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年夏天极热。热到刘力扬没办法像往常一样用她那辆老子给买的捷豹跑车载着姑娘们沿海兜风。 

刘力扬就是我。 

所以起初那一阵，迫于天气淫威，我安分了小半个夏天。 


她来的那一天下了大雨。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莫名的觉得天气转了凉。是因为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还是那天狂暴的大雨？ 

谁知道呢。 

两年未见的二哥站在门口拖着她的手，笑着对大家说：“雯婕——尚雯婕——我太太。” 

姐姐越过我身边走过去牵起尚雯婕的手。“早听他电话里一直跟我们说雯婕怎么好怎么好呢。今天一见，果然很漂亮啊。” 

其实她长得一般。漂亮谈不上，挺秀气的倒是了。姐是在恭维。不过她也很受恭维的红了脸。微微低头，半句话都没有。如果不是确实知道二哥这几年一直在法国帮老爸跑生意，我真会怀疑眼前这个人是古代初进门的小媳妇儿而不是法国留学回来的新时代女性。 

二哥正是在法国的这两年认识的尚雯婕，据说尚大学时代曾在我们家公司里做过实习生。两个人等她去年毕业后才结的婚，虽然在法国念着大学结婚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她说想专心学业，而哥也很尊重她。话说这个新嫂子小我哥十岁，甚至比我还要小两个月。二哥会宠着她也就难怪了。 

可是不管我怎么想，爸妈包括大姐，都对这个新媳妇儿很满意。三十而立的二哥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家风再怎么开放说到底老人还是想抱孙子。 

其实我对她也没什么意见，又不是我老婆。在这个家里彼此谁也碍不着谁，寻常家庭姑嫂矛盾不会存在这个家里，毕竟物质到一定程度了，人就可以文明。于是象征性地，我伸过手去。 

“力扬。初次见面。嫂子真漂亮。”笑容堆在我脸上。 

她也把手伸过来。 

因为某些原因，从小到大我一直很关注别人的手。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尚雯婕那第二张脸，纤细修长，尤其是指尖的部分，很漂亮。我握住她的手，不怀好意地用了下力。 

她好像没感觉，只抬起眼睛看我，轻浅地笑。我这才注意到她长了副内双的丹凤眼。高几个公分的这个角度看过去，很媚。 

二哥插话。“力扬在我们家排行老三。雯婕有个小名叫‘三儿’呢。你们两个有缘哦。” 

缘......是吗？ 

之后的我反复想到二哥这句话。简直一语成谶。 

不过我想他还是说少了一个字。我跟尚雯婕的这段关系，应该被称为孽缘才对。

〔五〕、 


那天我过于沉浸在自己受到的感官震撼里而忘了思考一件事。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新婚不久的女人会在夜半无人时分的卫生间里背着正当年的丈夫自慰是一件很不通情理的事。可那个时候的我正纠结于自身的反常而没有办法正视另一件别人身上同样很反常的现象。 


单纯的家庭消夏变得不再那么单纯，只因这幢四四方方的房子里有了秘密。 

起先是她撞破了我一个秘密，然后是我窥见了她一个秘密。而我们都忘了，为了掩饰一个秘密人往往要用更多的秘密去覆盖，甚至会做不好的事。一来二去越来越黑越来越复杂越来越见不得光，人便被套死在秘密里不得超生。 

那天之后，她对我不再那么冷漠了。 

那张总是木然的脸开始有了表情，尤其在离我越近的时候越是生动。从前在任何人面前都无所顾忌的肢体动作在面对我的时候也明显刻意收敛。所有的这一切都清楚地让我知道，她很在意我。或者说，她很在意那一晚的意外。 

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转好。 

另一个秘密在我心底孳生出来。并且这一次，是货真价实的秘密。 

我开始在意起有关尚雯婕的一切——说过的话、小动作、衣服的款式和颜色......甚至愈发留意起每晚隔壁的动静，包括每一次的开门，我都会细心分辨脚步声......干脆轻巧的拖鞋沓过木质地板的声音，是她！她从我门前走过，声音转个角，目的地是卫生间，然后关上门......每一次我都会禁不住的臆想她是不是又去那里做那件事。 

这份见不得光的绮思乱想随着时日的推延愈发巨大。它每一天都在心里酝酿、膨胀......蠢蠢欲动地压迫我脆弱的神经，挣扎扭曲着日渐茁壮。 


而那之后的某一天晚饭前，受姐姐所托上楼去叫他们两个吃饭的时候，我忽然撞见二哥在吻她。 

那具清瘦的身体在男人的掌控下看起来那么娇小。她皱眉投入的样子和四片嘴唇碰撞而出的水声、喘气声听起来就像一道道不怀好意的咒语，轻易地摧毁了我的视觉神经和耳膜。可我移动不了自己的身体。偷窥的快感再一次的满足了我。但在满足之外，我感受到了别的—— 

二哥那亲切的身影忽然变得刺眼。那一刻我多么希望那个吻着她抱着她的人是我！ 

我在嫉妒。 

嫉妒像根刺一样扎着我。 

然后他们发现我。 

她一瞬间涨红了脸。而二哥也在同时把妻子搂进怀里，维护的意味明显。他笑着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显然还把我当孩子。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会坏笑着指指他然后离开。可是那一次我没办法做到像往常一样自然。虽然我还是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可我想自己脸上那朵笑容一定很僵。 


