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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歌》--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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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云中歌》,哭得梨花带雨、痛彻心扉
太虐心、、、
今儿,找个番外来瞧瞧


1楼2013-03-10 15:21回复
    《云中歌》--番外结局(一)
    枯藤、老树、昏鸦。一声鸦啼,如泣如诉,啼到一半,有人轻点树梢,纵身直直跃起,一把将它握在掌中。身形落下时看了一眼茅屋,担心这声哀啼惊扰了屋中人的沉眠。屋中轻微响动,一女子迷糊的声音道:“于安?” 于安叹了口气,“云姑娘,再睡一会儿吧。孟珏还没有醒。 ” 房内传来整理衣裙的细碎声响,一张清灵绝俗,见之忘忧的脸庞自窗口探出,眉目甚是憔悴,“我睡足了,你去拿盆雪水。” 于安低声道:“下次让奴才去试试罢。” 云歌笑起来:“于大叔武功比侄女高出十倍,可是金灵蜂的阴毒,男子中者立毙。” 于安不语,转身去取雪水。云歌卷起袖口,眼光望向床上躺着的男子,他俊美之极的面目对着窗口,闭目似在沉睡,头发披散下来,乌黑与银丝交杂触目。回想在渭河打捞起重伤的他的那晚,当真恍如一梦。被河底暗流从沧河带到渭河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就算高手也早已气绝,可是孟珏却不同常人。他被义父收养的时候,已经年纪不轻,错过了学武的良时,加之要学的太多,琴棋书画、医道商贾,占用了他太多的时间,不可能多花功夫去扎实内功根基。所以他另辟蹊径,修习的是一位西域杀手所传的诡异内功。比起中原的正宗武学,倒没其他的高超之处,只是能让人长期闭气,在河水里可以像鱼一样存活多时,即使被埋入地下数日也能存有一息之机。然而身中十余箭,就算掉到河里也丢了八成命,何况刘询怕射不死他,在箭上下了剧毒,云歌知道,那一刻若不是身边有于安在,她可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断气了。于安也许是不想救他的,但是见了她哀求的眼神,还是默默以绝世内力将他的毒暂时逼至一处,暂时阻止发作。但于安纵然功力深厚,也没法将他中的毒逼出来,终于盼得孟珏自己醒来,判断出自己中的是“有所思”之毒。 “有所思”是以天山异草熬炼而成,中者忌嗔、痴、慢、疑等人心烦恼,所思越多,毒越深入肺腑。所以孟珏中毒之后,用药长日昏睡,每天只醒一个时辰,尽量避免思虑,云歌带着他日夜兼程,赶到天山。此毒至今中原未见解药,因为解药便是此草结的果实,但果子离枝超过半个时辰,便会失去解毒作用,无论用任何办法保存,均无效果。云歌悬赏打探,发动牧民寻找,总算在一处断崖畔找到这种草,幸喜结果之期便在近日。却没想到断崖之畔,早就住了一窝不速之客,乃是天下奇毒的翘楚金灵蜂。更奇的是,金灵蜂在草叶边穿梭出出,却一点也不会误伤了草身。要知道此草本身虽也是毒,却更忌其他剧毒,只要稍加沾染,必然枯萎。金灵蜂机敏凶残,天下罕有,一般人到百步之内,便会遭到疯狂攻击,这她倒也不惧,可是一旦引得哪只蜂儿误蛰了一下草身,解药就完了。她远远的看着,草上结了五颗碧荧荧的果子,慢慢由碧变红,只有由红变紫的一天内,必须立即下手采摘,早一天药力无效,迟一天果实委败。云歌皱着眉,将双臂浸入冰冷的雪水中,遭到多次蜂蛰后,肿得像馒头,痛得她整夜睡不着,像现在让火辣辣的痛被雪水的寒意冷却,她才觉得舒服些。云歌叹口气,心想自己以前常做蜂糕,这次倒好,让蜂糕长自己身上了,她苦中作乐的想着,看向孟珏,突然道:“想睁开眼睛就睁罢,醒了还要装睡也很累的。” 孟珏张开双目,静静的看着她,眼中的墨黑涌动,忽然开口,“用金针刺穴,放一放毒血。” 云歌怔了一下,道:“还有两次,你的毒才能完全解,到时候再说。” 金灵蜂第二次第三次蛰她明显减轻,因为她身上沾染了蜂毒的味道,一放血,蜂毒的痛楚是小了,但是再去采摘,蜜蜂肯定蛰得更狠。云歌浸泡完手臂,用熬好的草药糊摊在白布上,裹好双臂,罩上外袍,出门回头道:“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她手臂肿成这样,碰一下都钻心的痛,当然不能做菜了。孟珏却已闭上眼睛,一言不发,让容颜沉浸在床外槐树的阴影之中.
    这是天山脚下一个极其偏僻的小镇,虽然比不上大汉的人烟繁密,但人们脸上挂着的笑容更朴实豪迈,不似天子脚下,人人谨小慎微,谁都多想带两张面具。云歌买了几张卷着羊肉的面饼,又买了碗羊汤,可是手实在拿不动刀筷,抽痛的咧咧嘴,取出怀中早已备下的芦管,低下头用芦管去吸汤。周围人们奇怪的看她这种进餐方式,对她窃窃私语,云歌才不在乎,喝了一会儿,面汤辣得她直打喷嚏,她呛了几口,呆了呆,突然端起汤来,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她跑去向老板讨教这种羊肚汤的做法,和老板娘笑嘻嘻聊了半天,已经在探讨该往羊肚里塞什么样的香草调料,烙到什么火候的馍最适合泡着羊汤吃,她曾对一个人夸下海口,要让汉族和异族互相沟通烹调手段,都能吃到各自的出色菜肴。外面传来轱辘辘的马车声,云歌没在意,依旧低头研究着汤料,老板娘连忙跑出去招呼。马车外表十分普通,赶车的持鞭人是个中年匈奴人,眼神犀利、冷如刀锋,老板娘凭多年世故阅历,不敢多话,只满脸堆笑的等待吩咐。赶车人沉吟一下,道:“来两盆羊汤,两斤面饼。”老板娘唯唯诺诺,赶紧去准备。赶车人向车内问道:“松公子,行到这里,还往哪个方向走?” 车内传来不疾不徐,风碎玉裂的声音,透出碧水千洄,关山万重的疏离淡漠,“在这个镇上,我想住两天,仔细研究一下。” 赶车人冷冷道:“你若能寻到宝藏,就是单于的大功臣,但若错了,会死得比五马分尸还惨十倍。I


