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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种爱情>>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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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自晋江文学网,作者是……抱歉啊,我查不到。很好看,而且有一个好消息,全文已经完了,使劲贴!

并建议看故事的时候听梁静茹的《可惜不是你》,循环,循环……


1楼2007-02-21 12:21回复

      “那您的助手有没有告诉您,前段时间那个手机上有些奇怪的短信?” 

      他玩弄手机的动作停了,低头想了几秒以后,他抬头微笑地说:“是的,是有一些。特别是情人节那天晚上,不过当时我在香港,不在这里,事后才得知。” 

      “助手为什么没有及时转告您?那天晚上差点出人命,您知道吗?”我有些生气,为了那个傻瓜小月。 

      他收住笑容,回答说:“对不起,助手并不是总能联络到我,我也有私人空间。” 

      “那么,您对这件事怎么看?” 

      “一切都会过去的,她只是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而已。” 

      “可是,您要她怎么面对你,或者您打算怎么面对她?” 

      “我会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工作就是工作。”他坐正了身子,严肃地望着我:“我知道你今天来的目的,我也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对小邹有过任何过分的举动或言语,没有对她的表示做出过任何回应。今后我也不会对她有任何偏见。而且你放心,虽然我的助手知道这件事,但我已告诫他不得对外透露。” 

      “对,你是可以不当回事,可是,你考虑过小月的感受吗?你虽然自认为没有过任何回应,但是你的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对她都有特殊的意义,现在你让她怎么做你的手下?” 

      “我希望她能调整好自己,也希望你能帮帮她。” 

      “我帮不了她,感情的事,谁也帮不了她,只有让她离开这个环境。” 

      “这个我暂时不能同意,小邹虽然没有负责什么具体工作,但是她在财务部,接触到了很多商业秘密,我不能让她离职。” 

      听到他这话,我有些恼火:“林总,我妹妹幼稚无知,自作多情,所以,就算她那天死在家里,我也不会认为你有什么责任。但是,你也要考虑她现在的感受,她毕竟只有22岁,如果让她继续在这里做下去,我不保证她不会干出什么傻事来,到时候一切后果由你们负责。” 

      “她当初与我们签订合同时,就已经约定了,如果她提出提前终止合同的话,要赔偿公司三万元,以及五年内不得在与我公司有业务往来的公司服务。你要知道,在这座城市里,与我们公司没有业务往来的大公司是不多的。所以我觉得小邹没有必要这样做。” 

      “你这样做不公平,我可以向法院起诉合同显失公平,违约条款无效。” 

      “不,合同很公平,如果我们要解雇员工,也要付很大一笔遣散费,例如像小邹这个级别,可能有十万。我们公司历来不喜欢员工流动频繁。这是个原则,我不能破了这个规矩。” 

      他的态度始终平和,似乎是有备而来。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我站起身说:“不论如何邹月不会再回公司来了,我会仔细研究一下那份合同,也许我们会在法庭上见。” 

      他也站了起来:“希望不是这样,我会非常高兴看见邹月回来工作。请你向她转达我的意思。” 

      “你可以自己对她说。”我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在身后回答我:“如果需要,我会说。” 

      我倏地转身,他这句话太轻佻,我走到他面前,恶狠狠地看着他:“别去惹她,别瞧不起她,虽然她很傻,但你也应该尊重她!我警告你,她还是个孩子,如果你让她出了什么差错,我会和你没完。” 

      说完,我摔门走了出去。秘书看到我的派头,吓得站了起来。


    6楼2007-02-21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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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我拐上走廊,向电梯口走去,感到自己的情绪在燃烧,心里只有一句话: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可是今天的霉运还没走到头,一个办公室里冲出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我的前夫左辉,他也看见了我,两人都有一刹那的惊慌,他先镇定下来, 向我点点头:“你怎么在这里?”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说:“有点事。”加快步伐擦过他身边,继续向电梯口走去。他却转身跟了过来。 

        “你最近好吗?” 

        “挺好。” 

        “上个月我打电话去家里,小月接的,说你喝醉了。” 

        “嗯,你有事吗?” 

        “没有,就问问你好不好?邹雨,别这样,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嘛。”他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想让我停下来。我甩开他的手,站住了:“我和你没必要做朋友。你有事就说。” 

        “你妈现在身体好点没有?”他问。 

        “就那样。” 

        “还是一个星期做一次血透?” 

        “对。” 

        “换肾的钱你筹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可是小月说还差一截。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 

        “不用了,我会自己想办法。” 

        “小月,我是一番好意,我很担心你……”左辉突然停住了口,对着我身后殷勤地喊了一句:“林总。”我转头一看,林启正从我后面走过来。 

        我趁机向电梯口走去,依稀听见林启正和左辉在寒暄。 

        我站在电梯口,抬头看着闪烁的数字,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伸手擦了擦,竟有些湿润。我暗骂自己不争气,永远都没办法面对左辉,然后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 

        这时电梯门开了,我走进去,按了一层,发现林启正也跟着走了进来。 

        两人并排站在电梯里,他很高,身上有轻淡的香味,像夏天树林里,太阳晒过的树叶所散发的味道,锦衣玉食的公子哥的味道。 

        突然他开口了:“那个税务局的左处长,你认识他?” 

        “我前夫。”这句话冲口而出,让我自己都感到惊讶,我完全没有必要告诉他。 

        他一定也很震惊,我的余光看见他转头盯着我看。 

        我努力让面部毫无表情。 

        一楼很快到了,电梯口有几个人在等着他,我穿过人群,径直向大门走去。 

        时间已经五点多了,街上车流人流如织,潮红的落日挂在天边,我站在路边,想拦下一部出租车,但每台车上都坐着人,偶尔有一部空车,司机也赶着交班,根本不停。我只好放弃了打车的打算,向家的方向慢慢地走去。


      7楼2007-02-21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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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第二天,我把邹月的合同带到办公室,喊来高展旗,对他说:“你对劳动法方面比我熟,帮我看看小月这份合同,可不可以想办法避过违约责任这一块。” 

          高展旗很奇怪地看着我说:“干嘛?小月真的不干了?为什么?那么好的单位,工资那么高,什么原因不想干了?还闹到要打官司,没必要吧。我和我女朋友说一声,让她多照顾她。” 

          “你先帮我看看吧,有的事你不清楚,下次找时间和你说。我得赶到中院去,那个抢劫的案子上午宣判。”我拿上案卷,匆匆出了门。 

          一直等到十一点,法官才正式宣判,我的当事人,不出所料,定为主犯,被判死刑。当时那个男孩子就瘫倒在了地上,他的父母在旁听席上也泣不成声。 

          审判庭在三楼,闭庭后,我心情很差,走出审判庭,摁了下行的电梯钮。他的父母追上来,不停地求我救救他们的孩子。这时电梯开了,三个人拉拉扯扯地走了进去,他的母亲老泪纵横,紧紧抓着我的手说个不停,我也只好再三安慰她说,还有机会,可以上诉。突然,我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一转头,竟看见林启正站在我身后低头讲着电话,旁边照例还有他的几个跟班。他低声用英语在说着什么,完全没有要和我打招呼的意思。我也扭头装做没看见他。 

