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序章】灰
哥哥让我在这里等着,他去买水。
——只要控制好自己,不会被发现的。其实外面的世界很美丽的。走吧,一起走吧。
被他这么游说着,也不得不出来了。
我现在静静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其实外面和家里没什么不同的,除了多了一份吵闹。
那灰蒙蒙的天空上偶尔有些絮状的东西变幻着,道路两旁的树木有些张牙舞爪,路边的小花就这样杂乱地呆滞着,边缘模糊得几乎要融进单调的背景里。小孩时而怪叫,吵闹着要父母买糖果;少年少女们追着什么球状的物体,不知为何奔跑得那么欢乐;对面的长椅上,一对情侣正旁若无人地热吻着。
不知道,这个世界里,是什么让哥哥那么眷恋。
我只是愿意追随哥哥,追随他那片与众不同的色彩,那温暖而和煦的光辉。
那对父母已经买来了糖果,小孩立刻变脸,情侣也手挽着手离开了,对面换成了一个暮气沉沉的看报纸的大叔。只有那少年少女们还是在跑来跑去,如同白痴般笑着。
已经过了很久,哥哥还没有回来。
我突然感觉有点冷,抱膝哆嗦了一会儿,一股从未有过的寒冷从心底侵蚀过来。
好冷啊……就如雪夜里的最后一星火也熄灭了。
我不安地站了起来,全凭直觉向前追赶着。像是光在我面前飞逝而过,我追寻着它的尾巴。
突然觉得追不上了。
不知道跑了多远,在前面的一个拐角,突然聚集了很多人,直觉促使我向那个方向冲去。
——好可怕呢。
——差点撞上了啊。
——那孩子好像是SSC呢。……以前被通缉过的吧。
——切,SSC啊。活该……
两罐汽水散落在旁边。
我越发地不安起来,用力推开前面的人群,一个,又一个,被皮鞋踩到,被包撞到,被人呵斥,也毫不在乎。
好不容易突破了人墙。
我突然愣住了,呆立在那里。
他是那样毫无生机地倒在那里,那温暖而和煦的光辉消失殆尽,眼中,灰暗慢慢地吞噬着他那柔和的色彩。
一种从未见过的恐怖的色彩,反射着幽异的光,触目惊心,如同蜈蚣般缓缓地爬到了我的脚边。
——哥哥,你的脸上是怎么回事。
——啊,一点小伤,不要紧的。只要有你在,哥哥就是最强的。
——嗯,但我希望哥哥好好的,哥哥也是我的全部。
哥哥,怎么就这样抛下我了啊……
什么都不剩下了。
那一刻,我的世界崩塌了,只剩下了无尽的黑白灰,和那残酷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