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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寺妖言(十)——皇城守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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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不算明朗的夜晚,月为云所遮。
已经是宵禁的时辰,路上没有人,街角的阴暗处偶尔有响动,那是夜间的生灵在活动。个别人家点着白色的灯,传出哀伤的哭声,家家门前都有积尘的落叶,被风吹起,转一圈,又落在了原地。
几匹高头大马自安土大道而来,为首一位,神韵孤迥,仪采豁轩,穿着四品武官弁服,表情肃然,带着点疲倦的愁容。法律规定,夜间城中不准纵马疾驰,但他却不住用马刺击打马腹,想让坐骑加快步子。后面的几个武士紧随主人,一手执咎,一手握着腰刀。
他们在一处院落前下马,武官把缰绳丢给属下,然后跨步迈向大门。
“吱拗……”大门自行打开,一个小光头冒出来,对着武官合掌说:“詹大人,弥施主让小僧在这里等候。”
“嗯!”詹玉,即是这位武官的名字,朝廷的左卫府骠骑将军,一个忠厚老实的好人,这个好人无奈地摇摇头,每次住在这座精舍里的弥都能提前知道他来拜访,自己的行动总是被人预知,想来还真是没劲的很。
在向着精舍正厅门楣上的匾恭敬施礼之后,玉跨了进去。
“哦?弥不在这里吗?”詹玉疑惑地问。因为他之前来精舍,弥都是在这里等候他的。
“弥大人在后面书房恭候。”小沙弥回答,然后径直向旁边一个角门走去。
绕过回廊,来到一座松竹隐逸的草堂。
“《兴显经》也没有讲到吗?”当詹玉走到草堂前时,听到里面传出了弥的声音。
草堂里有一张大床,弥正盘腿坐在上面,在山墙跟,立着一个硕大的书架,上面堆着线装书、卷轴,甚至还有一些竹简,旁边站着六手人细六,正在不厌其烦地为弥递书。他将书翻开,随手放在空中,那书就会自动飘到弥的面前,成卷的自动展卷,成册的便自动翻页。事实上,此时弥已经处于这些书卷的包围之中,他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有时又向着虚空凝思,知道玉进来,漫不经心地问候:“玉大人刚从王宫值班回来吗?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啊!”
“唔!”玉坐在大床对面的一把太师椅上,盯着弥说:“是因为有紧急的事情要和弥商量啊!”
“唔,是因为中毒的事吗?”弥盯着一本书问。
“你已经知道了?说来真是奇怪,从昨天开始,城中突然有大批百姓得病,有的本来走在路上,就突然摔倒,口吐白沫,剧烈痉挛,然后毙命。据大兴府回报说,死者都是中毒身亡,毒发迅即,往往来不及施救,圣上深深忧虑,直到我换岗时,依然看到大兴殿有灯光闪烁,大约圣上还在为此事操劳。”
“是水源出了问题。”弥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真的是水源?我一直担心是这个原因,不过,既然是水源出现问题,为什么皇宫里的人没有出现病症呢?”玉前倾着身子,差点碰到飞舞的书页上。
“恕小人多嘴,玉大人身居高位,有所不知。城中百姓取水,都来自城南的醴泉井和城西的复兴井,而大内及贵人们用水,则从城北龙首塬山泉中由专人运来。皇宫和城中高官都能无恙,就说明水源污染出自城中那两处井中。”细六介绍说。
“哦,是这样啊!”玉微微有点脸红,接着他恍然大悟,“中毒百姓多集中在城西北,也就是说,是复兴井被下了毒?”
“玉,说的没错。”弥点点头说。
“好,我马上派人知会城令尹,让他马上缉捕投毒的歹徒。”说着,玉站起来,转身要离开。
“等等,”弥喊道,然后用漆黑的毪子盯着玉,幽幽地说:“投毒的祸首……不是人。”
“什么?”玉感觉一股凉意爬上后脊,“不是人?弥,你是在吓我吗?”
