见到的话。”天翼知道，蔡庭放上钩了，但是他还要欲擒故纵。
“方兄弟，你不要拿蔡某开涮了，还是方兄弟给我指点一下吧，啊？”蔡庭放满脸谄媚的笑，天翼看了心里不禁狠狠的呸了一下，但是表面上仍旧不动声色。“怎么说您也是俞梅的伯伯，我就说一句话。您想啊，你是南京市市长，为啥突然被秘密安排到天津？”天翼说完，假装看着窗外，眼角的余光瞅着蔡庭放不安的绞着双手，慌张的坐立不安。
“难怪这次转移这么秘密，日本人一定是想用干掉周墨浩的方法来对付我。难怪难怪。”蔡庭放自己不停地絮絮叨叨。周墨浩死了？天翼很想问，但是他还可以有别的方法可以知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不露马脚，等着蔡庭放上钩。
“方兄弟，你说我怎么办？我家老小可都在这里啊！这一死就是一家子啊！”蔡庭放实在不知道怎么办，这眼瞅着就哭出来了。妈的，惜命的死汉奸。天翼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蔡先生，如果你相信天翼，兄弟我帮你逃过这一劫。”天翼把目光转回来，带一点点慵懒。“但是你也知道我记恨你，所以我们要公平交易。你用我要的东西，换你全家的命。你可以掂量掂量，值不值得。”天翼坏坏的一笑。这样的人，他方天翼见多了，总有办法能把他们吃得死死的。
准备好午餐以后，过了许久还见不到这两个人，蔡夫人就命下人去寻找。下人带了天翼和蔡庭放回来，四个人表面愉快的吃过了这一餐。
午餐过后，俞梅借口去买些麻花给天翼，和蔡庭放道别了。从蔡庭放住处离开时，转角站着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的人。天翼说自己还有些事要办，让俞梅先回药铺。俞梅回到药铺后见到了满脸泪痕的敬琳，没过多久，天翼也回来了。
“方大哥！”敬琳几乎是哭着扑了上去。“你可回来了！团里出事了！重武器火力太猛，富贵大哥和胡大哥都受伤了，还好王文渊和富贵大哥端掉了重火力，虽然全歼了敌军，可是我们伤亡惨重啊！”敬琳拽着方天翼的袖子，自顾自的说了好久，才发现天翼一点反应都没有。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才发现天翼眼神里面空空的，似乎是在望着俞梅，全然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第十章，你从我记忆中醒来】
离开蔡庭放的住处，天翼先看着俞梅消失在视野里，然后自己双手插兜，缓缓走向巷子的转角。天翼放慢了脚步，因为心跳的很快，但是又迫不及待的想靠近那个转角，天翼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就是觉得转过那里，也许自己的人生也会转弯了。
但是很快，天翼天生的警觉性提醒自己，自己被人跟踪了。他坏坏的笑了一下，继续往拐角那里走去，虽然后面是一条小弄堂，但是天翼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干掉跟踪自己的人。不料转进弄堂才发现，前面也有一名黑衣男子拦住了去路。天翼不屑的笑了一下，翻手抖出一把飞镖。可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听嘭的一声枪响，拦路的人应声倒下，眉心正中呼呼的冒着鲜血。天翼好奇的转过身，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戴着毡帽的人，微微低着头，而跟踪在自己身后的人也被龙干掉了。天翼看着那个低着头的人，心中的期待在大声呐喊着。
“小心。”那人开口不出天翼所料，却不是期待的那个声音。待他抬起头来，天翼仔细的打量着毡帽下的脸。麦子色的皮肤，算不上小巧的嘴，高挺的鼻梁，不大却灵动的双眼。似乎只有这双眼睛，带着那样的味道。“你们一直被人跟踪着。”那人抬了一下头，却又立刻转向一边，并不看天翼。天翼带着微微的失落和小小的期待。“你认识我。”
