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负年华
「回忆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艰难的事情，因为那之中有他们想要忘记的曾 经。」
对于童衍来说顾之曦或许真的只是个经过他生命十年的路人。
顾之曦青涩岁月里唯一喜欢过的人就是童衍，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恋情，只是 一个人孤单的暗恋。
那年她才刚刚十五岁，还是特别稚嫩年轻的时候。顾之曦很瘦但个子却高，在 一群莺莺燕燕里显得高大，完全没有江 南女子的娇小柔弱。
顾之曦从儿时就是大人口中的乖孩子，这么多年过去，她一直都是懂事认真的 顾之曦。可能也就是因为这个她对早恋 有些抵触，老师家长的谆谆教导她记得 一向清楚。后来有人问她当时怎么没趁 着年轻好好放肆一次，顾之曦淡笑着说“我总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她没委屈过自己，因为不愿委屈所以才隐忍寂寞了这些年。
好孩子顾之曦从小恨不得以拯救世界为己任，所以当值日生只剩下她一个人也 还是笑着说“没关系，你们有事就先走 吧”。
那天顾之曦正弯腰扫地时教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男孩的脸。 男孩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然后开口 问：“你一个人？”那语气里微微带着些笑 意，尾音在空气里缓缓上翘然后落进她 耳朵里。
顾之曦那时愣了好久回不过神，她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把几个字说的这样好 听，再去看时他已经径直走过来拿过她 手里的扫笊打扫起来。
『你……』
『哦，我和人打赌输了。』
『……哦』
结果顾之曦在那天傍晚和一个陌生的男孩打扫了教室。从头到尾他们几乎什么 都没说过，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打赌输 了，而她很明显是这场赌局的受益人。
顾之曦不是第一次见到那个男孩，她想到了开学时的新生军训。
那时C班的教官似乎特别的不得人心，整个班级都因为那种压迫式训练而人心惶 惶。直到有一天午后，因为烈日当头几 乎所有班级都自由休息，而顾之曦就在C 班不远处坐在草坪上喝水。从最初低声的喧闹，渐渐的人群开始聚集，最后是C 班教官的爆发性的吼叫。
顾之曦被拉着去围观时看见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在人群里歪嘴笑着，一张很是 清俊的脸恶毒的说着脏话。他身后的阳 光大好，即使在成千的人群里面还是能 第一眼就看见的人，顾之曦突然就想起 了他的名字，童衍。
童衍这个名字在所有人眼里都已经声名狼藉，顾之曦常在教师办公室里听到类 似“聪明长得又好，家境没得说，怎么 就……”等等惋惜的话。每次说完这些话， 就意味着童衍又要被C班班主任和教导主 任进行一次深刻的思想教育。
顾之曦身为一个标准好孩子不明白为什么童衍要选择这样生活，但是她根本没 有询问的机会。I

