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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在南海鲸的帖子里大略说了万历党争发端阁部之争,既然提了头,就说下去吧。
全文不会太长,如果没什么事,大约一周的时间就能完事。
文笔有限,而且比较啰嗦,有些和党争无关的也写了,各位就将就着看吧。
第一部分先把阁部之争整理一下贴出来。


1楼2013-08-11 10:45回复

    万历皇帝是明朝在位最久的皇帝,时间这么长,摊上的事儿也多。但对于大明帝国命运有历史性影响的只有两个——张居正改革和党争。
    张居正改革,除去条鞭、考成等,另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提出了“厚弄而资商”、“厚商而利农”这个经济观点,直接终结了大明开国以来“重本抑末”的轻视商人的坏作风——以往大家虽然也知道商业来钱,但是嘴上不能说,否则惹人笑话。这也使得张居正的改革虽然触动了一大批人的利益,但也拉拢了一大批人。因此张居正本人尽管差点被从坟里刨出来,但货币税和新的农商关系还是得到承认,没人多嘴多舌得罪人——日后所谓“逐本抑末”的说法主要目的大都是税收上的“逐本抑末”,就是收农税轻商税;其实这个很正常,哪个阶级都得为自己的利益去死战到底的。
    张居正本人受到彻底清算,很大的一个因素就是一手遮天,该管的管,不该管的也管。什么是不该管的?不少,只说与本文有关的——铨权,即人事大权。
    明代自从有了内阁,一直就有个不成文的惯例:内阁不得掌握铨权,换句话说就是阁臣不能兼任吏部尚书。据说是内阁一旦掌握铨权,就是公然违反太祖祖制成了宰相——虽然大家都知道其实没几个人真的拿太祖祖制当回事,但吏部人士拿来做理论依据保持铨权在手也是说得过去的。
    大明开国、永乐朝组建内阁,之后直到正德朝之后才有人破例,但都是时间短暂,有的干脆是新任尚书没到而代管,因此最长的不过俩月,最短的一位才干了五天!临时工,典型的临时工。但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各位记下临时工也有干出名堂的。
    直到高拱改变了这一切,隆庆三年起复为吏部尚书,入阁后以阁臣署理吏部,直到被赶回家还是首辅兼任吏部尚书;这个往好了说是吏部老大控制了内阁,往差了说是吏部为内阁所控制,反正是一笔糊涂账。
    高拱回家以后,接任首辅的张居正不用兼任吏部尚书——他连结冯保,同时掌握了票拟、批红两大权而一手遮天,什么官儿都和张居正没得争。
    张居正死了,冯保也倒霉了,各方势力开始就这一大块权力进行重新分配。批红权好说,跟着皇帝干就是了,但原来被内阁侵占权力的各地方各部门有拿回自己权力的需求,这不可避免的要与内阁这个既得利益者发生冲突。
    言官们好说,他们是张居正时代最大的受害者,加上自身监察权力的特殊性,因此脱离内阁掌控比较容易。但其他行政部门就不一样了,而这些部门中最让人瞩目的就是吏部。
    吏部古称天官、太宰,一直就是同级官员之首,天生就高出各部一头,即便在明朝也是如此。从礼仪上说,其他五部尚书与内阁在大道上碰头都得回避阁臣,但吏部尚书有不避的特权。不过如果阁臣太牛B,吏部尚书也只好避避——第一个能够使吏部尚书回避的人是严嵩,之后也就这样了。隆万时期高拱自己不用避自己,张居正不避不行——三十二人的轿子,不避就把你挤到沟里。之后张四维没干多久就回家丁忧,申时行时代来了。


