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ONE】江山此夜
Act.1-【不过一寸秋水,却是看穿人心底悉数念想。】
如同墨色氤氲而开,将视野之内所有物事都染成深黑,不留一丝痕迹容人喘息。一切都是辨别不清,将人抛入迷茫之中,四周只有一望无际的孤寂凄凉,人影不见,丝毫光亮亦没有。
无声无息,四方皆静,恸然无声。万籁俱寂,或者该说是……万物皆惧。
没错,Haly能够感受得到,从四面八方袭来的,令人窒息的恐惧,压抑着人心,五感皆被麻痹,心底杂乱,四肢皆不听指挥,难耐感汹涌,直叫人无法忍受,生不如死。
不是见到凶物的那种恐惧,Haly心底很明白。
这是凌驾于万物之上,王者的气息。霸道却让人不得不臣服,如若违抗,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自以为自身处在梦境中的Haly发誓,这辈子也没有这般讨厌的感受。
Haly心底暗啧了一声,在默默回想先前自己是做了什么变态的事情才致使思绪交织编绘出了这么一个梦境时,却惊觉自己脑中根本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简直是太糟糕了。Haly这么想着。
尚未吐槽完,低哑的声音兀地响起,打碎了长久的寂静。
“呵……在外风流潇洒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吧?”
“我的,国师大人?”
玩世不恭的语气,与这如是被岁月辗转而造就的嘶哑嗓音,竟是毫无违和感。在Haly的初印象里,闪过的不是循循善诱,不是令人如沐春风,而是罂粟花般蛊惑人心的,致使人一步步踏入深不见底的,罪恶的深渊——哦不,应该称呼的是,地狱。
轻佻的音韵散开,压在Haly身上的束缚,也随之缓缓褪去了。
Haly微微动了念,正想行动下僵硬的躯体,忽的又有剧痛传来,自心头一点一点扩散蜿蜒,攀附到人体的各个地方,痛之入骨,哪一处皆是此番。
动,痛不欲生;静,无法忍受。哪怕是将骨头碾碎再作重塑,也比不得如此罢?
“痛吗?”
“无妨,一会儿便会过了的。”
唯一的声音又在耳畔回荡,Haly觉着这厮就是在幸灾乐祸,却又因身体剧痛无法多想无法多作回应。
身上被汗水浸湿,腻腻地。
说热不是,说冷亦不是,忽冷忽热地。此番感受越浓烈,痛感便越淡。
即便如此,Haly依旧无法忍受。当然,如果有人真有这么意志坚强,他也就只能双膝着地地膜拜了。
当一切折磨都停止时,Haly已经虚弱不堪,也许只需轻轻一击,便足矣让其死于非命了。
“不愧是国师大人。”
“这点小小试炼,轻轻松松就挺过来了啊。”
小小试炼个毛啊!Haly心底狂吼,当然,表面上当然不可能有这么多余力足他消耗。
“既然这样,那么,我的国师大人。”
“回去吧,回到你应该在的地方。”
于是刺眼的光芒盈满四方五处——
Haly双眸猛地睁开,像猫一样诡谲的幽绿的瞳子里,还有方才的疲惫与惊慌。
Haly皱了皱眉,拢住鸦羽一般的羽睫,闭眸平复咦会儿。后动了动僵硬的手,揉了揉微痛的额心,正欲坐起,便有一双冰凉的手将他扶起来了。Haly接力便轻轻松松的起了身,正直疑惑,半开双眸,却见一人在身侧。
柔和的白光洒落在这人冰蓝色的青丝上,反射出点点冷光,又觉扎眼,却又令人万般舒心。这几乎苍白的发丝之下,是令人咂舌的玉骨冰肌,细眉之下,未被刘海遮住的金黄色眸子,无悲无喜,尽是冷然。
“醒了?”
不同于适才低哑的令人憎恨的声音,面前这人的声线平和,虽有清冷之感,但是极为温润。
“啊?……嗯。”Haly略微觉着有点无措,但仍旧是应了下来,心底默默盘算着面前这人是谁这里是哪儿云云。
“此处是你的宫殿,我是……卢卡。”
得此答应,Haly微微愣了一会儿,有点儿疑惑这人怎的知晓自己心底所想之事,在发怔这会儿,便听到“呵”地轻笑,Haly回神,再次看向了这名为卢卡的少年。
卢卡唇边微勾,似笑非笑地盯着Haly,那金色的眸子,犹为动人。
……不过一寸秋水,却是看穿人心底悉数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