          电梯到了一楼,我和两个老人走了出来,他们依旧留在里面,看样子是到车库去了。 

          一直走出大门,来到马路边,两个老人都紧紧地跟着我,我扬手拦下一部的士,准备上车,这时,那个母亲突然跪倒在我面前,给我磕头,这可如何担当得起,我连忙转身去扶,又再三保证一定会尽全力上诉,为他儿子留一条命。 

          等我安抚好两位老人,再回头,那个的士早跑得没影了。中院地处市郊,出进很不方便,要等到一部空车还真不容易。 

          这时,一辆车突然在我们身后鸣喇叭,吓了我一跳,赶紧扶着两位老人往路边让让,不要挡住车辆进出的路。 

          可是车子缓缓滑过我们的身边,又停了下来。我低头往车里一瞧,是林启正坐在驾驶的位子上,他放下车窗,对我说:“我可以带你一程。” 

          我连忙摆手说:“不用,我自己打车就好。” 

          “或者,我们还应该再谈谈邹月的事。” 

          听他这样说,我只好打开车门坐了上去。两位老人站在车外,还在不停地拜托我,我也继续应承着,直到车子驶离他们身边。 

          “你去哪里?”驶上大路后,他问。 

          “只要进市内就可以了,随便放我在哪里下都行。” 

          “好的,你需要停的时候说一声。” 

          “你不是还有一些人吗?” 

          他指指身后,我转头一看,后面还跟着两台车。 

          接下来,我们两人都没有做声,车内的气氛很沉默。 

          他按响了CD。音乐流泄而出,是神秘园的音乐。 

          我主动地提起邹月的事:“林总,邹月的事可不可以特殊处理一下。” 

          “公司的人事制度很严格,如果要破例的话,要上公司董事会讨论。” 

          “那你可不可以向董事会提一提呢?” 

          他抬抬眉毛,说:“好吧,我会提一下,但是我个人很希望小邹留下来,她确实干得不错。或许,我可以把她暂时调离我们部门,调到外地的办事处去工作一段时间。” 

          “可是她还是可以时时看见你,听到你的消息,恐怕很难彻底解决问题。” 

          “那不至于吧,其实我和员工接触的机会并不多。”虽是这么说,他的声音里却透出几分得意。 

          我问他:“那天你为什么去医院?你怎么知道小月在医院?” 

          他耸耸肩:“我早上从香港回来,才知道这件事,去医院一个是确认她情况如何,另一个也是想向她说明我的想法。但是,我确实不擅长干这个,还没说几句,你就进来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我也只好放弃了后一个打算。” 

          我转头看了看他,今天恐怕是办正事,他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头发也一丝不乱,确实是很帅。我在心里暗赞,真是个标准的金龟婿。 

          “过几天,等小月情绪稳定后,我再和她谈一次。”我回答。 

          “OK,如果需要我直接和她沟通,也没问题。” 

          我急忙回答:“暂时不劳您出马!” 

          他轻声地笑了起来。对啊,有异性为自己疯狂,总是件值得得意的事。 

          “你是律师?”他问我。 

          “是的。” 

          “刚才那两个老人是为了什么案子?” 

          我把案情大致介绍了一下。 

          “你认为上诉有希望吗?”他又问。 

          “我没把握,不杀的理由还是有,但是据说这个案子的判决结果就是上级法院授意的。” 

          “如果留下他一条命,你能赚多少?” 

          “没有钱赚,这是个援助案件。他家里很穷。” 

          “那你恐怕会让他们失望。” 

          “也许。但是确实罪不当诛。” 

          我望向窗外,又想起那个年轻人绝望的眼神。 

          很快就进了市区,我说:“林总,就在这里停吧,不耽误您了。” 

          他也没有多说,缓缓靠边停下了车,我说了声“谢谢”,推开车门,正准备下车,他突然开口说:“今晚,我约了高院的几个朋友吃饭,其中有一个好象是主管刑庭的,如果你想为那个年轻人努力的话,也可以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 

          “可以吗?”他的这个建议真唐突,让我有些不敢相信。 

          “可以,你打我电话。” 

          “哪个电话?” 

          他笑了,“哪个都可以,我会交待。” 

          我下了车,三台车从我身边驶离,汇入车流中。正午的阳光突然让我有些恍惚。


        8楼2007-02-21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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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60.189.129.*
          (九) 
            周一的中午,我接到了林启正助手的电话:“邹律师,林总请您今天下午五点到他办公室拿案卷。” 
            这次我提前半个小时到了致林公司,为那些安全盘查留下了充裕的时间。 
            当我走出电梯往他的办公室方向走去时,我隐约听见了有人在大声说话。越走近声音越清晰,当我走到他办公室的外间,看到他的房门半开着,里面有好几个人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他似乎坐在桌边,只听见他用很激动的声音在大声斥责:“你们这么做,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到底谁是你们的领导?到底谁在这个部门负责?如果别人都可以代替我做出这些决定,那还要我干什么?如果这次的事情出现什么不良后果,一切责任由你们承担……” 
            我看了看那个小秘书,她坐在那里,一付战战兢兢的表情。 
            不一会儿,那几个挨骂的人垂头丧气地鱼贯而出,最后出来的一个人把门带关了。 
            我小声问秘书:“我姓邹,林总约我这时候过来,麻烦你通报一声。”
            秘书小声地回答我:“你最好稍等一下,林总正在气头上,这时候进去不太好。” 
            “他经常这样发火吗?”我又问。 
            秘书摇摇头:“没有,从来没有这样发过脾气,真吓人,足足骂了两个钟头。” 
            天啊,我生不逢时。这种百年一遇的火爆场面被我撞上了。 
            我只好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顺手抄起一份报纸看着。 
            突然,手机响了,是一个不熟悉的号码。 
            我接通电话,用手掩着嘴,小声地说:“喂,你好。” 
            “你在哪里?”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我?……不好意思,请问你哪位?” 
            “他们没有告诉你下午五点钟我在办公室等你吗?”——原来是林启正。 
            我“嗖”地一下站起来,连忙说:“我就在你门外。” 
            “那你进来。”他把电话挂断了。 

            我站在门口,调整了一下呼吸,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他背对着房门坐在沙发里,我看不见他的脸,只看见他搭在沙发上的右手,又在不停的摆弄着手机,打开、合上、打开、合上,而且,他的头顶萦绕着烟雾,他竟然在抽烟。 

            我小心翼翼地说:“林总,对不起,打扰你了。我来拿一下案卷。”我的目光四处搜索,但没看见我的那个案卷袋。 

            他没有回头,闷闷地问“你很喜欢迟到吗?” 

