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贺/二北生贺】梅雨
在江南的那些日子，只一个字——闲。
本是来看朋友的，也没有提前告知，管它见面时是惊喜还是惊吓，反正想当回不速之客。可当在朋友家门上叩了三回也无人应时，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了。一通电话拨过去，朋友听到我的解释时，声音那叫一个又惊又喜又恨——朋友已然外出到外地去了，昨天刚走。好在江南景美，我也有闲暇，便应了等这几日。况且，我也不愿长途跋涉而来，却扑空而归。
从门外的鞋柜抽屉里翻出了朋友交待的备用钥匙，开了门。这几日，就小住朋友家了。此时五月，正值江南梅雨季，几天也不见得能见着天，阴云铺满。屋里的空气闻起来都有些许潮湿，混着一点淡淡的霉味。
在安静的屋里听着钟表的滴答声发了一阵呆后，我决定还是不在屋里闷着，出去走走。 天阴，但不沉重，空气里潮气弥漫，怕是不多时便要落雨了。我没带伞，沿着路边慢慢踱着步，朝人少清静的地方走。不知不觉，踱到一处水岸边。岸边泊着条乌篷船，船上的想是撑船人，正坐在船尾，凝神看着水面上一只点水的蜻蜓，身上还披着一件薄薄的未干的雨衣。 但我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这些，而是他臂上一条长长的伤疤，非常齐整，从手腕笔直地刺向臂弯，消失在袖口里。
也许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抬起头来朝这边看。刚刚有雨衣的连帽挡着，看不清他的脸，此刻便尽览无遗了。那是一张中年人的脸，岁月的刻痕很清晰，但却不显沧桑。眼神平静，但掩不住另一种神采——像鱼鹰的眼睛一样锐利。
他带着询问的目光，未待开口，我朝他点了点头，“渡船。”
解了绳子，拿起放在船上的竹篙，走到船头，竹篙一杵，船便缓缓向前游去。我坐在船尾，没有乌篷遮挡的地方，看着碧水漫溯。
当我问他这个时间渡船的人多不多，说想在这船上多坐一会儿时，他显得有些惊讶。 “已经很久没有人有这兴致了。”他说，“这位小哥倒是挺闲在。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这位小哥⋯⋯我垂眸一笑，算是默许。
“北方人。来这儿看朋友。”
“我说不像来旅游的呢。”他回了一下头，说道。
我知道他的意思，来旅游的恐怕还没本地人有这种闲情。
一会儿，我突然听到他唤我：“小哥，下雨了，你往里坐坐。”我一抬头，一滴雨正滴在眼睑上，方才太专注了，都没注意到。我冲他摆摆手，把帽衫帽子翻在头上，“没事，这样挺好。”他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继续撑他的篙。
他撑篙很稳，一下一下不紧不慢，船以一种很稳定的速度向前游去。柔软的波痕在细碎的雨点中支离破碎，却又荡漾得百转千回。水面宁静，只有浅浅的雨点声和细碎的竹篙扰动水波的声音。江南灵秀，是易碎的玻璃，不能大声，一喊就破了。而此刻的静默完全是由于这水上茫茫的雾，静谧得整个灵魂都沉下来。
船头轻碰岸。恍若由梦境中惊醒。
“那位小哥，”他一边将船靠在岸边，一边回头说道，“停在这儿行么？” 我应了一声，踩上岸，付了钱。
“您要是还回去，说个钟点，我跟这儿等着。”
我看了看表，大概说了个时间。他应了，进了船舱，脱下雨衣往船上一扔，坐下点了支烟。
要说岸那边我还能一个人溜溜的话，那这边我可就真不太敢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于是我就贴着岸边，还往人少清净的地方走，看哪儿景好，就停下，靠着岸边蹲下，捡两块石头打水漂，浸没在烟雨婆娑中。虽然我水漂打得不怎么样，但看着石头与雨点击出的水波相互碰撞，也觉得这消磨的时间不白过。
看了眼表，差不多的时间便往回返了。那撑船人在看到我时目光多停了一下，我迟疑一下，反应过来大概是因为看到我被雨淋的样子。虽然是如雾般的细雨，但能感到脸侧的碎发已经贴在了皮肤上，薄薄的单衣也有些往身上贴了，没准在他的角度看来我已经被淋得非常惨了。