    2楼2013-03-10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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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车内人声音平静不起波澜:“这些天来,有劳将军保护了。在下谢过。” 赶车人一怔,自己本来是监视他、押着他办事的,但他的语气如此真诚,道出的是毋庸置疑的感谢。这个人的举止言谈,仿佛就在诠释“真诚”两个字,让人无法怀疑半分。都说汉人聪明,但比草原上的狼还阴险狡猾十倍,但这样的真挚可能作伪吗?老板娘提着面饼和汤过来,隐约只见车帘下一个清冷轩昂的身影。赶车人接过食物,用银针试过,才分给车内人吃。吃了几口,忽然听见帘中人“咦”了一声。声音虽轻,但赶车人知道此子镇定冷静的功夫,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急问:“怎么了?” 沉寂半响,才回道:“没什么,突然心口疼痛了一下。” 老板娘回到灶前,只见云歌期盼的望着她,“客人说好吃吗?我加了点荷包里的调料,一定辣得很特别。” 老板娘擦着手上的油腻,“好姑娘,我认你做妹子,你来帮我调味,肯定顾客盈门,我早就想着涨价,就怕老主顾不肯,现在没问题了!” 云歌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年和许平君试酿“竹叶青”新酒后的欢呼喜悦,老板许叔也是高呼着要涨价,贝齿一咬下唇,微笑着道:“我明天再来。” 峰身陡峭、冰雪皑皑,在墨蓝的天空下折射出绮丽的光彩。背阴处却葱翠蓊郁,蜜蜂翩翩来去,个头比一般蜂儿大了一倍,形态狰狞,令人一见生惧。云歌以羊皮帽子裹了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一双手臂却故意裸露在外,散发蜂毒味道,金灵蜂最是灵敏,若非感觉血肉之躯沾染上了它们的气味,必会层层围拢攻击,难免误蛰了异草。云歌身上吊着绳索,慢慢移动,她动作极缓,小半个时辰才挪动到草药边,手臂上停了数只将栖的蜂儿,摘下果实只几个极轻的动作,已使蜂儿受惊,手臂几下剧痛,尽管早已服下遏止蜂毒的药,仍是痛彻心扉。云歌咬牙,拉动身上所系的一条玲索,崖上传来玎玲玎玲的清脆响声,不多时空中白影隐隐,两只白雕飞到崖边,云歌挥手将果实远远扔去,白雕扑下衔着,一个盘旋冲向天际。云歌松了口气,她登上这一处险峰要花大半天时间,根本来不及在半个时辰内赶回让孟珏服下,幸亏来到塞外,双雕便随伺在侧,她便号令它们将果实衔给于安,比人力快过十倍。可惜白雕害怕毒蜂,不敢靠近蜂巢百步之内,否则就不用自己亲来采摘了。慢慢扯着绳索离开,心头平安喜乐,再过三天,估计最后一颗果子就成熟了,正想着时,游目瞥了一眼崖下草丛,不禁脸色大变。金灵蜂顾名思义、色作金黄,这些日她采药时看惯了,这一瞥见有几点黑黄在草叶暗处颇不醒目,却让她如浇雪水,悚然心惊。她在医药典籍中读过,乌魂蜂乃是金灵蜂天生死敌,喜食金灵蜂蛹,但凡找到金灵蜂巢穴,最初派工蜂窥伺,三五日内必然大举偷袭,两窝厮杀,情景惨烈自不必言,而药草就生长在侧,如何能不殃及池鱼?云歌只觉得头阵阵发晕,险些栽到崖下,定了定神,勉强支持着攀上崖顶,径自下峰。一路上心乱如麻,只有求老天保佑,千万莫要在果实成熟之前展开蜂战。回到屋中,见孟珏已气色大好,正慢慢喝着白粥,看到她回到,眼中立现喜色。中箭之后仿佛是一场梦,恍惚之间,他还以为自己那天终于追上了云歌的船,与她并行。见到她后便是漫长的昏睡,梦中无数破碎的片段,自己带着弟弟淘气后母亲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手势,刘询落子时的散漫言笑、义父怜惜而责备的眼神—— 再久的梦也终是会醒的。他睁开眼来,看到这个轻云出岫、采岚盈歌的女子,心头不知是欢喜,还是痛楚。云歌对他关怀和微笑都恰到好处,再无以前的斗气寻恼,自是因为他毒伤之故,但两人相处,却较平常安静了许多,似乎都不动声色的将过去那最残酷的一页揭过,留任时光冲淡记忆。这一年里,云歌去了云阳,去拜祭钩弋夫人的墓。这个姿容不逊卫皇后、李夫人的女子,据说自幼手掌不能伸开,直到汉武帝召见时方乃舒展,手心握有一双玉钩,是以赐名为“钩弋夫人”。云歌将她留给陵哥哥的发绳放在墓碑之前,每天吹萧做菜,对墓中人讲述陵哥哥十几年的艰辛与政绩。也许是冥冥中注定,赵钩弋的墓冢叫“云陵”。武帝曾云:“阿娇若赋,子夫若曲,李妍若歌,钩弋若诗。”评价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四位绝色佳人。云歌在宫中看过她们的画像,却觉得美则美矣,眉梢眼角,少了些灵气生动,曾笑问刘弗陵:“为何不换个好的画师?”刘弗陵回答:“画中只有真人七八份韵致,便是最好。画得太好,不免会以假为真了。” 一年后,她想回到平陵之前,告诉陵哥哥,自己代他克尽了人子之孝,却没想到,却在沧河救了孟珏。此刻她对上了孟珏的眼神,心头一酸,微笑道:“三月她们得到你的消息,不知道会怎么开心呢,我已经派小淘给他们引路,再过几天就该到了。” 孟珏沉默半响,道:“谢谢你。” 他性子高傲,如此诚挚的开口言谢当真少有。云歌有些诧异,勉强笑道:“还不到感谢的时候,要是取不到最后一枝果子,你就算能保住命也只怕要全身瘫痪了。” 孟珏淡淡道:“义父就是在轮椅上度过余生的,今能效仿他老人家,幸何如之。” 云歌全身一震,刹那间明白了孟九为什么不肯见自己父母的原因。因为不愿意给他们的幸福笼上歉疚的阴影,于是宁可远离。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所做的“参商”那道菜,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原来,并非不能相见,而是不愿相见。她以为自己这些年已经变得很坚强了,却突然泪水不受抑制的涌出了眼眶,她匆匆转身,道:“我去弄吃的。” ----------------------- 云歌来到小摊前面,老板娘一见她就笑逐言开,拿块抹布擦了擦手,拉进她进厨房,小声说:“昨天晚上我突然想起一份调料配方,生怕一觉睡过后就忘了,幸好有位客人帮我记在了羊皮上,你来看看。” 云歌含笑侧头去看,一瞥之下,身子却陡然僵住。老板娘等了半响,没见她反应,忐忑不安的问:“怎么?有问题吗?” 好久好久,才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是谁——谁给你写的这份菜谱?” 老板娘一时竟然回答不出,那声音里隐含的颤抖、期盼、痛楚与凄苦,令她不敢直视。嗫嚅了一会儿才道:“是一个年青的汉人公子,半夜他来这儿喝汤,正好我在试新的配方,他就顺手帮我记了下来——” 云歌揪着羊皮,问道:“他呢?” “他好象住在东边的客栈里——”老板娘只说了这半句,见云歌已经转身冲了出去。羊皮上清劲古朴的小篆彷如龙游九天,字字都可以拓下,供后人临摹。这字迹便是自己扬了骨化了灰,轮回一千遍一万遍也忘不了。


