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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对不起,不能忘记你(CP:白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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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依旧是授权菌啊恩……>3<

【喂喂这一连串的自言自语是毛线啊?!!泥垢←_←
话说头像好像换啊啊啊——小祭泥说呢2333
【作者:箬眠】


1楼2013-05-01 20:10回复
    Part 1 初见
    仿若让我预知将来的种种
    我是否会选择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美好
    初春,新绿伴着阳光让尸魂界多了几分生气。
    六番队队长室中正弥漫着阵阵的低气压,叫人方知何谓乍暖还寒。
    “白哉,今日由你代领全队到南流魂街78区——戌吊进行战术演习。”一皓首星目的老者对面前的男子说道,颈间的风花纱随着徐徐清风忽起忽落。
    朽木家第二十七代当家,朽木银铃。从他骨子里散发出的气息,那叫做威严。
    “是,队长。”男子面无表情地回道,眉宇间的冷漠,似乎缺少了点他所应有的热血情结。
    朽木家未来第二十八代当家,朽木白哉。
    的确,很难想象以上是一对爷孙的对话。
    一干瘦的女子,拖着沉重的步子在树林中龟行着。
    「已经三天没找到食水了,这样下去会死掉的」女孩想到这里摇了摇头,「不行啊,我死了,露琪亚怎么办?」女孩咬了咬苍白的嘴唇,继续寻找水源。
    疲惫的身体,仿佛再也不能承受任何负荷。她停下来,用一只被伤痕侵蚀的手扶住了身旁的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脚逐渐变软,再到麻木,她沿着泛着青苔绿的树干滑了下来,抬头苦笑,「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无能呀」她心里念道。
    蓝若宝石的天空被头顶茂密的枝叶遮盖,只留下丝丝缕缕的光落在她身上。不经意间,她瞥见一颗青中泛红的果子正在离树顶不远处的枝头上向她招手,温润而灵动。女孩咽了咽唾沫,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快失去知觉的手脚。
    片刻,女孩摇晃着站了起来。
    「是啊,我得活下去,用我的一生去弥补曾经的罪过。」
    “大家休息一下。”白哉对众人如是说。
    “是,朽木副队长。”众人回道。
    “我去勘察地形。”白哉对身旁的席官说道。
    “是,幸苦您了副队长。”席官话音未落,白哉已经从他眼前消失了。
    白哉来到一片葱郁的树林,在一树梢上落下了脚,还未站稳便听见“啊~!”的一声,声音的主人正急速向地面逼近。于是,方才立于树巅的白哉又消失了。
    一秒钟前:女孩正一只手吃力地攀着树枝,另一只手向那颗诱人的果实伸去,突然,一阵强烈的压迫感涌上全身,本就虚弱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她闭上眼睛,任命地摔了下去。
    「本来应该和冰冷的大地来个亲密接触的,但此刻为何悬在了半空中?」女孩心想。
    此刻,一只纤长的手正拎着她的衣领,手的主人优雅地落在了树枝上。
    白哉低头,望着女子孱弱的背影和正在发抖的身躯,方才发现自己忘记隐秘灵压了,于是仔细地收起自己的灵压。
    女孩仿佛如释重负般地喘了口气,诺诺地说道:“谢谢您,大人,那个,可以放我下来吗?”
    于是,洁如白玉的手松开了,伴随着的是又一声尖叫和尔后的一声闷响。
    女孩最终还是投向了大地的怀抱。她艰难地爬了起来,带着怨念的眼神转过头去,望向他。
    在那一刹那,两人呆住了。
    「那是怎样的脸庞?清秀?不对。俊美?不够。」很快的,她的视线移向了他头顶的牵星箝上。心中不禁讽刺地哼了一声,「原来是贵族呀。」
    白哉站在树上看向她,一身破旧但却干净的浴衣,裸露在外的手和脚踝都透着岁月留下的伤痕,却掩不住清水出芙蓉的气质「那汪紫眸为何有我从未看到过的坚定。」他心里默念。
    “大人,戏谑平民,这就是贵族的乐趣吗?”
    白哉本来还觉得自己失礼,但望见对方不羁的眼神,白哉轻轻蹙眉,冷冷地说道:“是你叫我放你下来的。”
    “……”她无言以对。
    你这么弱来这里干什么,“这附近有虚,快离开。”前半句白哉没有问出口。
    “是,小人这就离开。”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了望树梢。白哉注意到了,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等一下”话音未落,白哉已从树枝上消失。
    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他在女孩的面前站定,手里多了个果实,正是女孩费尽心机想要得到的那个。他将果子递了过去,女孩伸手颤巍巍地接住。
    “多谢大人”她四十五度鞠躬,她知道这是她应有的礼节。
    “你叫什么名字”
    “绯真”
    “这里不适合你居住,为何不到其它区去”
    绯真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因为绯真有很重要的东西要在这里寻找,我要为我的罪孽付出代价。”
    白哉不解地蹙了下眉,但很快就消散了。毕竟,他不会多管闲事。
    “朽木副队长~”远方的呼喊声打破了此刻的寂静。
    “达成目的的前提是活下去。”白哉留下这句话便消失了,拂起的微风中带着一阵桔梗的气息。
    “朽木……”绯真呆在原地,手里紧握着果子,口里喃喃地念道。
    TBC