            “不是,我早就到了,但是我看到……看到……你很忙”我字斟句酌地说,“我想还是等一等。”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不停地抽着烟,安静的室内只有手机关合的“啪啪”声。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办公室中央足足有三分钟,终于忍不住开口说:“林总,如果今天你不方便,我改天再来。” 

            他突然伸手把烟摁灭,站了起来,转身朝向我问:“如果你心情不好,你会怎么办?”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睛里充满着血丝,脸上并没有怒气,却有着些许焦虑。 

            “我?”我不由地反问了一句。 

            他点点头。 

            我想了想,说:“我有很多办法,不过最常用的是两种,一是购物,买东西,还有就是运动。” 

            “什么运动?” 

            “我喜欢打羽毛球。” 

            “是吗?”他的眼睛时流露出一丝兴趣:“水平怎么样?” 

            “一般的人可打不过我。”我一仰头,做得意状。 

            他转身走到书柜旁,打开柜门,拿出一个运动包,转头对我说:“那我倒要试试看。” 

            说完走到门口打开门,望着我头一偏,示意我随他出去。 

            我感到莫名其妙,瞪眼对他说:“现在五点多了,哪有现在去打球的?” 

            “没什么不可以,走吧。” 

            “可我的案卷呢?” 

            “在车上。” 

            我只好随着他走了出来。走到外间,他伸出左手手指,虚空地点了点秘书:“别说我出去了。”秘书连忙点点头。我看着他暗叹,派头不小。 

            下了电梯上了车,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没看见我的案卷。他将车驶出车库,然后对我说:“别找了,我记起来我把它丢在家里了。” 
          


          12楼2007-02-21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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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当晚,我躺在床上,满脑子回旋着他的那些话,还有他焦虑的表情,微笑的样子,以及,他侧身看着我,说起和我的初遇时,那仿佛有些迷惘的神态。我的心里,像是突然多出了一些东西,一些陌生又坚硬的东西,横亘在我心脏跳动的地方,让我不知如何是好,很久很久才合上眼睛。 

              早上当我站在镜子前刷牙时,我突然发现我有了很明显的眼袋,睡眠不足,或是老之已至?我含着牙刷长叹一口气。 

              镜子中,邹月披头散发,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我身后,吓得我猛地回头,大叫:“你干吗?” 

              “姐,昨天人事部打来电话,说公司决定,把我调到致林物流的财务部去工作。”邹月低眉垂目,很忧郁地说。 

              “致林物流?在哪里?”我边哗啦啦漱口,边问。 

              “在火车站那边,不和总部在一起。” 

              “没说是什么原因吗?” 

              “说是那边缺一个主管出纳,财务部推荐让我过去。” 

              “这么说,你应该是升职啦?”我开始洗脸。心里暗想:林启正动作可真快。 

              “是的。”话虽这样说,邹月的话里可没什么高兴的意味。 

              “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我伸直腰,用毛巾猛擦脸。 

              “我不知道……姐,你说他们是不是有意这样安排?” 

              “哪个他们?有什么意?”我反问。 

              邹月低下头,没有回答。我真看不惯她这种粘糊糊的模样,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邹月,你要记住,不管你还在不在这个公司做事,你和林启正都是无——关——的——人。” 

              说完,我把毛巾挂回到毛巾杆上,返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坐在化妆台前,用手掌把收缩水“啪啪”地拍在脸上。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活学活用,“无关的人”——这是林启正昨晚对我的定义,今天就被我用来教训邹月,确实,我们姐俩都需要时时刻刻摆正自己的位置。 

              九点,我到了办公室,管内勤的小张喊住我。“邹律师,这里有你的一个案卷,今早送来的。” 

              我走过去,递到手里的正是那抢劫案的案卷。“是个什么样的人送来的?”我忍不住问。 

              “一个年轻男的,矮矮胖胖的。”——当然不可能是林启正,他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案卷也送来了,邹月也要调离了,确实是没什么机会再见了,我暗想。 

              走进办公室,我抽出资料,准备写上诉状,发现资料上粘了一张黄色的易事贴,写着:“我已与周院长打过电话,再次请他关注,你可直接与他联系,他的电话是139********。林即日。”字写得很漂亮。 

              字条没有称呼,落款也只有一个姓,林启正做了他允诺的事,但却显得疏远、陌生。想起昨晚他的笑容,我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林是谁啊?”耳旁突然冒出个声音。 

              我腾地一回神,发现高展旗不知何时已俯身在我身后,也盯着纸条在看。 

              我忙把纸条收好,故作镇定地说:“一个朋友,拜托他为那个抢劫案子打打招呼。” 

              “什么人啊,挺有神通的嘛,介绍我认识认识,我手头也有个杀人的案子要上诉。” 

              “还不一定管用呢,我可不敢乱介绍。”我摆摆手。 

              “哎呀,死马当作活马医嘛!我那个案子要是救回一条命,家属答应酬谢二十万呢。” 

              我很烦他,站起身来把他往门外推:“我的案子还不知该怎么办呢,谁管你啊。你自己想办法吧。” 

              高展旗一边退一边继续说:“只要你能帮到我的忙,二十万我和你三七开……对半开……你七我三……都归你?” 

              我只是一味地推他,把他推出门后,我反手想把门关上,谁知他又用手把门抵住,很严肃地问:“邹雨,你这些天没事吧?” 

              “我会有什么事?”我立马否认。 

              “看你这几天心神不宁,家里还好吧?你妈身体没事吧?左辉没有纠缠你吧?”他设想了很多可能。 

              “没事!没事!”我忙说,然后继续关门。 

              他不屈不挠地伸出脑袋,“邹雨,如果有什么事,别忘了我,我一直在你身边。” 
            


            16楼2007-02-21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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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展旗!”我叫起来:“你别恶心我啦!” 

                他脸上显出夸张的受伤的表情:“别人说谎话说一千遍都成了真理,为什么我的真心话说了一万遍,你还是不相信呢?” 

                “我相信,我相信,但你现在别烦我!”我用手将他的脑袋推出门去,这才把门关上。 

                回到桌前,我将那张易事贴夹在了电话本里。 

                日子一天一天正常地过着。 

                邹月犹豫再三,终于去了致林物流上班,她的桌上,林启正那张面目模糊的照片也不见了踪影。 

                我手头的抢劫案,上诉到了省高院,我也手持材料,得到了周院长一个小时的亲自接见,他还喊来了刑庭庭长,共同研究案情,基本达成共识。 

                我还是会去打球,会去那家小店吃鱼头火锅,也有两次,去了天一酒店请法官吃饭。但我没有再遇见林启正。只有一次,我站在离他们公司不远的路边等出租,看见他的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牌照号全是6的黑色宝马,后面照例跟着两台车,在拥挤的路上分外招摇。 

                我和他的世界,原本就不会有什么交集。 

                五月中旬,我拿到了高院的终审判决。法官部分采纳了我的辩护意见,当事人被判死缓,这就意味着他与死神擦肩而过,只要服刑中表现好,十几二十年后他将重获自由。那对父母感激涕零,跪在高院门口中磕头谢恩。我赶紧悄悄地走开了,不然也逃不了被跪拜的礼遇。 