    2楼2013-08-11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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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鑨上任依旧从礼仪下手,把陆光祖变相恢复吏部尚书不避阁臣变成了直接恢复——光明正大地和阁臣脸对脸了。可以看出要么这个人大概脑子不太转弯,要么就是有点得意忘形,笔者认为是后者。
      这时内阁只剩下赵志皐和张位,赵志皐比较软,对吏部的势头没什么说法,但他的好朋友张位不是好惹的。张位上疏就着陆光祖之前提议“吏部九卿科道会推”的由头大谈重要职位应该九卿各出一人会推。孙鑨等人反对未果,因此对内阁下手了,其实从这点看,孙鑨上任的第一把火还真的是得意忘形。
      吏部对内阁动手,这就是二十一年京察——内阁对此不是没有准备,这也是王锡爵急匆匆地赶回京师的原因之一。但孙鑨还是采用了宋纁的老办法,没把察疏送到内阁,而是直接上奏皇帝,让内阁干瞪眼。
      这次京察扫掉了王锡爵、赵志皐的几个亲信,自然招来内阁的猛烈报复。俗话说打铁自身硬,孙鑨在京察时虽然先免掉了自己的外甥,但对自己的属下兼同乡却予以包庇,被内阁抓住把柄了,立刻指责吏部专权结党。
      虽然王锡爵在万历心里的分量远远高于吏部这群人,但万历还是没有严厉处罚孙鑨和赵南星——罚了孙鑨三个月工资,降了赵南星三级。按说这样下去起码吏部能保存不少实力,但顾宪成的弟弟顾允诚和另外一些人站了出来——求情。注意,不是给尚书孙鑨求情,而是给考功司赵南星求情!
      求情起了反作用,估计是被万历据此认定赵南星是主谋,于是赵南星被免职,上疏求情的顾允诚等人被降级调出京师。而没有被求情的孙鑨退休——他退休,这位置自然空了出来。此时当年弹劾张居正夺情而名扬天下的赵用贤调任吏部侍郎,与时任文选司员外郎的顾宪成颇有交往。
      说来好笑,对赵用贤先下手的竟然是内阁,确切的说是当初廷杖时给赵用贤等人讲情的王锡爵。至于理由……赵用贤的女儿在百天的时候许配了一家,后来赵家悔婚,嫁了另一家。不过被退婚的那家是王锡爵的同乡,而这位老兄本人又是御史,现在有王锡爵撑腰……因为三王并封和王首辅结仇的赵用贤还能有个好吗?
      这次折腾牵连进了不少人,戴着“论财逐婿”帽子的赵用贤灰溜溜地回家不算,与孙鑨一起主持京察的左都御史李世达也回家了。还有一个日后非常有名的高攀龙,他怒斥朝中“善类几空”,说皇帝把上至孙鑨下至赵南星等人一并驱逐会使坏名声为史册所记载——结果高攀龙被降级外调。他降了三级,不过高攀龙本来只是个正八品行人,降三级就当了一个不入流的典史。随即吏部文选司郎中也被赶走,员外顾宪成终于上位。


      4楼2013-08-11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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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发到这里


        6楼2013-08-11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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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其然,知其所以然。精彩!


