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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我自己会做！”他感到岳灵珊正撩着热水帮他擦洗，顿时弯腰想推开她的手。
“别乱动！”岳灵珊也有些着恼了。“这种事，我也会做！”她有些赌气地按住了他的脚。
热水加上她轻柔的摩挲，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脚底的暖流渐渐上升，心里也暖融起来。暖得他眼眶有一点热，他乖乖地不再挣扎，只黯然道：“你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何时为别人做过这种事。”
“你又不是别人。”她把他的脚搁在自己膝上，细细擦干。又伸手去扯他的衣袍。林平之陡然一惊，却听岳灵珊咯咯一笑。
“你不会想穿着那么多衣服睡觉吧！衣服睡皱了，我还心疼呢。”说着褪去了他的紫色长袍，平摊在衣架上。里面一件袍子束着腰带，她刚要伸手去解，却觉得脸蛋有些发烫，只怔怔地订着他纤细的腰身。气氛有一丝尴尬。林平之一皱眉，飞快地解开了衣服，只剩淡紫色的中衣，便到地铺睡下，再无一语。
岳灵珊借着月光，看到他微缩的肩。他常常是这样环抱着自己睡着的……明明她是伸手可及的呀。何时，他愿意放开怀抱呢……岳灵珊想着也抱紧了自己，仿佛拥着自己的是他的臂膀。她忽觉得此刻的念头很像诗里说的那样——“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留照君”……依依轻叹中，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了。
第二日一早，他们刚吃过早饭，小二就进来传话说“劳大爷请林公子去老地方说话”。林平之答应了一声，就去拿佩剑。
“他们找你什么事？”岳灵珊一脸的不高兴。
“无非是为了我家的剑谱。他想速成，又担心修炼中出岔子，要我从旁协助。”他似是不耐烦，却又掩不住一丝得意。
岳灵珊听到“辟邪剑谱”心里陡然一沉……“左师伯、我爹爹的武功已经很高，为什么还非要争林家的剑谱、非要修炼这一门武功？世间又不是只此一门绝学！”
“武功越高，名声越大，越容易树敌，越需要立于不败之地！有了辟邪剑法，就能独步武林。也不用再怕别人来害自己。”他这几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顿了顿，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谁都像你大师兄一样左右逢源一呼百应么！出了事，永远有人挡在前面为他出头。”
“那是因为大师兄也总是替人出头。他对别人好，别人自然也对他好！”岳灵珊忍不住辩解，林平之又是一声冷哼。“可不是！他对你就是极好的。”说着就甩门出去了。
岳灵珊不知道又哪里得罪了他，最近一说到大师兄他就别扭得很。大师兄从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明明他以前对大师兄也是很敬重很维护的。
来不及细想，她紧跟着他出了门。
岳灵珊和林平之来到一片紫竹林，远远看到左冷禅和劳德诺已经在竹林间的空地等候。
“你在这儿等着！”林平之丢下一句话就再不理她，向前走去。
岳灵珊看见三人说了几句，就各自站好了位置。劳德诺手里拿着几页纸，站在左冷禅后方不远处，林平之则站在左冷禅对面。劳德诺念几句，左冷禅就比划几招。这些招式拆开看，岳灵珊都熟悉。在华山上，她和林平之常常拆招。她使玉女剑法，他使辟邪剑法，斗来斗去，并不见辟邪剑法有甚特别。后来平之找青城派报仇时，她知他用的还是辟邪剑法，却再也看不清招式。正觉得十分无聊时，看到左冷禅低头对林平之说了什么后就退到了一边。
她见林平之缓缓拔剑出鞘，心里突然一紧。手也立刻握住了自己的佩剑——忽觉眼前寒光一闪，凌厉呼啸之声破空而来。满地的竹叶被剑风卷起，围绕着他漩涡状飞旋着。她只见丝丝银光闪烁，动如彗星，剑气所至，轻飘扁平的竹叶瞬间碎成千点万点流萤。他身形飘如鬼魅，快如闪电，直看得她眼花缭乱。这是她第一次仔细看他舞弄辟邪剑法。心里赞叹到，世间竟有如此俊的功夫！虽然处处透着古怪诡谲，却也有一种莫名的魅惑。男子舞时，身姿过于阴柔优美，不知女子舞起来看着又是怎样呢？心念一动，忽然很怀念华山上跟林平之对招的感觉。
“别乱动！”岳灵珊也有些着恼了。“这种事，我也会做！”她有些赌气地按住了他的脚。
热水加上她轻柔的摩挲，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脚底的暖流渐渐上升，心里也暖融起来。暖得他眼眶有一点热，他乖乖地不再挣扎，只黯然道：“你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何时为别人做过这种事。”
“你又不是别人。”她把他的脚搁在自己膝上，细细擦干。又伸手去扯他的衣袍。林平之陡然一惊，却听岳灵珊咯咯一笑。
“你不会想穿着那么多衣服睡觉吧！衣服睡皱了，我还心疼呢。”说着褪去了他的紫色长袍，平摊在衣架上。里面一件袍子束着腰带，她刚要伸手去解，却觉得脸蛋有些发烫，只怔怔地订着他纤细的腰身。气氛有一丝尴尬。林平之一皱眉，飞快地解开了衣服，只剩淡紫色的中衣，便到地铺睡下，再无一语。
岳灵珊借着月光，看到他微缩的肩。他常常是这样环抱着自己睡着的……明明她是伸手可及的呀。何时，他愿意放开怀抱呢……岳灵珊想着也抱紧了自己，仿佛拥着自己的是他的臂膀。她忽觉得此刻的念头很像诗里说的那样——“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留照君”……依依轻叹中，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了。
第二日一早，他们刚吃过早饭，小二就进来传话说“劳大爷请林公子去老地方说话”。林平之答应了一声，就去拿佩剑。
“他们找你什么事？”岳灵珊一脸的不高兴。
“无非是为了我家的剑谱。他想速成，又担心修炼中出岔子，要我从旁协助。”他似是不耐烦，却又掩不住一丝得意。
岳灵珊听到“辟邪剑谱”心里陡然一沉……“左师伯、我爹爹的武功已经很高，为什么还非要争林家的剑谱、非要修炼这一门武功？世间又不是只此一门绝学！”
“武功越高，名声越大，越容易树敌，越需要立于不败之地！有了辟邪剑法，就能独步武林。也不用再怕别人来害自己。”他这几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顿了顿，冷笑了一声道：“你以为谁都像你大师兄一样左右逢源一呼百应么！出了事，永远有人挡在前面为他出头。”
“那是因为大师兄也总是替人出头。他对别人好，别人自然也对他好！”岳灵珊忍不住辩解，林平之又是一声冷哼。“可不是！他对你就是极好的。”说着就甩门出去了。
岳灵珊不知道又哪里得罪了他，最近一说到大师兄他就别扭得很。大师兄从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明明他以前对大师兄也是很敬重很维护的。
来不及细想，她紧跟着他出了门。
岳灵珊和林平之来到一片紫竹林，远远看到左冷禅和劳德诺已经在竹林间的空地等候。
“你在这儿等着！”林平之丢下一句话就再不理她，向前走去。
岳灵珊看见三人说了几句，就各自站好了位置。劳德诺手里拿着几页纸，站在左冷禅后方不远处，林平之则站在左冷禅对面。劳德诺念几句，左冷禅就比划几招。这些招式拆开看，岳灵珊都熟悉。在华山上，她和林平之常常拆招。她使玉女剑法，他使辟邪剑法，斗来斗去，并不见辟邪剑法有甚特别。后来平之找青城派报仇时，她知他用的还是辟邪剑法，却再也看不清招式。正觉得十分无聊时，看到左冷禅低头对林平之说了什么后就退到了一边。
她见林平之缓缓拔剑出鞘，心里突然一紧。手也立刻握住了自己的佩剑——忽觉眼前寒光一闪，凌厉呼啸之声破空而来。满地的竹叶被剑风卷起，围绕着他漩涡状飞旋着。她只见丝丝银光闪烁，动如彗星，剑气所至，轻飘扁平的竹叶瞬间碎成千点万点流萤。他身形飘如鬼魅，快如闪电，直看得她眼花缭乱。这是她第一次仔细看他舞弄辟邪剑法。心里赞叹到，世间竟有如此俊的功夫！虽然处处透着古怪诡谲，却也有一种莫名的魅惑。男子舞时，身姿过于阴柔优美，不知女子舞起来看着又是怎样呢？心念一动，忽然很怀念华山上跟林平之对招的感觉。
林平之做梦也想不到岳灵珊会这么说！江湖上觊觎他林家剑谱的人不在少数，还一个比一个心思奸狡、手段毒辣。没想到今天……一个小丫头也来问他要辟邪剑谱！这丫头还是他林平之刚过门的妻子！她这异想天开的念头一时间竟弄得他不知该惊该疑还是该气该笑。过了半晌才道：“你为什么要学？”
岳灵珊呵呵一笑，“你既然送给了我辟邪宝剑，也该有辟邪剑法才好施展呐！我今天看你使得很好，左冷禅也不及你使得好看！”果不其然，看到林平之略一挑眉，似笑非笑。岳灵珊吐了吐舌，接着道：“他武功虽高，可毕竟不是林家的人，不能领会林家剑法的神妙……我就不同了。我已经入了林家的门，一定会学得比他好！”
林平之听了她一番歪理，心说岳灵珊你当我是傻子糊弄么！突然一欺身，捏住了岳灵珊的下巴。岳灵珊一惊，他的脸近在咫尺，一双眼睛仿佛看得见一般盯着她。