“我算过,投毒的事并非人为,那就极可能是某个妖怪所为。然而,占卜只能算人事,鬼怪的事是难以知晓的。”
“不管是什么妖怪,”玉急切地说:“都要快点查出来,如果水源污染的事情被圣上知道,他一定会恐惧,说不定会再次迁都。要知道,新建大兴城,抛弃旧长安城,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1楼2012-11-06 23:43回复

    “不要着急,我在查,给玉大人沏杯茶安安神吧!”弥摆摆手说,有时,他对玉的执拗也感到难以应付。
    “还没查到吗?”过了一刻钟,玉已经像这样问了十几遍,弥只是微笑着看看他,然后摇摇头。
    “好啦!”弥突然说,那些书“哗!”都落在了床上。
    “查到了?”玉兴奋地从椅子上蹦起来。
    “还没有!”弥穿上了鞋,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对失望的玉说:“看来,得走一趟了。”
    “什么?走一趟是什么意思?”
    “虽然很麻烦,但是,这件事看来只有去问问水神了。”弥推开门,迈步出了草堂,向前边院子走去。
    “水神?这……是人名吗?在哪里?”玉紧跟在后面,焦急地问。
    “玉,上车吧!见了自然明白!”在精舍门前,已经停着一辆牛车,弥率先坐进车棚,然后示意玉也上来,一头雾水的玉只好从命。
    “弥,我觉得比起脚力来,牛似乎比马差很多啊。”玉坐在慢慢悠悠的车厢里,看着前面一扭一扭的牛屁股说。
    “我看到你拴在门前的马了,都是强健的好马啊!”弥笑着说。
    “那当然,他们可都是西域进献的宝马!”玉洋洋得意地说。
    “哦!可是你的这些宝马去过地府吗?”弥眯着眼睛趣味地问道。
    “哎?地府?那当然没有……”
    “所以,我们这次还是坐牛车比较好。牛是通灵的动物,人们说将牛眼泪滴到眼里就可以……”
    “等等……”玉打断了弥的话,愣怔地说,“你是说我们要去阴曹地府?”
    “我没有说啊!”
    “什么啊,你明明说了,刚说的。”
    “哦,那只是比喻而已。”
    “真的?”
    “当然,只不过水神待的地方和阴曹也差不多啊!”
    “怎么会?”玉喃喃地说,心想,堂堂掌管水域的神,怎么会住在冥界那样的地方。
    “所谓水神,不过是称谓罢了。天地间的水神并非只有一个,天上的水德星君、天蓬元帅、行云使者,海里的四方龙王以及各地河伯,说起来司水的神可不胜枚举哩!”弥盯着窗外信口说来。
    “没想到在神的境界里,竟然如此混乱。”
    “呵呵,就好像是我朝的12卫府,恐怕像玉一样的骠骑将军也在数百以上吧!”
    “弥,那么我们今天要见的是个什么样的水神呢?”
    “准确地说,应该是水精。水中的精灵,世界由金木水火土五元素组成,所谓水精就是水元素直接凝结而成,是由比具象的水物质抽象的元素凝结而成,这也是精和妖、怪、魔之间的区别。”
    “弥,我越来越听不懂了。”玉困惑地说。
    “呵!”弥的嘴角微微翘起。


    2楼2012-11-06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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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楼2012-11-07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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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呢?八呢?九呢?


        IP属地:辽宁来自手机贴吧5楼2012-11-08 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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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


          IP属地:广东6楼2012-11-09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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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倒置的石像的嘴突然张开,一股黑水喷出,就此一发不可收拾,一刻钟时间,石像喷出的黑水已有几斗之多。玉提剑连连后撤,以免蔓延的黑水沾到靴子,他担忧地盯着弥,发现他汗流满面,似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终于,石像停止了吐黑水,口中渐渐冒出了白气。弥又喃喃自语,石像在空中慢慢移动,当挪到一片干净的地方时,轰然落地。
            “玉,把玉石解下来吧!”弥缓了缓,慢慢地说。
            “你没事吧?弥”玉将玉石解下来,挂在自己腰间,然后俯下身子关切地看着弥。
            “不用担心,只是有点累。这件事如果让一名法师来做,或许会轻松的多。”弥的一边嘴角又翘了起来。
            “无间寺那位方丈?”玉露出了那个和尚有那么厉害吗的神情。
            “因为和尚比我更擅长念经嘛!”