      3楼2013-03-10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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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中歌》--番外结局(二
        以前的多少个夜晚,他处理完公务后,还不休息,认真为她抄录食材注释。那时的她,只是对这笔好字赞不绝口,却不敢面对字里行间蕴藉的深情。云歌拼命奔跑,跑得喘不过气来,她却不敢停下来,让窒息的感觉充斥肺腑,才能让自己不去多想。忽然她脚下一拌,摔倒在地,双手重重的拄在地面的碎石上。云歌慢慢抬起手来,手掌擦破了皮,鲜红的颜色传来血肉相联的痛楚。自从离开长安后,她一直觉得自己身体深处的某部分已经麻木了,对外界不再具有感知,然而这一刻,她鲜明的感觉到自己好痛,感觉到头顶晴天蔚蓝得让人流泪,感觉到塞外黄沙扑面的萧狂,感受到周围人群的喧闹声如此热切而真实。一切只因那一张粗糙的带有墨迹的羊皮,因为它,她仿佛又从漫长的冬眠状态苏醒回来,有如春风回暖、蝶飞破冰的悸动。云歌低着头,仔细的看着手心的血,丝丝缕缕沿着掌纹流下来。她记得在骊山的一个晚上,陵哥哥用笔蘸了朱砂,在她的掌心细细描画着纹路,告诉她,每个人的掌纹应该都是不一样的,即使前生来世,容貌已经不一样了,只要记住了掌纹,就一定可以找到对方。她缠着也要给陵哥哥画,然后两个人都把掌纹印在了白纸上。谁在谁的掌纹里流离失所,谁的心脏载得住谁的轮回?星河萤火中谁将她的乌发挽了结,皑皑白雪中将梅苞绘入斗篷的花纹,遮天碧荷中将她的名字嵌入诗中,云歌闭上眼睛,泪水扑簌簌而落。她忽然有了种害怕,害怕忽然有人惊醒打破这个不可能的梦境,让她回到正常的心死状态中去,因此她不敢起来不敢睁眼,若是多看一眼发现羊皮上的字迹原来不像,又该如何?周围的人见她扑倒在地,迟迟不起,以为她受了什么伤,早已纷纷围拢过来。 “姑娘,你怎么了?” 云歌猛然抬头,对上一双漆黑如星辰的眼睛。那一刹蓦然盛开,缘起缘灭、天地悠悠,繁花落尽,惟有彼此。 “你怎么了?”那人重复问了一句,见云歌呆呆看着他,全然不顾手心擦破的地方流血,皱一皱眉,取出手帕来缠上她的手掌。云歌全身的血液仿佛一下子沸腾又凝结了,他叫她‘姑娘’?他不认识自己?她任由他替自己包扎,一手死攥着羊皮,那人神色淡然平静,没有丝毫激动和喜悦,仿佛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云歌忽然明白了,当日自己重伤后与刘弗陵重逢,听到一声客气的“公子”时,刘弗陵的心情。那是在冰天雪地中终于找到期待的篝火,却被一瓢冰水透顶淋熄的痛苦,也许已经感觉不到痛,只有苦涩。是她用的香屑和香囊害了他, 她没能力保护他的孩子,甚至为他复仇杀了刘询也做不到——-- 云歌低下了头,轻声道:“我没事,多谢你。”转身一步一步的慢慢走开。眼前白茫茫一片,周围的人流仿佛把她和她隔得很远,她知道自己只要一回头,就会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倾诉所有的相思别离。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乞求陵哥哥的原谅?云歌失魂落魄的回到屋中,于安见她的样子,还道她为明天的采药担心,安慰道:“姑娘还是早点睡罢。明儿看来是个好天气。” 云歌点点头,道:“于大哥,你点我睡穴好不好?” 不管那个人是不是陵哥哥,她现在实在没勇气面对他。何况,孟珏的毒伤正值关键时刻,一切事情都得等到明天采到药,为孟珏解完毒再说。


        4楼2013-03-10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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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中歌》--番外结局(三)
          客栈里,烛光明灭不定,灯下的人面容清冷,波澜不惊的翻阅着手中图纸,直到不耐烦的咳嗽打算了他的沉思。 “你在这里已经逗留了两天,究竟想干什么?如果逾期找不到财宝的话,那些烧琉璃的工匠也会被活埋,不过据说汉人都很愿意做损人利己的事情---” “天山圣泉边的泥土,有金子也有沙砾,好人与坏人有如杂色的羊群,长草的地方就会混在一起。”对方淡淡的吟着游牧的歌谣,“乌曼多将军,明天我想上山一趟。” “开玩笑!你说宝藏藏在这种地方?”匈奴乌曼多将军勃然大怒。 “既然这几张地图是中行说绘制,就大有可能。” 中行说和亲之时被逼护送公主去匈奴的宦官,也是汉人心目中最憎恨的汉奸,他进入匈奴后,立即向单于投降,帮助匈奴攻打汉朝,因为他熟知汉族朝廷的弱点,更加令匈奴充分发挥马上民族的叱咤威力,逼汉朝很长一段时间能只能防守,直到卫青、霍去病横空出世后,才反败为胜。中行说一向主张匈奴人不必羡慕中原的珍奇宝物,是以临死之前,劝匈奴王将大批从中原掠夺来的财宝,埋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以防族人贪财而互相争夺,减少了扩张的锐气。但他挑唆匈奴攻打汉朝,只为了出这口被逼来到苦寒草原上的气,如此充满仇恨的心灵,也决不会为匈奴多着想,所以这几张分不出真假的地图中,越是具有龙脉风水的地方反而越不可信。这样想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按了按眉心,自己怎么会对这些国家大事如此通晓,思索时熟极而流,似信手拈来?眼前不禁浮现今天在集市中见到的那张容颜,陌生中如此熟悉,仿佛沧海之水、巫山之云,过了七世三生般不分彼此。可是他不能多问一句话,因为自己现在很可能为她带来危险,只能静静的看她走出他的视线。相忘谁先忘?风流为谁留?刘弗陵叹了口气,吹熄蜡烛,望向热闹而无声的星空。 云歌拧着眉头,望着黑压压一片的蜂云,犹豫了一下,手上紧扣着崖边岩石,向上攀了一步。乌魂蜂与金灵蜂两阵对峙,仿佛大军攻伐,任何想涉足在内的人都会被卷得粉身碎骨。她没法像前几次那样,系好绳索直接从上面贯下来,只得在距离远一点的地方找个落脚点,向药草生长之处慢慢攀缘。这次她浑身上下裹得比先前更为紧密,行动加倍不便,一不小心便会滑脱失足,足足费了一个时辰,只移了数丈之遥。云歌嘴里含着参片,维持胸口一点热气,手脚也几乎失去了知觉,定睛看去,心头一凉。离得近了,才看清楚,药草翠绿的叶片上,亦附着数十只乌魂蜂,其中一只个头极大,形状狰狞,竟是乌魂蜂的蜂王!自己要采药果,如何才能不惊动蜂王?云歌轻叹了口气,空中白雕急得直叫,来回翱翔,却不敢靠近。红通通紫莹莹的果子随风颤动,仿佛苍茫天地间一记血点,提醒着她孟珏的性命之忧。云歌猛一咬牙,手足同时借力,向药草跃去,她轻功虽然不差,这一掠数丈,没了任何凭籍,成败在于一举。右手从袖中擎出一柄匕首,正是当年孟珏送给她的,刃光如雪,快捷轻准,一下子斩断了药草的果实。白雕若有灵性,疾冲而下,云歌右手剑光将惊起的群蜂绞散,左手横接住果实,只来得及挥手将果子向白雕掷去,人却再也控制不住平衡,自高崖上坠落。云歌的眼光仍凝望着天际,直到看见白雕衔住了果实,流露出一丝笑意。以白雕的速度,他很快就可以得到解药了吧!孟珏,梦绝。弗陵,夫陵。云歌自己都有些好笑,为什么在生死关头,自己却会胡思乱想起这些?刘弗陵一手紧攀住崖边峻石,一手从怀中取出地图对比。中行说画了七份图,由匈奴首领交给各部王爷收藏,传说只有七图齐聚才能找到宝藏,然而这不过是个障眼法,这七份图纸大多是淆乱视听之作,只有一份是真的。当刘弗陵发现,图纸中只有这一份用了汉人最古老的甲骨**标注,不禁百味繁杂。中行说背弃中原投降匈奴,为何最后又要以中原最晦涩的文字指出宝藏?还是他仇恨了一生汉朝,潜意识间仍把大汉当成自己的根?按地图所指,宝藏应当就在附近,刘弗陵收起图纸,看着苍苍天幕下云起云归,心头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怔了半响,正想先回去再说,却发觉他的左上方出现一个攀爬的身影,正在陡峭的山崖上艰难移动。刘弗陵想叫,却忍住,因为对方若受了贸然惊动,身形稍有滞碍,很可能会摔下来。他只有静静的看着,看着她爬到一块较牢靠的落足之处,还未松口气,她忽然掠起,如一只蝴蝶翩然飞过,灵活一转,手中白光闪动,随即身子飘然落下。刘弗陵心头如一道闪电击落,刹那间仿佛无数场面一一闪过:大漠星空下,一个少年将女孩的绣鞋珍重藏进怀里;明月冰龙交辉,他手持玉箫,为她吹奏“德音不忘”;突然之间,冰台坍塌,冰雪纷飞。倒挂在高台上的她,如折翅的蝴蝶,坠向死亡。过去的记忆与现在的场景重合,那一次他来不及保护她,而现在-----刘弗陵想也不想,纵身而前,奋力伸出手去接那个自空坠落的身影。云歌自空落下冲力极大,刘弗陵一抱抱个正着,但因冲力之故,他身上系的绳索也嗤啦一声,几欲挣裂。