“说实话——”他语气轻柔，力道却不小。
岳灵珊挣脱不出，气咻咻地说：“我要跟你夫唱妇随可不可以！你连外人都教，为什么不教我——你别忘了，你的华山剑法还是我教的！”
林平之的眼睛眯了起来，岳灵珊虽被他制住，却丝毫不退让。“你教会了他，就不怕他对付完爹爹再对付你！你说过辟邪剑法可以独步武林，既然这样，他怎么会容得下第二个人……”
林平之闻言松手放开了她。岳灵珊的下巴上赫然留下了粉红的指印……心里恨恨地想，你以为我喜欢什么辟邪剑法么，如果不是这邪门的武功，我们又怎么会——但现在，处处受制于人！仿佛只有这路剑法可以克制左冷禅。
林平之默默不语。不管她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她爹，现在仅凭自己一人之力自保尚且难说，若还想护她周全，只怕是难上加难。又道这丫头平时练功并不上心，只乐意耍弄“冲灵剑法”那种莫名其妙的花架子功夫——现在突然要正经修习辟邪剑法，简直如同说笑话一般！再一想，辟邪剑法且不说修成者屈指可数，根本从来就没有女子修炼过。那套入门心法合不合女子修习都不知道……
岳灵珊见他半天不说一句话，只一味沉思，恨恨道：“你总归还是疑心我，觉得我另有企图！”
林平之终于抬头，叹了口气。“今天是你的生辰，就如你所愿。”
岳灵珊呵呵一笑，“你既然送给了我辟邪宝剑，也该有辟邪剑法才好施展呐！我今天看你使得很好，左冷禅也不及你使得好看！”果不其然，看到林平之略一挑眉，似笑非笑。岳灵珊吐了吐舌，接着道：“他武功虽高，可毕竟不是林家的人，不能领会林家剑法的神妙……我就不同了。我已经入了林家的门，一定会学得比他好！”
林平之听了她一番歪理，心说岳灵珊你当我是傻子糊弄么！突然一欺身，捏住了岳灵珊的下巴。岳灵珊一惊，他的脸近在咫尺，一双眼睛仿佛看得见一般盯着她。
“说实话——”他语气轻柔，力道却不小。
岳灵珊挣脱不出，气咻咻地说：“我要跟你夫唱妇随可不可以！你连外人都教，为什么不教我——你别忘了，你的华山剑法还是我教的！”
林平之的眼睛眯了起来，岳灵珊虽被他制住，却丝毫不退让。“你教会了他，就不怕他对付完爹爹再对付你！你说过辟邪剑法可以独步武林，既然这样，他怎么会容得下第二个人……”
林平之闻言松手放开了她。岳灵珊的下巴上赫然留下了粉红的指印……心里恨恨地想，你以为我喜欢什么辟邪剑法么，如果不是这邪门的武功，我们又怎么会——但现在，处处受制于人！仿佛只有这路剑法可以克制左冷禅。
林平之默默不语。不管她是为了他还是为了她爹，现在仅凭自己一人之力自保尚且难说，若还想护她周全，只怕是难上加难。又道这丫头平时练功并不上心，只乐意耍弄“冲灵剑法”那种莫名其妙的花架子功夫——现在突然要正经修习辟邪剑法，简直如同说笑话一般！再一想，辟邪剑法且不说修成者屈指可数，根本从来就没有女子修炼过。那套入门心法合不合女子修习都不知道……
岳灵珊见他半天不说一句话，只一味沉思，恨恨道：“你总归还是疑心我，觉得我另有企图！”
林平之终于抬头，叹了口气。“今天是你的生辰，就如你所愿。”
林、岳二人在山上找了一个僻静的山洞。山洞内很宽敞，洞顶很高，顶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所以采光和通风很好，土地也比较干燥。可能因为阳光雨露能透过窟窿进来，山洞里还生长着一些奇花异草，清香幽幽。山风也顺着那个窟窿吹进来，时有清啸之声。洞口杂花生树，枝叶掩映，并不容易发现，很适于闭关修习。
岳灵珊决定由易到难，先熟悉一下剑招。林平之便依次将七十二路辟邪剑法耍了几遍。岳灵珊有样学样。一方面对招式已有一定了解，另一方面从小对剑法颇为颖悟，十几招下来倒也耍得得心应手。林平之又将招式的变化和克制破解之法说给她听。于是两人就岳灵珊练熟的那些招式互相拆解起来。山洞内只听剑刃轻碰的叮当作响……
练了一会儿，两人坐在山石上休息。阵阵清风吹过，吹来了花草的清芬，撩动了耳边的发丝。风在山洞里又浅吟低唱起来。
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如果能在山水间盖一间草屋，每日坐看云起，卧听松风，烹茶弄琴，求一世的安然若素，岁月静好……又何须仗剑而行，笑傲江湖……
两人仿佛被这别有洞天的声色光影所迷惑，思绪飘渺，神游天外。忽然，一声乌啼惊醒了二人。他们才发现相对无言地坐了那么久。
继续喂招拆招时，倒比方才更为流畅顺手。如此循序渐进，夕阳西斜烟霞如织时，岳灵珊已经基本熟悉了七十二路剑法。
“现在开始，我随意地出招，你试试破解。”林平之说完，就向岳灵珊攻去。岳灵珊赶紧招架，下意识地竟使了几招玉女剑法。看到林平之略一皱眉，才吐吐舌头，硬生生地改成辟邪剑法。几次招架不住，剑被打飞，倒把她的好胜心又逼了出来，着意要胜过他！两人在山洞中斗得剑光粼粼，映在洞壁上竟似流水盈盈，而石壁上交错纠缠的身影竟如凌波起舞一般超凡脱尘。
你来我往中，岳灵珊终以一招“流星飞堕”制住了林平之。她正兴奋雀跃，好不得意之时，林平之淡淡道：“辟邪剑法的招式本来并没什么稀奇，克敌制胜靠的是它奇绝无双的内功心法。只有修成了心法，才能杀敌于无形。”
岳灵珊扁扁嘴，心想林平之真不懂得为师之道。以前自己教他华山剑法时，他但凡有些微进步，自己总是不吝表扬鼓励。如今自己赢了他一招半式，他又说招式没什么了不起！
“那你快教我心法吧！”岳灵珊心中十分的不服气。
“今天晚了，改日再说。”林平之隐隐有些后悔答应她修炼辟邪剑法，内功开篇就对修习者提出如此怪诞邪门的条件，对女子又会有什么伤害呢？他身负血海深仇，又被岳不群步步紧逼，内忧外患，根本容不得他犹豫，当时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他才会一狠心按照剑谱上的要求去做。当时想，若修炼不成，就这样死了，也好过被岳不群暗算，死得窝囊！但是对岳灵珊，他却没办法像对自己那样决然地不计后果。
岳灵珊透过窟窿看到天色渐暗，星斗如撒，发现自己的肚子也在咕咕叫了。只好暂且压下好奇心和好胜心，扶着林平之下山。
回去的路上，树叶婆娑，流萤点点。天上银汉迢迢，新月如钩。望着它，想到今日种种，岳灵珊依偎在林平之肩上，不禁也笑成了一弯月牙。
岳灵珊决定由易到难，先熟悉一下剑招。林平之便依次将七十二路辟邪剑法耍了几遍。岳灵珊有样学样。一方面对招式已有一定了解，另一方面从小对剑法颇为颖悟，十几招下来倒也耍得得心应手。林平之又将招式的变化和克制破解之法说给她听。于是两人就岳灵珊练熟的那些招式互相拆解起来。山洞内只听剑刃轻碰的叮当作响……
练了一会儿，两人坐在山石上休息。阵阵清风吹过，吹来了花草的清芬，撩动了耳边的发丝。风在山洞里又浅吟低唱起来。
山中无日月，寒暑不知年……如果能在山水间盖一间草屋，每日坐看云起，卧听松风，烹茶弄琴，求一世的安然若素，岁月静好……又何须仗剑而行，笑傲江湖……
两人仿佛被这别有洞天的声色光影所迷惑，思绪飘渺，神游天外。忽然，一声乌啼惊醒了二人。他们才发现相对无言地坐了那么久。
继续喂招拆招时，倒比方才更为流畅顺手。如此循序渐进，夕阳西斜烟霞如织时，岳灵珊已经基本熟悉了七十二路剑法。
“现在开始，我随意地出招，你试试破解。”林平之说完，就向岳灵珊攻去。岳灵珊赶紧招架，下意识地竟使了几招玉女剑法。看到林平之略一皱眉，才吐吐舌头，硬生生地改成辟邪剑法。几次招架不住，剑被打飞，倒把她的好胜心又逼了出来，着意要胜过他！两人在山洞中斗得剑光粼粼，映在洞壁上竟似流水盈盈，而石壁上交错纠缠的身影竟如凌波起舞一般超凡脱尘。
你来我往中，岳灵珊终以一招“流星飞堕”制住了林平之。她正兴奋雀跃，好不得意之时，林平之淡淡道：“辟邪剑法的招式本来并没什么稀奇，克敌制胜靠的是它奇绝无双的内功心法。只有修成了心法，才能杀敌于无形。”
岳灵珊扁扁嘴，心想林平之真不懂得为师之道。以前自己教他华山剑法时，他但凡有些微进步，自己总是不吝表扬鼓励。如今自己赢了他一招半式，他又说招式没什么了不起！
“那你快教我心法吧！”岳灵珊心中十分的不服气。
“今天晚了，改日再说。”林平之隐隐有些后悔答应她修炼辟邪剑法，内功开篇就对修习者提出如此怪诞邪门的条件，对女子又会有什么伤害呢？他身负血海深仇，又被岳不群步步紧逼，内忧外患，根本容不得他犹豫，当时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他才会一狠心按照剑谱上的要求去做。当时想，若修炼不成，就这样死了，也好过被岳不群暗算，死得窝囊！但是对岳灵珊，他却没办法像对自己那样决然地不计后果。
岳灵珊透过窟窿看到天色渐暗，星斗如撒，发现自己的肚子也在咕咕叫了。只好暂且压下好奇心和好胜心，扶着林平之下山。
回去的路上，树叶婆娑，流萤点点。天上银汉迢迢，新月如钩。望着它，想到今日种种，岳灵珊依偎在林平之肩上，不禁也笑成了一弯月牙。
此后几日,左冷禅并未召唤,看来已能自行领悟.趋空林平之便和岳灵珊去山洞练剑.但只要说到内功心法,林平之就推三阻四.这一日,岳灵珊试了试运气,已不再有阻滞之感,忍不住旧事重提.
"你说这套内功十分凶险,但你就学成了.我又不笨,怎么就学不会?"岳灵珊一想到左冷禅的功力正突飞猛进,便心急如焚.
"我跟你不同——"林平之这些时日将心法反复思索,虽有一些头绪,却摸不准女子修炼有什么万全之策."剑谱上并没有针对女子的法门,若有差池——这功夫不练也罢了."
