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更何况我怎么舍得你受伤.
[勋鹿][短·BE]
[上]
像是浸泡在冰冷黑暗的湖水里。
无法睁眼无法感知无法寻找氧气。
没有办法不感到惧怕。
即便最近一直活于平静的日常中，但在那须臾瞬间。
一切又回来了。
鹿晗蹲在衣柜前，翻整着换季需要穿到的衣物，不时被衣服拍打后的尘惹出两声咳。
“世勋呐——”轻轻唤着，带着惯宠的尾音。
没有回应，鹿晗只是低了低头，接着折着衣服，继续问道：“我等下出去会很快就回来，在家乖乖等我，好吗？”
依旧无声，刚刚的询问就像对着房间在自言自语。鹿晗牵强一抿唇，把剩下没整理的衣服草草塞回柜中。起身回头，看向蜷缩在床隅的吴世勋。又重复说了遍。
“世勋呐，在家乖乖等我好吗？”
还是这样。吴世勋依旧没有吭声，头埋在双膝之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眸，无法看见他的神情。
直到无法再下去，只能当做他是默认了。鹿晗收起停留在吴世勋身上的目光，拿起旁边衣架上的风衣穿上，便离开了。留下仓促无奈的背影。
不是故意的，不是希望的，只是没有办法看着他对自己这般冷淡。
出来后鹿晗不知道是怎么搭上地铁的，一路上一直大口大口的喘气，不是因为跑动，只是觉得像是有什么卡在喉腔。喘不过来。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咚咚咚的敲打声。
鹿晗坐在靠边的位置上，听着地铁在轨道中梭梭的穿行声，慢慢闭上眼帘，清空思绪。平稳呼吸。等着到站。
“快进来吧。”听到有人敲门后，issing便知道是鹿晗，开了门冲了杯红茶放在桌面上。
这次来想必是因为世勋的事。Issing是名年轻有为的精神科医生。世勋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已经长至五年。鹿晗是吴世勋的哥哥，这五年来，已经多次找过Issing。便也和Issing熟络起来。
Issing看鹿晗进来后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出声，便进房间把吴世勋过往病例及最近的病情研究拿给鹿晗看。
“从两个月前你给我讲述吴世勋的反应看来，他的被害妄想已经越来越严重，甚至对于你都冷漠不语，情况依旧呈不可观。”Issing交代了下他的分析，也不禁叹了口气。 鹿晗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直盯着Issing给的资料研究。
“你这样不行的，”Issing抽掉他手中紧紧的纸张，“虽说不乐观，但你这样又能怎样呢。”然后用手推了推茶杯，示意鹿晗先喝口茶再说。鹿晗只是吹了一下，喝了一小口，便摇了摇头，倚着沙发一副颓废的样子。
Issing收好病历后，看着鹿晗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头，问：“你有给世勋吃药吗？”
鹿晗身体一震，淡淡地说了句没有。
“你！唉你真的是……”Issing惊叫，后又想到鹿晗这人，便也没有多说。“不过你知道这样的后果吗……”
我知道，我知道。
但你让我怎么能看他这样。
回忆一天晚上鹿晗刚拿着大包的药从Issing那回到家，吴世勋注视着鹿晗手中的白色袋子，疑惑地问。
“鹿哥那是什么？”
“世勋呐，那是你要吃的药，我先去洗澡，等下吃完饭把药乖乖吃了嗯。”鹿晗把袋子放在茶几上，扯了扯衣领然后拿着干净的睡衣去洗澡了。鹿晗在浴室里洗着，却不时听到外面一点细微的声音。等鹿晗擦拭着头发走出来时，听到的却是自己心里无望与悲伤的声音。
在吴世勋的脖子上，有一串刺眼的项链，不，那是药。
他用针线把胶囊和果色的药粒穿在一起，戴在了他自己脖子上。鹿晗吃惊地睁大着双眼，眼里尽是收不住的泪滴。
“哥你看好不好看？”吴世勋转过头却对着鹿晗笑脸盈盈，月牙尽显。
像是极大的讽刺。
不要这样子，求你了世勋，不要这样子好不好，好不好。
只能感觉到胸口剧烈的疼痛，无法缓解，如同有只猛兽在里面疯狂地撕扯着。鹿晗冲上去猛地扯掉那串恶心的东西，狠狠地抱住吴世勋。
“不吃了……世勋不吃了……以后也再也不吃了……”
“哥……”吴世勋茫然。
我再也不这样了，我怎么能让你这样。一切都太残忍了，世勋不要玩了好不好。游戏不会这样做。 所以你怎么能够让我看他那样。
鹿晗从沙发上突然站了起来，拿起已经冷掉的红茶，一口喝掉。