          5楼2013-03-10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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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贴,期待继续,我希望孟珏不要这样死去,好心痛。。


            8楼2013-03-10 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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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不屑的说,那些文人懂什么行军打仗,让士兵们踢蹴鞠,是为了锻炼他们疲劳时的机敏反应,在马上驰骋几日几夜之后,精神早已麻木,遇见战斗都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多累一会儿,可以少流许多血。” 两人嘻嘻哈哈,玩了一会儿,又并肩躺倒,云歌嘴里不停说着些琐事,清脆的笑声如沙漠中的驼铃,刘弗陵却从她的笑声中感受到内心的波澜汹涌,现在的他们,都已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而明天,等待着他们的,又将是何等的风霜刀剑?晨光破晓,云歌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想到泉水中捉条鱼,目光一瞥,却不禁怔住,失声惊呼。温泉里有十多条鱼儿肚皮朝天,僵直浮起,不复从前的活泼灵动。刘弗陵喝道:“别碰!”取根树枝,刺了条鱼,云歌取出试毒的银针,向鱼腹中一探,拔出后针身发黑。两人面面相觑,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到了一地的斑斓宝石上。昨夜玩耍时将许多宝石踢到了温泉里,显然珠宝上有毒,浸入水中后将鱼毒毙。云歌越想越是后怕,看刘弗陵也是隐带冷汗,再淡薄财富的人,见到这些珠宝,随手拿起一二赏玩,乃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他二人是因为重逢情浓,一颗心都在对方身上,所以才侥幸得免,若是独自一人来到此间,有几分可能不碰珠宝?云歌低声道:“看来埋宝的人在珠宝上都浇了毒药,得用水仔细冲洗才行。”刘弗陵道:“好在温泉是活水,融在泉水中的这点毒应该很快就被消解了。”二人再无心思在此地久呆,当即顺原路返回。


              10楼2013-03-13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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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练习什么?”稽侯珊接过弓箭。 “射死你的马。” “我为什么要射它?”少年睁大了眼睛。匈奴人视马儿为好友,何况这匹马是伴着他逃离右贤王追杀的,感情非同一般。 “你不是要学英雄先辈们所为吗?自然要从现在开始加意练习。”刘弗陵眼中光芒如星辉隐隐,在云歌这样熟悉他的人看来,那里面暗藏着慧黠笑意,“你应该知道冒顿单于是怎样刻苦训练的吧!” 稽侯珊目光一颤,忽然想起了什么,张口欲言又止。 “他为了让部属对自己完全服从,制成鸣镝,下令:‘鸣镝所射而悉不射者,斩之。’他先用响箭射自己的座骑,然后又射自己宠爱的美人,手下有不敢跟着射的,立刻杀了。这不只是为了训练部下,也是为了训练自己,不得对任何心爱之物留恋,无论自己喜欢什么,都要毫不犹豫割舍。” 刘弗陵的声音不起波澜,就像摘下一朵蒲公英,轻轻吹落雪白绒毛那样的清清淡淡,“能让他成就霸业的,就是这份狠辣无情,你既然有他的雄心壮志,就该从现在开始起,学习这份意志狠劲,射马不过是最简单的一步而已,接下来要杀你喜欢的姑娘,或是你的亲人,你做得到吗?” 稽侯珊下唇紧紧抿了起来,坚硬的棱角如岩石凿成,不说“能”,也不肯说出“不能”。 “伊稚斜单于在位时,匈奴内部纵有龃龉,但都遵从他的号令,万众一心,才能与强汉周旋多年,现在的匈奴,可有这个气象?” 稽侯珊仍然没有说话,目光黯然下来。匈奴若能安稳,他也不会被母后勾结右贤王,原本该由他继承的单于之位,被逼出逃了。 “你既然做不到冒顿单于的绝情狠辣,又不具备伊稚斜单于的安定时局,凭什么达成他们那样的伟业?又靠什么让匈奴百姓们记住你的名字?”刘弗陵声音渐高了些,仍是平平静静。稽侯珊握紧双拳,云歌听到他的呼吸粗重,少年的热血也许不在乎一时失败和受伤,但对方以一种无可辩驳的冷静态度指出他难以克服的缺陷,打破他的梦想憧憬,却是任谁也难以忍受之事。 “但是,要成为大英雄,却并不是只有一条路可走。”刘弗陵轻轻击掌,不知什么时候,马儿已跑回到他身边,低头温柔的舔着他的手心,“就像驯马一样,你可以用皮鞭,也可以靠关心爱护。冒顿单于和伊稚斜单于的路子,你既然难以超越,就该想想换别的途径。” “别的途径?”稽侯珊皱眉。 “让百姓铭记你功业的途径。”刘弗陵仰望星空,目光中带着种说不出的寂寞之意,仿佛与天上的星宿交流着内心,