    2楼2013-05-01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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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2 一期一会
      我不知道生命的尽头在何方
      你我的羁绊
      即使是一期一会
      那也是注定的悲凉
      绯真到1区时,已是暮春时节。风和日丽的日子里,空气中夹杂着晚樱的清香。
      「过了这片林子,就到流魂街最繁华的地方了」绯真心里念道。
      她深吸了口气,振了振身子,继续向前走去,穿过了这片葳蕤。
      果然是流魂街治安最好的地方,行人们身着干净整洁的衣服,虽不华丽,但却让人感到温暖。人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意。偶尔会有一两辆贵族的马车从街头飞驰而过,引来众人的侧目。
      绯真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突兀,不时会引来路人鄙夷的目光。她并不在意,自顾自地东张西望,希望能找到一份工作。她可不想今晚又靠着墙角入眠。
      绯真在一个招牌上写着“静筠庵”的茶馆前驻足,门前的木板上写道:“招茶水侍女一名,精通茶道者甚佳。”绯真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抬脚迈进了门。
      老板娘名唤红笺,是个身体略微发福但还算美艳的老女人。一身仙鹤掠云纹样的和服,头顶青丝上的篦子闪着金光。
      此刻,她正打量着眼前的绯真,顿了顿,说:“我们这儿不招你这样的女工。”
      “请您给我一次机会吧,小的会茶道。”绯真恳切地说道。说完,她向红笺深深地鞠了一躬。
      “会茶道的姑娘多了去了,我们这儿不需要你这样的贱民。”红笺不留情面地说着。
      “如果我说我会中土茶道呢?”绯真扬了扬头,如是说。
      “跟我来吧。”红笺说罢,走开了。
      白哉漫步于朽木家的回廊中,他瞥见了下人们正忙碌地搬运着刚购进的水果。脑海中那双紫眸正逐渐清晰。
      一年后
      六番队
      “白哉!……”一头黑发的男子喊道。
      正急行于走廊上的白哉手里抱着一摞文件,听到一阵石破天惊的呼喊声后止步。
      “海燕副队长,有何贵干。”
      “呐,白哉,我刚完成任务回来,你也不祝贺我一下。下班后我们去小酌几杯如何?”海燕拍着白哉的肩膀说道。
      “我拒绝。”白哉毫不犹豫地回道。
      「这家伙果然还是个工作狂啊。」
      “那静筠庵怎么样?我听说那里出了个精通中土茶道的茶师呐~”海燕挑衅地说道。
      白哉迟疑了一会儿,道:“是吗,那退庭后有劳带路。”
      说完,白哉用瞬步离开,徒留海燕在原地满头黑线。
      「这家伙居然答应了……」
      他又怎料身为上等贵族的朽木白哉,自幼接受精英教育,除了拥有强悍的战斗力外还饱读诗书,自然对中土茶道早有耳闻,如今有机会一见,岂有错过之理?
      话说待到二人退庭,已是雾霭渐起之时。
      二人身着私服,走在流魂街1区的街道上。白哉撤去了牵星箝,几缕青丝披散下来,他不想让贵族的束缚破坏了自己品茗的雅致。而海燕则满腹怨念地后悔当初不该招惹冰山。
      红笺见两位年轻的大人走了进来,忙迎了上去。
      「这两位大人器宇不凡,虽衣着简单,但从衣料来看定是贵族。这下又可以捞上一笔啦!」红笺如是想,一抹谄媚的笑容早已在嘴边绽开。
      “二位大人,有何吩咐?”
      “听说你们这里有一位精通中土茶道的茶师?”海燕问道。
      “是的,大人。小店正有新进的上等铁观音,请问二位是要广间还是小间?”
      “小间即可。”一直沉默的白哉终于开口。
      于是红笺将二人引至后院一清幽地界,这里种了许多竹子,给人恬静之感。拐过一个回廊,一片青紫的桔梗映入眼帘,白哉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些,很快又恢复冷漠。红笺察觉到了,忙说:“这是那位茶师种的,听说她唯独偏爱这种花。”
      不久,二人在一名唤饮竹阁的小间坐定。
      一位端着茶船的姑娘埋着头走了进来,头顶的银篦在夕阳的辉映下,好个“小山重叠金明灭”,脚下青色的衣摆与地板轻轻地磨挲着。她身后还跟着一位姑娘,正端着火炉,应该是助泡吧。


      3楼2013-05-01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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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忙站起来,待那两位姑娘将茶具摆放妥当,淡淡地吐出一个“请”字之时,众人方才坐下。这时,茶师抬起了头,一缕青丝躺在她的额间,短小的眉下,一双紫色的眸子正泛着温婉的光亮。
        「是她。」
        「是他?」
        两人的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异,但忽而又了然。
        海燕被这怪异的气氛搞得不知所措。
        “那,请开始吧。”海燕望着眼前古怪的茶具有些好奇。
        “是,大人。”她拿出浅紫的茶巾,开始仔细地擦拭茶具。
        绯真用茶勺取出一壶量铁观音放入赏茶盘中,道:“请大人们鉴赏香茗。”
        「为何不是茶粉?早知道我应该先去问问队长何谓中土茶道。」海燕后悔道。
        「果然是上品名茶。」白哉心中叹道。
        白鹤沐浴、悬壶高冲、春风拂面、熏洗仙颜、若琛出浴……
        一系列繁缛的程序,在绯真的玉手中行云流水,宛如舞蹈一般。不由得让人叹服。
        此刻,绯真正将壶中所余茶汤点入每一茶杯中。
        「韩信点兵」白哉心中默念。
        果然,绯真轻起薄唇:“韩信点兵。”
        语罢,绯真将杯底拭干,放入茶托中,奉给海燕。(貌似海燕要年长一些)
        海燕双手接过茶杯,在手中旋转三圈,又闻了闻,最后喝了一口道:“好茶。”
        海燕抬头,见众人都愣愣地看着自己,那助泡已忍不住以袖掩面,就差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了。海燕自是丈二的和尚,用手挠了挠头。
        白哉接过茶杯,以拇指与食指扶住杯沿,以中指抵住杯底。将茶杯靠近鼻尖,闻了闻茶香,尔后又轻呷了一口,道:“是谓三龙互鼎吧,绯真小姐。”
        “是的,朽木大人真是博学。”绯真浅笑道。
        「我这不是自讨苦吃吗?」海燕正处于极度羞愧中,忙转移话题道:“你们俩认识啊?呐,白哉,你太不够意思了,何时认识这样的美人也不告诉我,小心我告诉大姐头。”
        “只一面之缘”,白哉顿了顿,“我有向你报告的义务吗。”
        “望是一期一会吧。”绯真浅笑。
        三口方知味,三番方动心
        待二人离开时,已是夜幕低垂。
        晚归的路上
        “呐,白哉,我可从未看到你和除夜一之外的女子说这么多话,你是不是喜欢人家?”海燕调涮道。
        白哉蹙眉,“不是。”
        “不要再矜持了。”
        “海燕,想打架吗。”白哉道。
        “当然不是,开玩笑啦。”海燕连忙收手。
        别过白哉,海燕心中念道:「白哉这小子,还是那么易怒啊~」
        TBC


