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胜者对败者说的话,根本没有。
青峰在期待又有些紧张的心情中失了眠。
自从毕业那次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虽然青峰还是经常能梦到黄濑,可是当一个原本一回头就能看见的人忽然彻彻底底从生活中消失了以后,梦得越多就越会产生怀疑这个人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个梦境。
青峰难得地没有迟到。
虽然眼神还是像以前一般充满了不服输的意思,黄濑确实是有些不一样了,青峰有些不爽,这些自己所不知晓的改变。
黄濑说,我不会再憧憬你了。
青峰想要反驳想要挽回,但是无从下手。黄濑已经抛弃了单打独斗,有了自己的团队,开始为自己的团队而战。
所以青峰不想原谅黄濑最后将球传给别人,他一厢情愿地希望那只是那是他们的一对一。他故意说输的原因是因为你将球传出去。
虽然真实的原因明显并非如此。
那最后一球,青峰快速上篮,黄濑已经迎上,两个人的眼神在空中彼此激战,黄濑的眼神里只有赤裸裸的敌意。青峰下意识地想要用尽全力去制止这种情况,于是最后的那个灌篮,连自己都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劲,竟然连人带球都灌了下去。
黄濑重重地摔在地上。
哨声结束。青峰看着地上的黄濑,伸出手去。然而黄濑一直不抬头。
这是黄濑的学长也走过来准备向黄濑伸手。于是青峰收回了手,转身走开的时候,听到身后黄濑重重捶打地板不甘心的声音。
收回的手空落落的,连带着心都忽然隐隐作痛。
在这种心情下,青峰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早早就回去了。
但是他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黄濑的眼神和话语,以及他最后的眼泪。他觉得,如果现在不去找他,自己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青峰大辉是个行动派。
“黄濑,我在你家楼下。”
“……太晚了我不方便出去了。”
“十分钟就好。”
“小青峰你啊……好吧等等。”
过了七八分钟,才见到黄濑匆匆忙忙的从楼上下来。穿着的是没见过的宽大居家的浅色T恤,几缕头发还在微微地滴水,看来是刚刚洗过澡。
被青峰盯得有些紧张,黄濑微微转过头看着地:“小青峰你也真是,过来找刚刚输掉的对手,好歹也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啊。什么事情吗?”
黄濑脸上的表情是青峰未曾见过的,虽然是在笑,但是既不是以前追着自己一对一的热情笑容,也不是平常面对粉丝时公式化的灿烂微笑。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眼角还有些微微的红。
那些想好的话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青峰伸出手去,将黄濑紧紧抱在怀里。
两个人什么都没说,远处的虫鸣宣告着夏日的存在。
黄濑身上有种淡淡的沐浴后的清爽味道,头发湿漉漉地擦过脸颊,让人觉得很安心。
黄濑微微地颤抖,接着青峰就感到自己的脖子上和肩上有水滴。他用手抓着黄濑脑后的头发让黄濑正对着自己,黄濑是哭了。
青峰心里忽然软了一块儿涩涩地疼,他一向对于别人的眼泪非常没辙只恨不得远远躲开去。因此他吻向黄濑的眼睛,希望那漂亮的眼睛里不要再有泪水。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黄濑很快紧紧抱住青峰,把头埋在青峰的颈窝里。用闷闷的声音说:“抱歉,小青峰,让我抱你一会儿。就一会儿。”
这个拥抱两个人都忘记了时间。
直到黄濑再抬起头的时候,只有红着的眼睛证明了刚才黄濑的哭泣。
他说:“谢谢你,小青峰,谢谢。”
青峰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对黄濑说。
胜者能对败者说的话,根本没有。
而感情中,没有记分牌,也没有哨声,更没有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