          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13-08-11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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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贽是三月十六日去世,事情了结。四月,朱赓报道,沈鲤比朱赓还晚了三个月——他有次上疏称病推辞竟然说自己刚离家就病了>_<七月,沈鲤终于来到京师。
            沈鲤虽然歇了十多年才入阁,但不是光杆司令,都察院的老大温纯是沈鲤的同年,礼部右侍郎郭正域是沈一贯的学生——但是他只对沈鲤执弟子礼。
            郭正域曾经做过太子讲官,又在南京晃了一圈,回到京师任詹事。有什么其他政绩不知道,但此人绝对对得起礼部这个部门——在礼仪上有新观点,上疏要求撤销嘉靖朝大臣吕本等人的谥号。
            之所以单提吕本,就因为他干过临时工。嘉靖三十五年,当时的阁臣吕本因为李默下狱成为明朝少数几个兼任吏部尚书的阁臣之一,不过只兼任了十天!时间短吧?可这十天里吕本就主持了那年的京察,帮着严嵩搞掉不少人——从这点看郭正域要求撤销谥号也不是没原因的。
            可是郭正域的提议遭到沈一贯和朱赓的反对而没有实行——吕本也是浙江人>_<但双方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第一次矛盾大爆发就是楚王案。
            这个案子现在看也是说不清楚的糊涂账。三十一年六月,楚宗镇国中尉与楚宗等二十九人联名写奏疏说现任楚王不是前任楚王的儿子,而是现任楚王他舅舅的儿子。当然,这里面没什么巨大的信息量,镇国中尉是说楚王是抱来的孩子,算起来应该是自己的大舅哥——镇国中尉的老婆就是现任楚王舅舅的女儿。不过这份奏疏被通政司压了,据说是沈一贯指使的。但很快,楚王的奏疏到了。
            楚王的奏疏是四月写的,他怒斥这个镇国中尉几条大罪。这份奏疏到京以后事情捂不住了,只好上奏皇帝。万历倒是干脆,事关宗室,交给礼部办。
            此时礼部尚书冯琦已经去世,朝廷下旨由左侍郎福建泉州晋江人李廷机署理部事,不过李廷机还没到任。
            说起来这个李廷机是有名的冤大头,毛病似乎还是出在万历身上,起因是万历十一年殿试。李廷机在殿试之前是解元、会元,但到了殿试却只是个榜眼——第二,距离连中三元只差一步。很多人都给李廷机鸣不平,据说这年状元的卷子的确无可争议地进了前三,但被点为状元的原因是这位老兄是国姓——姓朱。
            只差一步李廷机没能成为大明有据可查的第二个连中三元的高人——第一个是商辂。而洪武年间的黄观,他的状元和会元无可争议,但至今也没人能查清楚他是哪年的解元。
            至于李廷机的为人,他被后来的明史作者讥刺为刻薄寡恩不识大体,但清廉都予以肯定——不过这个人的确看上去心眼不大。
            原南京吏部侍郎李廷机是二十九年被征召为礼部右侍郎的,可这位老兄一直在推辞,就是不上任;冯琦去世后皇帝下旨李廷机到任之前暂由右侍郎郭正域署理——郭正域被提拔为礼部右侍郎的时候李廷机也被提拔为礼部左侍郎,可他还是在家里蹲着。


            9楼2013-08-12 1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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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就到这里


              11楼2013-08-12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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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整理妖书案,今天就不发了


                12楼2013-08-13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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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月初八,次辅沈鲤因为“足疾”请假调养,同样患有“足疾”的万历自然批了。三天后,一份名为《国本攸关续忧危竑议》的文书在京师开始流传。次日三辅朱赓在家门口也拿到一份。这份文书的内容大家都知道(不知道详细的看今天的最后一贴),这里只看看其中涉及的到人吧。
                  首辅沈一贯、大学士朱赓(三辅)、兵部戎政尚书王世扬、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兵部尚书李汶、保定巡抚孙玮、御史张养志、锦衣卫左都督王之桢、神机营右副将署都督佥事陈汝忠、锦衣卫千户王名世、王承恩、锦衣指挥佥事郑国贤;另有改立太子的幕后黑手郑贵妃以及提督东厂司礼秉笔太监陈钜。当然,不能少了编撰吏科都给事中项应祥,执笔四川道御史乔应甲。
                  朱赓拿到这个东西立刻上交,并且直接上疏自辩并请万历“先赐罢斥以为奉职无状之戒”。万历当即一面安抚朱赓一面下旨厂卫五城破案。至此,第二次妖书案发——第一次妖书案搞倒了次辅张位。按照刘若愚的说法,万历看到妖书后的批复就问张位的事儿,可见心中芥蒂。
                  这里简单说一下刘若愚,他原名刘时敏,二十九年入宫以后就跟着陈钜混(在内书堂读书时教他的老师是顾天峻),与陈钜的关系就如同科举中点卷子的考官和考生一样,在《酌中志》中他对陈钜一口一个“先监”,尊崇备至。而这份《国本攸关续忧危竑议》在妖书案后被禁毁,因为刘若愚私下里的记录保存并且写入《酌中志》才得以全篇留存。
                  案发后举朝轰动,官员们惴惴不安——这个妖书太狠了,对沈一贯来说更甚。
                  沈一贯的一大功劳就是拥立太子,这使得沈一贯一度威望达到如日中天的地步。不过时间不长,三十年二月中旬万历病重,不但托孤给沈一贯,甚至下旨废止矿税、起用因反对矿税挨了收拾的大臣、检选科道言官。可这天后半夜万历的身体好转,随即接二连三地派太监到沈一贯的值班室取回谕旨。而司礼太监田义极力反对,称“王言岂可反汗!?”气得刚刚好转的万历要亲手宰了他。不过沈一贯在太监的连番催促下最终交还谕旨,之后被田义讥刺了一通“相公稍持之,矿税撤矣,何怯也!”
                  事情传开,大臣们纷纷上疏要求万历不要反汗圣旨,并催促赶紧废止矿税,户部头头甚至还搬出圣人的话“去食去兵不敢去信”作为理论依据,信誓旦旦地对皇帝反汗表示“甘心鼎镬不敢奉诏”。逼得万历下旨许诺三大殿完工之后一定废止矿税,要求沈一贯拟旨。结果沈一贯耍了滑头,将万历收回的那道圣旨分别拟了三道上交——意思很明显,皇帝你看着办吧。最终万历批发了起用科道的圣旨,其余两道估计烧火了。
                  经过此事,万历对沈一贯十分满意,相当优宠;但大臣们对沈一贯有了不少看法,也使得沈一贯的威望走了下坡路。七月沈鲤到阁办事以后上了一篇比较长的奏疏坚决要求皇帝废止矿税,这篇奏疏言辞颇切,不是简单的表态——比如四月报到的朱赓,随意上疏表个态就是了(有次还拉上沈一贯),五月初还捐了一年的俸禄以助大工——万历重建两宫三殿的工程称为“大工”。
                  这样下来,沈一贯的风头被沈鲤抢去一半,而另一半拥立太子却是无可动摇。这个功劳是实打实的,别人说破天也没结果,到沈一贯这里就完成了册立冠婚,就算有人眼气,也只能回家骂街。而妖书,打击的正是拥立太子这件功劳——一旦得手,沈一贯就彻底完蛋了。