在江南的那些日子，只一个字——闲。
本是来看朋友的，也没有提前告知，管它见面时是惊喜还是惊吓，反正想当回不速之客。可当在朋友家门上叩了三回也无人应时，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了。一通电话拨过去，朋友听到我的解释时，声音那叫一个又惊又喜又恨——朋友已然外出到外地去了，昨天刚走。好在江南景美，我也有闲暇，便应了等这几日。况且，我也不愿长途跋涉而来，却扑空而归。
从门外的鞋柜抽屉里翻出了朋友交待的备用钥匙，开了门。这几日，就小住朋友家了。此时五月，正值江南梅雨季，几天也不见得能见着天，阴云铺满。屋里的空气闻起来都有些许潮湿，混着一点淡淡的霉味。
在安静的屋里听着钟表的滴答声发了一阵呆后，我决定还是不在屋里闷着，出去走走。 天阴，但不沉重，空气里潮气弥漫，怕是不多时便要落雨了。我没带伞，沿着路边慢慢踱着步，朝人少清静的地方走。不知不觉，踱到一处水岸边。岸边泊着条乌篷船，船上的想是撑船人，正坐在船尾，凝神看着水面上一只点水的蜻蜓，身上还披着一件薄薄的未干的雨衣。 但我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这些，而是他臂上一条长长的伤疤，非常齐整，从手腕笔直地刺向臂弯，消失在袖口里。
也许感觉到了我的目光，他抬起头来朝这边看。刚刚有雨衣的连帽挡着，看不清他的脸，此刻便尽览无遗了。那是一张中年人的脸，岁月的刻痕很清晰，但却不显沧桑。眼神平静，但掩不住另一种神采——像鱼鹰的眼睛一样锐利。
他带着询问的目光，未待开口，我朝他点了点头，“渡船。”
解了绳子，拿起放在船上的竹篙，走到船头，竹篙一杵，船便缓缓向前游去。我坐在船尾，没有乌篷遮挡的地方，看着碧水漫溯。
当我问他这个时间渡船的人多不多，说想在这船上多坐一会儿时，他显得有些惊讶。 “已经很久没有人有这兴致了。”他说，“这位小哥倒是挺闲在。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这位小哥⋯⋯我垂眸一笑，算是默许。
“北方人。来这儿看朋友。”
“我说不像来旅游的呢。”他回了一下头，说道。
我知道他的意思，来旅游的恐怕还没本地人有这种闲情。
一会儿，我突然听到他唤我：“小哥，下雨了，你往里坐坐。”我一抬头，一滴雨正滴在眼睑上，方才太专注了，都没注意到。我冲他摆摆手，把帽衫帽子翻在头上，“没事，这样挺好。”他笑了一下，没说什么，继续撑他的篙。
他撑篙很稳，一下一下不紧不慢，船以一种很稳定的速度向前游去。柔软的波痕在细碎的雨点中支离破碎，却又荡漾得百转千回。水面宁静，只有浅浅的雨点声和细碎的竹篙扰动水波的声音。江南灵秀，是易碎的玻璃，不能大声，一喊就破了。而此刻的静默完全是由于这水上茫茫的雾，静谧得整个灵魂都沉下来。
船头轻碰岸。恍若由梦境中惊醒。
“那位小哥，”他一边将船靠在岸边，一边回头说道，“停在这儿行么？” 我应了一声，踩上岸，付了钱。
“您要是还回去，说个钟点，我跟这儿等着。”
我看了看表，大概说了个时间。他应了，进了船舱，脱下雨衣往船上一扔，坐下点了支烟。
要说岸那边我还能一个人溜溜的话，那这边我可就真不太敢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于是我就贴着岸边，还往人少清净的地方走，看哪儿景好，就停下，靠着岸边蹲下，捡两块石头打水漂，浸没在烟雨婆娑中。虽然我水漂打得不怎么样，但看着石头与雨点击出的水波相互碰撞，也觉得这消磨的时间不白过。
看了眼表，差不多的时间便往回返了。那撑船人在看到我时目光多停了一下，我迟疑一下，反应过来大概是因为看到我被雨淋的样子。虽然是如雾般的细雨，但能感到脸侧的碎发已经贴在了皮肤上，薄薄的单衣也有些往身上贴了，没准在他的角度看来我已经被淋得非常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