“我先走了，我答应世勋要快点回去的。”再整理了一下刘海，鹿晗小步赶回家去了。
Issing望着空掉的茶杯，及鹿晗模糊的背影。若有所思。
到底要不要和他说呢。 “世勋？”回到家鹿晗看着空空的房间，下意识地喊了声。
洗手间没有，厨房没有，客厅更是看不见。
鹿晗在房子里来回奔跑，着急地喊着“世勋！”“世勋！”打开柜子，没有藏在里面。门后，也没有。
找不到了。
吴世勋不见了。


[下]
傍晚Issing带着无果的消息略带沉重地回到去时，看到鹿晗正在平静地翻阅着一本相册。不禁有点惊讶。
不是应该着急地问我找到了吗。
仔细上前看，桌面上还摆着个小的空箱子。
“是世勋寄过来的。”鹿晗一边笑着跟Issing解释一边继续翻阅着那本厚厚的相册。
Issing十分吃惊，稍稍缓过来后又很开心“那你看了地址没，世勋不就能找到了吗！”
“世勋就在我们原来的屋子里。”鹿晗此时看到什么了，笑得脸上一脸褶子。因为世勋的的精神分裂大多展现在被害妄想和幻听方面，所以世勋对周围颇熟悉的人都十分惧怕。要不停搬迁到陌生的环境，才有利于病情缓解。但世勋没有吃药，也没有住院治疗，鹿晗也还是顺着吴世勋，没有让他做康复疗程，才越加严重。
“那鹿晗我明天去找世勋回来。”Issing对鹿晗说。谁知鹿晗摆了摆手，神情严肃又带点忍不住的高兴说：“我去。我也想回去一趟。”
Issing听到后立刻阻止，“不行！鹿晗你知不知道……”必须要告诉鹿晗了。
“我知道。”鹿晗没有表情。
Issing一直看着鹿晗这两年来经常莫名的咳嗽和喘气，便发觉鹿晗的身体渐渐虚弱，去找了同行的医生问过，随之得来的却令人惊愕。
精神过度疲劳，长时间恐惧紧张，已导致呼吸困难，眩晕晕眩。根据你说的持续时间，很不幸……真的，没办法了。接下去即便没有出现梗塞也很难再下去了。
“你知道什么！你已经……”Issing大声反驳。
“我知道。”
鹿晗依旧是这个回答。
“Issing，你让我去吧。”已经怀着最后一面的心情了吗。
Issing再阻止也知道无用，只能就这样看着鹿晗，带着无尽的惋惜与悲伤。
鹿晗搭了很久的地铁，在第二天终于回到了最初的家。
望过去，周围的邻居看样子也搬迁去别的地方了，现在都是陌生的人。有些还说着不熟悉的方言。
目前走的这条路左拐就是当时鹿晗世勋读的中学，中学再往后一点有个车站，做39路两三站就是大学。继续顺着走下去的话500米后往右就能回到家了。
在曾经熟悉又已经陌生的地方，记忆一下子跟着路边的野藤开始蔓延开来。鹿晗脑子里也回想着那些美好的回忆。
门没有关，鹿晗轻轻推开家门，世勋就坐在房间的窗边，看着窗外的天。似乎看得很着迷，没有察觉到已经有人进来了。
鹿晗走上前坐在世勋的旁边，也跟着望向窗外。天很蓝。
两个相似的背影。
“世勋呐。”鹿晗忍不住叫了一声。
“哥。”想不到世勋应了回去。
鹿晗惊喜地侧头看向他，但世勋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不过那种懦懦的声音，跟年糕一样柔软的声音。和以前一模一样。
有种回去了的感觉。
“哥和他们一样，也要杀我。”世勋没有看鹿晗，嘴轻启悠悠地说了一句。
鹿晗无奈地笑了一下，不禁又开始紧张了。咽了一口唾沫，移坐到了吴世勋的前面。
然后抱住了他。
“世勋啊……”心跳又莫名开始跳得越来越快。
感觉像个少女在表白一般，鹿晗现在在把他长久以来的心情慢慢向吴世勋诉说。
“我一直叫你世勋呐，是自私地希望你还没有长大，能永远依赖着我这个哥哥。我想你在我的身边，无忧地撒着娇，而我一直守护你。”
时光漫长。
“我不可能要杀你，我那么，那么希望能就这样守护你，世勋呐，更何况我怎么舍得你受伤。”
把一直期望的告诉了给他，然后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鹿晗紧紧地抱住吴世勋。
时光辗转，岁月漫长。更何况我怎么舍得你受伤。
最后安静到只能听到吴世勋的心跳声。
入冬后莫名下了一场大雨，那天是鹿晗头七。吴世勋带着一束勿忘我去了郊外墓场拜祭鹿晗。
吴世勋站在鹿晗墓前。
“你骗我。”
哥我这不就受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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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阿泛。中部里关于守护的感言源自相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