胡乱地解决了晚饭我便出了门。 

再在那个家呆下去我脑子非烧坏不可。我需要冷静。 

一路走着不知不觉便到了海边。 

海平面那边半个太阳橘红色。已经是傍晚，天气却还是热得人想发疯。风三不五时地挂过来，可是屁大点儿用都没有。我更烦躁了。 

海水一波波地漫过我跻着人字拖的脚趾和脚面，带来稍许乏善可陈的凉意。 

三两步冲进迎面而来的海浪里，爽快刺激的感觉让人一瞬间大脑空荡荡。 

真好！ 

放肆地在海里游了二十分钟。眼见着半个太阳沉到只剩一个牙。我知道天若黑了再继续游下去就会出危险。虽然最近我很不对劲，但还不至于到想要轻生的地步。不管怎么说，我才二十三岁，要皮相有皮相要银子有银子，生活得一直不赖除了尚雯婕这个意外。 

于是我往回游。水只到半腰的时候便站起来直着被T恤漯湿的身子朝沙滩走去。 

别墅区的沙滩上平时人就不多，此时更应该是连影儿都见不到一个。可就在我朝着岸边缓慢移动的时间里，视力不错的眼睛注意到沙滩上站着一个人。

〔十一〕、 


阳光剧烈到绚烂。热带的绿色阔叶植物繁茂生长，生生不息一如泉涌喷薄的欲望。黄色的法式建筑光怪陆离着与这片海滩格格不入，是否只为了映照我这个夏天人生的走板荒腔？ 


她在我耳边高潮时叫出二哥名字的那一天之后，我们的关系迅速冷却了下来。 

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维系只靠单方面的热情能动是没有用的。我早就应该明白这个道理——难道不是么？ 

没跟家人打招呼就一个人开车跑回城里。 

我要high。我要疯。我要自己证明给自己看我还是以前那个潇洒的玩得起放得开的刘力扬！ 

相熟的发型师说我看起来杀气腾腾，忽然问我想不想换个形象换副心情。 

她长了一张天花乱坠的嘴，饶是死人都能说活了。于是当她说要给我染个紫红色的时候，我几乎没有任何疑虑地答应了。 

出来的效果还真不错。那发色很衬我雪白的面色。 

心情也跟着一靓。 

那天晚上我果然high翻了整个场子。所有人都在看我。那么多女人都主动靠近我挑逗我。音乐不停。我一边摆动身体一边跟她们调情一边寻觅着更可爱的猎物。 

跳累了就跟几个熟悉的哥们儿靠在吧台边喝饮料看女人。 

许飞忽然塞给我一包东西。 

“什么？”我拿在手里捏了捏，没当回事儿地问。 

那小丫头一脸坏笑。“好东西。”又偷偷瞟了一眼舞池里的付静。“静那家伙最近就是靠这个搞定庆姐的。” 

我一口酒差点儿喷出来。“不会吧？！” 

小子唬我？！谁不知道魏佳庆是圈子里有名的娘T啊？付静那厮当初暗恋上人家的时候姐儿几个还边莫名惊诧了老半天，边替她哀悼TT恋的地狱无门呢。 

“她转P了？” 

“开什么玩笑？”许飞做晕倒状。“丫上床的时候可连衣服都不肯脱的哈。她能转P？” 

我边抿着杯沿边瞟了眼手里的药。这么厉害？ 

“东西不好搞。哥们儿可想着你呢哈。”许飞朝我挤了挤眼睛。 

我轻笑。“不太好吧？” 

她露给我一个‘你不会吧’的表情。所有人都知道‘三少’很会玩儿。我说这种话别人当然会掉眼镜。说实话就连我自己都很惊讶。于是我只能自己又加上一句，“用药，太没水平了吧？” 

许飞忽然收敛起没正经的表情，平淡而深意地扬起嘴角笑了笑。“总会有你搞不定的女人吧。”她用的是肯定句。 

我不说话，只默默地看着人影攒动的舞池。 

“力扬，既然出来玩儿就开心点儿。”她继续说道。 

我当然知道。不是为了开心我也不会这个时间出现在这儿。可许飞这小子太没眼力尖儿了。你丫就不能不提醒我么？！ 

‘哐’的一声把杯子撂吧台上，我三两步走近一个一晚上频频冲我暗送秋波的女孩儿。 

啊。好娇小。多高？160？162？抬着头怯怯看人的样子可真可爱。于是扬起唇角一抹自以为很蛊惑的笑容，我搂过她就开始吻。 

起初的抗拒很快变成无能为力的回应。身边舞动的人群已经纷纷伫立欣赏好戏。一阵阵无从溯源的口哨声此起彼伏。 

外表看起来再纯也不是个雏儿。那天晚上在床上那个女人浪到不能再浪。天快亮才放开我睡过去。看着窗外渐明的天色我却没有丝毫睡意。在陌生人身边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卸开防备。于是我点着一根烟慢慢吸。脑子也逐渐冷静下来。 