            “你还说笑,这些事到底是谁干的?在洪水中死去的孽灵一定不是罪魁祸首吧?”玉困惑地问。
            “你也有怀疑,是吗?很明显,这些孽灵不会自己把污物扣在神像身上,因为千百年来,他们一直是被压着的呀!始作俑者一定另有其人。”弥依然坐在地上,边调整气息,边缜密地分析。
            “那我们怎么办?用不用动用左卫府兵丁来搜查凶手?”
            “不要着急。”弥说着站了起来,他面对着沣湖,胸有成竹地说:“我有办法找到凶手,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先解决掉湖中的毒源。”
            “湖中的毒源,那是什么东西?”玉望向大湖,四下搜寻。
            “一条大蛇,是由诸多孽灵凝结而成,就是它在不停地像水中喷吐毒液,不将它封印,神像就不能再次将它镇住。”
            “你不会是要跳进湖中去抓大蛇吧?”玉说着解下自己的佩剑,递给了弥。“那我就把这剑借给你吧!”
            “呵呵,你对我太好了,玉。”弥笑着推开了玉的剑,不怀好意地说:“抓蛇的主角不是我,而是——你。”
            “什么?我?我可不会游泳。”玉张惶地摆手。
            “并没有说要让你下湖里抓蛇呀,你只要站在那里就可以了。”弥指着岸边一块突出在水面上的石头解释说,见玉困惑不解,又说:“你的阴气很重,不是吗?水中的蛇恰巧也是至阴的东西,所以它一定很喜欢你身上的阴气。”
            “等等,你是要我做诱饵吗?”玉惊讶地说,继而又埋怨道:“弥,我们可是朋友啊!将朋友至于死地,你于心何忍?”
            “那好吧,看来只好我去了。”弥说着作势走向岸边。
            “可……可是,我要怎么做呢?”玉有点不知所措。
            “很简单,”弥淡淡地回答。“你只要在大蛇扑向我的一刹那间迅疾取其性命,然后马上移动这个石像投入大蛇沉没的水面即可。呃……放心,蛇的话,大约只有水缸那么粗,以玉将军的臂力,瞬间斩断蛇头应该不是难事。”
            “瞬间完成这么多动作,怎么可能?”玉泄气地说,“明明就是难为我嘛!”
            弥摆出无奈地表情。
            “好吧,还是我来当诱饵。”玉败下阵来。
            弥露出早已料到是这种结果的表情。
            “我觉得你更适合对付蛇的工作,这完全是为了全城的百姓,我可不是屈服在了你的危言耸听之下。”玉边走向岸边,边在做维护自己尊严的最后努力。
            “当然,百姓们都要托玉的福。”弥故作认真地说。
            “等等。”弥突然说,然后在怀中掏出一张白纸片,然后咬破食指迅速地在上面书写咒语。最后,他把纸片叠了几下,递给了玉,嘱咐说:“把这个带在身上,它会保护你。相信我,大隋最高明的阴阳家绝不会让他的朋友受到伤害。”
            “嗯!你也小心。”玉接过纸条揣在上衣里,紧紧握了握弥的手。


            8楼2012-11-10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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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节:
              玉站在礁石上,凭着湖水在脚下拍打,他的一双突兀的大眼紧紧盯着黝黑的湖面,冷风习习,玉攥着剑把的右手,因为出汗更觉得冰凉。
              月亮依旧朦胧,水面上除了被风吹起的波涛,干净的可怕。
              “可真是糟糕,如果是鱼的话,我至少能在它攻击之前看到背鳍,可惜这个怪物是蛇,它的攻击一定毫无预兆。它会什么时候攻击呢?现在?我眨三次眼的时候?这种等待最熬人。”玉觉得战场上的厮杀也许更痛快些,虽然会突然被砍断手脚或头,但那至少是瞬间的事情,不用像现在这样慢慢等待。不过在两军对阵即将冲锋的时候,大概也会有这样令人发毛的感觉。这大约就是人脑的糟糕之处,一旦给他空闲,他就会胡思乱想。
              “大蛇应该会自水中突然跃出,然后将我一口吞下去吧?据说蛇的牙是倒长着的……”想到蛇的牙这么具体的东西时,突然有一种酥麻的感觉浸透了全身。
              “我竟然这么胆怯吗?我应该放松一点,感受一下怪物来之前会有什么预兆。”玉安抚着自己的心,提鼻子问问,仿佛有一股羊膻味飘过。“呵呵!这股味道大概就是一种预兆吧!”玉用这个荒唐的假设和自己开了个玩笑,还能开玩笑至少证明自己不是害怕的要死。
              “嗯!”这个玩笑念头闪过的同时,玉突然感觉不远处的弥好像突然紧张一下,似乎还因为即时发力而微蹲了一下身子,这个动作不知是感觉还是真的有看到,但这已经不重要,因为,危险已来临!