[五]失之毫厘
「上帝为什么不将我变做你的心脏，你的骨血，让我可以了解你的一切。我们会有足够的理由告诉所有人：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永不分离，因为这个人就是我的一部分。」
大都市夜晚的霓虹灯火绚丽迷人，那座高塔上闪烁着光芒像是一只充满魅惑的眼睛，顾之曦觉得上帝的眼睛一定也是这样，高高在上的审视着这个城市中的每一个人。
这个城市太大了，上千万的人潮里你和我都显得那么渺小，我开始怀疑自己还有没有找到你的能力。
“你一个人？”
顾之曦侧过头温婉的笑：“是。”
许多年后顾之曦才知道原来这是在寂寞的人群里搭讪时常用的话，她在不同的地点听过很多不同的陌生人这样问，可是再没有一句是他那样的音色和语气。然后顾之曦终于在某个瞬间忽然明了，原来她一直在等一个人，而她等来的却都不是他。
顾之曦喝醉了才会放任自己，不顾一切的去想念他。她见过童衍喝醉的样子，虽然只有一次却让她无法忘怀。
高中是带着绯红色的慵懒和倦怠，可对顾之曦来说那却是个噩梦，是纠缠她近三年的梦魇。童衍在高中的三年一直和她同班，而她本以为可以是美好的回忆竟成了一种慢条斯理的精神折磨。
三年中童衍换过数不清的女朋友，娇小高挑燕瘦环肥，只有跟她一向只是陌生人。童衍的目光冷漠的像是看待一个路人，顾之曦在很多个梦境里都梦到过，然后在黑夜无端惊醒。
或许习惯真的可以让人变得渐渐麻木，顾之曦原本炽热的心就在千百个那样的日子里冷却了，何况她是被警告过。她记得初三最后的暑假，如火的热度笼罩着这个城市，平时跟童衍最亲近的程安墨找到她，那些话楔子似的锥进她心里。
那时她冷静的听完他的话，只问了一个问题转身便走“安墨，童衍他难道不是你的朋友么？”
程安墨在她身后喊：“顾之曦，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因为我比你想象的要固执。”
“顾之曦，我喜欢你。”顾之曦没有转过身看他，她非常想要离开这里，这里有一个她不知道的童衍。“我没有骗你，也不会害你，童衍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后来的三年中，顾之曦所看到的都不再是那个拥抱她的童衍，她以为这个人已经与她毫无瓜葛。
童衍在高中的庆祝毕业酒会上当众将她拦腰抱起，那一天他是真的醉了，大声笑着把她一次次抛的老高。顾之曦摔在地上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两条腿疼的无法移动，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童衍就在这时候跪在她面前抱住她，像孩子一样哭个不止，顾之曦也愣住了。
“童衍，我没事，真的，不怎么疼。”
“之曦，之曦，对不起，我又让你受伤了。我带你去医院，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顾之曦用右手慢慢抚摸着童衍的后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不要紧”，童衍才渐渐安静下来，沉沉的睡在她怀里，那样子像个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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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旧时年
「岁月里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将我们纠缠，悄无声息的勒住我们的心脏和咽喉，动不动想起了就会让人浑身生疼几近窒息。」
过去的事情，对于有些人来说意味着揭开陈旧的伤疤。顾之曦很想知道真相，那些被层层掩盖的童衍的过去，但是答案却离她越来越远，不断的提醒着她只是个普通人。
顾之曦被两个人架着扶起，童衍即使醉的不能清醒也还是死死抓着她的衣袖，她怎么挣都挣不脱，最后只好叹了叹气对大家说“抱歉，我带他去隔壁，他醉了。”
毕业会隔壁的包厢很安静，顾之曦没开灯，昏暗的余光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顾之曦一只手被他抓在胸前，另一只手捂着撕裂般疼痛的小腿，她想她可能真该去看医生了。她正疼得厉害，童衍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她，神情清醒，说出口的话却让她哭笑不得：“小孩你哭了？”
“小孩你才哭了。”顾之曦点了点他的额头笑了起来，童衍侧了侧头又重新睡着。
隔壁酒会的喧闹与这里的安静对比鲜明，顾之曦的腿长时间的疼痛过后竟然也渐渐麻木了，映着光看着童衍只觉得他长大后倒是比以前更帅气好看。童衍睡得迷糊嘴里一直念着什么，顾之曦靠过去听见自己的名字，泪水就湿了眼睛。
“之曦，顾之曦。”
“童衍，我在呢，怎么了？”
“放开我，走开，你不是，离我远一点。”
“我是。”
顾之曦扳过他的头，童衍闭着眼睛不断推搡着她，皱眉嘟囔着：“不是，之曦不在这儿，不是不是。”
“那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不是顾之曦。”
童衍缓缓睁开眼仔细的看着她，突然笑了：“之曦，真的是你。”
顾之曦又叹气：“是我。”
“我爱你。”
“什么？”
那是十年里童衍唯一亲口对她说“爱”这个字眼，她愣了好一会儿也回不过神，最后俯在他耳边轻轻的回答道：“我也爱你。”I

[七]忘川
「忘川河上奈何桥，奈何桥边三生石。」
“顾之曦，程安墨说的对，你会后悔的。”
童衍醒来后见她靠在身边便把这话平静的说了出来，顾之曦揉着眼睛打呵欠，看着他满脸倦怠的说：“你醒了？”
“我昨天喝醉了。”
“童衍，安墨的事你早知道，你为什么没阻止他跟我说那些话？”
男孩看着她的眼睛开始大笑：“阻止？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为什么要阻止？或者你想问我为什么不解释么。”
“相信我对你来说那么困难？你在怕。”顾之曦迎着他的目光，神情冷静而执拗。
“我会怕？我会怕谁？！你？还是程安墨？你那么想知道那我告诉你，我杀过人，我应该去坐牢！”
顾之曦的身体猛地了震颤一下，童衍也被自己的不冷静吓到，两个人半晌也没说一句话。
“……什么时候？”
“很多年前。”
“为什么……？”
“之曦，我没后悔过。”
“你怕我知道？”
“我早就已经死了，没有人在乎我是不是还活着。之曦，我害怕这样的感觉， 但我就这样生活了这么多年。”
“可我相信，我相信你。”
童衍走过去拥抱她，轻轻用双手帮她揉腿：“之曦，是我不相信我自己。”
顾之曦拽着童衍的肩膀拼命喊疼，她不再想拯救什么烂世界了，只想拯救她面前这个说自己应该坐牢的大男孩。
“十三岁那年有一伙走私毒品的人抓了我，他们想威胁我爸。但是他们的算盘落空了，我父亲根本没有考虑我的安危。后来这些人落了网，但我在所有人面前开枪打死了他们的头子。”
顾之曦听着童衍在她耳边说的话，忘记了喊疼。男孩突然笑了，顾之曦能感受到那是一个微扬嘴角充满自嘲的笑。“你知道吗，那一枪意味着所有人都白死了，线索断了。”
“再后来，活下来的人袒护了我，所以我还能好好的站在你面前。”童衍顿了顿又说：“安墨的父亲因为救我死了。他，他叫我不要再害你，他挺喜欢你的。”
童衍的声音不再低沉平静，竟然微微的有些颤抖：“之曦，那天是安墨和我打的赌，他说你绝对是个好女孩，我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是我输了。之曦，你要是也喜欢他……你……”
“童衍，你心里面还藏了多少事情？”顾之曦看着他的眼睛，神情认真而专注。
“很多，多到不会有人想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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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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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戳到我心了(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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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携手