已经离开家几天了？电话也始终关着。估计妈跟姐该急死了。也不能就这样使一辈子性子。反正她跟二哥早晚还是会离开的。 

一想到这里心又开始疼。她早晚会离开的。这个夏天只是场错误巧合。或者，不怀好意的意外。 

于是起身去浴室里冲了把澡，趁着微明的天色，我开车回到海边。 

那个时候的我根本想像不到，等待着我的会是那样一场燃情焚身的疯狂。

〔十六〕、 


之后的一天我坐在一楼那个朝海的沙发上观察自己的手指。洁白整齐。指甲短进肉里。我一边掰着骨节一边一根一根抚摸过来。自得其乐。 

她从楼上下来拿报纸。起先我没有看见她，等到发现的时候她已经那个样子看了我很久了。 

我弯起嘴角笑，从沙发上跳下去。 

“我太漂亮了，你看呆了？” 

她瞪我一眼。小小声：“自恋！” 

我搂过她的腰。“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 

她伸手抵住我。“喂……” 

我低头看住她。“知道我为什么玩儿自己手指么？” 

她抬起眼睛瞥我一眼。“谁知道你……自恋狂。” 

我笑出声来，自问自答着靠近。“因为想你了啊……” 

她偏过头躲。“喂……你注意点……” 

她身上混合了沐浴露的体香味一阵一阵传过来，撩拨得我头都昏了。我凑过去亲她。“穿这么多干吗？不怕热？” 

她一听，神色一凛推开我。“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想到在车里的那晚，她身上被我弄出了一大片青青紫紫的印子。第二天清醒后她表面没什么反应，我倒是后怕了半天。 

后来也不知道她怎么掩饰过去的。难道换衣服的时候一直背着二哥不成？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姐姐的声音。“因为她什么？” 

我回过头。 

姐姐正笑着，手里拿着一本影集。 

“没什么。”雯婕低声回答道。 

姐姐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招呼我们过去。“过来看我发现什么了。” 

我佯装镇定，晃荡着身子大剌剌地坐到她身边。“发现什么了？” 

她把相册摊在茶几上，翻开的工夫雯婕也走了过来，没坐在我旁边，只站在那里弯下腰看。我偷偷瞟了她一眼，她似无知觉。 

“看。”姐姐说着，抽出一张我幼儿园时候的照片。 

“怎么了？”我问。完全摸不着头脑。 

姐姐抿嘴笑了笑。“第一次见到雯婕的时候就觉得面善，一直以为可能只是我们两个比较投缘吧，没想到今天收拾东西的时候给我发现这个。”她指了指那张集体照我身边的小姑娘，抬头问雯婕。“这个，是不是你？” 

她“啊”了一小声。 

我也愣住了。看着照片上那个梳着西瓜太郎头的傻傻的小女孩反应了一阵，脑中电光火石间忽然一闪！ 

——力扬在我们家排行老三。雯婕有个小名叫‘三儿’呢。你们两个有缘哦。 

第一次见面那天二哥的话闪过脑际。沉睡多年的儿时记忆忽然苏醒。 

小三儿！ 

“现在想想，扬扬小时候在幼儿园的时候身边似乎是有这么个小姑娘呢。有几次我去接扬扬还看到你们两个一起荡秋千来着……是不是？我应该没记错吧？”姐姐一直看着她说道。 

她面上表情很微妙，很复杂。我看不透。但我自己倒是确实地想起来了—— 

小时候在幼儿园的同班同学里我认识了一个叫小三儿的女孩子。因为本名字的笔画太多字又太复杂，所以我一直不记得她到底叫什么。刚认识的时候她总是呆呆的不太爱说话，长得也不可爱，所以老师同学都不怎么喜欢她，或者说忽略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很喜欢她，总愿意凑到她身边去把自己喜欢的玩具硬塞给她让她玩儿。每每有男孩子欺负她我也总会挺身而出，有几次还为她打过架。 

后来小三儿就一直很依赖我。对我说的话总比对别人说的多，两个人一起玩儿的时候笑的也多。再后来的某一天她忽然消失了，老师说她搬家了所以就转学了。为此我还大哭过几天。大人们都不知道我怎么了。现在想想，那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应该就是我的初恋了吧。只是没想到…… 

“那年我父母离婚，爸爸把房子给了妈妈就带着我搬到更小的地方去了……”沉默半晌的她终于开口，声音是颤的。 

姐姐把她一双手拉过来，紧紧握住。笑说：“结果现在你嫁到我们家当媳妇儿，跟扬扬又见面了，而且亲上加亲。所以说这缘分一旦上来，真是挡也挡不住的。” 

姐这一句话让我心里百味沉杂。

〔二十一〕、 


二人世界过了一个礼拜之后，忽然接到二哥自城内打来的电话，说是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而父母不愿意再折腾回海边，就叫我们回家去。 

我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听她一本正经地复述完毕，没有如其所愿做出任何回应。她面上表情有丝复杂，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压抑的直线。 

“怎么了？”我抬起眼睛看她，问道。 

她犹疑地看回我。“……怎么办？” 