“黑狐，方天翼。”那人淡淡地说道。“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刚要转身离去，背影停顿了一下。“你们要小心。”说完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弄堂尽头。天翼一瞬间有追上去的冲动，他有很多话想要问。可最终，天翼只是望着那抹离去的背影咬了咬嘴唇。他早晚会解开所有的谜。
天翼回到药铺，精神有些恍惚。俞梅倒了一杯水给天翼。天翼看了看杯子里的水，一仰头全部喝光。然后冷静的听了敬琳的诉说。其实一切都在天翼的预料之中。天翼没有在作战部署会议上说出全部的部署。他打手势告诉范政委，要让黑狐突击队分散行动。又在从独立团出发的早上告诉王文渊，要他脱离三营以后带领一部分黑狐突击队成员干掉重火力。但是伤亡还是惨重，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内部有奸细。天翼一想到这儿就很的牙痒痒。但是鬼子被全歼了，于是这种出卖行为，可能是另一方的计谋。天翼心里盘算的一清二楚。但是仍旧什么都没说，只是安慰了敬琳，让她稍作休整，明天随天翼一起回去。
钱士诚在晚饭过后带了人来见天翼，天翼正在和顾汉森道别。
“天翼，”钱士诚热情走进饭厅。“白小姐来了！”
随着钱士诚走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飘逸的长发，温婉的笑容，麦子色的皮肤，算不上小巧的嘴，高挺的鼻梁，不大却灵动的双眼。不正是下午弄堂里见过的人？天翼发自肺腑的温柔一笑。果真是个女人。
“天翼，我来给你介绍。”钱士诚将女人让到前面。“不用了，见过。”天翼笑着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眼前的麦子肤色的女人。“你好，方天翼。”
女人接过酒杯，笑着和天翼碰了杯。“你好，白露。俞梅的大姐。”那笑容让她整个人都变了，不像弄堂里那么冷淡。天翼整个人简直看呆了。一边喝酒，一边直直的瞅着白露。
“天翼，你还不知道吧，就是白小姐救了俞小姐。”钱士诚让白露和天翼坐下，俞梅拉着白露的手，开心的喊了一声“大姐”。
这个时候敬琳惊叫出声：“是你！”难怪白露一进屋敬琳就觉得眼熟，没想到救自己的竟然是个女人，脱下了粗布麻衣和毡帽，还是个大美女。
白露淡淡一笑。“小丫头，以后要小心。”说着还摸了摸敬琳的头。敬琳微微愣了愣。自从哥哥走了，再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自己是喜欢方大哥，但方大哥给自己的不是家人的感觉，也许更多的，是自己因崇拜而产生的依赖。但这个女人不一样。敬琳呆呆的看着白露，然后别过目光，想自己的心事。
“天翼，”白露将目光转向天翼，在转过去之前，白露掩藏好了一切痕迹。“你要照顾好小梅。”
天翼点点头。“只要有我在，我容不得任何人伤害她。”说这话的时候，天翼
望着的，是白露。
白露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继续波澜不惊的说：“这样就好了。你知道我是怎么救小梅回来的么？”天翼并不言语，静静等待着白露的下文。
“小梅天生是心脏右置。”白露说完，温柔的望着小梅。“这个秘密，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我一直是共龙产党派去潜伏在日本方面的特务，听到小梅牺牲的消息我扔下了自己的任务，在由美同志的帮助下连夜跑到了她的坟前。”“嫂子？”天翼微微诧异了一下。“是的，由美同志身份暴露之前她曾经和组织联系，上报过你们的情况。身份暴露以后以后，在情报科负责电台。”白露继续说下去。“我们将小梅救了回来，她确实已经进入假死状态，但是我在日本从事特务工作多年，认识一位西洋医生的朋友，他帮小梅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我的朋友说，两发子龙弹，一颗在正常人心脏的位置，另一颗在小梅心脏左边，很险。但是小梅挺过来了。”白露说到这里湿了眼眶。依旧深情的瞅着俞梅。俞梅抿着嘴，眼眶红红的，却没有眼泪掉下来。“小梅昏迷了很久。我的西洋朋友一度认为是时间拖了太久，导致了脑死亡，要一直睡下去了。而我因为放弃工作，所以身份暴露，倒也正好留在小梅身边，期待着奇迹的发生。”白露咬着嘴唇。“直到有一天，由美来探望小梅，在床边提了你的名字。小梅的睫毛微微的颤动了下，紧接着竟然有眼泪流下来！”说道这里，白露似乎想到了妹妹当年的样子，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俞梅贴心的为她拭去眼泪，姐妹俩深情的对望着。“之后的日子里，我们每天在她床边念着你的名字，小梅的手指也渐渐能动了。最后，在我西洋朋友的帮助下，整个人苏醒了。”白露微微哽咽着站起来，“我要谢谢你，救了我妹妹。”语毕深深的鞠了一躬。