岳灵珊犹记当日,林平之抖露真相时说的那句针对男子的法门——"欲练神功,挥刀自宫",心中不禁又怜又痛.可以想见,他当时也在这样一个山洞内,孤身一人,拼死一搏……她不忍深想,闭了闭眼睛,硬生生逼回了泪意.
"第一层要诀是什么?"她定定地望着他.
林平之沉默片刻,突然说:"你不该和我在一起.明天天亮,你就回华山去找你娘吧!"
"你说什么?!"岳灵珊一把抓住他,却眼看着他冷冷地拨开了她的手.
"你走吧."他突然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很荒唐,竟然由着她痴缠自己——有她在身边,仿佛一切又回到从前,他竟然忘记了自己已非男儿之身——这样在一起究竟算什么呢!他是一条道走到黑了,世上再无半点好事与他有关.现在又何必把她卷进来,只要离开,她就可以重新生活,也不必涉险去练这内功.到了华山,自然有保护她的人……不管是谁,除了他,总会有一个人……给她正常的生活.
"平之……"岳灵珊牵了牵他的衣袖,心内了然,只幽幽地说:"我不回华山啦,总是……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林平之挣脱了她,只听他道:"我答应你,不去找岳不群算账!你该放心了,也不用日日看囚犯一样看住我."
"你真的不去找——"话一出口,岳灵珊就后悔了,果然看到林平之神色阴冷地一笑.
"岳不群偷我家的剑谱,置我于死地,只是他与我林平之一人的仇——那日,我弄伤你,就当是和姓岳的两不相欠了."
半响无声,只听得一声抽泣,岳灵珊突然抱住他的肩,颤声问道:"那你欠我的呢?"
"你说这套内功十分凶险,但你就学成了.我又不笨,怎么就学不会?"岳灵珊一想到左冷禅的功力正突飞猛进,便心急如焚.
"我跟你不同——"林平之这些时日将心法反复思索,虽有一些头绪,却摸不准女子修炼有什么万全之策."剑谱上并没有针对女子的法门,若有差池——这功夫不练也罢了."
岳灵珊犹记当日,林平之抖露真相时说的那句针对男子的法门——"欲练神功,挥刀自宫",心中不禁又怜又痛.可以想见,他当时也在这样一个山洞内,孤身一人,拼死一搏……她不忍深想,闭了闭眼睛,硬生生逼回了泪意.
"第一层要诀是什么?"她定定地望着他.
林平之沉默片刻,突然说:"你不该和我在一起.明天天亮,你就回华山去找你娘吧!"
"你说什么?!"岳灵珊一把抓住他,却眼看着他冷冷地拨开了她的手.
"你走吧."他突然觉得这段时间自己很荒唐,竟然由着她痴缠自己——有她在身边,仿佛一切又回到从前,他竟然忘记了自己已非男儿之身——这样在一起究竟算什么呢!他是一条道走到黑了,世上再无半点好事与他有关.现在又何必把她卷进来,只要离开,她就可以重新生活,也不必涉险去练这内功.到了华山,自然有保护她的人……不管是谁,除了他,总会有一个人……给她正常的生活.
"平之……"岳灵珊牵了牵他的衣袖,心内了然,只幽幽地说:"我不回华山啦,总是……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林平之挣脱了她,只听他道:"我答应你,不去找岳不群算账!你该放心了,也不用日日看囚犯一样看住我."
"你真的不去找——"话一出口,岳灵珊就后悔了,果然看到林平之神色阴冷地一笑.
"岳不群偷我家的剑谱,置我于死地,只是他与我林平之一人的仇——那日,我弄伤你,就当是和姓岳的两不相欠了."
半响无声,只听得一声抽泣,岳灵珊突然抱住他的肩,颤声问道:"那你欠我的呢?"
林平之闻言心中一颤,咬牙道:"我为了留着命报仇,骗了你喜欢我,对你却从来无半点真心.一直以来,都是利用你.现在虽娶你过门,也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我林平之素来不愿欠人,但欠你岳灵珊的实在还不了."
岳灵珊的眼泪扑簌簌掉下,沾湿了他的衣襟."好罢,既然你从没喜欢过我,不当我是妻子,那就把内功心法告诉我.我的好歹不用你管."林平之的眉头越皱越紧,"对你来说这世上再没什么比它重要,你就用它还我,我只拿它当做休书,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虽然"两不相欠"是林平之先说的,但听岳灵珊说来心中却猛然一寒到底.继而一股邪劲直冲上来,应该觉得宽慰却觉得愤恨!就像当她说要去"出家为尼"时,自己那一剑就鬼使神差地刺了出去!他到底是要她走还是要她留,到底是要她活还是要她死,一刹那间他也无从分辨,身体总是快于思想就做出了反应……
林平之一把推开岳灵珊,从衣袍里抽出了一卷纸,挥手一扬."这就是心法要诀!你说过什么,可千万别再反悔!"
岳灵珊抢过飞散的纸片,不发一语,就坐到一旁仔细看了起来.
只见那心法写道:
欲练此功者,当以修心为先.练气为上,练招为下.以气御招,意在招先.须知真气若成,意之所至,无定之招亦可决杀.
今修心之道,当使尘念不起,杂念不生,静心自观,潜心一用……
今练气之道,在乎存想导引,渺渺太虚,天地分清浊而生人,人之练气,不外练虚灵而涤荡昏浊,气者命之主,形者体之用……
看到这里,岳灵珊略一沉吟,心中暗想:凡是修炼上层内功都需要极高的定力.这几句口诀看着倒是眼熟,仿佛和华山派的内功心法有些相似.华山派相传是全真教道长郝大通所创,一脉相承,走的是道家炼气炼丹,修生养性的路子.爹爹的紫霞秘籍她偷看过几眼,也有类似的记载.而自己从小在华山长大,看爹爹练功,也算是耳濡目染.
这样想着,心中已有一些了悟,再看下去,只见那心法写着练气的法门,乃是气出丹田,由右足内侧而下至脚底转自外侧而上,由肋下至右臂,右臂至右耳,右耳入脑后转自左侧,由上而下,由外而内,气回丹田,如此运行一周.练习之时,必须心无旁骛,超然物外,以求定静圆融.
岳灵珊看了一眼负手而立的林平之,吐了一口气,缓缓道:"现在开始,发生什么事都与你无关.我成与不成,再不用你管."说着就闭上了眼睛,调整内息,开始了第一层心法的修炼.
岳灵珊的眼泪扑簌簌掉下,沾湿了他的衣襟."好罢,既然你从没喜欢过我,不当我是妻子,那就把内功心法告诉我.我的好歹不用你管."林平之的眉头越皱越紧,"对你来说这世上再没什么比它重要,你就用它还我,我只拿它当做休书,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虽然"两不相欠"是林平之先说的,但听岳灵珊说来心中却猛然一寒到底.继而一股邪劲直冲上来,应该觉得宽慰却觉得愤恨!就像当她说要去"出家为尼"时,自己那一剑就鬼使神差地刺了出去!他到底是要她走还是要她留,到底是要她活还是要她死,一刹那间他也无从分辨,身体总是快于思想就做出了反应……
林平之一把推开岳灵珊,从衣袍里抽出了一卷纸,挥手一扬."这就是心法要诀!你说过什么,可千万别再反悔!"
岳灵珊抢过飞散的纸片,不发一语,就坐到一旁仔细看了起来.
只见那心法写道:
欲练此功者,当以修心为先.练气为上,练招为下.以气御招,意在招先.须知真气若成,意之所至,无定之招亦可决杀.
今修心之道,当使尘念不起,杂念不生,静心自观,潜心一用……
今练气之道,在乎存想导引,渺渺太虚,天地分清浊而生人,人之练气,不外练虚灵而涤荡昏浊,气者命之主,形者体之用……
看到这里,岳灵珊略一沉吟,心中暗想:凡是修炼上层内功都需要极高的定力.这几句口诀看着倒是眼熟,仿佛和华山派的内功心法有些相似.华山派相传是全真教道长郝大通所创,一脉相承,走的是道家炼气炼丹,修生养性的路子.爹爹的紫霞秘籍她偷看过几眼,也有类似的记载.而自己从小在华山长大,看爹爹练功,也算是耳濡目染.
这样想着,心中已有一些了悟,再看下去,只见那心法写着练气的法门,乃是气出丹田,由右足内侧而下至脚底转自外侧而上,由肋下至右臂,右臂至右耳,右耳入脑后转自左侧,由上而下,由外而内,气回丹田,如此运行一周.练习之时,必须心无旁骛,超然物外,以求定静圆融.
岳灵珊看了一眼负手而立的林平之,吐了一口气,缓缓道:"现在开始,发生什么事都与你无关.我成与不成,再不用你管."说着就闭上了眼睛,调整内息,开始了第一层心法的修炼.