                16楼2013-03-13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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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中歌》--番外结局(十三)写些灵感。许多人对陵认识的一个误区(尤其是玉佩):陵的爱情是纯情,但是经不起俗世考验,认为孟云之间的爱情才比较现实,其实归结源头,因为陵感觉比较好人,换句话说就是君子不会害人,认为现实社会中这种不会害人的人,一旦遇上强敌就难以保护自己和爱人,而孟珏却有能力有手段捍卫自己的爱情。其实陵不玩阴谋只是因为他没必要而已,作者借大公子的口道出来,刘彻教出来的继承人,谁能比他更懂得心计谋略?他本身已经是帝王,站在颠峰上,所以用阴谋诡计反而落了下乘,帝王之风,应该堂堂正正,光明磊落,才能给朝廷和百姓带个好头,所以陵给读者们一直是印象良好。但是若是必要,陵一旦用起权谋来,或者现实生活中的陵,需要捍卫自己的权益时,他的厉害比起孟、询来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带着以上怨念,本人在写以下情节:内容前提:云歌担心孟珏在羌族王子那里受苦,决定与霍曜去救孟珏,陵因不会武功而未去,孟珏与羌族达成某个协议,携云歌离开险地,原来孟九立下遗嘱,自己死后十年才许孟珏继承西域所有遗产,因为孟九担心义子年轻气盛,手上掌握太多财富,会肆意做出什么他日后悔的事情来,等到磨砺十年,应该就能继承家业了。所以孟九的十年忌辰是西域一大盛会,孟珏于此日正式成为西域无冕之王,令云歌震惊无措的是,她忘了自己在名义上已嫁给孟珏,当年因恨意而与孟成婚,孟却写信告知几位长辈婚事,令他们分外欣慰,所以云歌在孟九的所有旧人心目中已经成了“少夫人”。云歌在此盛会中,分外迷茫无奈,对自己孟夫人的身份分外尴尬,又不忍伤害那些长辈爱惜的目光拒绝这个身份,何况孟九与自己更有师徒之分,但如果默认,将来更不知怎样转圜。就在这时,陵出场了---- -------------------------------------------------------------------------------- 一段胡旋舞过后,热情大胆的西域舞娘一个急骤的舞姿停在孟珏身前,倒仰反身,将头顶酒杯取下,双手托给孟珏,明媚的眼波瞟向云歌,意为:“夫人不会吃醋吧?” 孟珏倒也配合,向云歌温和笑了笑,似对妻子表示歉意,接过酒杯,喝了一口,递到云歌唇边,道:“这杯酒可是敬你的,你喝酒会咳嗽,抿一口就行。” 舞娘窃窃一笑,旋身飘开,云歌凝视着孟珏墨黑的眼瞳,终于无奈的低下头,下唇刚刚沾及杯缘--------- 一缕清越的箫音自天际飘来,箫音清淡,若有若无却不能忽视,似高亦低,仿佛冬夜的雪花,随风荡漾,伸出手去,不知是温柔还是凉意,却唤起人心头的颤栗。云歌霍然抬头,一颗心狂跳起来,她已预感到来人是谁,却不知道接着会发生什么事情。扑翅声起,千百鸟雀遮云蔽日飞来,白鹤黄莺、云雀百灵、燕鸥雁鹳、无所不有,更多的是云歌叫不出名字的奇禽,彩羽缤纷,斑斓夺目,甚至还有两只白鹤,停在孟九灵位之上,振翼转身,犹如起舞。众宾客无不啧啧称奇,孟九在西域泽被众生,号为“释难天”,如今有人以箫声驭百鸟来朝,赞颂他德行,实在是绝妙之笔。箫声陡停,此时庭中真个是鸦雀无声,大家不约而同向着箫声来处望去。那人一身青衣,手执玉箫,缓步行入庭中。场中的宾客千百道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却犹如不觉,仿佛只是在林泉之间,梧桐树下,淡然随意的吹奏玉箫,引得百禽来朝。他也许不如孟珏的风流魅惑,也许不如霍曜的光彩夺目,而且看起来文质彬彬,也许不如西域男儿举动那一股野性霸道的潇洒------他也许算不上那种让女孩子一见就脸红心跳的男子。但那淡漠、清寂、君临天下的气度,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孟珏瞳孔陡然收缩,面上微笑却更加温润如春风,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行礼,道:“在下赵陵,前来拜祭释难天,身无长物,只以拙曲一首,寥表感恩之情。” 孟珏听到他说到“感恩”二字,眉头一皱,天照叔已奇道:“赵公子年轻若斯,那里受过九爷的恩惠?” 刘弗陵静静道:“释难天德高义重,晚辈向来敬佩,可恨晚辈生不逢时,未能面请教诲。说到‘恩情’二字,晚辈是特来感谢孟公子照顾内子云歌之德。” {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看到云歌身上,但见她眉目间有惊喜,有羞赧,又有些黯然神伤,却无恼怒反感之意。但听得刘弗陵声音清劲,一字字道来: “数年前我受奸人所害,危难中将妻子托于孟公子照拂,孟公子为掩饰身份,借夫妻之名保护云歌,为了不令内子尴尬,又特意代释难天收她为徒,私下里以师兄妹相称,如此节操,比古之圣贤何如?释难天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一席话侃侃道出,不相干的宾客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孟家老人望向孟珏,询问究竟,但孟珏微笑的表情犹如面具,谁也看不透他是承认还是否认。云歌听到这里,心头陡然一阵轻松,又茫然间感觉到一阵奇异的沉重,却见刘弗陵招手道:“云歌,与我一起拜谢孟公子,在释难天灵前叩首。” 云歌下意识走了过去,她一身红衣,站到刘弗陵身边,一个清萧如寒夜孤星,一个空灵如枫落澄潭,众宾客放眼看去,突然只觉二人的气质说不出的浑然天成。当看到孟云二人时,不免窃窃私议,称赞几句如何般配,但此时陵云二人并肩而立,却教人不敢多言。刘弗陵向着孟珏躬身一揖,道:“大恩不言谢,但又不能不谢。赵陵在释难天灵前立誓,走遍天下也要寻得三份不寻常的礼物,以报孟兄之高情盛义。


                  19楼2013-03-13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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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中歌》番外--刘奭(此去经年何处寻,少陵山下离人)娘,
                    虎儿来看你了… 今天是你的忌日,每年的今天,我都来少陵看你。虽然你静静的躺在坟墓里,可是我知道,我说的话,你都能听到。这少陵的山风呼啸,就像声声“虎儿,虎儿…”,仿佛您还在我耳畔轻轻的低语…. 娘,父皇的杜陵就在不远,除了每年不得不去的祭祀,我不会去看他!那所谓的父慈子孝,只是做给文武百官看的幌子罢了。我恨他!我不要做太子,我不想做皇帝,时时处处跟他执拗,就是希望他能够一纸诏书让我卸下这个沉重的枷锁,可是,直到驾崩的那日,他最终还是没能让我解脱…我知道在他的心中,我是个最没用的太子,每每让他怒气如沸,可是,他还是没有选择别人,我知道,那都是为了你,为了曾在你面前说过,要将这大汉江山都交给我!他驾崩那日,弥留之时的低语我都听到了:“平君,平君,你可曾原谅我?…”既然如此不能割舍,当日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娘,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原谅他,不知道现在在天上,你们是否在一起?可是我永不能忘那过去的点点滴滴,这三十多年来,我没有一日真心的快乐过……
                    娘,最后一次看到姨母,她说:当日我失去的,将来会用整个的天下来偿还。可是,得到天下已经十六年,为什么我还是这么不快乐?娘,在我的心里,我一直叫你娘,从来没有叫过你母后,你和姨母,师傅是我在这尘世唯一的温暖!假如我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我也许能自由的行走千山万水,象姨母那样,象师傅那样,可是,一个皇帝的宝座,远远的把我和这些温暖隔绝开来,有了天下又怎样?还是换不回那过去的时光….. 师傅,对不起,我辜负了您教我的经史子集,辜负了您的一片心意!我知道你有经天纬地之能,也知道你的抱负,倘若有你在,史高,萧望之,周噡安能望你项背!这些都是当年父皇安排于我的辅政大臣,可是我一个都不喜欢,看到他们,我就会想起父皇!世人都道我昏庸,宠信阉人,我不在乎史书将如何写我,一代昏君也罢,无能之人也罢,可是我就是不喜欢他们……
                    师傅,世人都道你死了,我却坚信没有,我知道你的能耐,知道你没这么容易就离开…我追问张贺无数次,可他总是不言不语,我知道他是向着你的,所以我不治他欺君之罪,优抚张氏,让他得以善终。这些年来,我一次又一次的派人去追寻你的下落,总是觉得有那么些蛛丝马迹可寻,却又总是无功而返…现在我想通了,我知道你是不希望被打扰,想告别过去的一切,所以,我不再找了。只是,不管你身在何方,我都希望你能原谅我,原谅我当日眼睁睁的看着你倒入沧河,却不曾救得了你……
                    师傅,虎儿很想你,好想你能再教导我一次,哪怕是被你重重的责罚….
                    姨母,小时候,娘告诉我说你是为了我们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的人,你对娘亲的恩,对我的恩,我永远都记得!我还记得你的样子,记得你陪我玩戏法的可亲可爱。娘亲说当年你们在长安初相识,你总是笑意盈盈,你是一只绿色的百灵鸟,所以才能让本来桀傲的师傅那样的魂牵梦萦。
                    我多希望也能遇上这样的一只百灵鸟,能够陪我在这寂寂深宫中感受到一点温暖。本来,我已经找到了:司马良娣,她也爱穿绿裙,她也爱笑,她说要陪我一起天荒地老,可是她却早早的离开了….
                    姨母,前天,我杀了画师毛延寿,不要皱眉,我知道你不喜欢杀戮。可是,他让我失去了昭君!昭君进宫已三年,我恨我为什么没有早早的发现她!她的眼睛,虽然总是笼罩着淡淡的哀愁,但是,那是一双多么象你的眼睛啊,她会抚琴,弹一首好琵琶,她也擅长诗词歌赋…...我想不顾世人的目光留下她,可是,我不能!我不怕留下好色的骂名,我不在乎这江山皇位,但是,呼韩邪已经见过她,匈奴的铁骑还在边关枕戈待旦,一旦战火燃起,受伤的是千千万万的大汉百姓,他们毕竟是我的子民…我怕娘亲怪我,我怕师傅失望,我怕日后去得地下也不得安心……
                    娘,昨天我送别了昭君,听着凄凉的胡笳,看着南飞的大雁,我居然没能忍住胸中的一口热血,看着御医的样子,我知道,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少陵看你了,不过我不害怕,因为我们很快就能在天上重逢了,娘亲,你的虎儿就要来看你了……


