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牧羊人》,我记得去年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觉得她太薄凉太凄老了,没有楼兰那样让我觉得浪漫的美。今年,这首歌是云朵第二张专辑的主打歌之一,在这被寒潮吞食着的白茫茫北方大地,我再听,这首歌就这样青青葱葱地在耳边挺拔而起,就这样活泼泼充满了生命的旺盛欲望。
我忽然觉得心里好像吞进去一整瓶的陈年老窖,那从我的每个细小的毛孔里流出的是酱香的浓郁,那染了我的双侧脸颊绯红火热的是岁月的温度,那让我的身体摇摆浪动妩媚着的是心里的沈醉。
这是刀郎的完全不同风格的歌,去年刚听到时,许多人在歌词里看不出刀郎捉笔的痕迹,由此还引发了刀迷关于作者的讨论。
我总感觉,也只有他才能写出这样的天生地养的歌,那些看似无法拼接的歌词被他手指一夹,随意地放到锅里火热的烹炒,用蜿蜒美妙的旋律烧出世间绝无仅有的一道菜肴。
他夹起筷子,拈一片草黄,他拿来瓷碗,盛一汤风雨,他端给我们的这道菜,滑进每个人的肚子里,就在身体里和各自的血液反应出不同的滋味,只可意会不可说,你说妙哉不,你说神奇不。
那是因为,他是自然的孩子,他的生命是天和地诞生出来的种子。烹一壶风雨做劲酒,煮一锅残风为佳肴,以牛羊做知己,邀日月为贵客,他为风歌唱,为云跳舞,为雨哭泣。风雨满地时的柔情愁绪,时序吞吐间的娇吟妩媚,都涌在他的心间,心中的旋律意境都可以在他的音乐里随手拈来自在跳跃。
这首歌他给云朵。云朵的声音本来就是天地万物小心打造的一块美玉,通透到白璧无瑕;云朵的生命本来就是清风白云精心幻化的尤物精灵,清澈到无牵无挂。返了璞归了真的感情无需刻意的美化,生于斯长于斯的声线不用精心包裹,她只要这样的放歌,她的歌只要这样的旋转,就是最美的天籁。
每一首歌,每个人听来会有不同的故事,每个心情听来会有不同的风景。
爱情不曾分手,孤独不会终老。去年他是《孤独的牧羊人》,今年他没有孤独,他是《牧羊人》,他在洪荒间牧羊,天地万物任他而牧,他的音乐任他而牧,我们的心任他而牧。
现在的我听出的是这样的风景。他不再凄凉,不再薄情,他是云端漫雨间的轻歌曼舞,他是落红草黄里的菩提顿悟,他是生命垂老沧桑那刻的真情独白。他是没有情话的最美的爱情,他是看似凄凉的最厚重的温暖。这首歌是自然的孩子,是天堂里丢失的一块琉璃,是泥土里挖出的一块璞玉。它至纯到情怀融融心绪悠悠的身体都和了这天地的有情沟壑,它至朴到孤独的爱情和苍老的生命都可以自由的在天地间自斟自饮,它至美到片片的笛声清冷的残风都可以如此绚烂招摇的铺满苍黄的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