我笑。“什么怎么办？” 

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赌气甩手离开，而是始终站在那里，用一种复杂而忧伤的神情望着我。我脸上开玩笑的笑容挂不住了，站起来走到她面前。“你怎么了？” 

我伸手去摸她的脸，却被她躲开了。 

“雯婕？”最近叫她名字叫得越来越顺口了。 

她别过身子不看我，侧脸被凌乱的头发挡了个严严实实。正当我努力回想自己做什么惹她生气了的时候，她忽然开口说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我有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事实上无论自己如何否定，她从来不是那种我可以轻易弄明白的人。大多数情况下我不让自己多想，为的是不要误解。我暗自深深地吸一口气。“跟二哥说，再待两天再走吧。” 

她转过头惊讶地看向我。 

我没再说话。心里也忽然升起一股奇妙复杂的感触。 

种种起初单纯的事件搅合成一种不再单纯的结论。至于它的影响会是什么，我想我们都需要时间来思考消化，最后给出自己的答案。 


我骑着一辆鲜红色的脚踏车载她沿着海边漫无目的地兜风。沙滩上三三两两的人群被明媚的太阳烤成金黄色。汗水打湿了背脊。她紧紧地贴住我，体温比太阳热。 

我松开一只手指向远处的矮崖，大声说——“真想从这样的阳光中跳进海里！” 

她咯咯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我问。 

“没什么。”声音里敛不住的笑意，裹着淡淡的鼻音。 

我停下车子，转过身。“唉你这个样子，会让我想吻你。” 

她不说话。明明低着头，眼神却偷偷落在我身上。我歪着头定定地看她。看她圆圆的脸颊被日光和热浪镀上了一层虾子色，看她端秀含蓄的外表下掩藏着的狡黠的小心思。 

她扯了扯我的衣摆，小声说：“好热啊……回去吧。” 

我默默地说“好”，载着她朝别墅的方向回去。她似乎也在奇怪我的态度为何瞬间大变，身后的气场霎时浑浊起来。 

只有远处扰攘的海浪声知道我在想什么——那些不可告人的，隐晦的打算和目的。 


我把脚踏车随意地停在房前。眼睛瞟到她进门，手下胡乱地把锁扣上便跟了上去。 

她走路很快。走到院子里那颗凤凰树旁的时候我才追上她。 

我扯住她的手腕强迫她转过身体面向我，然后把她的身子压到树上开始吻她。她起先不知所措地推拒，不过很快便软下来，一双手紧紧缠到我脖子上。 

喘息声剧烈地绞缠在一起，分不清究竟是谁发出来的。“力扬……力扬……”她忽然开始叫我的名字，没有来由的。 

我把她抱到旁边的秋千藤椅上，分开她坐到她双腿中央继续吻她。一枚接着一枚的扣子打开了，忍不住低头在她笔直的锁骨端印上我的痕迹。我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忽然之间那么难过。明明她就在身边，整个人却患得患失的。是因为想到这最后的三天很快就会过去了么？ 

心头一窒，我放开她站起来背过身子。 

总觉得，有点烦。 

身后传来唏挲的响动，然后是秋千摆动起来绳子摩擦树干的吱嘎声。肩膀被一阵人体的温热霎时覆盖——是她从背后抱住了我。 

“你讨厌我了？”她淡淡地问。 

“……没。” 

“那就好……”她轻声念叨着，然后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放着我来。。。HOHO。。。

〔二十二〕、 


她的脸颊贴在我裸露的后颈上，一双手轻轻环住我肩膀，声音像月光上正在发生的一场潮汐，温和柔软地覆盖了我的耳膜。她说，“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我心里一跳，故作镇定地问：“什么意思？” 

她不再说话，只那样静静地趴在我身上。 

终于耐不住的，还是我。转过身去看她，我沉着嗓子问：“你那句话什么意思？” 

她眼睛不着痕迹地瞥了我一眼，随即很快移开。两片嘴唇努了努，挤出一句话——“字面的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我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她表情冷下来，换回之前那种复杂的神情看向我。正当我被那两道深沉的目光钉在原地无从动弹之际，她忽然凑近把嘴唇贴住我的。 

她轻柔而急迫地吻住我，微微张开口含住我不知所措的嘴唇。她就这样吻了我一阵，松开后幽幽地看住我说：“别问了......” 

我似被那句话牵引，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她见我点头，下一秒便淡淡地笑起来，温暖明媚。 

我心里一漾，控制不住杂草丛生的欲念瞬时疯长。方才没有做完的某件事此刻清晰地在体内冲撞着打扰，它叫嚣着恨不得立刻吃光我残存的理智。 

一把揽住她的腰贴近自己，不必开口，聪明如她应该已经懂我的意思。......她的身体好软，还有淡淡的体香随着汗液蒸腾进四周空气里，缭绕着，像一场自开盘便陷落我的迷局。 

我把她的短裤褪下来，把她一双纯白的帆布鞋解开。我让她坐在藤椅上，动作麻利地用鞋带把她两只脚踝吊在秋千孩童手腕粗的麻绳上。重心难稳，她仰着身子微微惶恐地靠在椅背上，惊慌地看着我。“......力扬？” 