                坐上出租车,我拿出手机,想给林启正打个电话报喜。可转念一想,他也许并不在意这件事的结果,甚至可能已经完全忘记了这码事。为避免尴尬,我把电话拨到了助手的电话上,客气地请他转达谢意。助手客气地应承了。 

                尽管我内心也有些企盼他会回个电话,问问详情,但是并没有任何回音,果然如此,这本就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 

                又过了半个月,我们所的郑主任被评为了全国百佳律师,这个头衔颇花了些努力和金钱,也是我们所的喜事,所以当他启程去北京领奖的那天,我和高展旗代表所里同仁去送他。目送他进入安检口后,我们转身离开,忽见主任的小情人从我们身边偷偷溜过去,原来主任趁机带着小秘私会。我和高展旗心领神会,相视而笑。 

                转头,忽见门口方向一群人涌过来,个个西装革履,煞是醒目。然后,在人群中,我看见了林启正,他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边走边与身旁的一位老者低声交谈。 

                看他迎面走过来,我心里闪过无数念头。 

                和他打招呼? 

                算了,他根本没看见我。 

                还是打个招呼吧? 

                还是算了吧,别打扰他和别人说话。 

                …… 

                正在我犹豫时,他已走到我的面前,这时,他仿佛不经意间转过头,视线扫到了我的身上。 

                我看逃不过,赶忙挤出笑容,“林总,你好!” 

                “你好!”他也微笑着点头回复。招呼打完,两人已擦肩而过。 

                有一段日子没见,他似乎清瘦了些,在我面前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陌生模样。我的心情莫名地有些低落。 

                高展旗捅捅我,兴致勃勃地问:“谁啊?谁啊?” 

                我只好回答:“就是邹月原来那个部门的林总。” 

                “林总?就是那个林……林什么正?” 

                “嗯。”我也懒得帮他回忆,随口答道。 

                他回头又认真地看了看,叹道:“真够拽的!不过,这家伙确实长得人模狗样!” 

                这叫什么形容词,我横了他一眼。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我:“哎?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前不久你不还托我打听他吗?” 

                “不算认识,点头之交。”我回避重点。 

                “这种人,得和他把关系搞好,要能在他们公司捞个法律顾问当当,一年就不用干别的活儿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停车场,高展旗最近从别人手里退了一台二手的本田车,宝贝得不得了,我上车前,他还嘱咐我:“别急着上,把脚下的沙子跺一下。” 

                我懒得理他,直接坐进车里。 

                车子上了机场高速,他把音响开得很大,放着慢摇乐曲,脑袋还随着音乐不停地摆动,车子也跟着在路上摆来摆去。这纯属晚上泡吧的后遗症,我完全拿他没办法。 
              


              17楼2007-02-21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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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bbs.onlylady.com/viewthread.php?tid=240869&extra=page%3D1&page=1
                贴得有点累,大家可以到上面这里看,也贴完了的.
                令人感动的故事,很好看!


                19楼2007-02-21 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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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第二天的上午,我外出办事后回到事务所,发现高展旗已经用劫后余生的激情,把这段经历在办公室的每个人面前宣扬了一遍,当我走进所里,发现大家都用很景仰的眼神望着我,四五个年轻的女助理甚至跟着我进了办公室,把我围在了中间。 
                    “邹姐,林启正是不是真的很帅啊?”“你怎么认识他的?”“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女朋友啊?”“下次带我们认识认识他吧!”……小姑娘们叽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我都不知从何答起。 
                    “你们发什么神经?”我奇怪地问道。“怎么都知道他?” 
                    “当然知道,他是城里最有名的钻石王老五,英俊潇洒,身家过亿,有一次我一个记者朋友采访过他,当场被他迷晕过去呢。”内勤小张说。 
                    “对呀对呀,我的同学在他们公司里做事,说他们公司所有的女性都迷他迷得不得了,还有人为他自杀呢!”助理小陈在旁插嘴。 
                    自杀!——我心里一惊,难道小月的事传出去了?我忙问:“谁啊,为他自杀?死了没有。” 
                    “好象没有,那个女的想跳江,站在跨江大桥的栏杆边,说要林启正出面见她,110都出动了,女孩的父母啊、朋友啊都来了,怎么劝也不行,非要见姓林的。”小陈绘声绘色地说起来。
                    “然后呢?他来了吗?”大家问。 
                    “没有,那个人真是冷酷,他拒绝出面,而且还要别人转告那个女孩,说她这么做很蠢。后来那个女孩真的跳下去了,被人捞上来送去医院,不过好像没死。” 
                    “怎么这么没有爱心,去劝劝她有什么关系?” 
                    “是啊,毕竟人家是喜欢他嘛,人命关天,真要是死了,他也会内疚啊?” 
                    “可是如果他出面,救下来了,接下来怎么办呢,林启正也有他的考虑。”大家议论起来。 
                    我的心放了下来,转念一想,小月那件事,难怪林启正无动于衷,原来已经不是第一次。 
                    这时,小姑娘的注意力又回到我身上:“邹姐,林启正有多帅,形容一下吧!” 
                    我想了想说:“长得是不错,可也不至于说帅到不行,就那样吧!五官比较端正!” 
                    大家对我的回答显然不满意。 
                    “高律师说,比他帅一点,能让高律师承认别人比他帅,可不容易。”小张说。 
                    “那是因为林启正帮了他的忙。”我回答。 
                    “邹姐,你怎么认识林启正的?介绍我们也认识一下吧?”“是啊,趁着他还没对象,我们还有机会。”“邹姐,你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结婚啊?”…… 
                    我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两手扶着桌面,用“泼冷水”的口吻对几个花痴说:“妹妹们,我就大家的问题答复如下,第一,我和林启正是普通朋友,见面不超过五次,他当不当我是朋友还不一定;第二,林启正已经有了女朋友,现在在香港,今年可能就会结婚,所以你们已经没什么机会;第三,不要做白日梦,考虑比较现实一点的对象,你们周围未婚男青年就不少,比如高展旗之流。” 
                    小姑娘们颇为泄气,耷着头走了出去,小陈边走还边嘟囔:“高展旗?!他哪里看得上我们啊,他只看得上你。” 
                    我真是没话可说。这帮小女孩。 
                    这时,高展旗从门口冒出了头。 
                    他走到我面前,用很神秘的口吻,说:“你猜我昨晚遇见了谁?” 
                    “谁?本·拉登!” 
                    “嘿,认真点。” 
                    “除了本·拉登,你遇见谁都不奇怪。” 
                    高展旗见我不吃他这一套,只好自己招供:“我昨晚在酒吧里见到了——左——辉!” 
                    这个答案真让我觉得无聊,“见到他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昨晚拖着我去吃夜宵,谈了很久,两个人都喝得晕乎乎的了。” 
                    “在学校里,你们俩就是酒色之徒。” 
                    “他跟我说,他没和那个女的好了,两个人早就分手了。” 
                    那真是可惜。我由衷地想。当初不要老婆,不要财产,不要尊严,拼了一切去追求的东西,最终却没有得到,确实可惜。 
                    “他还请我做说客,说想和你重修旧好。”高展旗终于说到重点。 
                  