                    21楼2013-03-13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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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中歌》番外--三月(相思相望不相亲)
                      若这世上有药可消融那份刻骨相思,我愿意倾尽所有,换取一枚。我无父无母,师兄妹中行三,小字三月。外人眼中的我不过是个弱质芊芊的女子,却很少有人知道,这样的一个女子其实是个杀手,武艺高超、冷血寡情。我的师傅曾在昌邑王府训练杀手,师傅死后,师兄妹们或跟随大公子,或跟随孟公子。因着武艺不凡,我来到孟公子身边,明为贴身侍婢,实为护卫。记忆中,过去的点点滴滴已不太分明。师傅、大公子、红衣、平君的容貌渐渐被年月氤氲,我只能在午夜梦回间偶尔忆起他们,但是总瞧着朦胧。唯有那个绿衣女子的笑容,总能在公子琴声中渐渐分明,弯弯的秀眉,明亮的双眸,仿佛只要一侧耳,就可以听到她的吟吟笑语。
                      这些年来,我随着公子走遍了西域诸国,每到一处,公子就会开馆行医,而我负责煎药扫洒。公子说,他义父的足迹遍布西域,布医施药,体恤疾苦,被西域国民称为“释难天”。我常常望着煎药的炉火出神;释难天让多少人幸福安康,为何自己却抑郁而终?
                      偶尔,我们也能从病患口中听到那个绿衣女子的消息,她的医术,她的佳肴,她的箫声,她的骆驼……每一次,公子都会怔怔出神,而后很小心很小心地打听。她的身子可好?她的咳嗽可有好些?那一天,有人带来了绿衣女子的消息,说她的骆驼正自东面而来。这里曾遭逢瘟疫,几乎所有的人都曾受到过她的恩惠,于是纷纷迎向东城门。公子兀自站在空荡荡的药庐中,沉默着、踯躅着,最后淡淡地说:三月,我们走吧。匆匆收拾了行李,我们一路向西。眼前是一轮缓缓西沉的夕阳,无边的金色镶染了世间的一切。只是再绚烂的颜色落在公子的身上,都立刻黯然失色,归于一片寂寥难言的怆楚。当晚,公子发起了高烧,这场病来势汹汹,公子昏睡了足足三日。期间,我请来了很多位大夫,但是每位大夫都表示无能为力。他们说,公子这是积郁成疾,是心病,药石治身不治心。每天晚上,我都会坐在公子身边,一次次地换下他覆额的湿毛巾,一次次蘸湿的丝巾湿润他的嘴唇。手指无意间划过他深锁的眉间,忍不住轻轻叹气。即使在梦中,他也不曾释然。公子却因着这声轻叹,唇角逸出了一丝笑容,喃喃低语:愿以此身,受你之痛。宛如一声惊雷炸响天际,曾以为淡忘了的一切此刻突然清晰分明起来……原来,一切都是因为她。那年,公子深受杖刑,却丝毫未用内力相抗,生生承受了那四十棍的刑罚,回府后已然人事不知。却仍坚持着不肯上药,缠绵病榻月余。我记得她小产后昏迷,我替她更衣时,曾见过她伤痕累累的背脊。原来,这是因着她。那年,公子身中剧毒,命垂一线,我曾惊讶于向来谨小慎微又长于用毒的公子竟然会着道,后来才知道,这毒竟然是那个笑颜如歌的女子所下,为着她丈夫的死。公子为了她的痛,生生瞒下了一切,含笑饮鸠。自从中箭落水,虽然得救,但是公子的肺脉却受损严重,频频咳嗽,至今未曾痊愈。这个问题曾经让我百思不解,公子的医术足以起死回生,为何迟迟未治好自己的宿疾。想来是他根本就不想治,或者根本就是故意品尝这份苦楚。因为那个女子曾日日为肺疾困扰。现如今,她一生孑然,浪迹天涯,公子也甘愿陪着她相思无着,终身不见所爱。我缓缓取过公子的琴,轻拨琴弦,竟然奏出了那首《采薇》。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循着琴声,公子渐渐安稳地睡去。深锁的眉略略舒展,眼角却缓缓沁出了一颗泪珠。
                      我突然有点理解“释难天”因何抑郁而殁。一旦爱了,便是劫。他无力得到,却也无法割舍,纵然他能够救苦救难,却只能在那苦楚的相思中沉沦。公子是走过人生荒漠的孤狼,那抹绿色是他无垠荒凉的人生中仅存的温暖,为守望那抹绿色,他放下了仇恨,他看淡了生死,他抛弃了所有,到头来却发现,那不过是场美丽的蜃景,可是,这份相思却早已化身蚀骨之毒,牢牢地刻上了他的心。 望着公子沉睡的脸,我的掌心抚过琴角上的金银花。但愿你一夜好梦,你的一生太苦、太苦了。若人间有药可解相思,我三月愿意倾尽所有,只为让他能够展颜一笑


