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旧 琥珀
我本以为我会和母亲一样,在那个破旧的小屋中度过痛苦而无望的一生。
我的父亲是一个粗暴的农村人,我生活的这个村子位于一个很偏远的山区,而我母亲却是原本生活在大城市并学识丰富的女子。母亲被人口贩子买到了这个小山村后,并没有和其他被卖的女孩一样,整天哭闹,吵着要离开。她很安静地接受了这件打破了她原本生活的事。她本就是想离开大城市生活的。
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多的话,我想,如果她是被卖到一个民风淳朴的村子中的话,她一定不会那么痛苦。只是,我的父亲,这个村的村民,个个都是残暴至极的人,并且极度的重男轻女。
母亲生了我之后,父亲发现我是个女孩,而不是他日夜期盼的可以传宗接代的儿子,就准备将我打死,而拼命保护我的母亲,因此断了双臂。在那种小山村中,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一个女人治疗被打断了的手臂的,何况还是一个生了女孩的女人。
从那以后,母亲和我被囚禁在了一个破旧的小屋中,父亲似乎就当她是一个发泄愤怒的工具,不让母亲死去,却每天重复着折磨。而母亲是个坚强的女人,即使沦落到这个地步,她还是在那些折磨的空隙微笑着。渐渐的,父亲失去了折磨母亲的兴趣,我和母亲则获得了暂时的安宁。父亲不再来我们的小屋,我们也就失去了食物的来源。母亲为了还在襁褓中的我,不顾她那因没有治疗而扭曲变形的手臂,爬上了山,去寻找食物。
母亲一人寻找的食物不会太多,全是山上的野果子,我一天天的长大了,却因没有足够的营养,十分的瘦小。母亲看着我瘦小的身子,总是会用她那畸形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对我说对不起。小时候的我并不知道母亲的痛苦,也以为母亲笑了,那就是真的开心了。直到我18岁,我的父亲都没又再在小屋中出现过。这18年母亲把她所知道的,看到的,经历的,编成故事讲给我听,我为了故事中的女子的经历而叹息了18年。在18岁的这年生日,母亲告诉了我她所讲的故事都是她所经历的一切的时候,我想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复仇。
坐在藤木编成的座椅上的女孩平淡的说道,似乎她说的所有的经历都与她无关。眼前是已失去了热度的清茶,女孩拿起茶杯,淡淡的抿了一口。
面对着她的是一个黑发黑眸的女子,妖娆的不可方物,斜斜的靠在软蹋上,长发随意的散下,手中把玩着一缕黑发,歪着头打量着女孩,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你可以说你的愿望是什么了吧?
不,请让我说完。
那天,是晴空万里,已经长大了的我不忍让母亲再上山,就让母亲在家里休息,自己去找山上的野果。母亲也许真的是累了,就让我自己上山,她搬着椅子在暖暖的阳光下晒着。我从山上往下看时,发现母亲还坐在那里,并朝着我所在的地方微笑。母亲是个美丽的女人。
也就在这时,我看见了一大帮人,手中拿着棍棒朝着我们所在的屋子走来,我拼命的向山下跑去,向我们的屋子跑去,刚到母亲身边,气喘吁吁的我还没来得及和母亲一起到木屋中去,那些拿着棍棒的人就冲到了我们所在的地方,领头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凶神恶煞的模样。母亲告诉我,那是我父亲。都是这野娘们,害的我们村现在都买不到女娃。父亲指着母亲的鼻头叫嚷道,接着就拿着棍棒朝母亲和我打来。这次母亲已经没有能力再护住已长大了的我了。不要打死咯,我要她们尝尝什么才是生不如死的滋味,敢在老子面前耍阴招。父亲招呼着其他人,自己在旁边看热闹。在他们那些农村的汉子把我和母亲的手脚都打断拖进屋里之后,我才知道了母亲当年的作为是多么的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