                  20楼2007-02-21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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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月在旁边低声地喊了一声:“林总。” 

                      林启正将眼光转到她身上,点了点头。 

                      这时,忽啦啦围上来一大群人,开始向他汇报情况,他随着那些人向工地深处走去,隐隐听见他果断地说:“把现场的人清空……找施工方的老总过来……。” 

                      我转头看邹月,她还在痴痴地望着林启正的背影,看来这姑娘病还没好。我用力扯扯她的手:“走吧,马上要清场了。” 

                      一路走到菜场,邹月都是楞楞的,我也懒得理她,专心买自己的菜。当我正在鱼摊前指挥鱼贩捞那条我看中的鱼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开始唱歌。我估计是邹天打来的,掏出手机接通后,直接放在了嘴边,嘴里还在对鱼贩大声嚷嚷:“就是那条鱼,就是那条鱼……” 

                      “你在哪里?”电话里传来似曾熟悉的声音。 

                      “我在外面,你哪位?”菜市场的嘈杂使我的音调提高了八度。 

                      “我是林启正。” 

                      我吓了一跳,赶忙转过头改用尊敬的口气说:“林总,你好!” 

                      听到我这么说话,旁边原本魂不守舍的邹月瞪大了眼睛。 

                      “你可不可以到工地这里来一下?” 

                      “我?!” 

                      “对,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那……那好吧,我就过来。” 

                      “需不需要派车来接你?” 

                      “不用不用,我就在旁边。” 

                      挂了电话,我对邹月说:“走,回去一趟。”拎着菜,扯着她向市场外走去。鱼贩在后面高叫:“你的鱼还要不要?”我这才想起那条鱼,赶忙转身付了钱,把鱼拎在手里。 

                      邹月走在我身边问:“姐,是谁的电话?我们去哪里?” 

                      “林启正,要我回工地去一下。” 

                      “他怎么知道你的电话?”邹月极端疑惑地说,抢过我手里的手机,翻来电号码:“这不是他的电话呀!” 

                      “也许是拿别人的电话号码打的。”我搪塞她。 

                      “他怎么会认识你?” 

                      “有一次遇到,朋友介绍的。” 

                      “是哪个朋友啊?” 

                      “你不认识。” 

                      说着我们就到了工地门口。林启正的助手在门口等着,见我们过来,赶忙示意看门的人打开了大门,然后把我们带到了林启正身边。林启正正在和几个领导模样的公安讨论着什么,助手走过去对他示意了一下,他转身走到我面前,很郑重地对我说:“有件事希望你能帮一下忙。” 

                      “什么事?” 

                      “你带律师证了吗?” 

                      “在我包里。” 

                      “现在楼上那个人提出要见律师,如果调别的律师的话,起码还要等二十分钟,但是那个人情绪很激动,随时可能采取过激行为,所以我们急需有位律师上去和他谈一谈。”他低着头盯着我,诚恳地问:“你是我知道的离这里最近的律师,你可以去吗?” 

                      这可真是将了我的军,我抬头看看那栋楼,大概在三十层高,人在上面,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光是看着都让我发晕。我问他:“可以在电话里谈吗?” 

                      他摇头:“不可能,见面才有诚意。” 

                      我又看了看那楼顶,实在是没有勇气,只好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点恐高,我怕我上去会说不好。” 

                      他暗忖了几秒,问:“能不能克服一下?旁边还有很多人,不是只有你一个。” 

                      我看着他,羞愧地摇摇头:“我怕自己一紧张,反而会误事。” 

                      “那就算了吧,谢谢你。”他有点失望,转身走了回去,对助手说:“你再催催陈律师。”助手回答说:“已经在路上了,还要一刻钟。” 

                      我和邹月站在那边,一时不知是否该悄悄离开。 

                      这时,听见公安的步话机里传出焦急的声音:“律师来了没有?律师来了没有?他很激动,已经站在屋顶边上了!” 

                      下面的领导对着步话机回话:“再等一下,就快到了。”然后对旁边的人说:“让消防队做好接人的准备!” 

                      一个站在我们旁边的人悄悄地说:“有什么好接的,那么高摔下来,气囊有屁用,早就成肉饼了。” 

                      我看看林启正,他半坐在一张桌子上,微皱着眉头,手里的手机又在不停的打开、关上。看样子这是他焦虑时的习惯动作。 
                    


                    22楼2007-02-21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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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月在我旁边问:“姐,你认不认识住在这附近的律师啊?” 

                        我仔细想了想,对她摇摇头 

                        突然,楼下的人发出惊叫,大家都向楼顶望去,只见那个人似乎在楼的边缘来回地走动,还把一些砖瓦扔了下来,隐约听见他在歇斯底里地大叫:“我要见律师!我要打官司!我要见律师!我要打官司!” 

                        只听见步话机里的人在大声说:“他情绪很激动,我们无法靠近他,无法靠近他!” 

                        “尽量拖延,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心一横,把手里的菜交给小月,走到林启正面前说:“我上去试试。如果到了楼顶,我可以坚持住,我就跟他谈。” 

                        林启正立刻站起来,说:“好!我陪你上去!” 

                        周围有几个人马上表示反对:“林总,你还是不用上去了吧,就在下面坐镇指挥。上面危险!” 

                        他对那些人摆摆手,转头对我说:“跟我来!” 

                        我随着他穿过砖石和黄土堆,上了一部施工电梯。施工电梯就架在几根钢架中间,四面都是用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勉强拦住。电梯启动时,猛地一震,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我吓得赶紧抓住旁边的铁架。 

                        林启正望着我说:“别紧张,很安全。” 

                        我点点头。看着地面渐渐远离,我的心开始紧缩,手心在不停地出汗,根本说不出话来。 

                        到了楼顶,电梯又以极大的声响猛地停住。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这时,林启轻轻拍拍我的肩说,“别往下看,跟我走。”说完先出了电梯,我也只好战战兢兢地跟着他下了电梯,没走两步,一个公安迎了上来,急促地问:“林总,这是律师吗?” 

                        我紧张地答不出话来,林启正在旁边回答:“是的。” 

                        “快上快上,我们已经控制不住了!”他催促道。 

                        林启正低头问我:“怎么样,你可以吗?” 

                        我镇定了一下情绪,问:“人……人……在哪里?” 