              果然,眼前的湖水忽然拱起,一个牛车一样大的蛇头冲出水面扑向自己。
              “弥!”玉大叫一声,抬起右手保护面门。身为武将,本应一剑挥去,但眼前这个庞然大物胜过武将们面对过的所有敌人,庞大的气势将人死死摄住。同时,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玉感觉自己身子变轻,马上要腾空飞入蛇口。
              就在玉肝胆欲裂地当口,突然那股难以抵挡的吸力停止了。玉深吸一口气,凝神再看,巨大的蛇头停在了空中,一对眼睛射出恐怖的寒光,死死盯着自己。
              “玉,不要发呆,我已将妖怪缚住,刺它、刺它。”弥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玉回过神来,提剑要刺,但又有点犹豫,偌大的蛇头,鳞甲层层覆盖,刺哪里才能毙命啊?
              “不拘哪里,刺便是,快……”弥看穿了玉的犹豫,玉于是挥舞宝剑,奋力刺出。“噗!”剑好像刺在了虚空,再看大蛇,已经化为一团黑气,洇瘟盘踞于水面之上。
              “六丁六甲神,更待何时?”随着弥的一声喊,岸边石像腾空而起,“啪!”压向水面,那团黑气仿佛受了惊吓,迅速收入湖中,石像也紧随着钻入湖中,激起白浪滔天。
              “噗通!噗通!”玉和弥都跌坐在地上,都是大汗淋漓,精疲力竭,但总算封印了妖怪,两人相视而笑。
              “你是怎么做到的?”玉站起来,兴奋地问弥。
              “缚住那妖怪吗?”弥还在原地跏趺坐着,微闭着眼,本来红润的脸上像是挂了霜,发黑的嘴唇紧紧抿着,看起来他的情况要比玉糟糕一些,确实能轻易让那个庞然大物安静下来并不是易事。
              “当然,那家伙的头比天竺进贡的大象还要大呢!”
              “是怎么回事,你问问他就知道了。”弥依然坐着回答道。
              “他,是谁?”
              “细六见过玉将军。”从弥身边的树后面传出说话声,一个身影闪现出来,果然是六手的细六。
              “咦?怎么是你?”玉惊奇地说。
              “他一直在这里,在你站到那块石头上之前,细六已经在石头前面结下了虚空的大蛛网,然后他将一根蛛丝连在我身边这棵树上。当大蛇触到那张网时,就被我绑在树干上的头发束缚了。”
              “哈哈,原来是这样,通过这根蛛丝,弥就变成了一个人偶师,是吗?”玉快活地说。
              弥的嘴角也微微翘起,说“玉的这个比喻也算恰当。”
              “承蒙你的关心,已经有细六的蛛网了,你还另外给我护身符防备万一。不愧是真正的朋友。”玉充满感激地说。
              


              9楼2012-11-11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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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不要太在意。”弥谩应着,然后急急忙忙要站起来。
                “扑哧!”旁边默默无言的细六突然笑出了声。
                玉立刻感觉到不对劲,于是拽着弥问:“怎么回事?细六为什么笑啊!”
                “呃……”弥瞟了细六一眼,明显在埋怨他的一笑给自己带来了麻烦。“也没什么大不了,这个多手多脚的家伙最近就是喜欢莫名其妙地发笑。”
                虽然弥想蒙混过去,但玉很快回忆起之前在侍郎纪大人家的遭遇。于是他追问说:“难道这次的符,也是用来收敛我阴气的吗?哦,对了,这次和上次一样,我也是诱饵啊!”