天翼站起来，拉过白露揽进了怀里。
“傻丫头，怎么哭了。”


【第十一章、爱的十字路口】
白露很久以后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当年她完全融在了天翼的怀里。可是那又怎样，她是白露，是俞梅的大姐。她知道，俞梅和天翼彼此深爱着，她能做的只是祝福。何况她清楚自己的身份，曾经抛弃过工作，为了弥补，只能无条件服从组织的所有命令。所以白露几乎是没有停顿的稍稍用力，挣脱了天翼的怀抱。
“谢谢你安慰我。”白露微笑着整理自己的心情。“在小梅康复的那段日子，断断续续从她和由美同志口里听闻了你们的故事。小梅由于在坟里时间过长，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导致了脑部缺氧，所以忘记了很多事情。由美帮着她，拼凑起有关你的记忆。但即使是在失忆的情况下，她也没有忘记，她哭的时候，你一个笑容就能让她安心，一个拥抱就能让她释怀。今日我见识了。谢谢你。谢谢你对我和我的家人做的一切。”白露语毕再次鞠躬，天翼落寞的站在原地。
“那梅一定也和你说过，”天翼满脸的悲愤，和很多年以前第一次质疑俞梅的身份时一样，带着一种被信任的人伤害的表情，看着让人心疼。“你可以拿我当一个工具，这个工具会很好用。因为，”因为我爱俞梅。天翼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因为我恨日本人。”语毕天翼夺门而出。
“天翼！”顾汉森赶忙向白露和俞梅解释。“这孩子。他自小就是这脾气。”说着摇摇头，“俞小姐，以后委屈你照顾天翼了。”
俞梅一阵脸红，“顾伯伯哪里的话。我出去看看天翼。”俞梅起身追了出去。敬琳看着天翼环抱着白露的时候，眼神又开始继续放空。白露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在心底狠狠的叹了口气。然后笑着坐下，和顾汉森说起了家常。
俞梅在药铺后面的小巷里找到了天翼。天翼靠着墙坐在地下望着天，眼角似乎有些光亮。“咳。”俞梅轻轻的咳嗽了下，才缓缓走过去。
天翼听到动静赶忙拽起袖子胡乱的擦了擦眼睛。然后看着俞梅走到自己身边，轻轻坐下。
俞梅从兜里拿出天翼最爱喝的酒。天翼接过来，豪爽的打开瓶盖。“谢了。”微微哑着的嗓音，出卖了表面笑着的天翼。
“天翼，你还是一直是凭直觉做事么。”俞梅和天翼一起望着星空。“其实，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想我还是活得简单点儿好。”天翼仰起头灌了一口酒。“谢谢你的酒。”
俞梅还想说什么，被天翼打断了。“对了，还要谢谢你买了我最喜欢的麻花。作为谢礼，”天翼转过来痞痞的望着俞梅，俞梅被他的坏笑搞的心里毛毛的，不知所措。“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俞梅心里不由觉得好笑。秘密？我身上的秘密你还没弄明白，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秘密？俞梅歪着头做出洗耳恭听的调皮表情。
天翼跑出来以后，其实心情好了很多。他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刻在了心里。看到俞梅那张脸，天翼的心里小小的放晴了。“秘密就是我知道一些秘密。”天翼带着一本正经的表情说道。
“你能不贫么？”俞梅不禁笑出了声儿。“说正经的。明天你就要回去了？”
天翼点点头。“我放心不下兄弟们。你呢？你说过去蔡庭放那里是有任务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天翼一边等待俞梅的回答，一边独自饮酒。