                        公安用步话机向上指了指:“在楼顶上,跟我来。” 

                        我们跟着他穿过整个楼面,突然发现,要上到楼顶的话,还得沿着一个木板桥爬上去,而那个木板桥几乎完全悬在半空中。 

                        我不敢走了,僵在了那里。林启正一直站在我旁边,他没有说什么,似乎在等我做决定。 

                        公安走了两步,见我们没跟上来,又返身走了回来:“怎么啦?上去就到了,快点快点。” 

                        我还是不敢走。公安拉住我的手,用力地把我往上拽,一边拽一边说:“胆子这么小,怎么当律师?!你这是去救命呢,还不快点!” 

                        我就这么被他生生拽上了楼顶,然后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在楼顶的边缘来回走动和叫骂,有十几个公安和民工模样的人站在离他约20米的地方,不停地劝他,而他只是大声说:“除了律师谁都不准过来!我要见律师,你们不让我见律师,是剥夺我的人权,是要逼死我。我的律师怎么还没来?” 

                        公安大声对那个年轻人说:“别急别急,小刘,你的律师来了!”然后低声对我说:“你只要想办法把他引到中间一点的地方,我们就可以采取行动,把他控制住。” 

                        所有的人都回头看着我,楼房刚刚封顶,四周毫无遮挡,也看不到任何建筑物,风吹得人摇摇晃晃,仿佛浮在半空中。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脑中一片空白,脚下像是踩着棉花,完全落不到实地。 

                        但是事已至此,我知道没有退路了,只好深吸一口气,高一脚浅一脚向那个年轻人走去。 

                        走到离她大约十米远的地方,我停下来。“你好,我叫邹雨,我是律师。”我的声音颤抖着,但我努力自己看上去镇定自若。 

                        年轻人看着我,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你骗我,你这么年轻一个女的,怎么是律师?“ 

                        我想从包里翻出律师证来给他,可是手抖得太厉害,我竟打不开包的拉链。这时,突然从我身后伸出一只手,接过我的包,打开了拉链。我返头一看,是林启正。看到他,我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把手伸进包里,拿出了律师证。 

                        “那个男的,别过来!”年轻人突然叫道。林启正退了下去。 
                      


                      23楼2007-02-21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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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律师证举起来,年轻人说:“你送过来,我要看是不是真的!” 

                          我往他身边走了几步,远远地把证递给他,希望能引他走近一些。 

                          “你送过来。”他不上我的当。 

                          我又往前走了两小步,勉强把证递到了他手里。他拿过证,仔细看了看。 

                          我站的地方离楼的边缘不足两米,甚至能看见楼下桔红色的气囊。我感到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呼吸急促而无力。 

                          “邹律师,你要帮我打赢这场官司啊?”年轻人终于相信了我。 

                          “我还不清楚你的情况,你能和我说一说吗?我一定会帮你!”我尽量保持着冷静。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说自己的经历,我其实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我有大脑有一大半在恐惧中失效了。但我盯着他的眼睛,好像我听懂了他的每一句话。等他说到差不多的时候,我打断了他,我说:“你的案子很有希望,第一,你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是在工作中受伤的,第二,你的伤情已构成残疾,这也有医院的证明,但是你现在缺的就是工伤鉴定,如果没有工伤鉴定,就不好计算赔偿数额。” 

                          “我没有钱做工伤鉴定!我一分钱也没有了!”年轻人悲伤地说。 

                          “没关系,钱不多,我可以借给你,我可以免费帮你打官司。”我安慰他。 

                          “包工头不会给我赔钱,他说不管我告到哪里,都没用。”他开始哭泣,但他的愤怒在消退。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可能,如果法院判了多少钱,他就得拿多少钱,不然法院可以强制执行。” 

                          年轻人的布满泪水的脸上现出希望。我继续说:“小刘,听姐姐一句话。人活着才有希望,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话虽然老套,但是管用。他的哭泣声微弱下来。 

                          我向他伸出手,他犹豫了一下,向我走了过来,刚走过来两步,后面的人就蜂拥而上,马上把他走了。 

                          此时,我残余的勇气完全崩溃,腿一软,蹲坐在地上。 

                          有一个人走到了我身边,我看见了蓝色牛仔裤,我知道是他,他把手伸向我,对我说:“你干得不错,走吧!” 

                          我抬起头,他高高地站着,俯身看着我,阳光从他的身后射下来,很耀眼,我看不清他的脸,我带着哭腔对他说:“我害怕,我不敢走。” 

                          他蹲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很温柔,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说:“邹雨,没关系,你哪里都不要看,你就看着我,跟我走。” 

                          他的手一用力,我跟着他站了起来。他就那样一手拿着我的包,一手牵着我,向楼下走去。他走得很慢,走两步就会回头看我一眼,我乖乖地看着他的背,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下了那个楼顶。把我带上电梯后,他回过身面对我,手一直没有松开。因为人很多,我们隔得很近,我的眼睛正好看见他T恤胸口上的商标,一串Z开头的字母,然后我再次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树林里的味道。 

                          电梯开始启动,咣当当地响着往下一沉。我又禁不住大叫一声。林启正轻轻地笑了起来,低头对我说:“把眼泪擦一下吧。” 

                          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满脸都是泪水,赶紧抬手把脸抹干净。 

                          “咚”地一下,电梯重重砸在了一楼地面。我们俩几乎同时松开了手,他把包递给我,说:“你的指甲该剪了。”我低头看他的手,修长的手上面有几个明显的掐痕,我太用力了。 

                          我走出电梯,终于踏上了实地。 

                          邹月迎上来,站在我面前。林启正在我身后说:“我派车送你们回去。” 

                          我忙转身说:“不用,就在前面,拐弯就到了,不用送。” 

                          当我面对他时,我发现他又变回了威严的样子,他点点头说:“好吧,今天辛苦你了,邹律师。”然后转身离开。 

                          我和邹月向工地外走去,林的助手追上来,递给我一个信封。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笑着说:“误餐费,林总交待的。” 

                          我连忙推辞,但他坚持放在我手里,并解释:“今天每个来处理事故的人都有,你更应该有,邹律师。”我只好接受了。 

                          走到工地门口,突然后面响起喇叭声,我们回头避让,身后一长串车陆续开了出来,林启正的车在第三部,只见他关着车窗,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经过我们身边。 

