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额尔图喜皊,喀尔喀部经岱森达日亲王送来大清和亲的姑娘,封了宣贵嫔,如今正安排在咸福宫乐彼苑里头。瞧瞧,珠雅拉的心里一直装着嫔妃档案,景元朝是景元朝的,定安朝是定安朝的,一点儿都不会错。我已经知道了她是谁,却不打算现在就当她像主子一样敬着,她还只是个孩子,需要朋友更胜于需要奴才。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在她漂亮的袍子上轻轻掸扫,将点心碎收集在掌心里,捧到嘴边吃了——小时候,我的额涅也是这样看着我吃点心的。]
“北绾,真好。珠雅拉从前伺候过一位娘娘,她就是在漠北出生的,她叫我南定。”
[ 话说出口,我的心里又绞痛起来,忙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才压了下去。我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起娘娘来呢?我本是没脸再提起她的,说好了要为她殉死,却被陈恬宁与裴永甚设下的小小圈套拖住了,以至于变成了如今的模样。我挺讨厌到现在还活着的珠雅拉璎玑,可她却仿佛挺喜欢我,这样浓烈而单纯的让我不知如何是好,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别问我关于娘娘的事儿,尽管我很想同你说,却不是今天,北绾,今天我特别想她。”
[ 湖面上吹来一阵儿凉风,皓月疏朗,清辉遍地。这样幽静安宁的景色又使我的心情恢复平和,于是我开始指使自己的小徒弟,就像平常那样对待她:]
“菱红儿,你能坐下来吃点东西吗?若是不想吃,帮我和北绾斟酒吧。”
[ 菱红儿不再像个驴橛子似的戳着,而是听话地跪坐下来,煞有介势地为我们倒满喝空的杯子。我朝她嘴里塞了一小块饽饽,赞许地笑了笑,心里头忽然有了个不切实际的主意。主子爷喜怒无常,跟着他的奴才必得又圆滑又谨慎才能活命,如菱红儿这样的傻姑娘,若能跟着北绾这样的主子,怕是比跟着主子爷能再多活些年头。]
“北绾,你信不信,在我心里,提起蒙八旗,只有漠北,没有南蒙。我特别喜欢你,这是菱红儿,你别看她这一脸傻笑的,其实她也特别喜欢你。”
[ 借着酒劲儿,我把想说的话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只要北绾点一点头,我明儿就把菱红儿送过去。我迫不及待地想陪在北绾身边,想给她做绣活儿,做点心,一整夜一整夜地聊起另一个漠北来的娘娘。就让菱红儿代替我吧,代替我做宣贵嫔身边的珠雅拉璎玑。]
“她是个傻丫头,从前跟我一起伺候娘娘的,也能说两句蒙话,你若喜欢她,我便打发她陪你解闷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