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瓷土全部清好,优歆取来淘泥的工具着手做瓷泥。直到偏白的瓷土逐渐和水和成团状,优歆的嘴角才微微扬起了弧度。
离正式做陶瓷还早,现在要做的是摞泥。在优歆看来,摞泥是做陶瓷所有步骤中最乏味的一个,不似制形当中的精心打磨塑形,更不像画胚的精心雕琢,摞泥只是纯粹地重复一套动作,制作人只需将这一套动作重复重复再重复,直到瓷泥达到可以进行塑形的最好状态。但是摞泥也不是纯粹的机械对瓷泥加工,若不认真,还是做不出上好的瓷泥,说到底,做陶瓷还是很磨练人的心性的。此刻优歆微微抬头,对着刺眼的阳光不自在地眯眼,才刚刚过正午呢,优歆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直到头顶的太阳又向西偏走了几分,优歆轻扭着略微酸痛的手腕眯眼看着摞好的瓷泥。现在可以拉胚了,优歆又取来转盘,开始将瓷泥拉成瓷胚。放在转盘上的瓷泥在优歆的十指间飞速的旋转,肌肤略微的靠近就可以让柔软的瓷泥变形。说来也怪,这种小东西遇水之后异常柔软,不过任人捏弄后却不会自然返回原形,然而经过烧窑的陶瓷则是坚硬无比,直到被人打碎才会改变初态。经过高温的烧练,就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骨气了吗?优歆蓦然地笑了。
优歆满意地拿起拉好的瓷胚雏形,在阳光的投影下略微端详自己的简易作品后,才开始进行简易的印胚和修胚,毕竟是给自己做着玩的,优歆也不准备让自己手中的陶瓷出窑后有多么精美,玩物而已。将印好的胚修刮整齐和匀称后,优歆的目光才从未制作完的陶瓷身上离开,落在了院子角落里的水坛上,黑色的眸子中映着远远的水光又漾起笑意。捺水可是很重要的准备工作呢。
就在优歆用清水洗去瓷胚上的尘土时,有人闯进了她的院子,优歆微微偏头,不慌不忙地抖净瓷胚上的水将它搁置一旁,这才转身回望那急匆匆脚步的主人。
“优歆姐!”回身映入优歆眼帘的是纯净的笑靥,看清来人的她也报以微笑回应,“嗯,可兰。”
“优歆姐又在做陶瓷吗?”可兰挑眉看着优歆在院子里摆出的阵仗,这不是她又在做陶瓷还能是什么,“难得你今天没有工作要做还不来找我玩……”可兰上前拽住优歆的衣角晃晃,佯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真是的。”优歆拉过可兰指了指一旁的凳子,意示可兰坐到自己身边,待到可兰坐好,优歆才无奈转过身拿起一旁的瓷胚继续自己的清理工作,“前两天我还去找你,陈妈说你最近一直忙着什么同学聚会,我一听就知道是你们这帮小孩瞎胡闹,现在政府盯得你们也不松,我啊……才不想和你们疯去呢。”
“什么嘛……”一旁被数落的可兰听着不高兴了,他们是为了心中的信仰而战的,再说她才不是小孩子呢,“优歆姐你不过就比我大几岁嘛,我要是小孩子,你也是!再说,我们那是为了正义!”
“是是是!我是小孩子,不懂你们正义的大道理。”说罢,优歆转身正视着一脸忿然的可兰,盯了不过三秒钟,便赔笑央求道,“那……可兰大小姐,现在能让我好好地清洗陶胚了吗?”优歆还顺势扬扬自己手中的东西。
然而可兰却一副得势地笑起来,“反正优歆姐现在都在捺水了,等下再弄也可以吧?”可兰很有诚意地附赠给优歆一枚大笑脸。
看着可兰一副“你不答应就缠死你”的架势,优歆也只得妥协,在收拾东西之余也不忘扔给可兰一记白眼,“你啊……好吧,今天又想去哪玩啊?”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可兰笑的像只占了猫咪便宜的老鼠,也不管优歆是否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到屋子就拽着她往外走,“今天可是七月七啊,牛郎织女会七夕,咱们到街上看看去,肯定热闹!”
“热闹什么?”听了可兰的话,优歆不由分说给了可兰一记爆栗,“什么七夕节啊!?今天又不是夏历七月初七,我看你是洋节日过多了,都忘了老祖宗留下的节日了吧!”
“才不是呢……”可兰苦着脸轻柔被打过的额头,稍带心虚的反唇相稽,“今天在路上我就听见好多人说今晚要放烟花了,我还看见卖河灯的婆婆也出来了呢,你看……也不是只有我错把今天当七夕啊。”
“哼……”优歆则是一脸轻蔑看着路旁的花草,左手扶紧了可兰依偎着的手臂,“你倒是说说现在有多少人忘了老祖宗了……”
“优歆姐……”听着优歆不太高兴的语气,可兰倒是有点儿发懵,像以前,优歆从来是不过问这种事的,对于中国现在疯狂的接受和“被接受”外来事物,优歆也很少向可兰说出自己的看法。优歆在可兰的印象里,一直是个很温和的人,对什么事情都是很温和的人。
“没什么。”优歆似乎也发现了自己有些失态,轻轻向可兰挑眉又加快了脚步,“快走吧,你不是要看烟花吗,都这个时候了,应该快开始了。”
“嗯,好!”发现到优歆也在刻意回避,可兰自然也会顺着优歆的想法,“今天晚上要请我吃饭哦!”可兰像个孩子似的笑了。
“是!小馋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