“蔡庭放那边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组织上让我劝说他继续假装听从日本人的安排，然后寻找合适的时机将他全家转移到重庆。”俞梅说起任务是一板一眼。
“什么时候转移？”
“这个不是由我负责，但我得到的情报是在我返回日军部队的第三天。在天津的任务已经完成，我要返回日军那里。至于安全返回的借口，也不难编造。”俞梅自信满满的说。“反正那股日军被全歼了。我只要随便在自己身上弄点伤，倒在荒郊野外等着被日军的搜救部队发现就好。”
“你回去会很危险，我现在就向组织上打报告，让你随我回独立团。”天翼眼里不乏担忧的神色。


“天翼，”俞梅拉起天翼的手，“遇到危险就撤，这样的兵，你敢要么？再说大姐为了救我，让任务失败了，我们两姐妹都必须尽力弥补。”说道这里，俞梅脸上泛起忧伤。
天翼笑了，反握住俞梅的手。“一般人家还真养不出你们这样的女儿。”
俞梅也笑了。“天翼，我们回去吧。”天翼点点头。
两人回来的时候，敬琳已经去睡了。顾汉森告别了钱士诚，回到了自己的住地。只有白露一个人还坐在饭厅里，喝着Jonnie Walker。当她和牵着俞梅走进来的天翼目光相接时，白露立即移开了，而天翼依旧看着白露。
“大姐。”俞梅松开天翼，走到白露身边坐下。
“小梅。”白露笑着拉着俞梅。“对了天翼，顾伯伯要我转告你，他明天一早就回上海了，让你照顾好自己和婷婷。”
天翼还是不想和白露说话，于是只点点头，坐在了两姐妹的对面。
“大姐，你到天津来不是传达国共合作的任务么？”俞梅在姐姐面前和几年前在天翼面前一样，会露出童真的一面。
白露笑着把俞梅飞到前面的碎发拢到耳后。“组织上让我保护你安全见到蔡庭放，并且协助你完成工作。之后将文件交给钱士诚，随天翼回独立团。”白露说到这里的时候望向了天翼，却发现天翼之前一直在望着自己，此时见白露望过来，一瞬间转开目光，又很快游移回来。白露假装没有看到。
“大姐，明天我也要走了，回到日军那里。我给你带了特产，”俞梅暗暗在白露手心掐了一下。“不是很多，大姐你省着点用。”
白露会意。“小梅回到日军那里要多加小心，恐怕他们对你的身份会产生怀疑。一旦出了什么问题，立即向组织汇报，申请调离，听见了么？”白露满眼的心疼，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眶。只有白露和俞梅知道，这眼神里包含了多少愧疚和不舍。此时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了。俞梅乖巧的点点头，扎到白露怀里。“大姐你放心，妹妹这次会平安的。” 白露拍着俞梅的头，天翼望着白露，分离前的话别就那样定格了。
第二天一早，天翼带着敬琳和白露向钱士诚和俞梅道别。
白露故意拉了敬琳和钱士诚说话，留下天翼和俞梅。俞梅一直定定的看着天翼。她想要深深记住这张脸。记住这个让俞梅把性命和灵魂都托付给他的人的脸，记住这个不允许俞梅在自己身边受到伤害的人的脸。最终，俞梅伸出右手。“再见了天翼。”
天翼伸出右手，和俞梅握手，然后顺势把俞梅拉近怀里，右脸贴近俞梅的左脸，用空出的左手，轻轻拍着俞梅的背。“谢谢。还有，好好活着。”天翼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着泪，却努力的不让它滚下去。
俞梅微微一愣，然后在天翼怀里点点头。“如果没有战争…该多好。”俞梅带着哀伤，轻轻地说。“替我向婷婷文渊还有富贵兄弟他们到个别。”
“还有范政委是吧。”天翼在松开俞梅的时候轻轻说到。“我说过我知道一些秘密。”看着天翼坏笑着招手离开，俞梅笑了。
在那个分叉路口，白露和俞梅，背道而驰。心，却永远贴在一起。
而天翼和白露同行。
敬琳，自始至终只是个局外人。


【第十二章、不停歇的战火】
天翼一回到独立团，就看见顾婷皱紧眉头迎着自己飞奔过来。
“哥你可算回来了！”顾婷抓住天翼的袖子，就再也不撒手了。“这都急死我了！团里…”话还没说完，就见天翼冲自己使眼色。顾婷向天翼身后看了看，除了敬琳，还跟着一个不认识的女人，麦子色的皮肤，笑着的眼睛。顾婷看看白露，看看天翼。天翼笑着拍拍顾婷的头：“我见到爹了。”