艳阳高照，鲜衣怒马，呼朋引伴，他又在林子里打猎。骑着十七岁生辰时外婆送的小雪龙，着意要打一些更大更像样的野味，回家给爹爹、妈妈，还有一众镖头下酒！突然间，密林间绿影一闪，他立刻拉弓引箭，正欲发射——那绿影却定住，慢慢转过来，竟是一位身材婀娜，姿容秀丽的少女。她嘻嘻一笑说：小林子，你发什么呆呢！望着那极美的少女，他的心突突地跳得厉害……他拉她上坐上了小白龙，双腿一夹，就往家里去！熏风拂面，桃花香气醉人，他揽住少女的纤腰，与她一路说笑着。“我带你回家，见我的爹爹妈妈！”“小林子，为什么要见你爹爹妈妈?”“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呀！”“让你胡说！”“哈哈，你还没过门就这么厉害呀！未来的林家少夫人，你学过功夫吧？”……画面一转，他身着红袍，有些微醺，用秤杆挑落了红色的盖头，流光璀璨的凤冠霞帔下，是她俏丽无双的容颜，正含娇带怯地望着他。他又兴奋又紧张，去拉她的手，却被她笑着甩开了，“平之，别胡闹……”“谁胡闹，今天你可不许再逃了！”……洞房花烛，满室旖旎，春光无限，他要好好地怜她、爱她，一生一世……
“珊儿……”林平之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句。岳灵珊早一刻已经醒了，只是闭着眼睛沉醉回味着昨夜的亲昵，此时听林平之出声，她又怕又羞地闭紧了眼睛。等了半晌，他并无第二句话，她才偷眼看去。只见他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意，但呼吸略沉重，尚未醒转。可能是为她耗费了太多的内力？
火堆只剩一缕白烟，袅袅而上，不知何时已没了温度。岳灵珊原本缩在林平之的怀中，但看到他难得的轻松不设防的表情，像一个孩子那样梦呓着她的名字。她心中又柔情百转，突然心血来潮，伸出手，隔空描画着他的眉眼。动作虽轻，林平之却动了一下，将头埋在了她的胸前——他也怕冷吧？岳灵珊莞尔一笑，将盖着他们的外袍往上拉了拉。
林平之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洞顶的窟窿射了进来，一片白茫茫的光柱下，轻尘飞舞。他还有些恍惚，犹记得新媳妇给爹爹妈妈敬了茶，妈妈把林家祖传的玉佩交到了灵珊的手里，又拉住自己的手，跟灵珊叠在一起……
他现在究竟在哪里呢？这么硬的地，哪里有他的新床？这一片模糊，哪里有他笑容可掬的爹娘？还有——
突然现实一点点侵入了他的意识，像利刃一样切开了他那荒诞的美梦！原来这里才是真的，一切不好的都已经发生过了……而那一边的圆满，被阳光一照，都蒸发殆尽了！
原来这里才是真的，现在才是真的，不好的才是真的……泪水不可自抑地滑落，他想抬手去擦，却碰到了她柔软的身躯……
昨晚的记忆终于全部回来了！他不可置信，他和她之间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然而，她是真的，是有血有肉，触手可及的……是他在这个世界仅存的，真实的美梦……
“珊儿……”林平之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句。岳灵珊早一刻已经醒了，只是闭着眼睛沉醉回味着昨夜的亲昵，此时听林平之出声，她又怕又羞地闭紧了眼睛。等了半晌，他并无第二句话，她才偷眼看去。只见他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意，但呼吸略沉重，尚未醒转。可能是为她耗费了太多的内力？
火堆只剩一缕白烟，袅袅而上，不知何时已没了温度。岳灵珊原本缩在林平之的怀中，但看到他难得的轻松不设防的表情，像一个孩子那样梦呓着她的名字。她心中又柔情百转，突然心血来潮，伸出手，隔空描画着他的眉眼。动作虽轻，林平之却动了一下，将头埋在了她的胸前——他也怕冷吧？岳灵珊莞尔一笑，将盖着他们的外袍往上拉了拉。
林平之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洞顶的窟窿射了进来，一片白茫茫的光柱下，轻尘飞舞。他还有些恍惚，犹记得新媳妇给爹爹妈妈敬了茶，妈妈把林家祖传的玉佩交到了灵珊的手里，又拉住自己的手，跟灵珊叠在一起……
他现在究竟在哪里呢？这么硬的地，哪里有他的新床？这一片模糊，哪里有他笑容可掬的爹娘？还有——
突然现实一点点侵入了他的意识，像利刃一样切开了他那荒诞的美梦！原来这里才是真的，一切不好的都已经发生过了……而那一边的圆满，被阳光一照，都蒸发殆尽了！
原来这里才是真的，现在才是真的，不好的才是真的……泪水不可自抑地滑落，他想抬手去擦，却碰到了她柔软的身躯……
昨晚的记忆终于全部回来了！他不可置信，他和她之间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然而，她是真的，是有血有肉，触手可及的……是他在这个世界仅存的，真实的美梦……
岳灵珊又是惊异又是开心，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抱过自己了。正陶醉间，只觉脚下一轻，已被林平之打横抱起，她不可置信地眼看他抱着自己往床榻走去，又羞又急，小脸涨得通红！
“平之，大白天的，你干什么……”只见林平之将自己放在床上，微微一笑，“白天，黑夜，对我这个睁眼瞎子有什么分别么？”岳灵珊一时语塞，眼看着他扯下了纱帐，将二人密不透风地关在了里面。
岳灵珊只觉心如鹿撞，昨夜他俩都是神思昏沉……现在可都清醒得很，又是青天白日的，怎么能……欲语还羞间，只见他伸手摸索到她的衣带，轻轻一扯……她羞涩得闭紧了双眼，只觉胸口一凉。
她原是大气也不敢喘，以为他就要欺身过来。没想到他只是在她当日的剑伤处轻抚着——滑腻冰凉？睁眼一看，才发现他正在涂抹着淡紫色的药膏。
“嵩山派的伤药虽不及恒山的，好歹也能用。”
“可是……我的伤已经好了。”
“你是女子，总不想日后留下疤痕吧。”
林平之上药完毕，重新帮她束好了衣带。岳灵珊默默不语地看着他做完这些，心想他果然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自己素来爱惜容貌，一时竟也没想到。原先还以为他要……然而，他却为自己穿整好了衣裳——想到这里，心头蓦然一暖，原来男子为女子穿衣竟比之其他更添了一份温存怜惜……
他隔着衣服轻抚着她的伤处。但凡男子，总希望女子完好无损、完美无瑕，他林平之自问只比一般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却缘何狠心伤她至此！正自愧悔，只觉岳灵珊握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上……
下午，岳灵珊终于如愿以偿地挽着林平之来到了山脚下的市集。市集上倒是很热闹，赶集的村民和商贩络绎不绝，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小吃，各色玩意儿，看得她目不暇接。许久不闻这样的人间烟火、市井之声，林平之的心情也开朗了几分。虽然眼前只是一片模糊晃动的缤纷色彩，但听岳灵珊卖力地介绍，倒也可以想见四处一片欢融热烈的景象。
岳灵珊买了些布料，打算为林平之做几身衣服；又买了一些粽子糖，糖葫芦，胭脂水粉。一路行去，看什么都新鲜！突然林平之在一个铺子前站定了，那个货架上系着许多铃铛，正迎风叮当作响，煞是好听！岳灵珊见他听得出神，以为他喜欢，便悉数买了下来。待要回去时，她又心血来潮买了一支竹笛。
两人提着很多东西，挤挤挨挨在人群里走着。岳灵珊正自心满意足，却不防看见周遭的人躲躲闪闪地看着他俩，窃窃私语。更有一些女子仗着平之看不见，竟盯着他看，还不时与女伴交头接耳，掩嘴而笑。岳灵珊哼了一声，只把林平之挽得更紧些，便昂头从那些人中穿过。
“你不理他们就好，何必动气。”林平之淡淡道。岳灵珊暗悔不该做得如此明显，只呐呐道：“你都听见了？”心想以平之如今的耳力，岂能不知那些闲言碎语。
“人家左右不过是为你抱屈，也是一番好意。”林平之浅浅一笑。岳灵珊刚想否认，却见又有人对他驻足观望，浑然忘我，其中竟不乏男子！见林平之犹自无知地含着笑，气便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掐了他一下胳膊，嗔道“抱屈是抱屈，却不知是为谁呢！”
两人一回房，岳灵珊就摆开针线，做起了衣裳。吃过晚饭，已做成了一件月白色长袍窄袖的中衣——正好配一件天青色的外袍。林平之现在穿的紫袍红衣总是鲜艳惹人注目，加之长发披肩，好看的有些过了头！她不介意，却不想白白让那些不相干的人看了去！
岳灵珊兴冲冲拿着衣服想给林平之试穿，他却把衣服往旁边一放。
“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什么游戏？”岳灵珊一听就来了兴致。只见林平之拿起一只穿着丝线的铃铛塞到了岳灵珊手里。
“你举着这个，站着别动”岳灵珊依言走开几步，立定后将铃铛高举过头顶。铃铛晃动出声，突然一件物事飞冲过来，擦着铃铛飞过。灵珊吓得一缩肩，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一支竹筷，当即会意。“你不是要跟我玩儿游戏，是要我帮你练功！”林平之见“诡计”被识破，以为岳灵珊不肯，却听她嘻嘻一笑，“若是练功，我有更好的法子呀！跟我走！”说着就把林平之拉了起来。
岳灵珊在他们常去的那片林子里停下，先拿出几个铃铛来系在树枝上。晚风一吹，树枝摇曳，铃铛随之上下摆动，鸣响不已。
“平之，你的剑快，试试用它削断铃铛上的丝线！”
岳灵珊说着就退到了他身后。林平之只道岳灵珊素来玩心重，此刻方觉得她要是肯用心在一件事上，心思倒也是颇为灵巧的！不觉莞尔一笑，拔剑出鞘。
岳灵珊这法子看似简单，实则有些困难。林平之用了一盏茶功夫，才将几只铃铛悉数打落。岳灵珊又系上更多的铃铛，只听得山间一片清响，竟仿佛合着音律吟唱出天地自然之声。大音希声，大巧若拙。辟邪剑法本来也是出招极简，一击而决杀。此刻的清音与此时的青峰此消彼长又相得益彰……不知不觉间，林平之出招时感到自己的剑法戾气有所减，而飘逸有所增，仿佛无意间进入了一种奇妙陌生的境界……