                      22楼2013-03-13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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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中歌》之--孟珏(一个人的碧落黄泉)
                        当你傲然地立于沧河水畔时,任凭风卷起你的衣袍,嘴角依旧荡漾着一抹动人的嘲讽。无数的羽箭从四面八方而来,刺穿了你的胸膛,刹那间鲜血淋漓,然后你向后倒去,没入滚滚的江水中,连一丝水花都未曾溅起就没了踪影。那一刻,我的世界天崩地裂;那一刻,你带走了我的天空…… ——题记
                        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一切只有那缤纷绚烂的开始,没有结束。姑且让那一回首,一遥望,在生生世世的轮回里摇曳生姿,让那绣鞋的温热,在手中温存到永恒。
                        【再相见·风华世无双】 “雅如静水明月,飘若高空流云,暖如季春微风,清若松映寒塘。”他风流倜傥,光华流转间令人不敢直视;他高蹈出尘,宛若水晶帘里挽着红酥手的翩翩公子。在繁华的长安城中,他与她相逢,原本只是一场精心安排的邂逅,不料却是伤其一生的情劫。她一袭绿罗裙,狼狈地落脚在陌生的京都,彼时还带着少女的天真与烂漫;他白玉冠束乌发,从容不迫地行走在人们的惊艳中,只是笑意盈盈地望着眼前的女孩。她是云歌——霍云歌,他是孟珏——孟石头,一个是云中之歌,一个是玉中之王。她以为,这是最初的遇见,好比姑娘等待着良人;他知道,这已是多年的期盼,只是未曾知晓最终的结局。 那翩翩佳公子不远万里,随她海角天涯,本以为重逢了,就是一辈子白首不相离,却未料到,等来的竟是人去楼空。
                        于是他来到长安,与她相逢了。然而,却是尘未满面,鬓未霜,已是相逢不相识。
                        那就重新认识好了。
                        【乐采薇·芳草怜碧情】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月夜下,他正坐于翠竹前随手拨弄着琴,乌发如绸,白衣胜雪,整个庭院一地清辉。他对着她笑,澹静温暖,如清晨第一线的阳光。她满面绯红,精灵古怪,像是喝醉了酒的小猴子。她送他地上星,诧异于他印在额前的轻吻;他赠她掌中雪,满足在她的细心解人和偶尔的醋意。采薇定情,应是世间永恒的感慨;比肩看星,许愿着彼此之间的心灵相通。在芳草青青的那时候,他们享受着一生中最简单的幸福,安然地投入了对方的怀抱,迟迟不肯放手。
                        【绾青丝·镜花逐同心】他步步为营,本来胜券在握,却没想到会一头栽入她给的甜蜜。于是,他生生斩断了少年风流的情丝,只是为了换她一个真心的笑容。他背着她,彻夜奔走,两人一起在瀑布前互述衷肠,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往事第一次为人所知。她大声唱着《虫儿飞》,终于可以抛开多少年的承诺而与他牵手。他们面前的月光虹,弯弯如桥,似乎一端连着现在,一端连着幸福,只要他们肯踏出那一步,肯沿着彩虹指引的方向去走,就能走到彼端的幸福。归途中,他轻轻地绾起了她的发,向天地宣告着“白首不相离”的誓言。
                        【千古恨·一朝成咫尺】两个人的相爱是幸福的,但是如果多了一个人的话,剩下的就是无尽的伤害与无奈。还是那个多年前的承诺,让她终于走出重重的迷雾,遇见了想要寻找的郎君,无奈带着自己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依然是继续编织的天罗地网,他徘徊在情感与权势的边缘,迟迟不能做出决定,伤害的是绝望哭泣的她。她那般聪慧,当从温柔中清醒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残酷的事实,如刀子一样寸寸割着她的心,所以选择了倔强地离去。此一别,回首已是百年身;错一着,恨失千古情难在。长安城郭,烈火焚天。她凄楚,他愕然。他以为她不久之后就会回来,却不知,那一放手,就是一生;一回首,已是一辈子。若我是他,就是拼了让她打骂一辈子,绑也好,抢也罢,也决计不放她离开。
                        她找到了幸福。她有天涯海角永相随,留给他一人,只影向天阙。
                        【情何堪·生死合欢泪】他依旧那样丰姿隽爽、湛然若神,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转身的孤寂,一瞬间顿觉黯然憔悴。一眼望去的半天红艳,芳华璀璨,只是在他的世界里只有萧索和颓败。那一次的生死大战,他看着她的绿影,突然嗜血的眼中闪过迷茫和悲悯,在生命的最后一瞬,只余下浓得化不开的柔情、斩不断的牵挂。可是他等来了她撕心裂肺的呼唤,她眼底为他而流的泪,还有她失控的情不自禁。然而,他明白,他们回不到从前,因为她的心底不再是他一人的天下。他常常看着她与别人的亲密而心痛如绞,他们在对方匆匆的神情中仿佛再也找不到遗留的痕迹。他为了她的爱人而拼尽全力,得到的也只是一句云淡风轻的“谢谢”;他在她坠落的最后以身护她,可她最心爱的已经变成了别人。


                        25楼2013-03-13 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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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评)《云中歌》--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孟珏的出场,宛如古诗般美好,香草铺地鸢罗挂衣,乘风踏歌而来,言不尽的风流多情,掩不尽的出尘飘逸……
                          ……“我叫孟珏,孟子的孟,玉中之王的珏”
                          很多很多年以后,当云歌在叽叽喳喳地扯着别人说故事的时候,她的唇齿间会不会猝不及防地淌出这曾经的软语……刹那的错愕间,眼前会不会浮现出一个在岁月中渐行渐远的身影,一张,曾经清晰的面孔……妖冶的眸,桀骜的长发,温暖的眸中射出寒冷刺骨的利刃,还有,那温润如玉下的冰冷逃避和,执着?
                          却不知是否真能有这么一天,若真有,即使她已忆不起他的名字他的相貌他的……一切,他也会笑语盈盈地凝望着她吧!那笑,似散去晨雾的朝阳,溶尽叶间花瓣的朝露……温暖的,却永远只对一人而已。
                          苦笑,“若”,终究还只是“若”。
                          许平君握住小珏和云歌的手,拼尽所有的气力,只希望,希望云歌忘记中间的种种,惟记下美好的初见,再寻个温暖的结束……痴儿啊痴儿,人生若只如初见?人生能只如初见吗?那过往的种种,早就在不经意间改变的你我人生的轨迹。
                          你我,不过是寻着这轨迹卑微地前行……既定的命运,无处可逃。
                          我们清晰地看着来时深深浅浅的脚步,却终是再也回不去了……
                          怨小九,因为他的痴他的傻他的无奈,这么个遗世独立的翩翩佳公子,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却为了那么个可笑的理由,逃,只选择逃……却不知,任你逃到天涯海角,心中的牵念痴狂神伤,逃得掉么?原来,爱情,真的可以让人把自己放得低低的,低进尘埃里去……
                          却是恨小珏,恨!小九固然是自作孽,然而他对眼中的女子却是呵护备至,即使自己已被伤得千疮百孔,却也要护她一个圆满;但小珏是不能活,因为,是他自己亲手将已捧于手中的稀世宝玉摔碎……碎了,就是碎了,即使再高妙的匠人修复,那裂痕,依然清晰可见历历在目。最后,他也想把自己放到最卑微的尘埃中,只是,那些笑语嫣然,注定是今生的错过。
                          看到小珏第二次带云歌去青园见风叔叔,我却已猜出大概,不由得脊背一凉心头一颤……云歌,云歌,谁能伤你?谁又能护你啊?孟珏,孟珏,这么个不羁于世的世外仙姝,你竟也能下此狠心?
                          却又正如贺奴所言,你织的网,网住了猎物,却也网住了自己。难道不是讽刺?却更是心酸。
                          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恨,其实,有谁是真正能让人恨得起来的呢?
                          看到珏一次次试图唤醒云歌的记忆,犹豫着、踟蹰着,却只迎上云歌茫然的回应,终不免觉得云歌实在有些残忍……云歌,你给了他一个生命的寄托,却又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入无尽的黑暗中……心底深处,是隐隐的痛。珏,终究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无法弥补的代价。

                          他一直盼望着她的释怀,她也终于准备遗忘过去、重新开始,可是他从没有想到,她的遗忘就是从他开始”——不知怎的,竟然想起沧月笔下苏摩的畿语:“一切开始于结束之后”……其实,从云歌和弗陵相识的那一刻起,他,便已注定了结束。
                          初看《云中歌》,故事在云歌向珏学习医术的那段就结了,没找到下文,以为这么就完了,虽说不完美,却毕竟还能亦师亦友,朝夕相对,一分脉脉的温情,多少总能给两人的惨淡带来一点希望和温暖吧!后来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痴傻了……
                          坚定地认为,珏最终定然是没有死的——不知哪儿来的信心,这样的一个男人,唯一能摧毁他的,只有自己。况且……珏,注定是一段传奇,而传奇,永远不会随着夕阳西下而落下帷幕。很多很多年以后,西域会不会出现另一对翱翔天际的苍鹰,那笑一如初见时清脆纯澈,而身旁那人,一如,初见时粲然夺目?
                          可能吗?