「世上有的人因爱而生，有的人却从没拥有过爱情，而我是不幸深爱过的其中一个。我听过最美的话是这样的：以后的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生我都和你一起走过，我们彼此相爱相拥，从不寂寞。」

跟童衍正式的碰面是在她工作一年后的同学聚会上，依旧是一些旧人，却似乎变了太多。顾之曦见到童衍的脸，目光交汇处彼此皆是一愣。

顾之曦蓦然想到一句话：一回首已是百年身。

“童衍，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之曦。”
还有什么要说的么，顾之曦没办法说「我在等你」，因为眼前这人从没要她等过。那么童衍，我对你还能有什么话可说。

无话可说，我无话可说。

“我不是找你叙旧的，童衍。”
童衍是在那场同学聚会的第二天夜里被眼前这个人叫出来，然后不由分说把他拖进一家小酒馆。那是这个城市里少见的偏僻地点，布满裂痕的墙壁中透出的冷风简直刺骨，难得的破败感。
“我也没有那个时间，有事快说。”

“我不想说别的，我只想让你看看现在的顾之曦。然后告诉我，她这个人还活着么。”

男人看着他的眼神似乎带着些逼迫的意味，没人拿枪指着他的头但他确实受到了生命意义上的胁迫，那灵魂上细微的震动足以摧毁一切。

“安墨，你又是在以什么身份替她质问我？”童衍笑得艰难，抬起头时目光有意扫过藏匿于酒馆暗处角落的两三个人影，习以为常的运动反射和职业敏锐让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向身旁的程安墨靠近几步。

“朋友。”
“男朋友？”童衍仰起头一只手拽过程安墨的衣领，笑容里有种不明意味的明媚灿烂。“安墨，不要同我抢人，你是知道我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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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墨微微愣住后退两步，突然伸出攥紧的左拳鼓足气力的打在童衍还在笑着的右脸上。很多事一旦出手似乎很难就这样停下来，拳打脚踢之势如同倾盆落雨，却也是意料之中的铺天盖地般不可抑制。

虽然了解程安墨较之于他更是身材高大，但童衍从没想过一旦让这人占尽先机自己居然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单方面的施暴已经变成了一场如同殴打的闹剧。

“童衍你还手!***的不是号称军区近搏第一吗!这名号也是因为你那劳什子背景？!”

被打的身体摇摇欲坠的童衍不说话，扯了扯不断渗血的嘴角却终究没有言语。程安墨下手时做到了绝对的毫不留情，表情动作都像能把他给生吞活剥，童衍闭上眼睛不再去看。

“童衍你这个人是不是没有心？!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爱一个人!他妈的你到底说不说话!!”

被对方扯住领带的童衍回以几不可察的淡笑，程安墨的拳头下一个瞬间直直的落在他的太阳穴上，腹部也同时被迎面而来的膝盖击中，熟悉的身手迅猛歹毒又果敢。童衍嘴里含着满口鲜血，上身失重后倾狠狠跌倒在地上。

“爱一个人是让她能够好好活下去，而不是因为你而慢慢死去。童衍，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是不是还不够？！”

不够？够了。 还有什么是我想要的。

童衍觉得似乎有温热的东西顺着左边的太阳穴流下，睁开眼睛想看看自己的惨状却发现眼前的景象已经模糊。大脑像被灌了浆糊般浑浊，耳朵里轰鸣四起，程安墨的话却清晰异常，字字入耳。

这么多年来苦苦维持的平静终于已经不在了，那些虚伪的假象终于被他们联手戳破。

“童衍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夺走我的一切？!又为什么在夺走之后肆意践踏？！你说话啊!回答我!!”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不错，因我由我，错在我。
“临死之前我想求你一件事。”闻言程安墨霎时安静下来，看着微微笑着双目无神的童衍不禁怔忪片刻。

“你……你说什么？”

“我想见顾之曦，求你让我再仔细看看，看她到底爱我什么地方。”

程安墨屈膝蹲在他身前，神情严肃地听完童衍的话 ，而后近乎疯狂地大笑不已。

“对不起，我没打算杀了你，你也不用急着准备遗言 。”

“抱歉。其实带话也可以，我钱包里有一张照片帮我交给之曦。”

“童衍你疯了么？我说我不会……这是什么……？”黑暗中有水从程安墨脚边悉悉索索的流过，那些水似乎是从童衍身后缓缓漫过来，以固定的水速安静的流逝着。

“血。我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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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破不成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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