“平之，大白天的，你干什么……”只见林平之将自己放在床上，微微一笑，“白天，黑夜，对我这个睁眼瞎子有什么分别么？”岳灵珊一时语塞，眼看着他扯下了纱帐，将二人密不透风地关在了里面。
岳灵珊只觉心如鹿撞，昨夜他俩都是神思昏沉……现在可都清醒得很，又是青天白日的，怎么能……欲语还羞间，只见他伸手摸索到她的衣带，轻轻一扯……她羞涩得闭紧了双眼，只觉胸口一凉。
她原是大气也不敢喘，以为他就要欺身过来。没想到他只是在她当日的剑伤处轻抚着——滑腻冰凉？睁眼一看，才发现他正在涂抹着淡紫色的药膏。
“嵩山派的伤药虽不及恒山的，好歹也能用。”
“可是……我的伤已经好了。”
“你是女子，总不想日后留下疤痕吧。”
林平之上药完毕，重新帮她束好了衣带。岳灵珊默默不语地看着他做完这些，心想他果然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自己素来爱惜容貌，一时竟也没想到。原先还以为他要……然而，他却为自己穿整好了衣裳——想到这里，心头蓦然一暖，原来男子为女子穿衣竟比之其他更添了一份温存怜惜……
他隔着衣服轻抚着她的伤处。但凡男子，总希望女子完好无损、完美无瑕，他林平之自问只比一般男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却缘何狠心伤她至此！正自愧悔，只觉岳灵珊握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上……
下午，岳灵珊终于如愿以偿地挽着林平之来到了山脚下的市集。市集上倒是很热闹，赶集的村民和商贩络绎不绝，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小吃，各色玩意儿，看得她目不暇接。许久不闻这样的人间烟火、市井之声，林平之的心情也开朗了几分。虽然眼前只是一片模糊晃动的缤纷色彩，但听岳灵珊卖力地介绍，倒也可以想见四处一片欢融热烈的景象。
岳灵珊买了些布料，打算为林平之做几身衣服；又买了一些粽子糖，糖葫芦，胭脂水粉。一路行去，看什么都新鲜！突然林平之在一个铺子前站定了，那个货架上系着许多铃铛，正迎风叮当作响，煞是好听！岳灵珊见他听得出神，以为他喜欢，便悉数买了下来。待要回去时，她又心血来潮买了一支竹笛。
两人提着很多东西，挤挤挨挨在人群里走着。岳灵珊正自心满意足，却不防看见周遭的人躲躲闪闪地看着他俩，窃窃私语。更有一些女子仗着平之看不见，竟盯着他看，还不时与女伴交头接耳，掩嘴而笑。岳灵珊哼了一声，只把林平之挽得更紧些，便昂头从那些人中穿过。
“你不理他们就好，何必动气。”林平之淡淡道。岳灵珊暗悔不该做得如此明显，只呐呐道：“你都听见了？”心想以平之如今的耳力，岂能不知那些闲言碎语。
“人家左右不过是为你抱屈，也是一番好意。”林平之浅浅一笑。岳灵珊刚想否认，却见又有人对他驻足观望，浑然忘我，其中竟不乏男子！见林平之犹自无知地含着笑，气便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掐了他一下胳膊，嗔道“抱屈是抱屈，却不知是为谁呢！”
两人一回房，岳灵珊就摆开针线，做起了衣裳。吃过晚饭，已做成了一件月白色长袍窄袖的中衣——正好配一件天青色的外袍。林平之现在穿的紫袍红衣总是鲜艳惹人注目，加之长发披肩，好看的有些过了头！她不介意，却不想白白让那些不相干的人看了去！
岳灵珊兴冲冲拿着衣服想给林平之试穿，他却把衣服往旁边一放。
“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什么游戏？”岳灵珊一听就来了兴致。只见林平之拿起一只穿着丝线的铃铛塞到了岳灵珊手里。
“你举着这个，站着别动”岳灵珊依言走开几步，立定后将铃铛高举过头顶。铃铛晃动出声，突然一件物事飞冲过来，擦着铃铛飞过。灵珊吓得一缩肩，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一支竹筷，当即会意。“你不是要跟我玩儿游戏，是要我帮你练功！”林平之见“诡计”被识破，以为岳灵珊不肯，却听她嘻嘻一笑，“若是练功，我有更好的法子呀！跟我走！”说着就把林平之拉了起来。
岳灵珊在他们常去的那片林子里停下，先拿出几个铃铛来系在树枝上。晚风一吹，树枝摇曳，铃铛随之上下摆动，鸣响不已。
“平之，你的剑快，试试用它削断铃铛上的丝线！”
岳灵珊说着就退到了他身后。林平之只道岳灵珊素来玩心重，此刻方觉得她要是肯用心在一件事上，心思倒也是颇为灵巧的！不觉莞尔一笑，拔剑出鞘。
岳灵珊这法子看似简单，实则有些困难。林平之用了一盏茶功夫，才将几只铃铛悉数打落。岳灵珊又系上更多的铃铛，只听得山间一片清响，竟仿佛合着音律吟唱出天地自然之声。大音希声，大巧若拙。辟邪剑法本来也是出招极简，一击而决杀。此刻的清音与此时的青峰此消彼长又相得益彰……不知不觉间，林平之出招时感到自己的剑法戾气有所减，而飘逸有所增，仿佛无意间进入了一种奇妙陌生的境界……
岳灵珊见林平之练得投入，便在一旁坐下，边看边吃起了粽子糖。五六颗吃完，林平之已将半数铃铛扫落。
“平之，你过来！”林平之依言上前，岳灵珊拉他坐下，嘻嘻一笑，塞了一颗糖到他嘴里。
“你方才的招式虽是辟邪剑法，但与往日有些不同呢……”
“有什么不同？”林平之也有些不解，自己方才使剑不同于以往有一股狠决的快感，反而觉得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似乎——
“似乎有点大师兄的飘逸洒脱……”灵珊一心回想着令狐冲剑挑嵩山高手的一幕，不及细想便脱口而出。只听林平之霍地一声站起，冷冷道：“别拿我跟他比。”
岳灵珊闻言一惊，再看时，林平之的招式又恢复了往日的狠劲，三下五下，便将树枝上的铃铛无情扫落了一地。
月上中天，岳灵珊借着月光，一颗颗捡起铃铛串在丝绳上。方才林平之一番抢白弄得气氛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次次地解释和表明心迹，让她也有些厌烦了。她跟大师兄十几年的情谊，便和陆猴儿、英白罗一般，为何屡屡遭平之误解？
林平之站在一旁，也是不发一语。他不知道为何灵珊每每提到令狐冲，他就觉得心烦气躁。令狐冲并非奸险之人，更没有半分对不起他林平之。只是他心中总有一个解不开的结，特别是当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之后，总是止不住隐隐的恨意……他相信灵珊从未和令狐冲有过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她话语间对令狐冲的维护、崇拜，总令他莫名火起！那日当着武林群雄的面，这两人竟然不分立场、浑然忘我地舞起了冲灵剑法——他在一旁分明看到了灵珊目光迷离，似梦非梦的神情！
岳灵珊捡完了铃铛，默默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看他神色似乎比刚才又更冷峻了几分。心想有什么法子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呢？
林平之听到岳灵珊拔剑出了鞘，心中惊奇，一时忘了两人还在怄气，忙问道：“你干什么！”这丫头难不成是气极了要用玉女剑法教训自己？只听她冷笑了一声。
“看着你练剑，我手痒得厉害——咱们就好好过几招！”说着剑锋一挑就向他的剑绕去。
林平之手腕一绕，只是招架却不攻击——自己目盲没什么要紧。但夜色如墨，对灵珊来说却是相当不利，一个疏忽便会弄伤她，只想找一个破绽打落她的剑。奈何岳灵珊修习辟邪心法后，速度迅捷了不少，她又熟悉林平之的剑法路数，他只守不攻，又分心两用，一时也奈何她不得。既然如此，林平之便顺势一松手，让岳灵珊打落了他的剑。
“玉女剑果真厉害，你赢了，我输了。”他俯身拾剑回鞘，刚一起身，就听她扑通一声投入了他怀中。他眉头微蹙，咬了咬唇，她在他怀中微微发抖，也不知是冷，还是气。他将她抱紧了一些，只听她呜呜咽咽地哭道：“我知道你是故意输给我……但我我学林家的剑法，不是为了要赢你，是想有一日与你并肩对敌，不再让人伤你分毫……”
“珊儿……”
林平之闻言心中一热，竟不知怎么回答。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指尖上却满是她的泪水。“珊儿，不哭了……”她哭得他的心也酸了起来。天地之大，他举目无亲，别无一物，也只得这样一个女子终日的不离不弃！
“珊儿……”听他柔声唤着她的名字，她却越来越莫名的伤心委屈，眼泪流个不停。
林平之别无他法，只好捧住她的脸颊，迫她抬起头来。她见他眉眼中也尽是哀伤，却硬是挤出一丝笑来，说道：“你堂堂的华山派女侠，原来这么爱哭，怎么与我并肩对敌？”岳灵珊刚要开口，林平之却轻轻吻上了她的脸颊，吻干了她满脸的泪痕。她被他细细地吻着，只觉双腿一软便要倒下，好在他及时搂住了她渐渐下滑的娇躯。这一下，岳灵珊不禁破涕为笑。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云开雾散，好风如水，明月如霜。月色皎洁柔和的清辉温柔地铺洒在这对小儿女的身上。没有人可以回到当初，但若回到当初，她又怎能忍心不与他相识相知呢？
“平之，你过来！”林平之依言上前，岳灵珊拉他坐下，嘻嘻一笑，塞了一颗糖到他嘴里。
“你方才的招式虽是辟邪剑法，但与往日有些不同呢……”
“有什么不同？”林平之也有些不解，自己方才使剑不同于以往有一股狠决的快感，反而觉得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似乎——
“似乎有点大师兄的飘逸洒脱……”灵珊一心回想着令狐冲剑挑嵩山高手的一幕，不及细想便脱口而出。只听林平之霍地一声站起，冷冷道：“别拿我跟他比。”
岳灵珊闻言一惊，再看时，林平之的招式又恢复了往日的狠劲，三下五下，便将树枝上的铃铛无情扫落了一地。