                “我敢发誓,这次的符一定不是为了遮蔽你的阴气。”弥认真地说,而且真的举起右手做出发誓的样子。
                看着弥第一次这么认真,玉觉得应该可以相信自己这位朋友,可是他正准备放手。“扑哧!”身后又传来笑声,一定是细六看着自己主人竟然能那么认真的撒谎,所以才忍不住笑出来了吧。
                “细六!”弥瞪着细六,申斥说:“你真该好好控制自己的感情。”细六不好意思地回答:“可是,我可是个老实人啊!”
                弥对这个回答也无可奈何,只好嬉皮笑脸地向脸色发青的玉解释说:“事实上,那个纸条确实不是用来使你的阴气收敛的。”他看看一反常态的冷静的盯着自己的玉,觉得一定蒙混不过去了,只好老老实实解释说:“那条大蛇是至阴物,所以强烈的阴气才能吸引到它。那个符嘛……”
                “就是用来扩散我的阴气的!”玉接着弥的话说。
                “看来是这样。”弥点点头。
                “什么,”玉激动地说,“为什么你欺骗你朋友的时候,能够这样面不改色啊!”
                “玉,这也是为了……”
                “停,又要说为了全城百姓是吧?即使是那样,你至少应该事先通知我一声吧!”虽然嘴上显得很生气,但想到这确实是为了京中百姓,于是在语气上玉已经温和下来。
                “如果事先告诉你,你的气息就会有所改变,这点改变如果被大蛇察觉,我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一句模棱两可的意外情况,弥又将玉带进了他最为头疼的神秘阴阳学领域。
                “不管怎么样,欺骗朋友,总不算什么光明正大的行为吧!”刚才还因为占着理而咄咄逼人的玉,此时却仿佛陷入了尴尬的防守的地位,只能努力寻找越来越飘渺的理由来挽回面子。
                “好吧!是我不对,我向你诚挚地道歉。”话虽如此,但在弥看来,道歉似乎是最不值得吝惜的东西,只要能让对方舒服,绝对毫不犹豫的“诚挚”道歉。听着弥若无其事地道歉,玉已经少的可怜的自尊就又被扯走了一块。
                当玉气鼓鼓的又无话可说时,弥已经不再搭理他,而是从细六手里接过一幅弓箭。他将衣服折起来蹲在地上,将箭簇在刚才大石像吐下的黑水中来回涂抹。
                “这是干什么?”玉不解的问,刚才是事情已经被蒙混过去了。
                “湖里的怨灵已经被镇压,毒源也清除了,可那个向神像泼污物,图谋不轨的幕后黑手却依然躲在黑暗中。”弥慢慢站起来,然后向玉伸出手掌。
                “干什么?”玉莫名其妙。
                “将我给你的纸片还给我。”
                “什么?一张用过的纸片,你竟然还要废物利用?休想,我不会还给你的。”玉对这张将自己出卖的小纸片恨之入骨,于是掏出来,撕了个粉碎。这也是报复的情绪在作祟吧!
                “何必呢!”弥露出故作不解的神情,然后慢慢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块相同的纸片,穿过箭头,固定在箭杆上。
                “自己明明还有,却还要向我索要。”玉喃喃地抱怨说。
                “这个本来就是刚才那张嘛!”弥不以为然地说。
                “哈哈,开玩笑,那张明明已经……”玉摆动着手中残存的纸屑,可是很快他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仿佛不相信自己那浓黑地大眼睛,将纸条拿在鼻子尖前仔细打量。接着脸色由惊讶到发青,突然歇斯底里地嚷道:“大胆的弥,你到底用了什么邪术?”说着极力晃动手中的纸屑,说:“这可是一千两银子的欠条,弥竟然偷梁换柱,现在被我撕的粉碎,太过分了。”
                


                10楼2012-11-11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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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那一千两的欠条是京东富户钱员外写下的吧!”弥微笑着瞥了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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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欠条上的钱,玉不要指望他会还给你了……”弥用眼神制止了想要争辩的玉,继续说:“钱员外很精明,知道城东水井成了全城百姓唯一的水源,因此伪造地契,将水井据为己有,激起民变,惊动了圣上。今天的太阳出来时,恐怕他就要人头落地了。”
                  “不过,玉也没必要可惜你的银两,因为这是你欠他的,在前世。”弥向说着一件平常事一样,但弥却听的云里雾里。
                  “对不起,玉,现在形势紧急,我不能详细解释,以后你会明白的。”说着他走到玉的面前,一手提着弓箭,一手在玉的面前一抹,说:“看看现在的京城吧!”