真是色向胆边生，明明做着这样的事，我心里却出奇的冷静。向两边大大地分开她的双腿，手指沾了那天许飞塞给我的药擦了上去，她不安地微微震动，绳子摩擦树枝发出暗哑的吱嘎声。 

我把身子挤进去单手托起她下巴细细端详她此刻无措的表情。她极其配合的绯红了面颊雾气迷蒙了眼睛，我心里狠狠地一疼。 

手指在外侧若有似无地轻轻摩擦着，却不曾深入。她一双雪白的大腿尚高高地吊在两边，上下不得，只难耐地等着我，却无所适从着。 

起先她还能咬着下唇依靠理智自控着，随着时间的推延却愈发不能够了。她身体振动得越来越厉害，藤椅和树枝随着她摆动的频率发出阵阵粗糙暧昧的响动。 

“快一点......”她忍着落泪的冲动喃喃出口。 

她的妩媚姿态落进眼里，我也控制不住自己心跳得越来越快，可是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却愈发邪恶起来。我不肯深入，只轻轻拨弄两片热乎乎的息肉，让药更容易地贴覆渗入。 

她摇晃得更厉害了。枝头火红的凤凰花承受不住纷纷落下来，落在藤椅上，落在她雪白的身体漆黑的头发上，妖艳诡异。 

“刘力扬，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忍到极限的泪珠无知无觉地顺着眼角滚下来。她话音里裹着浓浓的委屈。可是听着这样的声音看着这样的表情，人想要摧毁的欲望反而会似烈焰般高涨。 

“刚才不是说喜欢我的吗，这么快就反悔了？”我轻轻吻她的下巴，故作天真地问。 

她又羞又气，欲急攻心，想要张口咬我，却使不出力。心里一急，眼泪更是扑簌簌掉下来。 

我有点心疼了。自责感浮上来，我附下身子靠近她。“宝贝，别气了......”嘴唇凑上她的，我认真地说：“给你咬。使劲儿啊......” 

她狠狠缠上来，小牙细细地咬住我舌头，却没让我疼。一场唇舌游戏演变成一场激烈的舌吻。只是这样的纠缠持续却无法让彼此继续满足。我放弃了最后的防线深深地进入她。 

她喉咙深处发出一阵满足的吟哦声，一双玉白的手臂蛇一般缠住我脖颈，身体大幅度摆动起来。枝干因为猛烈的动作而剧烈晃动着，大朵大朵的凤凰花纷纷洒在我们身上，一些散落在旁，一些被两具交叠的身体覆压倾碾，粘腻的血红色汁液刺人眼目。 

之前许飞只轻描淡写地说那药内服催情外用助兴，没想到效果这么可怕。她在我身下简直热情得不像话。肢体主动地迎合着我的动作，毫不吝惜地浪声叫着轰炸我脆弱的神经和耳膜。她狂乱地要着，渐渐却又受不住退避起来。别过脸去咬紧一口细牙，似是想要速速熬过这个关口，身体却不听使唤地紧紧痴缠住我，气若游丝地被自己的矛盾弄得筋疲力尽。 

自己都记不得在她耳边说过多少让人脸红的话了，只记得那一次，她痉挛的时刻尖利的叫声中裹着我的名字直直刺进人胸膛里。我沉浸在巨大的满足感里忽略了那瞬间不寒而栗。

〔二十三〕（上）、 


我带她返回城里。 

一路远离海浪和沙滩、无可避免的汗水和火红花朵阔叶植物，音响里传出广播节目播放的异国歌曲，单手控住方向盘单手随意搭着车窗的我心里一片空。有一种非常复杂的感觉充斥着嗡嗡作响的脑腔。 

她微微颔首坐在我身边，两只手交叠在一起，葱白指尖浅浅相搭。 

气氛的确微妙。我额角渗出一滴热汗。 

“你以前应该......嗯，没回家里看过吧？”我没话找话，开口打破沉默。 

“嗯。”她淡淡回应。 

窗口送进一阵热风。我忽然想起自己没开冷气反倒开着窗，而她竟也没有跟我说。 

三两下揿毕按钮。车窗收拢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冷气徐徐送出来。她忽然转过头开口道：“换个位置好么？” 

我循声望去——只见送气口直直对着她的大腿吹。 

小声说抱歉，我立刻调整。 

她始终紧绷的面部表情终于松懈下来，眉间拧着不由分说的淡淡哀愁。余光瞟进眼角，我心里一阵纳闷，可又不知道能说点儿什么。 

前一天在院子里简直太可怕了。 

事后我自己一想到自己做过什么都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我们一直搞到傍晚太阳西沉。药效过了，我手指也快抽筋了。她思维逐渐清醒过来才意识到我趴在她双腿中间一直在用嘴和舌头帮她做，于是既羞耻又兴奋地把自己逼到了极限。 

结束后我把她放下来。她两条腿已经麻了，大张着想并拢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坐到她身边把她拥进怀里。前一秒还隐忍压抑着自责的女孩儿却在被我碰到的一瞬间哭了出来。她把脸埋进我颈窝，一只手有气无力地徒然捶打在我肩头。“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为什么？！” 