月上中天，岳灵珊借着月光，一颗颗捡起铃铛串在丝绳上。方才林平之一番抢白弄得气氛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次次地解释和表明心迹，让她也有些厌烦了。她跟大师兄十几年的情谊，便和陆猴儿、英白罗一般，为何屡屡遭平之误解？
林平之站在一旁，也是不发一语。他不知道为何灵珊每每提到令狐冲，他就觉得心烦气躁。令狐冲并非奸险之人，更没有半分对不起他林平之。只是他心中总有一个解不开的结，特别是当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之后，总是止不住隐隐的恨意……他相信灵珊从未和令狐冲有过什么出格的举动，但是她话语间对令狐冲的维护、崇拜，总令他莫名火起！那日当着武林群雄的面，这两人竟然不分立场、浑然忘我地舞起了冲灵剑法——他在一旁分明看到了灵珊目光迷离，似梦非梦的神情！
岳灵珊捡完了铃铛，默默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看他神色似乎比刚才又更冷峻了几分。心想有什么法子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呢？
林平之听到岳灵珊拔剑出了鞘，心中惊奇，一时忘了两人还在怄气，忙问道：“你干什么！”这丫头难不成是气极了要用玉女剑法教训自己？只听她冷笑了一声。
“看着你练剑，我手痒得厉害——咱们就好好过几招！”说着剑锋一挑就向他的剑绕去。
林平之手腕一绕，只是招架却不攻击——自己目盲没什么要紧。但夜色如墨，对灵珊来说却是相当不利，一个疏忽便会弄伤她，只想找一个破绽打落她的剑。奈何岳灵珊修习辟邪心法后，速度迅捷了不少，她又熟悉林平之的剑法路数，他只守不攻，又分心两用，一时也奈何她不得。既然如此，林平之便顺势一松手，让岳灵珊打落了他的剑。
“玉女剑果真厉害，你赢了，我输了。”他俯身拾剑回鞘，刚一起身，就听她扑通一声投入了他怀中。他眉头微蹙，咬了咬唇，她在他怀中微微发抖，也不知是冷，还是气。他将她抱紧了一些，只听她呜呜咽咽地哭道：“我知道你是故意输给我……但我我学林家的剑法，不是为了要赢你，是想有一日与你并肩对敌，不再让人伤你分毫……”
“珊儿……”
林平之闻言心中一热，竟不知怎么回答。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指尖上却满是她的泪水。“珊儿，不哭了……”她哭得他的心也酸了起来。天地之大，他举目无亲，别无一物，也只得这样一个女子终日的不离不弃！
“珊儿……”听他柔声唤着她的名字，她却越来越莫名的伤心委屈，眼泪流个不停。
林平之别无他法，只好捧住她的脸颊，迫她抬起头来。她见他眉眼中也尽是哀伤，却硬是挤出一丝笑来，说道：“你堂堂的华山派女侠，原来这么爱哭，怎么与我并肩对敌？”岳灵珊刚要开口，林平之却轻轻吻上了她的脸颊，吻干了她满脸的泪痕。她被他细细地吻着，只觉双腿一软便要倒下，好在他及时搂住了她渐渐下滑的娇躯。这一下，岳灵珊不禁破涕为笑。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云开雾散，好风如水，明月如霜。月色皎洁柔和的清辉温柔地铺洒在这对小儿女的身上。没有人可以回到当初，但若回到当初，她又怎能忍心不与他相识相知呢？
此后几日，林平之与岳灵珊一边修习着内功心法，一边依靠听声辩位练就剑法的精准。岳灵珊速成过五岳派的部分剑法，便与林平之拆招，如此反复练习着。
这一日，岳灵珊拆了几招便心不在焉了。林平之微微有些不悦，以为她玩心又起。但转念一想，她正值青春芳华，日日陪着一个瞎子舞刀弄剑，确实无聊得紧。想自己昔日在福威镖局时，还不是领着一干仆从飞鹰走狗！又岂肯天天习武？更何况一个姑娘家呢……
“日日陪我练剑，是不是挺没意思的？”他说着便回剑入鞘。
岳灵珊掠了掠头发，闷闷道：“我们每日拆招，剑法虽有精进。但是……遇敌时便自顾自地乱打一气吗？”
“你是说……”
“我说过要与你并肩对敌，最好能有一套剑法，可以取长补短！”
林平之略一思索，便说：“辟邪剑法在于快，招式极简，变化不多。玉女剑法招式精妙，但出剑稍慢些。但走的总是轻灵一路。你又熟悉一些克制五岳派的剑招……我们左右无事，不妨琢磨琢磨。”
“我正是这么想呢！”岳灵珊闻言喜笑颜开。她以前跟大师兄合创了一套“冲灵剑法”，当时只求招式新鲜花俏，舞起来潇洒漂亮，实是如嬉戏一般，于克敌制胜无半点用处。如今，时势不同，这套剑法必须有实战价值，遇敌能自保脱险。她想着便举剑在地上划了起来。划完几招，便同林平之依此尝试演练了起来，其间若有不妥，便再想法改进。
林平之起初也只是顺着灵珊的心意，略作尝试。但直到她凑出十几招来，才发觉她是真心实意要与他“双剑合璧，并肩对敌”。便也专心一意地思索起来。
他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并非没有死穴，只是快到敌人根本来不及出招。但如今自己视力不济，若被强敌包围，也占不得多少上风。他在心里构想了一下这几日与灵珊对阵的情形，每一招与不同门派对招时有什么疏漏，灵珊若在身旁该当如何补救。想完一招便与灵珊演练一番。演练无误，灵珊便一一记录下来。
两人苦思冥想，总算凑齐了七十二路辟邪-玉女剑法。玉女剑虽则只有十九式，但变化繁复，与招式简洁的辟邪剑法正好相得益彰，不尽之处便拿其他合用的招式填补。岳灵珊有了一点内功底子，耍弄起繁复的剑法竟比之前更为游刃有余。
两人练习了数遍，不觉日已西沉，倦鸟归林。林平之回想着方才的招式和剑意，连说了几声奇怪。
“奇怪什么？”岳灵珊一边抹着额角的细汗，一边好奇问道。
“你的玉女剑并不重固定路数招式，但见招拆招时十分灵便。倒像是剑宗一派，我的辟邪剑重在内功心法，剑招却简洁，仿佛以气御剑，倒像是气宗一派。我们双剑合璧，倒像是剑气合一。”岳灵珊听得睁圆了眼睛，只听林平之继续说道：“辟邪剑谱原本就是远图公据华山派剑、气两宗的武功而悟得，其间自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难怪我们的剑法能合得起来。只是当日在华山我们只一心对抗，却不曾想过可以互助。或许……岳不群能速成辟邪剑法，也是因为它与华山派内功本就颇具渊源……”
岳灵珊见他越说越出神，担心他想得走火入魔，连忙拉了拉他的胳膊。
“那就是说，我们若将辟邪-玉女剑法一起使，便会威力无穷啦？”她满眼都是希冀的光芒，也就是说可以早日脱离左冷禅和劳德诺，还有他们的一干门徒啦！
“这只是猜测，没有实战过谁也不知道。”林平之一句话有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岳灵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但转念想到一事，又开心地挽起了林平之。
“先不管厉害不厉害，我们这套剑法总该有个名头吧？”
林平之一心都在思索剑法之间的奥妙，又想到他们的内功心法互相牵引的事情上，只随口敷衍道：“什么名头，你还想靠这剑法扬名天下么？”
只听岳灵珊轻哼一声，咕哝道：“若是平灵剑法可以扬名天下也未尝不好……”
林平之闻言一愣，有些恍惚，“什么平灵剑法？”话一出口，瞬即会过意来。平灵剑法……为什么他一听就想笑呢？杀敌便杀敌，还要起什么名字。难道对阵敌前，还要大喊一声，“呔！让尔等尝尝我平灵剑法的厉害！”但不知怎的，心里又有些莫名的高兴。
岳灵珊见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以为他又嘲笑自己，没好气地提了剑就走。却听林平之在身后喊道:“女侠，你忘了你的平灵剑谱了！”她回头正待发作，却见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他举着她记录的纸卷，眉眼弯弯，神采飞扬。一时间，竟看得她说不出话来
这一日，岳灵珊拆了几招便心不在焉了。林平之微微有些不悦，以为她玩心又起。但转念一想，她正值青春芳华，日日陪着一个瞎子舞刀弄剑，确实无聊得紧。想自己昔日在福威镖局时，还不是领着一干仆从飞鹰走狗！又岂肯天天习武？更何况一个姑娘家呢……
“日日陪我练剑，是不是挺没意思的？”他说着便回剑入鞘。
岳灵珊掠了掠头发，闷闷道：“我们每日拆招，剑法虽有精进。但是……遇敌时便自顾自地乱打一气吗？”
“你是说……”
“我说过要与你并肩对敌，最好能有一套剑法，可以取长补短！”
林平之略一思索，便说：“辟邪剑法在于快，招式极简，变化不多。玉女剑法招式精妙，但出剑稍慢些。但走的总是轻灵一路。你又熟悉一些克制五岳派的剑招……我们左右无事，不妨琢磨琢磨。”
“我正是这么想呢！”岳灵珊闻言喜笑颜开。她以前跟大师兄合创了一套“冲灵剑法”，当时只求招式新鲜花俏，舞起来潇洒漂亮，实是如嬉戏一般，于克敌制胜无半点用处。如今，时势不同，这套剑法必须有实战价值，遇敌能自保脱险。她想着便举剑在地上划了起来。划完几招，便同林平之依此尝试演练了起来，其间若有不妥，便再想法改进。
林平之起初也只是顺着灵珊的心意，略作尝试。但直到她凑出十几招来，才发觉她是真心实意要与他“双剑合璧，并肩对敌”。便也专心一意地思索起来。
他的七十二路辟邪剑法，并非没有死穴，只是快到敌人根本来不及出招。但如今自己视力不济，若被强敌包围，也占不得多少上风。他在心里构想了一下这几日与灵珊对阵的情形，每一招与不同门派对招时有什么疏漏，灵珊若在身旁该当如何补救。想完一招便与灵珊演练一番。演练无误，灵珊便一一记录下来。
两人苦思冥想，总算凑齐了七十二路辟邪-玉女剑法。玉女剑虽则只有十九式，但变化繁复，与招式简洁的辟邪剑法正好相得益彰，不尽之处便拿其他合用的招式填补。岳灵珊有了一点内功底子，耍弄起繁复的剑法竟比之前更为游刃有余。
两人练习了数遍，不觉日已西沉，倦鸟归林。林平之回想着方才的招式和剑意，连说了几声奇怪。
“奇怪什么？”岳灵珊一边抹着额角的细汗，一边好奇问道。