                  “啊!”此时,已经接近晨曦,远处的京城隐约可见。玉吃惊地看到,在京城上空笼罩着一层浓郁的黑气,影影绰绰,虽然自己对这些气色没有概念,但也分明的感觉那里面隐藏着难以言喻的让人战栗担忧的阴霾,是什么东西?会给京城带来什么?仿佛还能听到里面的传出了声音,是千百人歇斯底里痛苦的嚎叫声。
                  “玉,妖气已经笼罩了京城,如果不立刻阻止,你听到的哀号声,就会变为现实。”弥冷冷地说。
                  “那你还等什么?快行动啊!弥。”玉急切地说,一只手紧紧抓着弥的肩膀。
                  “嗯!”弥点点头,然后弯弓搭箭,将那支挂着咒符的污浊箭头指向了京城。“唵,尾娑普罗捺。落乞叉。口缚曰罗。半惹罗。吽。发托……”
                  “啪!”箭飞了出去,裹挟着风雷之声飞向京城上空。
                  弥与玉以及细六都注视着那团黑气,等了一点时间,突然黑气中风雷际动,闪电刺破浓重的黑气扎向地面。接着黑气渐渐转淡,细六高兴地对弥说:“主人快看,黑气在慢慢消退,妖魅被您的五雷印击中了。”
                  “看似普通的箭,法力好强大啊!”玉钦佩地对弥说。
                  “这支箭虽然普通,但主人的反殃之法却非比寻常呀,将军。”细六得意地说。
                  “什么?反殃法?”真是个拗口的法术名称,玉很希望自己复述正确了。
                  “对,就是反殃法,就是将敌人用的法术返还给敌人的一种法术。敌人用污垢厌镇神像,那么污迹上就留下了对方的信息,主人将污物涂在箭上,就可以借助这个信息找到敌人。”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以前我以为这句话只是针对人的呢!没想到对妖魅也有效。”玉十分感慨。
                  “还要感谢玉的纸片呢!”弥突然说。
                  “什么?纸片?哦……”玉又想到了刚才的纸片和一千两银子的欠条,感觉很懊恼。
                  “正因为沾染了你的气息,所以反殃之术的咒力才会成倍增加。”
                  “不用这样奉承我了,”玉没好气地说:“放心,我不会因为一千两银子而耿耿于怀的。”
                  弥没有辩解,只是报以浅浅地微笑。


                  11楼2012-11-11 1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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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节:
                    “妖物就在宫中!”弥坐在大蜘蛛细六的背上说,此时宫中阴气凝结,情况非常危险。
                    “陛下,妖孽已经冲破了承天门守卫,不知来头是什么。总之,镇守王宫的门将、檐头神等天将纷纷避让,恐怕快要来到太极殿了。”司马正慌慌张张跑进来对正在批阅奏章的隋文帝杨坚说。
                    “陛下,情势危急,我们快避一避吧!”右仆射杨素跪倒在地请求说。
                    文帝正值知天命之年,身长八尺,目光外发,貌威严端庄,留着浓黑的美髯,额头出奇宽广。他想了想,问:“太史曹的阿弥还没来吗?”
                    “陛下,早派人去找了,但是杳无音信。”司马正回答。
                    “去哪里避呢?”文帝像在征询,又像自言自语,“虽然不知对方来历,但朕能感觉到一定和前朝那些事有关吧!”
                    文帝说的“那些事”兹事体大,几个大臣没人敢接话头。
                    “司马大人,应该有回避的方法吧?”大将军高熲问司马正。
                    “这个,我们绕殿柱和回廊躲避,暂时可以拖延时间。”司马正边想边小心翼翼地回答。
                    “胡说,”杨素斥责说:“让陛下绕着殿堂奔走,成何体统?”
