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镜中身
吴邪坐在店铺里打了个哈欠,然后恹恹地趴在桌子上,一边的王盟靠着柜子也是上下眼皮子打架,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连带着手里拿着的抹布也快要掉下来。看看今儿个是没可能有什么客源了,吴邪也就懒得去提醒他又要被自己扣工资的事实。
正是春天犯困的季节,不过好在吴邪这活计也不需要时时刻刻看着,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要是古董铺子前面人头涌动那就不叫古董铺子了而应该改名超市大甩卖。在这等背景下,吴邪也就毫无鸭梨地趴着会周公去了。
于是这店门就大敞着,让路过的人一览其中古色古香的装潢和柜子上各色的古董物什,偶尔有阵微风吹进来,湿湿润润的,将吴邪脑袋上的头发吹得划起一个个小圆圈。而头发的主人却兀自睡得安然,唇角微微勾起,想必梦里也是安稳的。
张起灵背着画夹和颜料走在杭州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他穿着件深蓝色的带帽的套头衫和同样深色的牛仔裤,帽子有些大,遮过额头,而张起灵走路又习惯微垂着脑袋,于是远远看去就像是个正忧郁着的文艺青年,只是看不清长得啥样。
他准备去西湖边上写生,走着走着路过一个古董店,或许是美术生天生的敏感,他一下就注意到了那家店。
西泠印社。
他在心里念了一遍这四个字。然后想原来是个兼搞拓本的。
大门向内敞开着,店内基本用的全木装修,营造出一种古旧的氛围,仿佛门内自成一个世界,同门外格格不入。店里有两个人,一个靠在放了古董的柜子边,一个则趴在桌上枕着手臂,相同的是两个人都闭着眼睡得沉沉。张起灵放轻脚步进了门,打量着柜子上的古董,都是些小物件,玉佩玉环首饰盒还有砚台之类的文房四宝,看上去年代都不算远,玉制品的成色也不怎么样,没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难怪大白天的就这样开着门,原来是不怕偷。
不过这也只是面上罢了,据说做古董这一行的大多都爱把好东西藏着掖着,没一定关系的人家还不卖。
张起灵又看了眼屋里的两人。
大概只是两个趁店主不在偷懒的员工吧。他想着,然后转身出了门。
而梦境中的吴邪不知是否下棋输给了周公,不耐地嘟哝了两句,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接着大梦。他并不知道有个人曾经进过店门,也不知道在对方眼里他和王盟归了一类。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宋朝大词人苏轼就曾赞誉过西湖无论晴雨无时不美。而现在,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映着远山翠黛,近处柳色,无一不美的让人心醉,天上天堂,地上苏杭,杭州的西湖永远是吸引着众多游客来此的理由。张起灵找了个游客稍少的地方坐下,打开画夹夹上画纸,颜料盘也在一边放好,对着这美景就拿起笔涂抹起来。
一张画完成的时候已是黄昏,太阳在接近地面的空中将落不落。张起灵收拾好东西,循着来时的路回去,于是又经过了那家店。他看见一个年轻人正站在门口,应该是下午见到的两个中的一个,手里拿着钥匙锁门,完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见他盯着自己,对着他笑笑。
他收回了目光,继续向着回去的路前进,走到路口的时候看见一辆破金杯摇摇晃晃着在黄灯将要跳红灯的时候勇猛地冲过去。
回到宿舍的时候张起灵接到父母的电话,说替他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让他搬去那里住,然后又唠唠叨叨了一大段诸如不要心疼钱啊晚上要睡好啊身体最重要啊云云,虽然是些很琐碎的话,可是张起灵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嗯”两下,表明自己听到了会注意。
母亲还是老样子,担心这担心那的,说着说着又扯到了老话题,道明明我和你爸都不是话少的人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比油瓶子还闷的娃儿来哟,张起灵无奈地扯扯嘴角,叫了声妈,这才止住了老人家的嘴。
后来才想,大约是基因突变吧。
吴邪在那天下午接到了自家三叔的电话,说你小子空闲日子也过够了,现在护照签证什么的都下来了,差不多该给我收拾行囊滚去修你的学业去了。他哀嚎一声靠不是吧,美好的日子还没过够他居然又要进“监狱”去了。然后三叔在电话里继续骂骂咧咧,靠你个什么靠,前途是你自个儿的难不成你还想啃老?想到三叔的火爆脾气吴邪抖了抖,只得赔笑道哎侄子我不就是感叹一下时间过得真快一溜他娘的就没影了么,心下道我爹不管我你倒是瞎忙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