我不知道她在质问什么，只能收紧手臂安抚性地揉乱她一头柔软漆黑的发丝。 

她见我不说话，于是便哭得更凶。“你讨厌死了！刘力扬我讨厌你......最讨厌你了！” 

明知道她说的是气话，我却还是禁不住胸口一窒。 

从前无论是交朋友或是交女朋友我都是一帆风顺的。没人会不买我的帐，也不会有人总跟我使性子不让我好过。可遇到她之后一切都乱了。就因为这段不伦的关系是我有错在先我就必须处处小心翼翼不能有半分松懈么？而她对我又是怎样感觉的呢？说不定她真的如其所言，是讨厌我的吧。松开手我起身离开院子离开她，回到房子里。身后的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我自是不会知道了。

〔二十三〕（下）、 


这样的冷战一直持续到吃晚饭的时间。 

还是超级市场买来的速食意面。本想让她弄个唯一会做的希腊色拉，但碍于面子没去叫她。 

她坐在我对面，叉子一卷一卷地搓起一缕面条，却又不挑起来吃。我管不了她，只一径埋头对付自己盘子里的食物，速战速决，几分钟后解决完毕起身就要离开餐桌。 

就在这时，余光不小心瞥见她垂着头一滴泪落进盘子里。 

我怔住。 

她干脆将叉子扔下。器具与瓷盘相碰发出响亮的声音。双手一撑起身便朝外面走。 

“喂！”我条件反射拉住她。 

她甩了两下没甩开我，便别过头去闭紧了嘴不再做声。眼圈红红的。仔细分辨了，似是还能看清里面水光闪闪。 

一下子心软了。“雯婕......” 

听到我叫她名字，尚雯婕身子一振，眼睛里终于有所波动。 

我想她大概永远知道该在何时如何示弱好让我心疼自责，所以永远可以把我吃得死死的。而我呢，不知是以前从没遇见过她这样的女人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每次都会心甘情愿的中招。 

“雯婕，别气了......”我把她拉进怀里，轻轻抱住。她只微微挣了挣，便不再动随我去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她靠在我肩上，忽然幽幽地开口。 

“......没。”我善意地撒了一个谎。 

“我也讨厌我自己......怪怪的......”她没理会我说什么，像是心里早有答案一样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我的话未经大脑脱口而出。 

她在心里自我斗争了一番，终于决定说出来—— 

“被那样对待......竟然觉得好......” 

我一楞。 

她低低地把额头抵住我肩膀。“......只要一想到腿被你绑着就......” 

“就会兴奋？”我忍不住把话接过来。 

她把脸孔死死地埋进我肩口，声音闷闷地从缝隙里透出来。一低头就能看见她自黑发里旁逸斜出的小耳朵红到熟。“所以......我不是讨厌你，是讨厌我自己......” 

“你觉得我在玩弄你？” 

她不出声，似是默认了。 

“我没有。”我听见自己声音清透诚恳。 

她没反应。 

于是我只能继续自言自语。“我承认我一看到你就会发情，一脱光了你就想虐你，可是......可是我不觉得自己变态啊！不是很正常的吗？我爱你所以就想做那些事情。难道不对吗？” 

她猛然抬起头来惶恐地看着我，一瞬间欲说还休。 

“......对别人，也会那样做吗？” 

我一怔。 

她咬了咬下唇，“譬如那个个子高高的漂亮女孩子......” 

我反应了一阵才想起来——“你说艺心？” 

她脸移开。“我又不知道她叫什么......” 

“你以为我是虐待狂么？” 

她面孔忽然一红。 

我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跟别人没有过，也不会的......啊，抱歉！”我猛地放开她，忽然想到自己刚吃过东西还没漱口。 

她楞了楞，随即浅浅笑了，靠过来在我唇上亲了一下。“没关系......” 

啊......她笑起来怎么就那么好看呢？我感觉胸口一瞬间被那抹浅笑充满着，既温暖又荒凉起来。 

疯狂的行为往往会导致一个双方愈加亲密的结果，而正因为亲密则势必会使双方在相处过程中更加疯狂。诚然正因为没有一对情人在做爱的时候会有同样的感触和反应，所以性爱这种地球上最普遍的行为才会成为最复杂同时也最需要技巧的一门艺术。 

而这一刻的她却因为意识到自己对我越来越在意越来越强求越来越依赖的心理变化而略感不安起来。

〔二十四〕（上）、 


她一下了车就站在我家那座纯白的大房子前发了呆。 

我在一旁定定地看着她，直到二哥出来迎我们。 

“力扬，好久不见！”他一边朝我们走过来一边微笑着跟我打招呼。 

我定了定心神，然后冲他笑了笑。随即一把拉起尚雯婕的手，朝他来的方向走过去。 

她没想到我会突然这样做，于是惊讶地任由我拉着走。 

我故作潇洒地把她的手往二哥手里一塞——“完璧归赵！检查检查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儿的，过了，我可就不认了哈。” 

