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种东西是大海。赤色的绵软不汹涌，不澎湃，四周空旷，一片寂静，细腻的波浪带着漂浮在海面上形单影只的海藻撞死在礁石上，它们一定痛不欲生，鲜血染得天空异样得残忍。我看见了什么，还有一只无人相送的白海燕。
七年前的那天，夕阳像是永远落不下山。
我叫白扬，是个孤儿。我的父母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暴风天罹难，第二天黄昏退潮的时候，他们的尸体被泡得浮肿，灵魂被海神摄去，一动不动地睡在沙涡中。是打渔回来的渔民在岸边发现的，他们还吓了一跳，村子里的村民很快就将他们海葬。扬起帆，船上添好薪柴，一把火，把船推向浩瀚。火焰像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被欲望点燃，迤逦地迎向无尽的海际线，白海燕盘旋纷乱，羽毛铺了半个海滩。而我这个局外人，自然而然被排除在外，那个时候我13岁。
村里的好心人找过我几回，他们愿意抚养我。为什么我得被抚养，我只不过失去了两个把我排除在外的人，我还长着双手双腿，用不着他们的怜悯，想体现自己的伟大是吗，我这里没有那个机会，更何况慈悲根本不是这么廉价的东西。
林杉总是说我这个人心理阴暗，我也不能否决，生性如此，个性使然，只不过是展露出的僵硬愈演愈烈，那些林林总总的固执变得像一面铜镜，我躲在镜子后面，幸好还能呼吸。林杉他不懂这些。
早上我会和林杉一起下海打渔，这座村子毗邻大海，荒凉得像块礁石，村里几十口人都以渔业为生，自给自足。林杉的父母在很远的县城打工，一年会回来一次，有时候是两年，从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同类人。
那个叫作圣地亚哥的疯老头子，宰了那么多马林鱼甚至是鲨鱼，报应总是会来的，我从不怀疑这一点。我的父母是对勇敢的夫妻，尽管他们一直没机会去猎杀一条鲨鱼，可是他们真的能够凭借那一只小船，薄薄的白帆和孱弱的桅杆深入远海。那么荒芜的一片蓝，有时候安宁到绝望，他们以他们的勇气讽刺一切懦弱，却忘记不过一芥凡人，命运这一次，生来就是为人类准备的，然后不甘漠视，取走了他们的性命。
我深信不疑，所以我厌恶这种渔家生活，毁了那么多条性命，自然当然有愤怒的权力。通常这个时候，林杉就会跳起来尖叫，像是看见怪物一样盯着我。
“天呐，白扬，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蠢话，村子里的神婆对你干了什么？”
我乜斜地看着林杉，说：“一边去，我只是瞧不起我们现在的生活，天天造孽就为了混一顿饭吃，命搭在海上，这一点都不划算。”
他蹲下来抬头陌生地望着我，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那你还能干什么，不把命搭上去坐吃山空？你既然那么相信那什么狗屁命运，那就去顺从它，渔民就该做渔民该做的事。”
“我可以去城里，我受够了这样无穷无尽的盲目和血腥，你知道我喜欢画画，我会去学画画，我在沙子上画的可好看了。”
林杉一脸不屑地看着我，我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回到木屋里，海风打得木头吱哑声抑扬顿挫，在它终于成功地肢解了我的房子的那个夜晚，我独自离开了村子。天上的月亮对我表示轻蔑，乌云当作面纱封印了皎洁的光线，雷在低沉的喘息。谁都不能妨碍我，黑夜也不可能，何况是你们这对奸夫淫妇，谁都不可能。

亲，咱俩太有默契了，我就打算吹你快点更呢，结果来了，你就更了，

她指着我的手，声音有点颤抖，问：“你，你手怎么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落在手肘上，不好意思地冲她笑：“没事，是铅笔。”
“天呐，白扬，你估计一辈子也甩不掉小邋遢这个名字了。”沈蓉拉着我的袖子把我拽到水槽边，银亮的不锈钢里冲出一条透明的液体。
我“哇”地大叫一声，沈蓉脸上全是鄙夷，说：“真是乡下孩子，没见过世面，快，把手洗干净。”
然后我就感到了冰凉，黑色的液体顺着我的手臂流入水槽的小孔。沈蓉把水关上，从她那鲜红的皮包里取出手帕把我的手擦干，青色的手帕被染成了墨绿色。
“那就是你一上午的成果？”她斜眼瞥见桌上的那张纸说。
“嗯。”我怯生生地回答。
她走过去用她的拇指和食指想火烈鸟叼起河鲜一般把我的画夹在手指中，一脸无奈地看着我：“白扬，我想知道，这张灰色的，啊不，黑色的纸，它到底表达了什么？”
“一个小女孩在摘花。”
“小女孩呢？”
“那。”我指着一块稍微浅一点的灰色说。
“好吧，花呢？”
我把手指移到深色的地方。
“想象力不错，技术欠佳。”她的总结言简意赅。
我泄气地坐到床上，抱怨道：“那也没办法啊，我又没学过。”
“你小心着点啊，这么用力别把床坐塌了。”沈蓉有些好笑，问：“你喜欢画画？”
“当然。”我不可置否。
“那改天我去帮你找个老师。”
“真的吗？”我相信我的眼睛一定在泛光。
沈蓉勾过我的肩，说：“瞧你那点出息，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吃饭，饿死老娘了，你想吃什么？KFC？”
“我没有吃过，随便吧。”
她立马像个痞子把我拖出了们，对面正出门的女人脸上尽是厌恶地望着我们，沈蓉没好气地冲着女人大吼：“看什么看啊，有时间多去看看自己老公，别又和哪个狐狸精跑了。”
“你……”妇女的表情阴沉到极点，迅速跑下了楼。
沈蓉笑得花枝乱颤，我望着她问：“你怎么那样说她。”
沈蓉关上门，把钥匙丢到包里，对我说：“这可是事实，她那口子三天两头在外面鬼混，我前几天还在酒吧看见过那个男人。”
“噢，你在酒吧工作？”那是我影响中纸醉金迷的地方，说不尽的繁华。
“没错，我是decaf的鸡头。”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Decaf大概久石她工作的那间酒吧，但我没想到她还是个鸡头，那个时候我一直相信能当鸡头的人一定是了不起的人。
“蓉姐，你竟然还是鸡头，天呐，天，太厉害了！”我兴奋地看着眼前这个妖媚的女人，她是我向往生活的标榜，当然不是说我也希望做一个鸡头。
她显然没想到我的态度如此，先是一愣，然后笑容便漾开了。
“想不到你个楞头还有这种觉悟，真是对我胃口了，就冲你这句话，咱今儿请你去帝都玩，那可是我们这最高级的地方。”
我点点头，由着她拖着我下楼，外面是黑色的甲壳虫在快速地飞驰，有时候还有红色，绿色的。阳光充沛，四周嘈杂得令人陶醉。

^ ^语言细腻却是犀利 不错的孩子阿~~(丫头~等这孩子结完了可是试试投稿连载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