                          回家的路上,邹月拎着菜,一直冲在前面。 

                          我余悸未惊,实在是赶不上她。等我进了家门,她已经冲进房间关上了门。 
                          我隐隐知道她发火的原因,不外乎是因为姓林的。真是何苦? 
                          但是中午的午宴看样子是不可能了。我打电话给邹天,他正在来的路上,我让他把朋友带到外面去吃。邹天很失望,问为什么,我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小月又在发神经了。”邹天立马明白,答应着挂断了电话。
                          我刚把电话放好,邹月“呯”地把门打开,用尖利的嗓门对我叫道:“谁发神经?谁发神经?” 
                          我懒得理她,起身向房里走去。她跟在我后面,继续追问:“邹雨,你和林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回头,用很轻蔑的口吻对她说:“什么关系?爱人关系!怎么样?” 
                          她快疯了,拿起手边的一个相架就准备扔过来,我用手指着她,严厉地说:“你扔一个试试看?!” 
                          她被我吼住了,手僵在半空中,眼泪开始奔涌而出。看到她的样子,我又有些不忍:“邹月,你怎么还是想不开呢?林启正他是什么人,如果你欣赏他,你就远远地欣赏,不就结了,何苦自己折磨自己,做些不可能的梦呢?” 
                          “你为什么认识他?”她还在坚持这个问题。 
                          “说实话,为了你,我去见过他,所以才会认识他。” 
                          “你和他说什么了?你让他把我调走?” 
                          “不,何止是调走,我希望他辞退你!” 
                          “你为什么这么干?” 
                          “那我应该怎么干,请他娶你?请他爱上你?”我不由提高了声调。“你知道林启正怎么对我说的,他说他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回应或鼓励,那意思就是说,你完全是自作多情!” 
                          看得出,我的话让邹月很难受,她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我并不想这样伤害她,但也许只能“恶疾下猛药”。 
                          她转身向房间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质问我:“你和他不熟,那他为什么牵你的手,帮你拿包,还那样……那样看着你笑?” 
                          我愣住了,被她看见了?但我马上回过神来,大声反驳道:“我恐高,我不敢走,他牵一下手有什么关系?我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帮我拿一下包有什么关系?你简直是神经过敏!”我有意忽略了笑的问题。 
                          我的气势压倒了她,虽然她有些不服,但还是转身回房去了。 
                          我全身乏力,把自己扔在床上,不一会儿,竟沉沉睡去。


                        24楼2007-02-21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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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第二天的上午,我外出办事后回到事务所,发现高展旗已经用劫后余生的激情,把这段经历在办公室的每个人面前宣扬了一遍,当我走进所里,发现大家都用很景仰的眼神望着我,四五个年轻的女助理甚至跟着我进了办公室,把我围在了中间。 

                            “邹姐,林启正是不是真的很帅啊?”“你怎么认识他的?”“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女朋友啊?”“下次带我们认识认识他吧!”……小姑娘们叽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我都不知从何答起。 

                            “你们发什么神经?”我奇怪地问道。“怎么都知道他?” 

                            “当然知道,他是城里最有名的钻石王老五,英俊潇洒,身家过亿,有一次我一个记者朋友采访过他,当场被他迷晕过去呢。”内勤小张说。 

                            “对呀对呀,我的同学在他们公司里做事,说他们公司所有的女性都迷他迷得不得了,还有人为他自杀呢!”助理小陈在旁插嘴。 

                            自杀!——我心里一惊,难道小月的事传出去了?我忙问:“谁啊,为他自杀?死了没有。” 

                            “好象没有,那个女的想跳江,站在跨江大桥的栏杆边,说要林启正出面见她,110都出动了,女孩的父母啊、朋友啊都来了,怎么劝也不行,非要见姓林的。”小陈绘声绘色地说起来。 

                            “然后呢?他来了吗?”大家问。 

                            “没有,那个人真是冷酷,他拒绝出面,而且还要别人转告那个女孩,说她这么做很蠢。后来那个女孩真的跳下去了,被人捞上来送去医院,不过好像没死。” 

                            “怎么这么没有爱心,去劝劝她有什么关系?” 

                            “是啊,毕竟人家是喜欢他嘛,人命关天,真要是死了,他也会内疚啊?” 

                            “可是如果他出面,救下来了,接下来怎么办呢,林启正也有他的考虑。”大家议论起来。 

                            我的心放了下来,转念一想,小月那件事,难怪林启正无动于衷,原来已经不是第一次。 

                            这时,小姑娘的注意力又回到我身上:“邹姐,林启正有多帅,形容一下吧!” 

                            我想了想说:“长得是不错,可也不至于说帅到不行,就那样吧!五官比较端正!” 

                            大家对我的回答显然不满意。 

                            “高律师说,比他帅一点,能让高律师承认别人比他帅,可不容易。”小张说。 

                            “那是因为林启正帮了他的忙。”我回答。 

                            “邹姐,你怎么认识林启正的?介绍我们也认识一下吧?”“是啊,趁着他还没对象,我们还有机会。”“邹姐,你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结婚啊?”…… 

                            我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两手扶着桌面,用“泼冷水”的口吻对几个花痴说:“妹妹们,我就大家的问题答复如下,第一,我和林启正是普通朋友,见面不超过五次,他当不当我是朋友还不一定;第二,林启正已经有了女朋友,现在在香港,今年可能就会结婚,所以你们已经没什么机会;第三,不要做白日梦,考虑比较现实一点的对象,你们周围未婚男青年就不少,比如高展旗之流。” 

                            小姑娘们颇为泄气,耷着头走了出去,小陈边走还边嘟囔:“高展旗?!他哪里看得上我们啊,他只看得上你。” 

                            我真是没话可说。这帮小女孩。 

                            这时,高展旗从门口冒出了头。 

                            他走到我面前,用很神秘的口吻,说:“你猜我昨晚遇见了谁?” 

                            “谁?本·拉登!” 

                            “嘿,认真点。” 

                            “除了本·拉登,你遇见谁都不奇怪。” 

                            高展旗见我不吃他这一套,只好自己招供:“我昨晚在酒吧里见到了——左——辉!” 

                            这个答案真让我觉得无聊,“见到他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昨晚拖着我去吃夜宵,谈了很久,两个人都喝得晕乎乎的了。” 

                            “在学校里,你们俩就是酒色之徒。” 

                            “他跟我说,他没和那个女的好了,两个人早就分手了。” 

                            那真是可惜。我由衷地想。当初不要老婆,不要财产,不要尊严,拼了一切去追求的东西,最终却没有得到,确实可惜。 
                          


                          25楼2007-02-21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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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启正径直走到我们面前,看着我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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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邹月在旁边低声地喊了一声:“林总。” 

                              林启正将眼光转到她身上,点了点头。 

                              这时,忽啦啦围上来一大群人,开始向他汇报情况,他随着那些人向工地深处走去,隐隐听见他果断地说:“把现场的人清空……找施工方的老总过来……。” 

                              我转头看邹月,她还在痴痴地望着林启正的背影,看来这姑娘病还没好。我用力扯扯她的手:“走吧,马上要清场了。” 

                              一路走到菜场,邹月都是楞楞的,我也懒得理她,专心买自己的菜。当我正在鱼摊前指挥鱼贩捞那条我看中的鱼的时候,包里的手机开始唱歌。我估计是邹天打来的,掏出手机接通后,直接放在了嘴边,嘴里还在对鱼贩大声嚷嚷:“就是那条鱼,就是那条鱼……” 

                              “你在哪里?”电话里传来似曾熟悉的声音。 

                              “我在外面,你哪位?”菜市场的嘈杂使我的音调提高了八度。 

                              “我是林启正。” 

                              我吓了一跳,赶忙转过头改用尊敬的口气说:“林总,你好!” 