                    文帝抬起手阻拦杨素,沉静地说:“按司马正说的办吧。”于是起身,太监连忙上前为皇帝披上了发旧的大氅,然后一行人在司马正带领下出了大殿。见外面昏天黑地,阴气缭绕,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打个冷战,急匆匆跟着司马正绕向殿后。
                    “那罗延在哪里?滚出来受死。”从宫门处传出了厉鬼发狂的叫声。那罗延是隋文帝杨坚的小字,现在厉鬼的声音听起来是赵王宇文招,当年他的全家被押赴沣河畔时,他大概也曾作这样的呼号吧!只不过那时的他不必现在,谁会在意?
                    听到旧敌喊自己的名字,文帝痛苦地紧闭一下眼睛,不觉脚下一个趔趄,多亏旁边太监搀扶才没有大碍。“快走!”杨坚不顾别人探问,催促着加快了脚步。
                    “外公,为什么躲起来?不想见见你的皇外孙吗?”传来了年幼的静帝令人胆寒的叫声,声音越来越接近。
                    “连阐儿都来了吗?”杨坚悲伤地说,“看来朕的大限已到了。”


                    14楼2012-11-19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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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不要忧虑,您的皇权神授,周的气数已尽了,现在来的不过是被别人唤醒的怨灵,不足为惧。”虽然说不足为惧,但司马正还是止不住不停地哆嗦。
                      阴风越来越凌厉,虽然文帝一行人极力躲避,无奈厉鬼已经来到身后。
                      “嘿嘿嘿!你们往哪里跑啊?现在感觉到了吧?当年宇文氏是多么的无助与绝望,那罗延,你当年大权在握,挟天子以令诸侯,屠戮皇室宗亲,真是可恨啊!现在你贵为九五之尊,可是有什么用啊?你的黄袍保护不了你,现在就让我来尝尝你的那颗野心。”此时,文帝一行已经被逼到殿后的宽阔地方,回头只见李铭的颈竟然在慢慢变长,一尺,两尺,那颗狰狞恐怖的头张着裂到耳际的大嘴迅速伸向文帝。
                      “妖孽大胆。”文帝旁边的高熲大喝一声,因为豋殿已经解剑,于是情急之下竟然将身边一截树枝掰下,用力掷向了长颈妖怪。
                      “啪!”妖怪的头挡开树枝,毫发无损,依旧凄厉的大笑着,嘴里骂道:“高熲小儿,当年杀害五王,你也有份吧?现在还敢狗仗人势吗?”说着一张嘴咬住了高熲肩膀,高熲惨叫一声,妖怪一甩头,他飞向半空,重重落在台阶下面。
                      “绝望吧!绝望吧!”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妖怪的头迅速伸向文帝,照着他的头张开了血盆大口。就在文帝惊慌失色时,突然那颗头停在了半空,嘴里骂着:“可恶,可恶!”却挣扎着不能向前。


                      15楼2012-11-19 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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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在他的长颈上已经被白色的绳索缠绕了几圈,不管怎么用力,鬼头也难以向前。在大殿屋檐外面,有两个人从一只巨大的黑蜘蛛身上爬下来。而牵制妖怪的,正是大蜘蛛的蛛丝。
                        “又是你?一定是你用五雷印打散了我四个兄弟的魂魄吧!可恶的家伙,多亏我用脏布盖头才躲过这劫。不过,正因为此,我才唤醒了先王,而你还能再用五雷印吗?”妖怪恨恨地说。来的人正是弥与玉,妖怪说的对,弥连续施术,已经体力不支,根本不能再施展法术了。


                        16楼2012-11-19 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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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嘻嘻!”此时,李铭又发出了幼童的声音,即是静帝。“外公,你果然是法王吗?那你就施展威风,将你的亲外孙杀死吧!”李铭冷笑着盯着发呆的文帝,继续说:“你不是已经干过一次吗?你也见到我的死状了吧?看着自己的外孙被自己毒死七窍流血心里很顺畅吧!”
                          “阐儿,那是情势所逼,我当时已经骑虎难下,不当机立断,恐怕还会有千万人死亡。”文帝眼睛濡湿,解释说:“你要原谅外公,外公是疼爱你的啊!”