“真的！？”顾婷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了。开心的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爹他怎么样？和哥你说什么了？”
天翼宠溺的揽过婷婷的肩：“放心吧，爹身体硬朗着呢。爹要我好好照顾你。另外…”天翼假装附到顾婷耳边说了一句什么。“什么？哥你大点儿声。”顾婷一副认真听着的模样，可实际上天翼什么都没有说。这时候范政委也迎了出来。“天翼，你可算回来了！”范政委只能伸出左手和天翼握手，因为右臂上吊着绷带。
“政委。”天翼和政委握着手，轻轻的拥抱了下，生怕弄疼了政委的伤，然后拍拍政委的背。没有更多的话语，却满是关切。即使伤亡惨重，我也知道你不是我们的敌人。
天翼和政委进屋说话，在天翼之后进来的胡德荣，看见敬琳她们，“一营长，这一路辛苦了，我送你去休息休息吧。”胡德荣随手接过敬琳的包袱。敬琳看了看白露，白露笑着说：“去吧丫头，我在这儿等你们团长。”敬琳没想到自己的关心表现的这么明显，有点别扭的回过头，跟着胡德荣走了。
现在只剩下了顾婷和白露。天翼还没来得及介绍，而天翼刚刚那个眼神让顾婷很在意，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婷婷。”白露望着眼前的顾婷，不禁出声儿。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顾婷一脸的警惕，和最初被俞梅救走苏醒时是一样的小神情，一副很有防范的样子，其实这个单纯的丫头很容易相信别人的。白露笑笑。
“小梅和我说过，天翼有个很疼爱的漂亮妹妹。而这里只有你一个丫头。”
“梅姐？”顾婷放松了警惕。白露龙点点头，友好的伸出手。顾婷抿着嘴笑起来，开心的和白露握手。“你好，顾婷。” “你好，白露。”白露，这名字让顾婷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想起了自己和梅姐的第一次见面
“自我介绍一下吧，特务处上海区俞梅。这次假冒共龙产党计划，是我跟你哥计划好的。”
“我哥又不知道接头的人是我，他又怎么会让你去救我。”
“你哥是不是给了你一杯酒。”顾婷点头。
“同样，你哥也给了我一杯酒。并要服务生告诉我，那杯酒叫蒹葭。我就知道，你哥要让我救你。”
“什么意思。”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你就是那个伊人。”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梅姐。顾婷想着梅姐，微微有些出神。
这时候天翼和范政委说完了悄悄话，回到了院子里。
“婷婷，王文渊呢。”
“哦，他呀，他打完仗伤还没好利索就跑了，还好都只是些轻微的擦伤。”婷婷说起王文渊，微微嘟起了嘴，带着一点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抱怨。白露微微抿嘴偷笑了一下，婷婷这丫头。不想这个表情被天翼尽收眼底。“说是团长让养块肥肉，带着一半自卫队的人跑了。剩下一半自卫队的人，被政委安排去照顾伤员了。”顾婷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做着汇报。
天翼挑着嘴角笑了一下，好小子。“政委，带我去看看兄弟们。”“好的。”
王富贵在天翼进屋之前正一只腿来回蹦达着。“富贵，看天翼给你带了什么。”政委笑呵呵的声音老远就传了过来。富贵赶忙往门口蹦，途中差点摔了一跤，还好平时身体素质够好，晃悠了几下就保持住了平衡。走到门口的天翼他们看了都忍俊不禁。
“哎方兄弟你可算回来了，闷死兄弟我了。”王富贵故意摆出一副哭丧着的脸，“你说兄弟我这么不老实的一个人，怎么能不让我出这个屋子呢。”


天翼把手里提的东西往桌上一放。
“我闻闻我闻闻！”富贵看见好吃的立马蹦过去，“哎呀妈呀，烧鸡啊！”说罢一屁股坐下就要开始动手，政委赶紧按住富贵的手，这时候外面吵吵嚷嚷的过来了十几号人。
“团长，听说带了烧鸡回来啊！”
“富贵哥你嘴下留情可别吃光了！”
“老远我就闻着香啦！”
