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刚好想起,她身边也有这样的人,退一步是遗憾,进一步也许半是喜乐半是伤痛。她一直害怕可能的伤痛而裹布不前,可是就算伤痛的痕迹,也好过雪泥鸿爪波澜不惊一个人慢慢老去的时光。
她忽然想起最爱的作家说的话:对于三十岁以后的人来说,十年八年不过是指缝间的事,而对于年轻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她身后,好像就有个蹉跎掉的一生一世,张牙舞爪地吞噬地青春。
再遗憾,再不愿,都不能释怀的青春。
无法再来一遍,看不到一点光亮,拥抱也无法温热,黑暗以后再陷入黑暗,害怕后只能继续害怕。
她忽然知道了她要去找的人,下一分钟下一秒,再迟疑一点,她找的人也许就耽溺于时间的洪流,茫茫人海再也不知去向。
她不知道双脚要带她去哪里,也不知道她跑得有多快,围巾跌落在走廊里她浑然不觉。脑子里一片空白,有个声音说着找到他找到他,他就在外面的世界等着她,他站在那里就积聚了温暖和光亮,看着他的方向,那才是一条有亮光的路。
推开医院的门,居然不是漆黑的夜色,一大片的雪花洋洋洒洒地飘洒下来,像是被褥里扯开的棉絮从无垠的口袋里一朵一朵地落到地上。
路灯朦胧的黄光下,竟已经积起了薄薄一层。
整个世界有一种旧照片的感觉,温柔的,沉默的。
然后脚步就顿住了。
几米之外,她走向的那条路的尽头,云霆站在那里,身躯笔直得像是树干一般,根牢牢地扎在地上。
他的发顶已经湿了,沾上雪粒,头发微微竖起来,平日的温柔疏远不见了,剩下的仿佛都是岁月没来得及抹杀的少年青葱气息。
整个世界,忽然就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