        4楼2013-05-01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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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会让你痛快地死掉的,噢,这一张楚楚动人的面容,让我来涂鸦一下吧。哈哈哈哈!”虚肆意地笑着。
          一道尖刺从虚的身体里射出,直奔绯真的脸颊。
          就在这时“铿”的一声,伴随着刺眼的火花,虚的尖刺被砍断了。
          几缕被牵星箝束缚着的乌发,利落的剑眉下是一道犀利的目光。
          「白哉大人!」
          白哉落到绯真的面前,甩了一下手中的千本樱,一股腥绿的液体沿刀尖滑下。
          白哉蹙眉,心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绯真睁着沉重的眼皮,轻轻吐出:“朽木大人……”勉强地抿出一抹让人心酸的微笑后便失去了意识,手中还紧紧地握着那把残破的斩魄刀。
          “朽木副队长,您的瞬步真不是盖的。”白哉身后出现五位死神。
          “上吧。”语毕,一道血光直冲天际,虚的一臂被斩下。白哉抱着绯真落到了地面,风扬起了他的衣摆,其余几位死神也冲了上去。
          “唰”的一声,无数条尖刺从虚的体内冲出,几位死神想要格挡,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声声肌肉撕裂的声音回荡在树林中,空气里弥漫着血的味道。
          虚猛地将尖刺收回,几位死神仿佛断了线的木偶般,身体振了一下,便重重地向地面落去。
          白哉的瞳孔微微缩小。
          “哈哈哈!我的能力就是利用毒汁将敌人的身体麻痹。小子,现在只剩下你孤军奋战了。”虚大笑着道,言语中透着猖狂的气焰。
          白哉正欲施展闪花,忽而,几滴黏稠的液体落在白哉的脸庞,刹那,一道细长的血口出现在他的胸膛,滚烫的鲜血正从血口迸射出来。
          怀中的绯真不知何时已经,握着斩魄刀立在他的面前,双眸空洞地望着白哉……
          望着白哉诧异的眼神,虚大笑道:“小子,忘记告诉你了,我的毒汁不仅可以使敌人麻痹,还可以控制他们的意志。哈哈!死神,我看你是打算杀了这个整,还是自己去送死。”
          白哉的身体有些晃动,他后退了两步以保持身体的平衡。说话间,绯真手中的刀又向白哉挥来。白哉迅速地躲闪着,鲜血不停地从伤口渗出,把墨色的死霸服染得深红。
          “缚道指六十一 六杖光牢”
          霎时,绯真的身体被六道金光禁锢。
          “你认为以她现在的身体还承受得了你的鬼道吗?哼,高高在上的死神,今天就让你看看一个整是如何被你斩杀的。”虚窃笑,“以及你的队员是如何一个个被你斩杀的。看看你是要亲手了解了他们,还是让他们先杀了你。”
          此时,倒在地上的死神都挣扎地站了起来,身体摇晃了两下,眼里闪着诡异的绿光,随即向白哉扑来。
          “休想。”
          白哉从原地消失,待虚再次看到他时,他已立于虚的面前。虚立刻伸出尖刺,其余死神也都调转方向又向白哉扑来。
          “太慢了。”白哉将千本樱立于胸前,“散落吧,千本樱”
          顿时,绯色樱瓣将虚团团围住。“啊!~”虚在痛苦的哀嚎中灰飞烟灭。
          刺透耳膜的声响仿佛让众人都清醒过来。
          “没事吧,朽木副队长。”一位死神望着白哉仍在流血的伤口,关切地问道。
          “不碍事。”
          白哉望着倒在血泊中的绯真,紧蹙眉头,他落到绯真面前,“你们先归队复命。”说完,白哉抱起绯真用瞬步离开。
          几滴鲜血如同绯色宝石般从空中滴落……
          TBC