“你的玉女剑并不重固定路数招式，但见招拆招时十分灵便。倒像是剑宗一派，我的辟邪剑重在内功心法，剑招却简洁，仿佛以气御剑，倒像是气宗一派。我们双剑合璧，倒像是剑气合一。”岳灵珊听得睁圆了眼睛，只听林平之继续说道：“辟邪剑谱原本就是远图公据华山派剑、气两宗的武功而悟得，其间自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难怪我们的剑法能合得起来。只是当日在华山我们只一心对抗，却不曾想过可以互助。或许……岳不群能速成辟邪剑法，也是因为它与华山派内功本就颇具渊源……”
岳灵珊见他越说越出神，担心他想得走火入魔，连忙拉了拉他的胳膊。
“那就是说，我们若将辟邪-玉女剑法一起使，便会威力无穷啦？”她满眼都是希冀的光芒，也就是说可以早日脱离左冷禅和劳德诺，还有他们的一干门徒啦！
“这只是猜测，没有实战过谁也不知道。”林平之一句话有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岳灵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但转念想到一事，又开心地挽起了林平之。
“先不管厉害不厉害，我们这套剑法总该有个名头吧？”
林平之一心都在思索剑法之间的奥妙，又想到他们的内功心法互相牵引的事情上，只随口敷衍道：“什么名头，你还想靠这剑法扬名天下么？”
只听岳灵珊轻哼一声，咕哝道：“若是平灵剑法可以扬名天下也未尝不好……”
林平之闻言一愣，有些恍惚，“什么平灵剑法？”话一出口，瞬即会过意来。平灵剑法……为什么他一听就想笑呢？杀敌便杀敌，还要起什么名字。难道对阵敌前，还要大喊一声，“呔！让尔等尝尝我平灵剑法的厉害！”但不知怎的，心里又有些莫名的高兴。
岳灵珊见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以为他又嘲笑自己，没好气地提了剑就走。却听林平之在身后喊道:“女侠，你忘了你的平灵剑谱了！”她回头正待发作，却见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他举着她记录的纸卷，眉眼弯弯，神采飞扬。一时间，竟看得她说不出话来
这三人听得好生奇怪：只听说姓林的小子辟邪剑法厉害，但这女娃所提及的剑法却是闻所未闻，难道林家除了辟邪以外，还另有一门秘而不宣的武功？听这女娃的口气倒像是要跟姓林的一起上了，那岂不是更难应付？今日这一遭，非但没占到半点便宜，却要白白搭上性命——实在没想到，堂堂的青城派竟要栽在一个瞎子和一个丫头手里！
岳灵珊看他们忍不住又靠紧了些，缩得比刚才又小一圈，不禁好笑。心叹要是平之能看见他们的窝囊相，该有多么解气！只是这么一剑一个杀了太便宜他们了，想着便学了林平之的语气说道：
“我夫君的话，你们都听见了？说好五步，可别走多了！”
虽说林平之许他们走出五步，可那些个汉子如何肯轻举妄动，眼珠儿转了个四面八方，心眼儿做下了百般计较，只是踌躇不前。
“你们不过来，是等着我过去呢？”林平之挑着眉，阴恻恻地一笑。
只见他握着剑，一步，两步，三步……边走剑刃边在地上划出一条细线。三人死死盯住那条蛇行的线，心越跳越快、气越喘越急，神经绷到了极点！突然，那四方脸声嘶力竭地喊道：“弟兄们！跟他们拼了！”说着便率先一口气冲了上去。那三人出手就是几招松风剑法，分别攻上、中、下三路。林平之只攻不守，岳灵珊却飞速格挡、化解着三人的剑阵。这二人竟然将剑法舞得一体两面。只是那四方脸却奇怪，林平之刚才一招毙命的凌厉劲儿似是渐渐弱了下去，不然如何要跟他们缠斗不已？再看那丫头剑法如此纯熟，却为何只守不攻？他们三个汉子自然是伤不了二人分毫，但那二人却也未能伤得了他们……想着便虚晃一招，顺势摸出十几枚“青蜂钉”！竟也不管同伴正在战圈中缠斗，悉数招呼上去！打不死姓林的也毒死他——
谁知，一阵剑气飞旋下，青锋钉竟被悉数弹射出去，随之惨叫声起。四方脸一看，自己的两个弟兄已被钉得满头满脸！青蜂钉上喂的毒液瞬即把两人的脸弄得肿胀不堪，一副猪头模样！他们丢了家伙，抱住头脸在地上哀叫、打滚。四方脸再看时，却见那女娃发丝飞动不已，姓林的小子负手而立，轻轻摇了摇头，“啧啧，青城派就是青城派……”
“可不是，暗箭伤人的功夫当真了得！”岳灵珊冷哼了一声，“但最了得的还是这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四方脸见他俩一唱一和，心中又气又悔，想跑跑不动，想打打不过，正是左右为难。他算是想明白了，林平之取他性命只在霎那，偏那个女娃着意要逗弄他们一番。果然听到姓林的对那女娃说道：“平灵剑法使过了，瘾也过足了吧？”却听女娃不屑道：“这几个蠢货，根本试不出平灵剑法的好处！”
四方脸心下气苦，原来自己和一干兄弟竟成了活生生的稻草人、梅花桩……只觉大势已去。一对上林平之的眼睛，双膝不由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两位少侠饶命，饶命!”说着四肢朝地向林平之爬去，磕头如捣蒜，“小爷饶我命吧！我从此，从此脱离青城派！我，我……”他涕泪纵横，哽咽不已，“只要留我一条命，我愿意为小爷小姐做牛做马！”
只听林平之淡淡说道：“那好，你就替我带句话吧。”
“什么话？！”四方脸抬起头来，一阵欣喜。
“告诉我爹娘，平之不孝，直到今日才灭了青城派。”
岳灵珊再看时，那颗滚落的头颅上犹自带着怔愣和恍惚。她吸了口气，把脸埋在了平之的怀中。
“我们回去好不好？”她觉得平之身上很冷，竟像是破了一个洞，透着风。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更没有半分高兴。岳灵珊见他这样，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平之不孝，平之不孝……她回味着这句话，百感交集，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摇摇晃晃的身躯。“平之，公公婆婆……他们不会怪你的……”她哽咽着，轻声说着，却感到林平之颤抖了一下——
岳灵珊看他们忍不住又靠紧了些，缩得比刚才又小一圈，不禁好笑。心叹要是平之能看见他们的窝囊相，该有多么解气！只是这么一剑一个杀了太便宜他们了，想着便学了林平之的语气说道：
“我夫君的话，你们都听见了？说好五步，可别走多了！”
虽说林平之许他们走出五步，可那些个汉子如何肯轻举妄动，眼珠儿转了个四面八方，心眼儿做下了百般计较，只是踌躇不前。
“你们不过来，是等着我过去呢？”林平之挑着眉，阴恻恻地一笑。
只见他握着剑，一步，两步，三步……边走剑刃边在地上划出一条细线。三人死死盯住那条蛇行的线，心越跳越快、气越喘越急，神经绷到了极点！突然，那四方脸声嘶力竭地喊道：“弟兄们！跟他们拼了！”说着便率先一口气冲了上去。那三人出手就是几招松风剑法，分别攻上、中、下三路。林平之只攻不守，岳灵珊却飞速格挡、化解着三人的剑阵。这二人竟然将剑法舞得一体两面。只是那四方脸却奇怪，林平之刚才一招毙命的凌厉劲儿似是渐渐弱了下去，不然如何要跟他们缠斗不已？再看那丫头剑法如此纯熟，却为何只守不攻？他们三个汉子自然是伤不了二人分毫，但那二人却也未能伤得了他们……想着便虚晃一招，顺势摸出十几枚“青蜂钉”！竟也不管同伴正在战圈中缠斗，悉数招呼上去！打不死姓林的也毒死他——
谁知，一阵剑气飞旋下，青锋钉竟被悉数弹射出去，随之惨叫声起。四方脸一看，自己的两个弟兄已被钉得满头满脸！青蜂钉上喂的毒液瞬即把两人的脸弄得肿胀不堪，一副猪头模样！他们丢了家伙，抱住头脸在地上哀叫、打滚。四方脸再看时，却见那女娃发丝飞动不已，姓林的小子负手而立，轻轻摇了摇头，“啧啧，青城派就是青城派……”
“可不是，暗箭伤人的功夫当真了得！”岳灵珊冷哼了一声，“但最了得的还是这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四方脸见他俩一唱一和，心中又气又悔，想跑跑不动，想打打不过，正是左右为难。他算是想明白了，林平之取他性命只在霎那，偏那个女娃着意要逗弄他们一番。果然听到姓林的对那女娃说道：“平灵剑法使过了，瘾也过足了吧？”却听女娃不屑道：“这几个蠢货，根本试不出平灵剑法的好处！”
四方脸心下气苦，原来自己和一干兄弟竟成了活生生的稻草人、梅花桩……只觉大势已去。一对上林平之的眼睛，双膝不由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两位少侠饶命，饶命!”说着四肢朝地向林平之爬去，磕头如捣蒜，“小爷饶我命吧！我从此，从此脱离青城派！我，我……”他涕泪纵横，哽咽不已，“只要留我一条命，我愿意为小爷小姐做牛做马！”
只听林平之淡淡说道：“那好，你就替我带句话吧。”
“什么话？！”四方脸抬起头来，一阵欣喜。
“告诉我爹娘，平之不孝，直到今日才灭了青城派。”
岳灵珊再看时，那颗滚落的头颅上犹自带着怔愣和恍惚。她吸了口气，把脸埋在了平之的怀中。
“我们回去好不好？”她觉得平之身上很冷，竟像是破了一个洞，透着风。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更没有半分高兴。岳灵珊见他这样，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平之不孝，平之不孝……她回味着这句话，百感交集，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摇摇晃晃的身躯。“平之，公公婆婆……他们不会怪你的……”她哽咽着，轻声说着，却感到林平之颤抖了一下——
“你都看清楚了？”
“是，弟子看得一清二楚。方才青城派发射暗器时，那丫头使的是一招‘群邪辟易’，竟和林平之那日耍给我们看的无异。”劳德诺恭立回禀道。
“哼！岳不群的女儿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劳德诺见左冷禅面色阴寒，随即迎合道：“有其父必有其女。林平之若真如他自己所说，那丫头跟着他定是别有居心。”
左冷禅冷笑一声，“姓林的小子经过多少事，怎抵得住女人软磨硬缠的功夫。”