“这丫头又犯傻。”二哥宠腻地用拳头顶了顶我额头，转过脸温和地看着她说道。 

我看见她勉强地牵动嘴角笑了笑。 

挥挥手，我转身朝房子里走。那里有等着我的父母，有熟悉的环境和一切，没有那个叫尚雯婕的是我嫂子的姑娘。 

身后传来两个人低声交谈的响动，我装作毫不在乎的背影想必看起来一定无懈可击。 


刚回家的那两天，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安分下来。 

之前那一个多礼拜两个人在海边独处的日子像假的一样虚幻。那些纵情放肆的片段仿佛只是爱慕嫂子的我杜撰出来的幻觉，而其本身是根本不存在的一样。 

的确如此。 

若非亲眼所见，我和其他所有的别人一样，肯定无法想像眼前端庄清冷的女人会在情事中那样疯狂放荡。而正因如此，原本还算正常的我才会被她那股表里不一的禁欲又悖德的气息所吸引，做出一件又一件从前完全不敢想的事情来。 

明明已经回到便利的城市里，我却失去了出门的兴趣。晚上窝在房间里看小说看片子，一本又一本一张又一张的，俨然一派无钞票无情人的大学生模样。 

这个暑假真是太长了。

〔二十四〕（中）、 

而她回到城里后也有所改变。某一天下午我昏昏沉沉去厨房煮咖啡的时候竟然看到她一手食谱一手菜刀在做饭！我差点儿惊到飞起！楞楞地站在一边儿用眼梢瞄了她好久。 

“啊，力扬？”她看到我，无比自然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而那简简单单的一声却温柔地牵动了我蔚蓝的灵魂。我像个幼稚园的孩子似的，在听到母亲的召唤后虔诚地走过去。 

一定是我的眼神表情太可笑了，否则她为什么要笑得那么甜呢？ 

心上有根线，越缠越长，越缠越远。 

——一定是这两天文艺小说文艺电影看多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吻住她了。 

她原本狭长的眼睛睁得滚圆，像两颗可爱的葡萄。我嘴唇退开，手却依然把在她腰上。“啊......” 

这个时间二哥还在公司里，而爸妈则出门参加聚会了，只有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上了年纪的保姆在旁厅里擦擦抹抹偶尔坐下休息。除此之外，只有我们两个。 

我忽然意识到这一点——现在，家里只有我们两个，如果不理会那个耳朵眼睛都不太好使的保姆的话。

〔二十五〕、 


结果那天傍晚，二哥自公司打回电话说要加班，不回来吃晚饭了。 

尚雯婕很懂事得没有告诉他自己今天第一次下了厨，因为我们都知道如果她说出来，二哥一定会赶回来的。 

父母对她的手艺褒赞有佳。我尝了一筷子......味道的确不错。 

可就因为这样，心情反而愈发低落。 

她做了一大桌。就我们四个当然是吃不完的。可我还是把盘子里的菜几乎都扒空了，直看得妈妈目瞪口呆。 

“雯婕，看来是你手艺太好了，力扬这孩子怎么这么个不要命的吃法呢？” 

尚雯婕不说话，只惊讶地偷偷瞟我。 

我死死地看住她，毫不遮掩眼睛里的欲望像是想要把她扒光那样地看住她。她被我盯得受不了，匆匆把头低下去。 

妈妈却不知道。“唉......这可怎么办呢。不行，我得叫陈妈给你拿点儿药去。陈妈，陈妈......”说着便起身离开了。 

药不药的无所谓。我当时没想着自己可能会难受，就是想把她做的那些东西都吃了。 

而在妈离桌之后她也终于坐不住了，匆匆起身离开。 

我一个人坐在原地心里忽然难受得不得了。

〔二十五〕（下）、 



饭后吃了药回到房间胃一阵一阵的疼。心也一揪一揪的疼。 

百无聊赖中打开电脑进bbs灌水。也不知道平日半个影儿都见不到的斑竹今儿晚上怎么都在，说我非法操作愣把我账号给封了！ 

MSN上只找到下午给我A片的那个朋友——丫最近失恋了，二度被一大她六岁的老女人给飞了。于是闭门造车说现实真是残酷的，我在忧郁中成长了。放弃小我，成就大我。再为个人的小情绪沉沦就不应该了，我忽然感觉到这一切都是时代赋予我的使命！于是丫誓要写出部惊天地泣鬼神的女同小说让港台大陆那些花里胡哨的Les小说作者和莫名其妙的Les电影的导演们好好瞧瞧什么才是当代华人圈子的女同现状。 

于是我很好心地找她发牢骚，美其名曰为她提供创作灵感。当然我没提对方是我嫂子的事儿。 

她开始还好，继续听下去忽然就怒了。噼里啪啦几行字敲过来——她说这世界上所有的P跟所有的直女都是贱逼，为这些女人伤神犯不上！她们没什么不同，都欠操而已！ 

发牢骚的时候遇到这样的对手有时候是挺爽的，可我不恨尚雯婕，因为她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此时看到朋友这样的言论，一时之间竟也感觉荒凉。 