          6楼2013-05-01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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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6 挥墨成书
            轻挥漫舞,墨洒成书
            并非华章锦绣,只求刻骨铭心
            次日,绯真自觉身体好了些,便向海燕辞行。
            “海燕大人,承蒙您的照顾,绯真身体已无大碍,是时候该向您告辞了。”绯真向海燕鞠了一躬,说道。
            “绯真,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你就安心留在府上静养吧。”海燕皱了皱眉头。
            “谢谢您的好意,可是,我还得回静筠庵帮工啊,都一个月没回去了 ,红笺小姐会生气的。”绯真为难道。
            静筠庵
            “阿丘!”正打着算盘的红笺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心中咒骂道:「绯真这丫头什么时候回来啊?这摇钱树一走,我的流水可少了一半呐~生意如此清冷,难怪我会着凉啊~……」
            “呐,绯真你不用担心,静筠庵那边我会找人打点的。何况你身子这么弱,出去了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白哉交代啊?你说是吧。”
            “这……那好吧,绯真打扰了。”绯真犹豫地回道。
            于是,绯真就这么留在了志波宅。纵使身体恢复地很缓慢,但日子过得却平淡惬意。白哉时不时会来探望她,绯真总会为白哉奉上一杯清茶,二人就那么对坐着品茗,并不言语,但心底却早已熟知。
            一个月后,霜降已过,时至深秋。
            是日,天朗气清,漫云舒展。午后的暖阳映下来,掩去几许秋日的萧瑟。绯真坐于案前,望见窗外又一片红枫的飘落,身体微微前倾,伸手研起磨来。浓墨漆漆,仿若他飘在风中的青丝。
            「绯真,你是怎么了,说过了不要乱想的吗?为什么研磨都会想到他?……」绯真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再轻轻吐出,心境平静了不少。
            她定了定神,提起狼毫在玉白的宣纸上挥洒泼墨,运笔干练而不失力道,收笔果断却包含柔情。两列潇洒草书顿时现于纸上。
            站在窗外的白哉顿时瞳孔微缩,缓尔又抹上一股柔情,抬脚走了进去。
            绯真抬首望见白哉来了,脸上顿时挂起一丝笑意,“白哉大人呐,绯真正为新年书写贺词练习呢。”
            “……”白哉正对绯真坐了下来,衣袖被风轻轻扬起,他望了望纸上的文字。
            「“左琴右书谁识个中趣味,南邻北里哪知物外佳游”。行云流水,墨迹温润,布局洒脱却不失格调,果真书道高手,只是……」
            “原来绯真小姐如此擅长书法,这笔风酷似野迹①”白哉转眼望见绯真微低的脸庞。
            “谢谢白哉大人称赞,绯真的荧光怎及白哉大人皓月呢?”绯真甜甜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呐,白哉大人可知这两句的深意?”
            「绯真果然对中原文化了解通透。」
            “是说中日两国书道间的羁绊吧。”白哉气定神闲。
            “呐,白哉大人真是聪慧,绯真叹服。”
            “……”许久,“绯真……为何急躁不安。”白哉问道。
            “啊,哪儿有?”绯真的脸上微微泛红。「他怎么看出来了,不会啊?」
            “在你的字上尽显无遗。”白哉似乎有意打趣。
            “……”这次绯真终于失语,转头望向院中,白哉也随着她转首。
            红枫打着旋儿在空中飞舞着,迟迟不肯落地,亦如此刻的心,起伏不定。远处树荫下,星星点点的光斑闪着金光,两只青雀飞过枝间,树下顿时光影涌动,熠熠生光。
            视线逐渐转过景色移上绯真光洁的侧脸。紫色的眸子里闪烁着金光映在了白哉的眼中,白哉望着绯真有些失神,心底泛起一丝波澜。
            似乎感受到了白哉凝结的目光,绯真缓缓转过头来,恰巧对上了那双墨色的瞳。
            寂静的屋内只听得二人的呼吸声。绯真感到混身不自在,忙又提笔埋头写画。白哉望着绯真局促的身影,才恍悟自己的失礼,于是将视线从绯真身上移开,落在笔端。
            「“树影筛金”」
            “白哉大人可知下联?”绯真将毛笔安放于笔架,抬眼看向白哉。
            “……”白哉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起身,落于绯真身后。
            绯真自觉身后传来一股风,惊得忙向旁边避让,她诧异地望着白哉的面无表情,显然是为料到白哉会突然起身。
            屋内顿时充斥着满满的尴尬。绯真缓过神来,忙移坐到一旁,用手比了个请的姿势,“白哉大人,请。”
            白哉不紧不慢地拾起笔,眉间一闪,在纸上写下四个字。
            「“蝉声曳玉”」
            「字迹温雅,干练。白哉大人原来擅长权迹②。“蝉声曳玉”,果真对得巧妙。但,这不应景啊?难道……不会的,绯真你又在乱想什么呀?那怎么可能……」
            绯真望向窗外,不久又回眸一笑,“呐,白哉大人对得真巧,但已时至深秋,何来蝉鸣呢?”
            白哉的嘴角似乎拂起了几度,绯真眨眨眼,想确认一下那是否可以理解为一个“笑”,但此时白哉已薄唇轻起:“绯真”,浑厚深沉的声音回荡于和室内,“蝉在我的心里。”
            绯真怔怔地望着白哉,深紫的瞳仁微缩。
            「难道她不明白。」
            “这些时日或是更早,她就在我的心里长鸣,昼夜不歇。”语毕,白哉坚定地望向绯真,仿佛要将目光渗入她的骨髓。
            这时,绯真的脸颊上顿时燃起片片红霞,心间仿若有无数只受惊的白兔。她想撇过脸去,却又在半路抬起头来,迎上白哉灼人的目光。
            “白哉大人,我……”话没说完,绯真的嘴就被白哉冰凉的唇给堵住。白哉倾身微俯,一双大手落于绯真瘦弱的肩头。他轻柔地吮吻着绯真软绵的唇瓣。绯真被惊得倒吸了一口气,一双柔荑轻轻地低上白哉的胸膛,隔着轻薄的衣裳,她感到一股股炙热从掌心传来。
            白哉趁机滑入她的口中,犹如小蛇般在这温软的世界里霸道地游走,滑过贝齿,与她一同缠绵交织。白哉感到绯真的身子传来一阵战栗,手不着痕迹地滑向绯真的纤腰,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依旧是那个温暖得有些炽热的怀抱,让绯真顿时在其中沉沦。就在最后一丝理智被白哉若火的胸怀融化之前,绯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如同遭受电击一般,猛地推开了白哉。
            绯真瘫坐在地上惊喘着,一只黑猫灵巧地闪过窗外……
            绯真把头埋得很低,光洁的柔面渐渐融入阴影,两只手颓然地垂在两边。秋风拂过,素色的衣袖上映出她干瘦的手臂。她不敢直视白哉深邃的目光,只是不停地摇首。