                          27楼2013-03-13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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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吗?
                            只是,人生尴尬是重来……
                            【而今才道当时错】
                            他说,我赢了。
                            赢了吗?还是输了一切。
                            喜欢刘病已,却无法喜欢刘询。
                            询毕竟和弗陵不同,他从小的悲苦决定了他对权利的渴望,更何况是近在咫尺的巅峰,所以他永远也无法想象,陵,本就打算放手天下。
                            询和陵,他们看重的东西毕竟是不同的。陵看惯宫廷的冷漠肃杀和危机四伏,所以那一抹碧绿是他今生唯一的“执”;而询,尝尽人间冷暖,对权利,自然有诉之不尽的渴望;只是最后的最后,他真的认为自己赢了吗?
                            见,他洒脱、桀骜,不羁下是真诚和温暖。他带云歌在乱坟岗中嬉笑而过,陪她在田间捉萤火虫,在她失意时拥她入怀……铜铃般的娇笑尤绕在耳,却终是物是而人非。他对珏说,切勿使碧玉蒙尘,然而,最终,却是他将这美玉摧毁……时光,究竟改变了什么?
                            读至五人以天为幕、地为席野餐的那段,心中不禁凄凄,已经猜到,最终脱不开物是人非……甚至,物非人非。
                            他的发妻,怀恨而逝,临终扔不愿见他最后一面,他在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面前计杀了孩子敬爱的师父……终究,他失去了一切。
                            我所怜惜的,却是奭儿,孩子,他怎样才能明白这一切,怎样才能为自己找到一个清晰的未来,他之前有他的父亲、师父、弗陵、贺奴,为年幼时的伤痛付出了终生的代价,而他,又能给自己选择一个怎样的人生?他已经背负了太多太多,可这人世间,还能有谁为他拨开眼前的迷茫?
                            等闲变尽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却将我心换君心】
                            这诗本弗陵用的,却不知怎的,竟让我想起红衣来。
                            这是一个出场就注定悲剧的女子。
                            她爱着那个骄傲不逊放浪形骸的王爷,她懂他,更爱他,却注定是个错……
                            贺奴,真的很喜欢他,他将所有的胆识、才智伪装在脱略不羁放浪形骸之下……进固然不易,退,却是更加难。
                            他不是愚蠢,只是早已看透世事……或者,是自以为看透了世事,终究,不过一场空。
                            他不是狠不下心,只是见惯了杀戮,只期许一个安宁。
                            他有经天纬地运筹帷幄之才,却最终输在个“狠”字上,这却不是他的错。而他对弗陵……他终究才是最敬最了解他的那人吧!
                            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地离开这权利和欲望纠缠不清的长安城,离开唾手可得的极致荣耀,只为心底那一份敬与重。即使是在弗陵葬礼期间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弗陵若知,自不会怪他,他心底的痛,半分不逊于旁人。
                            一直觉得,他是这几人中活得最恣意的那个,骨子里透出些魏晋人物的疏狂与风流……真也好,假也罢,面具带久了,自己也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自己了吧!
                            其实,他无需为红衣自责什么,红衣为了自己所爱之人而死,何尝不是她幸福的归宿。
                            【回首又见……他】
                            最想写弗陵,可临下笔,却不知该怎样开始了,想说的太多,反而找不到合适的字眼,似乎用文字来形容他总不免有些偏失,所以,留到了最后。
                            我一直以为最喜欢的应该是小珏,或者是贺奴……可是,故事结束之后,我却发现,自己最想重温的,却是他和云歌间那点点滴滴的小幸福。小珏也给过她快乐,那快乐却跟他的人一样,太飘渺、太虚无,看上去真真实实地停在眼前,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到……他的爱,却是真实而琐碎的,没有小珏的强势和霸道,却一击击扣在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无处可遁。
                            脑海中常常会浮现弗陵的影子,却总是看得不那么真切。恍惚间只有清净冷寂还有,超然于世的淡然,有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却无戾气和骄矜。可以用很多词来形容他的印象,即使不甚契合,却也能描摹出十之八九,可是他的面貌……我可以想象出珏的魅惑优雅,想象出贺的慵懒跳脱,想象出询的内敛自持,却始终无法想象出陵的眉眼,似乎总隔了曾朦朦的雾,看得不那么真切,只在心底留下一抹自在的写意。


                            28楼2013-03-13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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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负重而行,他宽恕着每个伤害他的人,他宁愿天下人负他,也不愿负天下人,但最后,他还是负了……负了一生中最珍惜的女子。
                              他等她,盼她,不分昼夜地凝望西方的苍穹;他珍她,爱她,想要许她一个双飞的梦想……那份挂念,居然是他在这黯淡的人生中,唯一可以自己选择的“执”,他念了她九年,但那时的执着,或许不过是他不堪重负的人生中最后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
                              “好,我在长安等你。”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你知道女子送绣鞋给男子是什么意思吗?”
                              “我收下了。云歌,你也一定要记住!”
                              “以星辰为盟,绝无悔改。”
                              但,终还是相见了,相见得惊心动魄……人生最大的悲伤,莫过于在寻寻觅觅中擦肩而过而不知吧!真的很迷恋那般岁月静好的景象,两个人,执手相看,竟是这人生中最纯粹的感情。云歌终究是幸福的,因为在他在这世上的每一天,他们都珍惜了,即使最终仍是逝去,也无怨无尤,那珍藏在心底的回忆,将这短暂的相守升华到了另一种永恒。毕竟,他比刘询幸运,也更聪明,他爱了,珍惜了,用尽自己的每一分气力去维护她了,至死,也能走得安然,而询……
                              听说竹公子可能是云歌时,陵连夜从骊山赶回长安,九年了,他一直在等,这想只想主动一次,握紧自己的幸福,蓦然间,想起《萧十一郎》里的沈璧君,遇到萧十一郎之前,也有类似的感伤,心中不免隐隐地痛。
                              尤是此处的描写——
                              刘弗陵眼睛未睁地说:“你可以回去。”
                              刘弗陵听到外面的兵戈声渐小,轻敲了敲马车壁,淡淡说:“口供。”
                              ——只看这两句,已是绝倒,这样一个冷静到冷漠的男人,随意间,便是睥睨天下的气概和风采。
                              他用自己的淡然,用自己的善良,用自己宽容感染着所有的人,用真诚和爱化解了那难以名状的,恨。这样的一个人,精神上本就是强大而无坚不摧的,生,或死,在这样的高洁中,也变得无足轻重了。其实,死,又何尝不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在生?
                              终结之后,掩卷回想,那最让人眷恋的,还是弗陵转身间的一抹浅笑,就是那样静静地,仿佛凝滞了时光的流转,每每回首间,总有一袭未经描摹的长衫,一个泼墨画般写意的身影……地老天荒,不过如此吧!
                              陵的愿望,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淡看天边云卷云舒,观沧海潮起潮落,仅此而已
                              “奴家若去天之涯呢?”
                              “相随。”
                              “海之角呢?”
                              “相随。”
                              “山之颠呢?”
                              …………


                              29楼2013-03-13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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