随意再敷衍了几句，我便下线了。 

正打算睡了的时候，忽然听到大门传来响动。 

——二哥回来了。 

隔壁房间的门打开，尚雯婕趿着拖鞋嗒嗒嗒跑下楼去。我胸口一闷，跟着开了门。 

低低的交谈声传上来，我这个方位听不真切。几分钟后浴室门关上，水声入耳。 

尚雯婕上楼来给二哥拿换洗衣物的时候跟我撞个正面。她本能地冷落我，我却很不争气的被刺激到了。 

从下午开始心脏就没好受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忽然在我心里成型了。

〔二十六〕（上）、 


二哥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显然没想到第一个看到的会是我。 

“力扬？还没睡呢？” 

我微微笑着走过去，“还早呢。”一伸手，把一只透明的玻璃杯举到他面前。“二哥辛苦了，喝杯热牛奶早点睡吧。” 

他毫不怀疑地就手接过去，一仰头，把杯子里的牛奶喝了个干净。 

我始终噙着那抹不属于平日的我的浅笑淡然地看着他——我的至亲和情敌。 


一个小时后，我转动把手摸进那间灰蓝色基调的房间。 

冷气开得很足，所以整间房间冰凉凉的没有生气，只有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淡淡充斥着。 

我默默地伫立了三秒钟，待眼睛适应黑暗后就朝着房间中央那张水蓝色的大床走过去。 

月光幽微地打在房间一角，像是什么人已经为即将要发生的事提供了最好的布景。 

二哥熟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她仰面躺在那里，表情恬淡，睡得专注——直让人惊讶她是不是无论做什么事都那么认真，认真到一本正经。 

我站在床边静静地端详了她一阵，随后像之前预计好的那样俯下身子……

“不、好。”我一字一顿地回答她，随后把脸埋进她颈窝里深深呼吸。“一个礼拜了……雯婕，你不想么？” 

她身子一僵。 

午夜是人心最脆弱的时候，尤其在刚刚转醒的状态下，人的反应很难撒谎。 

“刚才，做梦了吧。”我把吻一枚一枚印在她后颈，膝盖分开她双腿，整个下半身挤进去。“……梦到的那个人，是我么？” 

她别开脸，身体轻轻颤抖，牙齿咬紧了下唇不想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手臂垫到她身下，我把她抱起来，好让膝盖能够顺利地靠近那个隐秘的部位。我把她压到床头上吻住她快被自己咬烂了的嘴，膝盖顶住那里微微用力蹭起来。 

她伸手抵挡，手掌渐渐成拳抓在我肩头。我能感觉到她的长指甲隔着棉布T恤深深地陷进了我的肉里。 

一旁二哥的脸在月光下如此的苍白，嘴角柔和的弧度却让整个人看起来很安稳。 

他不会这么对她的吧。二哥那么温柔的人……我根本没法跟他比不是么？而且他是男人，我是女人。我怎么可能强求尚雯婕跟我一样喜欢女人！？ 

从小到大二哥一直都是一个那么温柔恭良的人。出类拔萃。英俊清瘦。洁身自好。很多优秀漂亮的女孩子喜欢他，可他却等来了这个外表并不出众家世并不显赫的姑娘。 

他一定是知道她的好的吧——除了性爱之外的种种——所以才会娶她，因为她是他认定的良人。当然他也是她的。 

那我呢？ 

心里逐渐升腾起一股悲哀而愤怒的情绪。我猛地压住她的身子要命似的吻她、咬她，右手取代膝盖的位置隔着底裤用力地蹭她。 

“雯婕、雯婕、雯婕……”灼热的呼吸裹着我的胡言乱语喷到她脸上，让她整个人惶恐地剧烈颤抖着，连‘不要’都忘了说。 

“这几天你知道我有多难受么……明明你就在身边，我却没办法碰你。”我变转角度吻她，另只手扯开她搭在身上的睡裙握住那呼之欲出的饱满使力搓揉起来。“……想你……照镜子的时候就特别想你……因为镜子不会撒谎，照不出两个人，提醒我只有自己。” 

“……扬……轻、啊……轻一点……”眼眶蓄积的泪水似乎马上就要承受不住巨大的刺激，正在做最后的挣扎——当然她也一样。 

自体内溢出的蜜汁已经浸湿了她那层薄薄的棉质内裤，手指清楚地感受到了，让我心底愈发悸动。单手捧起她泫然欲泣的脸，我灼热地看住她。“刚才梦到的那个人是不是我？” 

她别开眼睛不看我，用力摇了摇头。 

心还是很不争气的疼了。我努力让自己听上去潇洒，于是故作冷漠地说：“可是现实里你只有我。” 

她被自己囤积着的欲望折磨得变了形，徒然地抓着我的肩膀忍耐着，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我掰过她的脸让她面对我。“尚雯婕，能上你的只有我！” 

意识部分回归，她睁开晶亮的眼眸漠然地看向我。“别让我讨厌你……” 

呼吸一窒。 

心脏在那一刻好像不是我的了——都裂了、碎了……通通的。 

我忍着刀剜的疼痛勉力扯动嘴角。“说喜欢我只是一时兴起的对吧。或者是我伺候你伺候得满意了，你赏我的？像赏你养的猫一样是不是？” 

她不出声，瞳孔却迷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