            11楼2013-05-01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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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早已夜了,银铃提早退庭去参加某贵族的家宴,并未让白哉跟随。因为他知道白哉素来不善酬酢之礼,也不喜觥筹交错。「不多的日子,姑且让他“清闲”些。」银铃如是想。
              屋内只余白哉一人,静,只闻见纸页翻动之声。
              毛笔归于笔架,白哉直了直身子转眼望向窗外的浓墨。「是时候冷静下来了吧,无论是受惊,还是在逃避。」
              ……
              “朽木副队长幸苦了!”
              伴着两名看守的九十度鞠躬,白哉出了六番队门,给二人留下了一个沉稳的背影。
              “呼……”其中一名死神深深地吐了口气,“每次都这么紧张啊~”
              “是啊,朽木副队长周围总是弥漫着令人敬畏的气息呀~”另一死神伸了个懒腰,“不过这么晚了,副队长他不准备回府吗?奇怪……”
              “还是少管闲事的好,难道你想被副队长给散了吗?”那死神掩着嘴,低声回道。
              顺着残余的灵压,白哉的脚步停在了一个巷口。
              薄云渐开,银沙洒落。顺着白哉的目光望去,一个女子蜷缩在深巷的一角,及肩的碎发掩不住她皓若琼玉的脸庞。脸颊上几颗晶莹,仿若是未干的眼泪。浅黄的和服因为月光而泛起毛茸茸的温柔将她环绕。白哉的剑眉纠结了起来,抿了抿嘴,走进黑巷。
              白哉在绯真面前站定,缓缓地蹲下来,动作极轻,像是怕惊了枝头的小鸟似的。许久,他将一直白皙的手伸向绯真,半尺,一厘,他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但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引力般,白哉的指尖还是触碰到了绯真的面颊。冰凉的触感,让人心头也是一颤,正如此刻沿着他指尖滑落的泪,带着无尽的悲凉。
              白哉收回手,落于绯真的身旁。他侧过脸,静静地看向她,第一次以这种距离看着她,白哉的眼神有些深邃,好似在端详着一件精妙绝伦的稀世珍宝。兀的,绯真娇小的脸突然放大,白哉心头一惊,却并不躲开,任由绯真的头落在自己的肩上。白哉的嘴似乎扬起了一个弧度,但很快的,伴随着绯真的声声呓语,这个弧度又被他抿成了直线。绯真此时眉毛拧得紧紧的,神情急切,嘴里模模糊糊地叨念着什么,白哉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听得了“露琪亚”三个字。
              「就那么自责吗,自责到拒绝一切。“心”果真会撒谎。」白哉心里这样想着。
              伸出左臂,缓缓地将绯真揽入怀中。似乎是因为感到了一阵温暖,绯真逐渐静了下来,平稳的呼吸声传入白哉的耳际,白哉满意地闭上了眼。
              夜,静谧无声;心,宛若幽潭。
              「白哉大人!!!」当天边刚翻起鱼肚白时,绯真睫毛微动,顿时觉得这冰冷的墙角竟变得如此温暖踏实。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俊美无比的侧脸。绯真愕然地楞在那里,不知所措。可就在这时,白哉平静地睁开眼,用墨色的眸子默默地看向她。
              刹那的停滞后,绯真犹如惊弓之鸟般跳出白哉的怀抱。跪在地上,把头埋得低低的,试图掩去此刻的赧然,“抱歉,朽木大人,民女太失礼了。”
              白哉听到这话,心头自是一颤,本想出口的“早安”也被生生地吞下去,一股无名火陡然冒出。“为何不去投宿。”白哉用诘责的语调问道。
              绯真抬起了头,却并不看他,眼睛哀怨地望向远方,“只是因为没有找到妹妹,所以才选择回到罪孽的起源地来祷告,希望这算是对灵魂的救赎。”
              “所谓的救赎就是折磨自己,拒绝一切,包括逃避你我的感情?”白哉的心湖似乎被掀起了波澜。
              “绯真从未想过会与朽木大人有交集,我也不配去想。”说着违心的话,绯真抓紧了衣摆。
              “难道在这里丢弃了妹妹还不够吗,你要把自己的所有都丢弃在这陋巷之中,包括那段实实在在的羁绊?”白哉继续质问着。
              绯真身体微微一颤,把头埋低了些,紫眸隐于暗中。一股郁结之气忽然在胸间膨胀。仿佛马上就要化作眼泪冲出眼眶。
              “对不起,朽木大人,请忘却绯真吧……”绯真起身便跑,眼泪连着珠子洒落半空,留下一条悲伤的线。一路上都没有停过,只是没命地跑,她害怕白哉会追上来,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坚定的心会动摇,害怕再一次加深自己的罪孽。
              「既然已经发生了,那逃避还有什么意义?」白哉望着绯真远去的背影,在心中喃喃。
              TBC


              14楼2013-05-01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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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8 希冀
                即使是一缕光,也要紧紧抓住
                因为害怕下一秒
                这份仅有的希冀
                便在那个叫“心”的地方消散殆尽
                白哉并未回府,也不打算去番队,只是在这颓圮的街道上徜徉。天并未大亮,又许是冬日,尽管无雾,四周也是灰蒙蒙的。泥石混杂的路面,以及两旁紧闭的陋扉残牖,顿时让白哉的眼角闪过一丝不屑。等等,这抹眼神似曾相识。一年前,也是在戌吊,那个跌到在树下的女子那双澄净的紫眸中似乎也闪过这一丝不屑。
                「“绯真从未想过会与朽木大人有交集。”」绯真的话语从白哉的心湖中浮出,「难道就因为我是贵族吗?但是,如果没有交集,我又怎会站在这里?这句话本就毫无意义。」
                瞥着这萧条之景,白哉不由得好奇绯真何以凭她那孱弱的身躯在这种地方存活至今。是执着?或者说是固执。这一点倒和他有些相像。许是身处桎梏之下的人,总会有些固执吧。
                六番队
                一声清脆的鸟鸣,却并未消散六番队舍的那抹悄然。依旧是静静的,只有扫帚磨挲着地面的声响。一位含着睡意的死神正无力地挥着手中的洁具,突然,他仿若触电般地直起身来,下一毫秒便九十度哈腰:“朽木副队长早安!”洪亮的声音不仅叫醒了他自己,也惹来了白哉不悦的眼神。白哉只是一颔首,就径直向队长室走去。没料到副队长这么早来的死神,还在原地惊诧。
                思路被打断了,白哉也不愿再想。他坐在案前,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起昨夜刚完成的文件。手头的动作停滞了一下,阵阵熟悉的灵压正向白哉靠近……
                银铃走在回廊里,步速比起平时似乎缓了些,看神色像是在思虑着什么。许是今早朽木靛野的话引起了他的重视。
                “队长 早安。”白哉起身,鞠躬。
                “早安”,银铃走到自己的桌案前,一面坐下,一面道,“白哉……”仿佛有些迟疑,“去把今天的文件取来吧。”
                如是,外表平凡的半日便过去了,银铃并未提及昨夜之事。白哉自是生疑,毕竟这是他第一次除公事以外而彻夜未归。想到这里,白哉自己都觉得好笑,堂堂朽木家继承人居然为此等小事困扰。
                是日午后,微雪初下,只是轻柔的,落地即化的那种,银沙般,飘洒在朔风中。白哉草草用过膳后,便向游魂街走去。这绝不是轻佻,只是因为绯真那双紧抓衣角的素手早已深深映入他的眸子。不可否认的,心的确在那方。
                静筠庵里总透着一股宁静的味道,毕竟茶道是一种静的产物。水房外的一片箬竹仍是郁郁青青,竹身上斑驳的白点与此刻正飘扬的雪点融为一体,给人以竹林雪甚的错觉。
                绯真捧着一盘茶具从水房走出,寒风带雪拂过她瘦弱的身体,衣料单薄,绯真不禁打了个寒颤,随即又向饮竹阁行去。拐过一个回廊,细碎的脚步声兀地停了下来。绯真痴痴地望向眼前的那片桔梗地,目光变得有些迷离。
                阁前的桔梗丛早已枯败,只留些焜黄的枝叶镶在土里。平素若是由此望去,只得一片荒芜惨淡之景。可今日这如沙如盐的微雪却给她们泛上一层银光。颗颗枯罢的桔梗如一座座塑像般静静地在那里屹立,见证着曾经的种种刻骨铭心。
                绯真的嘴角浮起一丝无奈的笑,并不知是在笑谁。又闻她口中喃喃道:“果真是无望的爱啊,与其让两个人一同绝望,不如一个人先轻轻松手,在心中继续一如既往。而另一个人呢,白哉……大人?还是忘却为好。”
                末了,声音哽咽,泪已盈眶。
                这算是绯真对自己的说服吧。有些东西,是不是说出来就可掩饰它臆想的本质?
                暗处,白哉以瞬步离开,得到答案的他很是释然。
                或许只有以这种方式才能让他找到真正的答案……
                “绯真!你回来就是为了在这里发呆的吗?”红笺尖声说道。这老女人双手叉腰立于绯真身后,与在客人面前的那个端庄淑女判若两人。
                绯真忘记自己是何时坐下,也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只是一惊,用袖子抹了两下泪痕满布的脸,站起身来,垂首道:“抱歉,红笺小姐,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因为该打扫的都打扫过了,有没有客人传唤,所以才……”