                          “住口!疼爱?哈哈哈……”厉鬼猛然挣断了缚在颈上的蛛丝,呲着獠牙说:“那就让我亲眼瞧瞧外公疼爱我的心吧!”说着又扑向了文帝。
                          “阐儿,不要啊!”突然,自殿后传来女子的呼声,鬼头停在了空中。众人回首,看到转过殿角,跑来一位青年贵妇,凤冠霞帔,金簪玉佩,虽然花容失色,发髻散乱,却仍不失贵人的威仪。
                          “丽华,不要过来。”文帝急忙阻拦要跑向厉鬼的年轻贵妇。不料那贵妇丝毫不理会,扑过去抱住了长颈上血淋淋的鬼头。


                          18楼2012-11-19 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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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贵妇就是静帝的生母,后周皇太后,同时也是本朝皇帝杨坚的女儿,被封为乐平公主的杨丽华。这是一个多么奇怪而尴尬的身份啊。当丈夫宣帝在位时,杨丽华贵为皇后,但为了维护自己家族的利益,不断帮助父亲杨坚获得权利,不惜背叛自己的丈夫和身份。杨坚告诉她,只有整个家族安全了,自己的皇后位子才能安稳。杨丽华相信父亲,于是整日提心吊胆,小心应对,只要宣帝对杨家略有猜疑,就马上为父亲通风报信,以便及时应对。
                            后来,宣帝驾崩,自己的儿子终于如愿登上皇位,自己也成为了说一不二的皇太后,本以为这下家族终于安全了,自己也安稳了,可以辅佐皇子好好治理江山了。不料自己的慈父,那个曾经以为一直在维护自己地位的男人却自己登上了皇位,没有一点预兆,包括自己的母亲,之前都没有将父亲的真实目的透露给自己一点。普天之下,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自己竟成了父亲阴谋的可悲承受者。
                            曾经地位尊贵的皇太后煞那间变成了可笑的乐平公主,曾经竭力保护的爱子,却死在了自己慈父的毒酒之下。整个杨家、整个新的统治集团都在庆贺,只有自己在悲伤,只有自己成了局外人,成了大家的陌路人。
                            受到这样沉重的打击,杨丽华恨透了曾经赖以依靠的父亲。自隋立国以来,虽然文帝多次忏悔,道歉,但杨丽华都不理不睬,再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
                            现在,自己的儿子突然回来了,这是她此生唯一的亲人。不管他是厉鬼还是妖怪,都无所谓,压抑的情感使杨丽华奋不顾身地扑上去抱住了恐怖的鬼头。
                            “你是谁?”鬼突然问,杨丽华愣了:“我是你的母后啊!阐儿,我的阐儿。”
                            “什么母后?你这个**,你是杨坚的走狗,你的心像蛇蝎一样,为了你们杨家的阴谋,出卖了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赵王的声音通过李铭口里恶狠狠地说出来。
                            “不,不是这样的,阐儿,你听母后说……”
                            “你不用再说了,”这次是静帝的声音,冷漠冰凉。“你不是什么母后,你不配,你走吧!”
                            “不要这样,阐儿,我也是被蒙蔽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不要再胡说八道,快滚开!”厉鬼怒吼着,使劲一摆头,杨丽华斜飞出去,摔在在了厚实冰冷的宫墙上。


                            19楼2012-11-19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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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华,丽华。”杨坚声嘶力竭地叫着,老泪纵横。他是痛苦的,为了维护整个家族的安全,自己抛弃了亲情,抛弃了欢娱。为臣子时,每天提心吊胆,生怕一道圣旨,全家人头落地。被误解、被怨恨、被唾骂,是这个大家族族长的宿命。不占有更多权利,整个杨家几世以来积累的英明将功亏一篑,但是攫取过多权利,又会遭到政敌嫉妒,皇帝猜疑。杨坚一直是生活在刀锋一样狭窄的路上的,稍有偏差,就祸及满门。这一生,自己有真正的睡过觉吗?吃过饭吗?自己不是一架永远在思考的机器吗?多少人在盯着自己,依靠着自己,自己仿佛是佛龛上供大家祈祷和寄托的神像,自己的一切都是表演,都是为了安抚或者说欺骗相关联的人和集团,然而这一生真正的自己又在哪里?
                              看着自己女儿流淌的脑浆和鲜血,一生中规中矩,每一步都深思熟虑,连以后几步都考虑周全的杨坚,爆发了。


                              20楼2012-11-19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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