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生
阳光洒下,
温暖的光环围著你,
围著我,
带来新的希望,
新的爱情生活。
八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可也不算短,分隔两地,让小夫妻俩都很辛苦。
映洁每天得挺著一个「大西瓜」上下课,还好张筱婕义不容辞地负责开车接送映洁上下课,免得映洁要自己挤公车;修女嬷嬷们自然也很照顾她,怎麼说她都是她们一手养大的孩子嘛!
而邱胜翊就更辛苦了,每天排得满满的课程和活动,让他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常常在跟映洁通电话时,讲著讲著就睡著了;但是相对的,众人对他的期望也越来越大,特别是当他们发现邱胜翊的音乐天赋,并不仅止於歌喉和歌艺时。
当德斯把作曲家针对邱胜翊的歌路而作出的曲子交给他时,他只唱过一次就摇头表示不喜欢,然后直接以刚学习来的乐理大肆修改一番,接著再唱一次,之后,就见德斯和其它三名团员又开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了。
「如果你们不喜欢,那就照原来的样子好了。」他有点不情愿的大声说道,他还是觉得自己改得比较好。
见没人甩他,他只好耸耸肩,乾脆乘机偷懒打个盹。不过,他们四个人研究得实在有够久,因为当他被叫醒时,整个人早已经从坐著点头,变成四平八稳地睡在沙发上了。
「呃!」他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来。「你们商量好了吗?照原来的,还是修改后的?」
「都不是。」德斯蹲在他前面,其它三人则分坐两旁。「告诉我,胜翊,你是不是曾经试著自己作曲过?」胜翊是德斯为邱胜翊取的英文名字。
「自己作曲?」邱胜翊惊讶地睁大了眼。「当然没有。」
「可是,你刚刚改得实在太好了,而且动作又那麼迅速,令人实在很难相信你没有作过曲。」德斯正经八百地说。
「那只是……」邱胜翊搔搔脑袋。」我觉得自己比较适合那样歌嘛!」
「我明白了。」德斯若有所悟地轻轻点头。「那麼,你很了解自己适合唱什麼样的曲子罗?」
「应该是吧!」
「好,那你能不能试著作出一首你认为最适合自己的曲子来?」
邱胜翊错愕地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怎麼可能!」
「试试看嘛!OK!」德斯笑笑。「或许这样我才能了解什麼样的曲子最适合你啊!」
德斯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让他尝试作曲试试看,可没想到,一个星期后,邱胜翊便有些赧然地把曲谱交给他。
「我顺便配上歌词了,还有,他们的套谱我也……」邱胜翊不好意思地笑笑。「要不要我唱一次给你们听听看?」
尚未从惊讶中回复过来的德斯,只能傻傻地点头,可才只听到前段,乔便忍不住冲过去背上贝斯开始配合,哈尔和理文也不落人后,他们在邱胜翊诧异的眼光中抽走套谱,加入合唱伴奏的行列。
一曲终了,在久久的静默后,德斯大张的嘴巴终於阖上了,他慢条斯理地来到邱胜翊身前,双手重重地放在邱胜翊的双肩上。
「决定了,胜翊,以后You & Me的曲子统统交给你了!」
「嗄?!」邱胜翊立即惊惶地左右张望想寻求帮助,可是,另外那三个家伙却只分别竖起大拇指给他看,半句话也不帮他说,害他只能自力救济了。
「可是,我作的曲子……不太适合You & Me的风格吧?」
「那正好,以前You & Me的摇滚风格成不了名,现在改走轻快抒情的路线,也许恰好合了市场的味口。」
「那……那……我怕会来不及……」
「胡扯!第一次作曲一个星期就OK,我一点儿也不担心会来不及。」德斯很有自信地道。
「那……那……也许市场不喜欢我的曲子……」
「我喜欢就好。」德斯斩钉截铁地说:「不用再罗唆,就这麼决定了?」
邱胜翊傻住了,怎麼办呢?