                15楼2013-05-01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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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中所提玉的草图


                  16楼2013-05-01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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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笺的眼珠随着身前正打扫前厅的女工游移,不由地捂嘴打了个哈欠。


                    17楼2013-05-01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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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9 约定
                      没有如果
                      不存仿若
                      这并非约定,而是誓言
                      连夜的雪洁去了往日的污垢,银装素裹,好一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这日白哉起得很早,或者说他从未入眠过,只是迷迷糊糊过了一宿。整了整衣服,又郑重地戴上银白风花纱。他垂首看向枕边那块泛着幽光的皓玉。屋外反射的白光照进来,落在那方玉上,一片波光粼粼映入那双深瞳。白哉躬身将它拾起,小巧的玉佩被他轻柔地磨挲。少顷,他又将那方玉白举起,对着光仔细揣度,仿佛一夜的凝视还远远不够。
                      玉凉如水,温润的触感让白哉心头一振,精神了不少,仿若在漫漫长夜里的踟蹰挣扎从未发生。将玉揣入怀中,白哉抬脚走出房去。
                      不是在去番队的路上,而是行于流魂街里。并不撑伞,由那柳絮般的雪在肩头上搁浅。地上铺着层薄雪,印着白哉浅浅的脚印。规则的线条一直向静筠庵延伸,流畅而不存犹疑。


                      18楼2013-05-01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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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冷清了不少呢,虽然收到了朽木家的赏金,但心底却是空落落的。唉,商人终究是热爱生意的呀。不过这位朽木大人倒还真特别呐,看上去那么冰山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懂得风花雪月,对流魂街的姑娘如此上心。绯真是不是快成当家夫人了呢?到时候我可发达啦!恩……不过贵族的游戏也不是我可以揣测的,天知道啊~」
                        红笺瘪瘪嘴,谁知,真是“念”曹操,曹操就到。
                        白哉面无表情地走进来,红笺感到气场较以前明显缓和了些,不紧不慢地上前微微欠身,“欢迎朽木大人,您是来找绯真的吗?”直截了当地说出口,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的确是来拜访这位茶师。我是普通客人而已,你可懂。”白哉低沉的声线回荡在和室中。
                        “是,小人知道了。”红笺心中怨念:怎么朽木府从上至下,说话都只讲一半啊?
                        饮竹阁外满园的箬竹都著起华丽的银狐皮裘,株株宛若雪地里那笑意盈盈的女子。伸出碧掌,接住那飘舞的雪花,感受那沁人的温度。
                        绯真端着茶船从水房里走出来,步履轻快。毕竟许久未有客人造访,绯真原先还想,是不是那些人早当她死掉了。整天呆在静筠庵只做些简单的打扫工作,这让绯真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她也觉得怪哉,这视财如命的红笺小姐并未向她抱怨半句。
                        垂首,扫了眼茶具是否齐整,绯真向小间行去,步子不禁又快了些。
                        白哉听见拉门的声响,直了直身子。一抹淡青映入眼帘,不觉让他忆起暮春时节那次散发悠悠茶香的再遇。
                        绯真依旧垂首入室,身着麻棉色无地,头戴泛光微步摇。
                        如果说深巷中那个被月光环绕的她是让他爱怜的,那么现在这亭亭玉立的素雅女子无疑是让他为之倾心的。
                        绯真放下茶船,向面前身着黑色和服的男人行了个礼,轻声道:“大人日安。”方一抬首,绯真就慎住了。
                        紫眸中那抹饱含惊喜、希冀的光,只是一闪就黯淡下去。盯着白哉颈上的风花纱,绯真有那么一刻的失神。
                        「已经是朽木家主了吗?之于我,他果真是浩瀚中的明星。我这罪人又在祈盼什么呢?」
                        “绯真……”白哉对上绯真的眸子,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朽木大人,绯真可以开始了吧。”
                        白哉微微蹙眉。
                        未给他回答的机会,绯真就已安坐下来,取出茶巾,仔细地擦拭茶具,每一个动作都不差分毫。气定神闲,云淡风轻,虔诚地对待着“一期一会”的客人。诚然,她的确是一位优秀的茶师,优秀到可以淡然一切,包括白哉。可这所谓的淡然,不过是在心上洒一层细沙,到头来终是风驶沙飞,自欺欺人。
                        静静地看着绯真,他并不开口。毕竟蒙受贵族精英教育的白哉深知茶道是神圣的,换而言之,在这样的场合保持静默是一种规则。
                        靛青的茶盏在绯真的指间凌舞,纤纤玉手配上杯身上手绘的桔梗纹样煞是好看。谙练娴熟的技法将这古朴艺术的静美与奥妙缓缓现于人前。廊外皤雪,舍内青茶,大地茫茫,一片静好。
                        静好?
                        不然。
                        事实总会与臆想背道而驰。
                        雨,飘洒在白哉的心湖之上,如丝如缕化作朵朵涟漪。
                        心,不再平静。
                        白哉并不介意,甚至甘愿为之所惑,即使后果是万劫不复。
                        再无心品悟欣赏。
                        他不善欺骗,也从未选择过。谁又料到多年后的他,不得不选择欺骗。尽管不愿,但这无疑是一种讥诮。
                        他的视线由绯真光洁的玉手移上了那双微垂的紫晶,只是轻轻吸了口气,“停下来……好吗?”白哉忘记,上一次用这样的语调是何时之事。
                        茶壶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又停滞在半空。
                        绯真缓缓地抬起眼帘,对上那双迥然的眸子,一股深沉的情感从哪里泛出,照进她的瞳。只是一瞬。细眉蹙起,绯真微微侧首,视线移落在地板上。
                        仿佛比刚才又静了些,只听见一声脆响,是茶壶被置在案上的声响。
                        半晌。