                              听到我这么说话,旁边原本魂不守舍的邹月瞪大了眼睛。 

                              “你可不可以到工地这里来一下?” 

                              “我?!” 

                              “对,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那……那好吧,我就过来。” 

                              “需不需要派车来接你?” 

                              “不用不用,我就在旁边。” 

                              挂了电话,我对邹月说:“走,回去一趟。”拎着菜,扯着她向市场外走去。鱼贩在后面高叫:“你的鱼还要不要?”我这才想起那条鱼,赶忙转身付了钱,把鱼拎在手里。 

                              邹月走在我身边问:“姐,是谁的电话?我们去哪里?” 

                              “林启正,要我回工地去一下。” 

                              “他怎么知道你的电话?”邹月极端疑惑地说,抢过我手里的手机,翻来电号码:“这不是他的电话呀!” 

                              “也许是拿别人的电话号码打的。”我搪塞她。 

                              “他怎么会认识你?” 

                              “有一次遇到,朋友介绍的。” 

                              “是哪个朋友啊?” 

                              “你不认识。” 

                              说着我们就到了工地门口。林启正的助手在门口等着,见我们过来,赶忙示意看门的人打开了大门,然后把我们带到了林启正身边。林启正正在和几个领导模样的公安讨论着什么,助手走过去对他示意了一下,他转身走到我面前,很郑重地对我说:“有件事希望你能帮一下忙。” 

                              “什么事?” 

                              “你带律师证了吗?” 

                              “在我包里。” 

                              “现在楼上那个人提出要见律师,如果调别的律师的话,起码还要等二十分钟,但是那个人情绪很激动,随时可能采取过激行为,所以我们急需有位律师上去和他谈一谈。”他低着头盯着我,诚恳地问:“你是我知道的离这里最近的律师,你可以去吗?” 

                              这可真是将了我的军,我抬头看看那栋楼,大概在三十层高,人在上面,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光是看着都让我发晕。我问他:“可以在电话里谈吗?” 

                              他摇头:“不可能,见面才有诚意。” 

                              我又看了看那楼顶,实在是没有勇气,只好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点恐高,我怕我上去会说不好。” 

                              他暗忖了几秒,问:“能不能克服一下?旁边还有很多人,不是只有你一个。” 

                              我看着他,羞愧地摇摇头:“我怕自己一紧张,反而会误事。” 

                              “那就算了吧,谢谢你。”他有点失望,转身走了回去,对助手说:“你再催催陈律师。”助手回答说:“已经在路上了,还要一刻钟。” 

                              我和邹月站在那边,一时不知是否该悄悄离开。 

                              这时,听见公安的步话机里传出焦急的声音:“律师来了没有?律师来了没有?他很激动,已经站在屋顶边上了!” 

                              下面的领导对着步话机回话:“再等一下,就快到了。”然后对旁边的人说:“让消防队做好接人的准备!” 
                            


                            27楼2007-02-21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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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男的,别过来!”年轻人突然叫道。林启正退了下去。 

                                我把律师证举起来,年轻人说:“你送过来,我要看是不是真的!” 

                                我往他身边走了几步,远远地把证递给他,希望能引他走近一些。 

                                “你送过来。”他不上我的当。 

                                我又往前走了两小步,勉强把证递到了他手里。他拿过证,仔细看了看。 

                                我站的地方离楼的边缘不足两米,甚至能看见楼下桔红色的气囊。我感到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呼吸急促而无力。 

                                “邹律师,你要帮我打赢这场官司啊?”年轻人终于相信了我。 

                                “我还不清楚你的情况,你能和我说一说吗?我一定会帮你!”我尽量保持着冷静。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说自己的经历,我其实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我有大脑有一大半在恐惧中失效了。但我盯着他的眼睛,好像我听懂了他的每一句话。等他说到差不多的时候,我打断了他,我说:“你的案子很有希望,第一,你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是在工作中受伤的,第二,你的伤情已构成残疾,这也有医院的证明,但是你现在缺的就是工伤鉴定,如果没有工伤鉴定,就不好计算赔偿数额。” 

                                “我没有钱做工伤鉴定!我一分钱也没有了!”年轻人悲伤地说。 

                                “没关系,钱不多,我可以借给你,我可以免费帮你打官司。”我安慰他。 

                                “包工头不会给我赔钱,他说不管我告到哪里,都没用。”他开始哭泣,但他的愤怒在消退。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可能,如果法院判了多少钱,他就得拿多少钱,不然法院可以强制执行。” 

                                年轻人的布满泪水的脸上现出希望。我继续说:“小刘,听姐姐一句话。人活着才有希望,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话虽然老套,但是管用。他的哭泣声微弱下来。 

                                我向他伸出手,他犹豫了一下,向我走了过来,刚走过来两步,后面的人就蜂拥而上,马上把他走了。 

                                此时,我残余的勇气完全崩溃,腿一软,蹲坐在地上。 

                                有一个人走到了我身边,我看见了蓝色牛仔裤,我知道是他,他把手伸向我,对我说:“你干得不错,走吧!” 

                                我抬起头,他高高地站着,俯身看着我,阳光从他的身后射下来,很耀眼,我看不清他的脸,我带着哭腔对他说:“我害怕,我不敢走。” 

                                他蹲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很温柔,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说:“邹雨,没关系,你哪里都不要看,你就看着我,跟我走。” 

                                他的手一用力,我跟着他站了起来。他就那样一手拿着我的包,一手牵着我,向楼下走去。他走得很慢,走两步就会回头看我一眼,我乖乖地看着他的背,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下了那个楼顶。把我带上电梯后,他回过身面对我,手一直没有松开。因为人很多,我们隔得很近,我的眼睛正好看见他T恤胸口上的商标,一串Z开头的字母,然后我再次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树林里的味道。 

                                电梯开始启动,咣当当地响着往下一沉。我又禁不住大叫一声。林启正轻轻地笑了起来,低头对我说:“把眼泪擦一下吧。” 

                                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满脸都是泪水,赶紧抬手把脸抹干净。 

                                “咚”地一下,电梯重重砸在了一楼地面。我们俩几乎同时松开了手,他把包递给我,说:“你的指甲该剪了。”我低头看他的手,修长的手上面有几个明显的掐痕,我太用力了。 

                                我走出电梯,终于踏上了实地。 

                                邹月迎上来,站在我面前。林启正在我身后说:“我派车送你们回去。” 

                                我忙转身说:“不用,就在前面,拐弯就到了,不用送。” 

                                当我面对他时,我发现他又变回了威严的样子,他点点头说:“好吧,今天辛苦你了,邹律师。”然后转身离开。 

                                我和邹月向工地外走去,林的助手追上来,递给我一个信封。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笑着说:“误餐费,林总交待的。” 

                                我连忙推辞,但他坚持放在我手里,并解释:“今天每个来处理事故的人都有,你更应该有,邹律师。”我只好接受了。 
                              


                              29楼2007-02-21 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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