所以,上课、练习、作曲,邱胜翊忙得昏天暗地,恨不得一天有七十二小时,甚至连想念老婆的时间都被剥夺了。
* * *
终於,宣传活动要正式展开了,在You & Me改组后首次宣传记者会的前一天晚上,大家都放下工作,准备轻松一下,免得在翌日的记者会上失常。
德斯的公寓里,哈尔在打电动玩具,乔盯著大联盟转播,理文和德斯仍在研究记者会上的发言内容,邱胜翊则从厨房里端了一杯牛奶出来,一屁股坐上沙发,抓起电话就打。
「喂!院长啊?我是邱胜翊啦!我想找洁……嘎?!」
他突然双目暴睁,猛地一下子跳起来,手中的牛奶顺便在地毯上泼洒出一道圆弧形的「雪花」。
德斯皱著眉看看地毯,再抬眼望向满脸惊惧的邱胜翊,眉头攒得更深了。
「她怎麼会住院?她生病了吗?为什麼不跟我讲?她到底是……嘎?!」
「咕咚!」一声,只见牛奶杯滚落在地毯上,潇洒地溅出更大一幅印象派画作。
「她……她……她……」
「她」到最后,他无声了,只剩一副白痴样地傻站在那里,原先的惊惧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每个人都关心地凑近他,以眼神询问著,但邱胜翊依然愣愣地呆站著,话筒贴在耳边,既不回话,也不放下。
德斯从邱胜翊手里抓来话筒一听——只有「嘟嘟嘟」的声音,早断线了。
德斯放回话筒,小心翼翼地拍拍邱胜翊的肩膀。「胜翊,发生什麼事了?胜翊、胜翊……」
邱胜翊茫然地转过头来。「我……」
「你怎麼样?」德斯很有耐心的问。
「我……」邱胜翊眨了两下眼睛,「我要回台湾了!」他说著,转身就朝自己的卧房快步走去。
咦?回台湾?!那怎麼可以!
四个人几乎是同时追著走进邱胜翊的卧室,却只见他抓著一只旅行袋,拚命把床边的——曲谱、闹钟、杂志等东西塞进去。
「你到底在干什麼,胜翊?」德斯忙过去按住他的手。
邱胜翊一把甩开他,兀自把笔记本、原子笔、报纸继续塞进旅行袋里。
「整理换洗衣物,我要回台湾了。」他喃喃道。
换洗衣物?德斯瞪著旅行袋里的东西,而后再一次抓住邱胜翊的手。「现在,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麼事了,胜翊。」
邱胜翊直瞪著旅行袋,小小声地开口。「我老婆……」
「你老婆怎麼了?她病了吗?」
邱胜翊僵硬地摇摇头。「没有,她……她……她为我……」
「为你如何?」
邱胜翊缓慢地转过头来看著德斯。
「她为我生了一个儿子了!」
* * *
「院长告诉他了?」
映洁端著一碗麻油鸡大叫,同病房的其它三位产妇和家属们,皆不约而同的将好奇的视线投射过来。
张筱婕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你也知道人家不能说谎的嘛!当然只能照实说罗!」
映洁哀叹了一声。「善意的谎言也不行吗?」
张筱婕摇摇头。「说都已经说了,你又能怎麼样?好了,快吃吧!这碗东东那麼油腻,冷了可是很恶心的耶!」
映洁一脸厌恶地瞪著手里的碗。「我光看就已经觉得很恶心了。」
「管你!」张筱婕拍拍床铺。「张妈说,产妇都要吃这个,无论如何,你得给我统统吃完才行!」
映洁恶了一声,在张筱婕凶狠的瞪视下,不情不顾地一口一口往嘴里塞。
在映洁右手边的是一位近三十多岁的产妇林太太,她依然好奇地直看著映洁,她那个矮矮胖胖的丈夫则直催促她进补,还低声叫她不要多管闲事。
可女人的好奇心是阻挡不了的,对於映洁这个年轻又孤单的产妇,同房的产妇和家属心里都有著相同的好奇,只是不好意思问出来而已。
而这会儿,看到连补品都是朋友送来的,老公却连个影儿也不见,林太太便再也忍不住氾滥的好奇心了。
「呃……邱太太是吧?怎麼都没见到你先生呢?」
张筱婕示意映洁继续吃,她则半侧过身去回话。
「她老公在美国罗!」
「哇!在美国啊?」
有人开了头,其它一堆「好奇宝宝」自然就容易搭腔了,因此,对床江太太的婆婆也开口了。
「怎麼连你生产都不赶回来看看呢?」
张筱婕撇撇嘴。「人家忙嘛!」
「那……你婆婆呢?」斜对面韩太太的先生也问。
「你生了儿子,她总该来看看孙子吧?」
张筱婕翻了个白眼。「人家夫妻俩都是孤儿啦!」
「啊……」
好几声同情的叹息声配合著怪异的眼神立刻射过来,张筱婕受不了地转过去大吼:「可人家夫妻恩爱得教人嫉妒哩!」
「是吗?」韩太太咕哝。「若真那麼恩爱,怎麼连老婆生孩子他都不来看看?」
闻言,张筱婕正想发飙,映洁忙一把拉住她。
「我怕影响他的工作,所以根本没告诉他罗!」映洁不在意地说。
「那也不太好吧!邱太太?」林先生道:「你们这是第一胎吧?第一胎总是会令人特别兴奋,我想,邱先生一定很期望能亲自看到儿子出生,而且头一个把他抱在怀里,那是一种无法取代的经验,若是平白失去了,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