“你小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看着黑狐突击队的队员们七嘴八舌的涌进来，王富贵一呼撸脑袋：“尿性的小子们，有吃的冲得比谁都快！”
突击队员们并不理会，嬉笑着抢了烧鸡的袋子到一边哄抢去了。留下腿脚不利索的王富贵干着急。“哎！我说你们！给哥哥我留个鸡腿啊！听见没！鸡腿！”
白露和顾婷在一边对望着笑笑。范政委和天翼也围着桌子坐下。白露为三人倒上茶水，然后和顾婷离开去准备晚饭。
“兄弟，你这伤我听范政委说了，要不是你为了炸掉重火力挨了这一枪，咱们会有更多弟兄牺牲的。”天翼拍拍富贵的腿。
“哎呀兄弟，这条腿，你拍这条！那条伤着呢！”富贵假装疼得呲牙咧嘴的叫唤。
天翼看着富贵坏笑，“兄弟你什么时候这么 怂
了？”
“这不是和你学的么，”富贵憨厚一笑，“兄弟我也惜命着呢，要留着这条命 干他妈的小日本。”
“ 干什么小日本！我看你就是想吃烧鸡！”天翼搂着富贵豪爽的笑着。
“嘿嘿，还是兄弟你懂我。”
天翼表情一顿，“兄弟，这一仗，咱们突击队牺牲了多少兄弟？”
富贵一听这话，笑容也消失了。“负责搞掉重火力的突击队员们牺牲不大，伤了四个，鬼子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没给他们机会反攻。但是负责吸引鬼子重火力部队注意的十二个兄弟们，”富贵停顿了下，“回来俩，重伤。张福生也牺牲了。 他妈的小日本，爷爷我非把你们都送回老家！”说罢狠狠地敲了下桌子。
“独立团在编营的人员牺牲也不大，但是新加入的兄弟们也有一定的损伤。”范政委紧锁着眉头。“还好突击队端掉了重火力，其他伏击的兄弟们才减少了很大的伤亡。”
天翼点点头。“上边对于接下来的任务还有什么指示？”
“上边对此次行动提出了表扬。接下来要我们暂时修养一阵子，再等待新任务。”
“好。”天翼坏坏的一笑。“不过我们不能给鬼子喘气儿的机会！”
“方哥，你这什么意思啊！”王文渊气鼓鼓的大步走进来，自己坐下来倒水喝。不料茶壶空了，气的王文渊去抢富贵的，富贵抓起自己的杯仰头喝个干净，然后冲着王文渊傻笑。天翼见了不禁好笑，把自己的给了王文渊。王文渊还是气鼓鼓的，喝了水才开口：“方哥你不是耍我么，刚打完仗就马不停蹄让我去侦查个空城！”
“空城？”天翼并不接话，范政委反问。
“嗯，基本是个空城。”王文渊又喝一口水，看来这一路上确实辛苦了。“只有在中央路国府银行附近，原华中特别派遣行动队南京支队的驻地，有门哨。但是里面我们走过一趟了，是空营。”
“确定日军没有化装成老百姓混在城里？”范政委沉不住气。
“确定。”王文渊笃定的说，“自卫队的人在里面蹲守了两天，没有发现可疑迹象。再说现在屠城搞得人心惶惶，基本没什么人在了。”
天翼自始至终没有开口，等待着王文渊的情报。
“原本第一天我就准备回来报告，但是在我出城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可疑的人。”果然，王文渊不虚此行。“他穿着老百姓的衣服，但是总是弓着腰，低着头，不进城，四处瞄着进城出城的人。我让兄弟们再蹲守一天，自己等到傍晚，跟踪这个家伙，找到了他们的营地。”
“好小子，学机灵了。”天翼听到自己想要的情报，这才笑着拍了拍王文渊的头。
“这不是跟方哥您学的么。”王文渊憨笑道。“我们简单的摸清了鬼子的布防，我让几个自卫队的兄弟留下继续探查鬼子的火力，这事儿他们擅长。对了方哥，鬼子的营地在南京城外的野地里，在南京通往句容的地界上，上次方哥受伤，我们曾经经过那片地。”
“句容一带，我熟啊！”洪亮的声音响起，天翼和富贵纷纷抬头，“洪哥！”
洪哥身后顾婷开心的蹦了进来，原本上扬的嘴角看见王文渊就撇下去了，然后故意不看他，板着脸和洪哥一起坐下来。王文渊看看天翼，费解的抓抓头。
“洪哥，你怎么来了！”天翼开心的说。
“臭小子，我怎么不能来？”洪哥把右胳膊架到桌子上，伸出手指点点天翼。“你就惦记哥哥这点酒，就从来不惦记哥哥我。”说着洪哥的人送了酒进来，只摆了两坛在桌上，天翼一见就乐了，一副馋酒的小表情，舔着嘴唇就要下手。
洪哥伸手拦住天翼，“兄弟先别急着喝。带我去看看李政委吧。”天翼收起不正经的表情，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