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来的艰辛不必多说,尽管这些年四处的奔波让我的身体比以前强壮了不少,但毕竟这里是环境极其恶劣的雪山。等我到达那个通往这里的缝隙,整个人也几近脱力。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我特别留意尽量在茫茫白雪中寻找落视点,以免十年前的情况再次发生。毕竟是我自己一个人,还是要尽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在缝隙温泉那休整了两天,第三天动身打算继续向下爬。走之前,我最后一次审视了那个地方。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的地方。
就在那里,他告诉了我这个秘密中与我相关的部分。我无法通过那一小部分来推出事件的全貌,不过这些话中的部分信息还是相当明确的,就比如本该在这个节点去守护秘密的人,是我。
我有点乱,既然该去的是我,那为什么他来跟我道别?
我想对他说你说清楚,却在刚刚蹦出一个”你”字,就被他弄晕在地。
而我最后对他说的竟是 — 你说清楚。
等我醒来,他已经不见了,留下的只有供我下山的装备。
如果那时我知道他会那么做,是不是更该说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三个字,在我心里响了整整十年 。
”我爱你,张起灵。 ”我听见自己用轻不可闻的声音说出了这句早该说出的话,说给听的人却早已不在身边,代替他的,只有这扇冰冷的青铜巨门。
如果我现在对着他喊一声” 芝麻开门 ”它会不会应声而开呢?
就像五年前我在那片雪域高原,看到另一扇倒转世界的青铜门,突然就想:
是任意门吗?我打开,就看到闷油瓶头发胡子一大把在里面啃蘑菇吃。
这么想着,竟然就真的拿过了背包,一阵翻找。”钥匙”就那么静静地躺在背包的底部,我看着它,突然就丧失了拿起它的勇气。
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点点滑了下去,只觉得有条冰凉的小蛇在周身游走,将刺骨的寒意环绕四肢百骸。尖利的牙齿像注射毒液一样把这种寒冷注入血管,沿着血液的流动,走到心脏的位置。心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气刺激到了一般,剧烈地抽搐起来。世上的剧毒有很多,有的叫十香软筋散,有的叫鹤顶红,而这一种,叫做绝望。
我数不清多少次感到过绝望带来的冰冷,没有一次比这一次来得更凶猛,腐骨蚀心。
” 完了,这回真完了。” 这种境地下我竟然笑了出来 ”你小子要是再不出来,就只能看见老子的冰雕了。”
”你别指望我能化开。”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冰雕可脆着呐,到时候你一碰我,'啪唧'一声,老子就碎成冰碴了。”
”所以你麻利儿的出来,好赶上小爷我冻上之前,还能再看上你一眼。”说完,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跌坐在地,一股股滚烫的细流,争先恐后地滑过脸颊。
和十年前的闷油瓶一样,我只随身带了上山需要的装备和部分食物,我一个人背不了太多,而食物和燃料也在来的路上消耗得所剩无几,也就是说,我的时间并不多了,来之前我就坚定了唯一的想法。
带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