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有茶喝了。
想必郭老汉很快就能和他心爱的小女儿团聚了。
展昭微笑着应下。
坐在前厅中稍等了片刻,展昭就见了白玉堂拿绳索缚着一个年轻汉子进来,后面还跟着郭老汉,仍是一脸的愁苦模样。
白玉堂年纪虽小,办起事来却是有模有样,几句话间便把事情问清楚。而后又速战速决地解决了庄丁胡烈自作主张、强抢少女之事,又拿银子好言好语地安抚了郭家父女二人,命人将他们护送出庄去。
事情圆满解决,耗时……
约莫一刻钟。
白玉堂负手回头,笑吟吟地与展昭对视,他明亮瞳眸里满满的都是骄傲,呃,还带了那么一点炫耀的意味。全不见那个微凉的春夜里,少年冷煞的摸样。
展昭微笑着望着他,眼睛温情而洁净,手边的茶盏里泛出袅袅的香。
刹那间流云蓦然轻转,一双韶华少年,不同的眉眼,却是相似的风姿卓绝。
高山流水的叮铃依稀又在某处宛转响起,绝世,也绝代。
后来的事就简单多了。
既然想找他玩,那展昭奉陪便是。两人斗了一场气,打了一场架,无数个心照不宣的瞬间,白玉堂忽然就笑了。
于是三宝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当然,过程肯定不会这么短暂宁静。
要知道宁静这种词,白五爷向来就是不怎么待见的,在他眼里,平静等于枯燥,等于沉睡了骄傲。
也许更适合那只“御猫”?也许也不适合?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喜欢的,他一直就是个骄傲的少年,还是飞扬这个词,比较合他的口味。
以上是白玉堂被四哥蒋平从江里捞起来时,心里模模糊糊转过的闲暇念头。似乎在那一刻,身边的哥哥们都在大声咋呼着,或激愤或悲切,三哥的嗓门尤其大,震得人耳朵都疼了。
白玉堂其实是有些想笑的,毕竟他这一生中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刻,安静地看着身边的热闹。
应该笑一笑的,毕竟哥哥们都这么卖力啊……
可是春天的江水太冷了,他玩得太久,太累了,所以笑不出来了。
江水把他那双明亮清透的眼,浸染出了烟波的痕迹。
渺渺的,怎么也看不穿,只看得见白衣少年的嘴角似乎弯起浅浅的弧度。
展昭沉默地注视着白玉堂湿透的白衣一角,好看的眉轻轻地蹙起。
也许,如果只是两个人的话,应该会好一些吧。他们都知道自己在玩儿,可是,似乎除了他们,就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事实了。
哥哥们或者其他的人,都不是少年了。
白玉堂闭上的眼缓缓睁开,隔着卢方的眼泪,他与展昭沉默的视线相接。
尘世风烟俱静,耳畔惟余江水的声音,宛转而深情,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地抚摸过岸边的白沙。
“五弟,你怎么样了?可别吓唬四哥啊,五弟,五弟……”
四哥,你很吵。
白玉堂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这次他闭上眼,睡得异常安稳,也漠然。
他想,自己其实还没尽兴。
只是不知道那只“御猫”,是否还乐意奉陪呢?不过也没什么,他白玉堂从来连人间都成当一场游戏,惟求尽兴而已,展昭怎么能中途退场?
那人生多没趣,他的,以及他的。
他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