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过去了?我趴在床铺上静静的掰着指头想。怎么莫名其妙的,夏天就过去了呢?就像那只来路不清不楚的猫,忽的喵的一声趴在店门口,又无声无息的扭着小屁股追蝴蝶去了,像那个人,拖着木屐噼啪噼啪的拐进街巷,大碗喝酒,笑的满足的和吃饱了晒太阳的猫如出一辙。
镜子一样的湖面就算被飞禽急速滑翔的,拂过水面的羽翼,搅浑了平静,也终究是会回到原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的。像侯老四手里的那一副皮影,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老娘请你喝酒,以前那些欠的酒钱也不用还了。”我穿着那身,水红色的粗布衣服,坐在支起来的凉棚前,对猜石铺子老板家的儿子沈旬容说,“给我写一封信。”
“就说……我要走了,写的文艺些……谁让你写十六君远行,瞿塘滟预堆啊,你以为我不知道下一句是司马青衫湿,红杏出墙来啊。”
“好好管着我的猫,不许掉了一斤肉。”
“告诉他我在后院的那一棵海棠树下埋了一坛子酒……他想等我回来开泥封也可以……你看什么看,又不是给你的,碰了咒你不举。”
“告诉他,如果还能再见,记得告诉我你叫什么。”
“什么?你叫什么?你不叫沈旬容吗,你不早断袖了吗?”
“把那句划掉吧,不要了,叫什么的那个。”
“我说姑娘,”沈旬容说,“你连人家叫什么你也不知道,诚心为难我吧。”
反正他也不知道我的,两相抵消嘛。
我不叫葛笙,葛笙葛生,不是个好名字。
我要叫葛小红。
“给那个,每次来喝酒,都唧唧歪歪不给钱的,长得还挺好看的那个。”
“每次下雨,他都会来。”
海棠树下,是一坛子清水。
大概这一别,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