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故事,也是他的故事。
我是一名士兵,没什么官衔却肩负重任。因为我是这个国家最南部边境唯一的哨兵。
虽然说是最南端,但我们国家位于极寒之地,即使是最南端也终年白雪皑皑。我在这里站了六年的岗,今后也会一直站下去。你问我是否孤独空虚绝望?不,完全不,因为我的恋人在这里。不是什么从远方来看望我的未婚妻,是那个对面国家的哨兵。
从我来的那天起他就在,所以我也无从得知他究竟在这里待了多久。不过他的体型瘦小,个子也不高。如果不是他从都到脚都武装着黑得发亮的装备,我大概根本无法发现那里还有一个人。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种族问题,第一次从茫茫白雪中发现他我便惊异于他的瘦弱,与他相比我简直像是某种野兽。也许是我有些以貌取人了,但我对他始终提不起什么戒心,当然,即使再后来意识到他的强悍,对他我也依然没有戒备。
我们的哨岗相距并不远,是那种我可以隐约看到他身影的距离。我第一次看清他的容貌是通过望远镜,他的脸比身体更像孩子,头盔下露出的几缕黑发大部分被雪花覆盖,一双眼睛坚定地望着远方,好像这无尽的寒冷与单调的生活丝毫没有磨灭他的火焰。
我透过望远镜不断地打量着他,他似乎是发现了我,那冻得通红的脸转了过来,睫毛上都挂着冰霜。他眨了眨眼睛疑惑的望向我,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他居然露出了异常灿烂的笑容。当时我便想,如果日后有谁问起我“是什么支撑你在那样艰苦的地方继续下去”,我一定会回答,是对面友好的笑容。
我们偶尔会用肢体传递信息,当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有一天我从望远镜中看到他手里举着个牌子,上面写着我不认识的文字。我也回了他一个牌子,他当然也看不懂我们国家的文字,所以我可以随便写什么,后来我甚至那样来偷偷表达爱意。
日子就那样过着,没有什么波澜。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大概就是我和对面士兵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很奇怪,明明从未接触过,明明从未交谈过,只是在巡视时远远的擦身而过,只是偶尔交换一个看不清楚的笑容。我们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可我却清楚的知道,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从灵魂层面上。
我们之间最浪漫的事就是在例行完一天的任务后,站在各自的岗哨上,环视祖国的领土,然后在某个瞬间,目光对接,凝视,错开。
我大概从来没对他说过,在视线掠过似乎永远苍白的冰雪后,他突然闯入视野的遥远模糊的笑容,对我来讲,是怎样的惊艳。那是这极寒世界中,我唯一的温暖。
我们只接触过一次。在巡视中突然停下脚步,我们同时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正处在前所未有的数值中,目测应该是,1.3米。
那大概是着了魔了,我们相互吸引,脚步不受控制。最后我的足尖紧紧贴着国界线,线那边是他的足尖。我发现他原来并没有我想象中瘦小,他的每块肌肉中都蕴含着无限的能量。我不禁想起了曾有一次,我看到他和雪狼搏斗,杀气腾腾的雪狼在数分钟后变成了烤肉,他还举起来冲我摇晃,问我是否想尝尝。
他站着最标准的军姿,抬头看我,我也绷紧身子,微微低头,看到了一双与我颜色完全不同的,子夜一般的黑色。这是我第一次看清他的瞳孔,却早已经沉沦在了其中。
他没有说话,我们就好像在新兵营里吵架被罚面对面站军姿的孩子,沉默却激昂着。
在太阳即将告别这里时,他开口,声音是好听的少年音。
他说,蒙奇·D·路飞。
我听不懂,但却知道那是他的名字,于是我默默记下它的发音。
罗罗诺亚·索隆。我记得我是这样回答的。
然后他突然点起了脚尖,我们冰冷的嘴唇在垂国界线所在的平面上重合。
他瞬间便点燃了我那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冰雪冷冻的心脏。
“索隆,你的舌头过界了。”他低低的笑,在我反应过来前跑回了哨岗。
原来是懂我们国家的语言吗?那我那些小心思岂不是早就被你发现了?混蛋,这个狡诈又可爱的混蛋。
我的足尖似乎有把火在烧,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如此渴望破坏军人守则,我几乎按捺不住,我好想,好想到那个国家,对面那个国家去。
我站在国界线边很久很久,作为一名合格的士兵,我严格遵守着军队纪律。我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也知道随意踏入国界的人可以直接击毙,但是老天,他就在那里,只要跨过这条线我就可以拥抱他。
当我的身体即将付诸行动时,我听到了枪械碰撞发出的金属声,他站在哨岗上,举起枪支对着我,表情却是可以称之为温柔。
我笑了,然后打消那一瞬间的迷茫。朝他挥挥手,转身回去。
后来,世界发生了些动乱,我们国家间的关系似乎变得异常紧张,边境开始驻扎武装部队。我还没来得急怒骂那些惊扰了我们生活的热兵器,他便从对面消失了。我的望远镜再也搜索不到他的身影,我再也看不到他眨着挂满冰碴的眼睛和坚定的眼神,就他妈因为这该死的战争。
三个月后,我收到了经过上面层层审查才到达我手中的信件,发信人是蒙奇·D·路飞,写信的时间是我们嘴唇接触的那天,内容是歪歪扭扭的字,“抱歉啊索隆,我决定去参战。不过没什么可担心,我们会在一起的。”
最终我也离开了那个哨岗,投身战争。从始至终,我一直相信着他的话。
我们会在一起的。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或者说,我只能写到这里了。因为故事中那个混蛋,正挂在我的身后不停嘟囔着要饿死了。我得填饱他的肚子以确保今晚我的饥渴能得以缓解,不是吗?
啊,你问那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战争啦,谈判啦,继续战争啦……嘛,这些事与他领导完成统一并平安归来比起来,都不值得一提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