                        19楼2013-05-01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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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朽木大人有何吩咐?”,绯真调整了一下呼吸,把身子正了过来。
                          “要折磨多久。”冷冷的,白哉本不想如此。
                          折磨谁?
                          “绯真不知朽木大人何意。若是绯真手脚愚笨,伤了大人的眼,那我这就下去。”说着,绯真起身,青色的裙裾扬起一角。
                          “绯真……”白哉缓缓起身,幽幽的目光止住了绯真将要抬起的脚。
                          「明明就是歧途,我一个人错下去就已经足够了。白哉大人,不可以啊。」
                          绯真立在那里,不语。
                          “我叫白哉。”
                          “您叫朽木白哉。”
                          “你明明是懂我的。”
                          绯真觉得心颤了一下,她回想起还在志波家时,每每看到白哉离去的背影都会感到寂寞。她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掩住了,说不出话来。
                          “绯真。”白哉上前一步,两人又近了些,他抬起手抚上绯真有些冰冷的脸颊,小指顺着优美的曲线滑下,轻轻托起她微尖的下巴。
                          只觉脸上一片冰凉,绯真被迫抬首对上了那双炽热的眸,两朵红霞在她脸上升起。
                          白哉望着这双含着水汽的紫眸,细长的睫毛在细眉下微颤。
                          “可愿为吾著留袖①,日日信步游庭中?”白哉用他最温柔的语调说着。
                          依旧是静,白哉在等待着,呼吸比往常快了些。
                          绯真只觉脑子“嗡”的一声便停滞了,只是很想哭,不知是欣喜,还是忧愁。身子颤了两下,她强止住泪。
                          白哉想将她揽入怀中,温暖着仿若冻僵的小鸟。
                          谁知绯真突然推开他的手,别过头去。
                          两只手同样的冰凉。
                          白哉抬起一半的左手又颓然地垂了下去,右手还留在半空中。
                          “请朽木大人自重。”冰冷的话语从绯真的口中吐出,白哉只觉心头奇痛砭骨,慎慎地收回了那只手,怀里的玉,让他的心凉了。“绯真微贱,身负罪孽,不配与您相守。况且大人只是一时冲动,时间总能让您忘却一切的。”绯真继续说道。
                          “你这不是自欺欺人吗?难道我们之间所有的羁绊皆会因‘身份’二字消散?我不知道你到底背负了多少,但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分担。”白哉认真地说着,目光笃定。
                          绯真转过头,望向白哉。
                          「白哉大人,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不配啊,我只是祸水,是绊脚石!我怎么可以自私地欣然接受您温暖的怀抱?」一股水汽又涌上眼眸,「不可以,不可以哭。白哉大人,您的爱我只能深埋心底。」
                          “朽木大人,一个人又怎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呢?”绯真抿出一个叫人心碎的笑,说着突兀的话语,“逝者如斯,哪怕是下一毫秒,那也不再是同一条河了。时间可以改变一切。而你我之间的缘分又算得了什么呢?无论那些曾经多么令人难忘,但它们总会随着时间淡去。忘记我,对您来讲,并非难事。”
                          “唯有时间可以证明一切,我会用余生来向你证明。”白哉不解,她为何要这么折磨自己。
                          绯真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白哉大人……”
                          白哉心里闪过一丝希冀的光。
                          “三年,若是您三年后还未忘记绯真,绯真将耗尽自己的余生来追随您。请您答应绯真。”
                          “好,我答应你。虽然这个约定毫无意义。”白哉无奈地回答道。
                          “那还请白哉大人归去,此后就不要再见了,绯真与您是不会有交集的。”绯真欠了欠身子,把头埋得很低。
                          白哉转身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无论如何,流水总属于那条河,这是恒古不变的事实。”
                          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和室,对于他,这不是约定,而是誓言。他现在要做的只是等待,等待三年后,那个身着白无垢的她。
                          绯真跌坐到地上,听着白哉远去的脚步声,回味着他方才的话。心头涌上一股蜜糖,继而却是一阵翻江倒海的苦涩袭来,她痛苦地闭上眼。
                          「所有的所有,都让绯真来铭记就够了。白哉大人,请您忘却。」
                          红笺望见白哉走出饮竹阁,忙迎了上去。不想白哉竟然开了口,却只是一句:“绯真是一位优秀的茶师,让她做她喜欢的事。”
                          TBC
                          ①留袖:指已婚女性穿著的和服色留袖(中年已婚者著黑留袖)