“是，本以为林平之有多了不起，原来也是枕边风一吹，耳根子发软的不中用。”
左冷禅又是一声冷哼。“姓林的教会了她，难保日后多生枝节！”顿了一顿，眼风一扫，劳德诺瞬即矮了下去，立时会意。
“弟子明白该怎么做了！”
却说这厢。
林平之跟岳灵珊一路无话。回到客房，他也只是默然坐着。不一会儿，小二把酒食送了上来，趋一眼林平之的脸色，又看看美人姐姐，心下打鼓……大着胆子说道：“这是自家酿的酒，后劲足，公子和夫人慢用。”岳灵珊知他好意，略一点头，小二便退了出去。
她倒了一杯酒，放到林平之手里。林平之一仰头就喝尽了。酒辣得他的喉咙一阵发热，顺着一条线一直热到肚子里。他摸索到酒坛，泼泼洒洒又斟满一杯，放到嘴边又是一饮而尽。好烫！酒真是好东西，冷心冷肠，能一点点捂热吧？他心里那个冷风直吹的窟窿，可以一点点堵上吧？一杯又是一杯。他喝着喝着，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停不下来，笑到最后竟然浑身发颤。
岳灵珊忍了半晌，实在看不下去。将饭菜推到他面前。
“光喝酒太伤身，吃点东西吧……”
林平之却理也不理，只顾喝酒。他杀了余沧海，灭了青城派。这是好不痛快的事吧！爹爹妈妈泉下有知，该当欣慰吧！他心里的血腥气也会散去吧！大仇已报，亲恩已还——所以，所以，他也可以不再背负着责任、道义、仇恨活着了吧？是了，这一阵一阵的空虚，只是因为担子都卸下了，陡然轻松了而已……
酒沾湿了他冰冷的唇，也沾湿了衣服。他见过令狐冲喝酒，就那样倒扣着酒坛，直灌入口——他突然好想试试，或许那样喝酒，就可以像令狐冲一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无父无母不妨事，所有人疑心他冤枉他不妨事，被逐出师门不妨事，小师妹嫁作他人妇也不妨事……灵珊说他什么来着？哦，对了，“飘逸洒脱”——哈哈哈哈！
岳灵珊见他又笑了起来，一咬牙终于去抢酒坛！却哪里抢得过他，反而被他顺势撞开。
“你，你不是喜欢看人喝酒么？”他嘻嘻一笑，“你大师兄在思过崖上时，你还每天巴巴地上山去给他送酒……怎么，就许他喝，不许我喝？”林平之灌了一口，又说：“你不喜欢酒，当日你在福州开的不就是酒馆么？呵呵——”
岳灵珊见他旧事重提，心中一凛。思过崖，疑她不贞；小酒馆，疑她不诚。他心里始终纠结着这两件事么？
“你还是怪我……”岳灵珊幽幽说道。被心爱的人怀疑已经叫人难受，他疑心的还是她的贞操和感情，这让她连辩白的心思都没有了。
“我怎么敢怪你。我林平之都到了这步境地，你还乐意跟我，我哪里还敢怪你？”他酒气上头，脸色酡红，眼神迷离地望着她，“我怪你什么？怪你不该在那酒馆，让我这傻小子遇见替你强出头，惹出了那么多事？还是怪林家出事时，你一走了之？怪你跟令狐冲在天下人面前眉来眼去、藕断丝连？还是怪你一心维护你那假仁假义的盟主爹爹？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敢怪你……你对着一个废人，都不惜以身相许……我怎么敢怪你……”
岳灵珊惨白着脸，握紧了拳头，指甲恨恨地掐着手心。平之醉了，他是说醉话，他其实不是那么想的。他一定不是故意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对自己说着，她要自己相信。她知道他心里难受，她想上去抱住他安慰他，但他的一番话却让她生根一般站在原地。她放松拳头的那一刹那，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不是怪她，是恨她。不是恨她是岳不群的女儿，只是恨她岳灵珊这个人，恨她做过和没做过的事。或许他对她的恨，只比青城派好一点点。在青城派夺辟邪剑谱的过程里，她竟然无意中成为了事端的起因。
如果那时，面对余人彦的调戏，她出手教训了他，是不是一切都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是她给了余沧海灭门的口实？只听一声闷响，林平之手里的酒坛已跌在了地上。再看他，伏在桌子上，眼睑微合。
岳灵珊痴看了一会儿，他的脸埋在臂弯中，只依稀能看到他的眉眼。长长的眉，微翘的睫毛。她曾经偷偷描画过的。那日，他在梦中唤她的名字，她确信他梦里有她，心里有她。只是，不是她以为的那般单纯……
岳灵珊捡起了床铺里整齐叠好的天青色袍子。她昨日做好的，夹层中铺着薄薄的棉絮。平之怕冷。那日他缩在她怀中，她便想好了，得空儿要给他做一件暖和的衣裳……
她把袍子披在了他身上。犹豫了再三，终于还是伸手，轻抚了一下他的头发。
他依稀中听到了她在说话，只是他太想沉沉地睡下去，睡到最深的最黑的没有知觉没有意识没有记忆没有感情的地方，那个没有林平之也没有岳灵珊的地方。他听到了吱呀一声，但他太累了，不想去深想那“吱呀”代表着什么意思。
“是，弟子看得一清二楚。方才青城派发射暗器时，那丫头使的是一招‘群邪辟易’，竟和林平之那日耍给我们看的无异。”劳德诺恭立回禀道。
“哼！岳不群的女儿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劳德诺见左冷禅面色阴寒，随即迎合道：“有其父必有其女。林平之若真如他自己所说，那丫头跟着他定是别有居心。”
左冷禅冷笑一声，“姓林的小子经过多少事，怎抵得住女人软磨硬缠的功夫。”
“是，本以为林平之有多了不起，原来也是枕边风一吹，耳根子发软的不中用。”
左冷禅又是一声冷哼。“姓林的教会了她，难保日后多生枝节！”顿了一顿，眼风一扫，劳德诺瞬即矮了下去，立时会意。
“弟子明白该怎么做了！”
却说这厢。
林平之跟岳灵珊一路无话。回到客房，他也只是默然坐着。不一会儿，小二把酒食送了上来，趋一眼林平之的脸色，又看看美人姐姐，心下打鼓……大着胆子说道：“这是自家酿的酒，后劲足，公子和夫人慢用。”岳灵珊知他好意，略一点头，小二便退了出去。
她倒了一杯酒，放到林平之手里。林平之一仰头就喝尽了。酒辣得他的喉咙一阵发热，顺着一条线一直热到肚子里。他摸索到酒坛，泼泼洒洒又斟满一杯，放到嘴边又是一饮而尽。好烫！酒真是好东西，冷心冷肠，能一点点捂热吧？他心里那个冷风直吹的窟窿，可以一点点堵上吧？一杯又是一杯。他喝着喝着，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停不下来，笑到最后竟然浑身发颤。
岳灵珊忍了半晌，实在看不下去。将饭菜推到他面前。
“光喝酒太伤身，吃点东西吧……”
林平之却理也不理，只顾喝酒。他杀了余沧海，灭了青城派。这是好不痛快的事吧！爹爹妈妈泉下有知，该当欣慰吧！他心里的血腥气也会散去吧！大仇已报，亲恩已还——所以，所以，他也可以不再背负着责任、道义、仇恨活着了吧？是了，这一阵一阵的空虚，只是因为担子都卸下了，陡然轻松了而已……
酒沾湿了他冰冷的唇，也沾湿了衣服。他见过令狐冲喝酒，就那样倒扣着酒坛，直灌入口——他突然好想试试，或许那样喝酒，就可以像令狐冲一样，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无父无母不妨事，所有人疑心他冤枉他不妨事，被逐出师门不妨事，小师妹嫁作他人妇也不妨事……灵珊说他什么来着？哦，对了，“飘逸洒脱”——哈哈哈哈！
岳灵珊见他又笑了起来，一咬牙终于去抢酒坛！却哪里抢得过他，反而被他顺势撞开。
“你，你不是喜欢看人喝酒么？”他嘻嘻一笑，“你大师兄在思过崖上时，你还每天巴巴地上山去给他送酒……怎么，就许他喝，不许我喝？”林平之灌了一口，又说：“你不喜欢酒，当日你在福州开的不就是酒馆么？呵呵——”
岳灵珊见他旧事重提，心中一凛。思过崖，疑她不贞；小酒馆，疑她不诚。他心里始终纠结着这两件事么？
“你还是怪我……”岳灵珊幽幽说道。被心爱的人怀疑已经叫人难受，他疑心的还是她的贞操和感情，这让她连辩白的心思都没有了。
“我怎么敢怪你。我林平之都到了这步境地，你还乐意跟我，我哪里还敢怪你？”他酒气上头，脸色酡红，眼神迷离地望着她，“我怪你什么？怪你不该在那酒馆，让我这傻小子遇见替你强出头，惹出了那么多事？还是怪林家出事时，你一走了之？怪你跟令狐冲在天下人面前眉来眼去、藕断丝连？还是怪你一心维护你那假仁假义的盟主爹爹？你对我那么好，我怎么敢怪你……你对着一个废人，都不惜以身相许……我怎么敢怪你……”
岳灵珊惨白着脸，握紧了拳头，指甲恨恨地掐着手心。平之醉了，他是说醉话，他其实不是那么想的。他一定不是故意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对自己说着，她要自己相信。她知道他心里难受，她想上去抱住他安慰他，但他的一番话却让她生根一般站在原地。她放松拳头的那一刹那，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不是怪她，是恨她。不是恨她是岳不群的女儿，只是恨她岳灵珊这个人，恨她做过和没做过的事。或许他对她的恨，只比青城派好一点点。在青城派夺辟邪剑谱的过程里，她竟然无意中成为了事端的起因。
如果那时，面对余人彦的调戏，她出手教训了他，是不是一切都不会是现在的样子？是她给了余沧海灭门的口实？只听一声闷响，林平之手里的酒坛已跌在了地上。再看他，伏在桌子上，眼睑微合。
岳灵珊痴看了一会儿，他的脸埋在臂弯中，只依稀能看到他的眉眼。长长的眉，微翘的睫毛。她曾经偷偷描画过的。那日，他在梦中唤她的名字，她确信他梦里有她，心里有她。只是，不是她以为的那般单纯……
岳灵珊捡起了床铺里整齐叠好的天青色袍子。她昨日做好的，夹层中铺着薄薄的棉絮。平之怕冷。那日他缩在她怀中，她便想好了，得空儿要给他做一件暖和的衣裳……
她把袍子披在了他身上。犹豫了再三，终于还是伸手，轻抚了一下他的头发。
他依稀中听到了她在说话，只是他太想沉沉地睡下去，睡到最深的最黑的没有知觉没有意识没有记忆没有感情的地方，那个没有林平之也没有岳灵珊的地方。他听到了吱呀一声，但他太累了，不想去深想那“吱呀”代表着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