                          20楼2013-05-01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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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旁的街道向身后推移,只觉无数道目光朝这里投来,那些眼神是惊诧,是嘲弄。绯真一只手被海燕拽着,另一只手前后摆动着,以保持身体的平衡。她把头埋向地里,看着自己踉跄的步子。
                            手被松开,终于停下来了。是才发现脚下已是一片茵茵绿草。绯真双手撑着膝盖,一面喘气,一面断断续续地问道:“海……海燕大人,您……带绯真到这儿来干什么?”温热的气息在绯真的唇边化作白茫茫的水汽,让她看起来像是云雾中的仙人。
                            “看,绯真。”海燕背对着绯真,望向苍穹。
                            绯真一抬头,便愣住了。
                            雪霁晴空,曼云舒卷,几叶彩色纸鸢在其上徜徉。丹红若新荔,朱橙似琥珀,靛青恰玉豌,嵌于天际,美若璎珞。或稚嫩,或苍劲的题字落于那片片斑斓之上,散发着人们对春的期盼。劲风驶来,惹得几只纸鸢轻颤,抖擞两下,复又振翅翔天。
                            远处的碧草打着青浪朝这方排过来,绯真捋着飞乱的发丝,不由叹道:“好美!”
                            “绯真,你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吗?你有你的苍穹。”海燕转过身来,望向绯真。
                            听到这里,绯真的眼角又浮起几圈哀凉的涟漪,“纸鸢还是有纸鸢的桎梏。线总会牵着它,绊着它,倘若这线断了,它也逃不过天,躲不过雨……”
                            “啪”的一声,绯真感到一只大手落在自己的头上。
                            “有我在,你还怕什么?绯真。”海燕磨挲着绯真的碎发。
                            “海燕大人!”绯真诧异地看向他。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守护你的!”海燕的目光里全是坚定。
                            “谢谢海燕大人,您真是个好哥哥。”
                            海燕只觉心头有根极细的丝线“嘣”的一声断了。
                            “哈哈哈……当然,我一直都是你的好大哥!哈哈哈……”收回手,海燕拍着后脑勺道。
                            待到二人在静筠庵前告别之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枝头的叶子也都化作影一般的黑。绯真回绝了海燕看烟火的邀请,只道是自己在茶室还有些许活儿没干。
                            许是因为过节,今晚的饭菜较平日要丰盛些,虽已是朗月高悬,红笺也硬拉着几位茶师在长桌前不肯松手。和室里弥漫着醉人的酒香。绯真是第二次在静筠庵过大晦日,有了上次的教训,她这次早早地就告恙离席。
                            今日虽无雪,屋外却也是皤然一片。绯真坐在回廊边上,两手撑着有些泛潮的地板,并拢的双腿轻摇着,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道透明的弧线。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浅浅的醉意仍在心中萦绕。她痴痴地望向天空的那抹皎洁,口中喃喃着那个让她心乱的名讳,“白哉大人,绯真就是那样的纸鸢呐,再如何高远,也逃不出您的蔚蓝啊……”月光轻柔地打在她的笑靥之上。
                            当……当……当……
                            除夜钟在静谧中响起,
                            只因酒不醉人,心自醉,
                            无人细数一百零八声的希冀……
                            TBC
                            ①中振袖:较后者袖丈短之
                            ②本振袖:未婚女子所着和服,有一米长袖
                            ③大晦日:日本除夕
                            by the 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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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楼2013-05-01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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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11 相忘
                              残风拂皓首,细剪掠青丝。
                              如若无相忘,奈何不相识?
                              茶汤从壶口涌出,漫着雾气,画着优美的弧线落入茶杯中,映着青白的杯壁,打着旋儿慢慢将其充盈。汤面渐渐升高,直到杯沿再也阻挡不住后溢流而出,就好象眼眶再怎么也留不住泪水。
                              “茶师小姐?茶师小姐?”
                              “啊!对不起,大人。”绯真忙止住手中的茶壶,抱歉道。
                              “算了,看来茶师小姐今日并无雅致,那在下告辞了。”客人说完,起身便走了,言语间带着不悦。
                              绯真没有起身,只是望着满注茶汤的杯盏出神,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次失误了?绯真不记得了。「失落,心里明明是多么想得到的啊,你真是虚伪,绯真」。
                              纸门又被拉开,是红笺。天晚了,绯真看不清红笺的表情,却感受得到自她身上散发的怒气。
                              “出来!丫头。”红笺没好气地说道。三年了,她似乎早已对绯真失去了希望。
                              绯真知道今天犯的错着实不小,惊扰了客人的雅兴是红笺最不能忍受的。她却也不急,只是缓缓地落于红笺身前。
                              这,并不能惊起她死如灰迹的心。
                              “我不想多说什么,绯真,既然做不好优秀的茶师,那就从最基本的做起。你去叫库房的女工都休息了吧,剩下的工作由你一人完成。”红笺冷冷地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开了。的确,她很生气。
                              绯真漠然地回到房间,褪下华丽的和服,换上自己的旧衣。她明白,若是毁了和服,红笺定饶不了她。
                              两个女工看见门口的绯真,停下了手头的活儿,诧异地望向她。
                              绯真淡淡地说道:“两位可以去休息了。”
                              听完绯真的话,再打量一下绯真的衣着,两位女工自是了然,拍拍手上的杂尘,便走了出去,其中一个女工临走前还不忘讥诮两句:“原来绯真大茶师也有受罚的时候呀……”
                              绯真自是不会计较什么,转身取下壁上挂着的围裙,抖了两下,利索地系在身上。
                              茶库背光,加之时候已不早了,就更显得阴暗。绯真点了灯,屋子顿时明亮起来。几个高大的木橱映入眼帘,另有两木梯斜在那里。每一大柜又附无数小抽,皆用降色小笺标明了品名赋予其上,各种茶叶茶粉只可对号入座。木橱的材质从漆木到紫檀不等,皆靠墙依着。不知是今天流水太好,还是两位女工早些时候偷了懒,只见锦盒、草袋、茶筅等物都散在案台上,地上满是茶屑。
                              绯真走到台前拾落起来,些许茶粉呛入鼻中,好不难受。
                              现世
                              又一只虚在呻吟中化为灵子,白哉收刀入鞘,漠然地转身。它们本不必死得那样狰狞,只因这些倒霉的东西偏在今天出现在白哉面前。
                              白哉又回想起昨天的事来,一阵不悦再次涌上心头。
                              一番队队长室
                              “朽木副队长,关于变异虚的采集工作就交给你了。”山本道。
                              “是。”
                              白哉走在路上,瞥见街边的一株早梅已然开放。白若鹅绒的梅花就那么倚在枝头,就像是雪的印记。
                              三年前的今日,洁白的瑞雪就那么落了一地,撒了一世。
                              白哉抚上自己的左胸,那块玉硌地他的心凉凉的。
                              「今天的尸魂界下雪了吗,绯真?对不起,我失约了。」
                              静筠庵
                              待到绯真收拾妥当回到房里,已是掌灯时分。她换了浴衣,坐在案前,没腰的长发一直流淌到地板上,载起一艘艘哀凉之舟。这一天过得有些恍惚,绯真的眼睛仿佛一直都没有焦点似的,亦如此刻的她,呆呆地望向案上的纸笺。只见白纸上写着两排字:“可愿为吾著留袖,日日信步游庭中”笔笔皆是哀伤。
                              「骗子!呵呵,我糊涂了吗?不是自己要让白哉大人忘记的吗?我这疯子,为何还会失落,为何还会心痛?……」
                              烛光变得模糊,眼泪,就那样夺眶而出。
                              「我们就好象两种迥乎不同的茶叶,高贵如他,低贱若我。倘若放错了格子,硬要混在一起,那不是污了他的高洁,毁了一切的美好?」


                              23楼2013-05-01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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