                  13楼2013-08-14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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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日,万历安抚内阁。并下旨除了厂卫五城捕缉事衙门之外,在外抚按等官也要严加访查——第二天沈一贯和朱赓就上疏表示举双手双脚表示赞同。两天后,妖书的“编撰”和“执笔”上疏自辩,万历批复“奸书谤人岂有自著姓名之理?令密访真正罪人以闻。”十八日,被妖书提及的在京官员王之桢、王名世、玉承恩、王世扬、张餋志纷纷上疏自辩并“求罢斥”,总督三边军务的李汶不在京师,他儿子锦衣卫都指挥佥事李桢国就代父表态,连自己的官也一并不要了。连东厂提督陈钜甚至也表示希望“闲住”——表态而已,他正忙着主持查案呢。
                    万历虽然恼火妖书,但处理起来却是老练,所有人的奏疏一律不批,闭门不出的统统出来干活!这天沈一贯和朱赓接了圣旨,入阁办事。
                    陈钜这边还没查出头绪,御史康丕扬就上疏要求赶紧了结楚王案,别让奸人借机兴风作浪。此时郭正域还在杨村等着河面封冻,朝中很多官员都给他写信,甚至亲自去拜访;因此郭正域名望剧增,沈一贯自然饶不了他——不过郭正域迟迟不动身也的确令人生疑。
                    十九日,被妖书案牵扯的陈汝忠也上疏自辩并“求罢斥”——这位老兄大概忙查案忙昏了头,竟然落后大部队一天。不过万历一面安抚其好好查案一面下旨让兵部定下破案时限。
                    二十日,次辅沈鲤上疏说这案子必然能破,并劝万历不要气大伤身,万历没理他——妖书牵涉另外两个辅臣,沈鲤又是这种态度,万历自然心里有数。而这天妖书“编撰”吏科科长项应祥上疏,指出此案绝不是一个人干的,即使是一人主使也必有大量同党;虽然这份奏疏说得都是废话,但万历还是表示赞同。当然,项科长不会想到此案的最终结论还是一人所为>_<
                    二十一日,御史康丕扬提议将京师的“山人游客”统统驱逐,刑部不同意——万一就是这些流动人口干的呢?康丕扬是浙党骨干,而刑部尚书兼管兵部的萧大亨更是沈一贯的亲信,这属于浙党内部分歧,最终矛盾上交给万历决定。万历大笔一挥,下旨赶紧驱逐京师的闲杂人等,并且批复刑部的悬赏——白银五千两并封指挥佥事。
                    这阵子万历忙够呛,尤其是这天事儿还多还没头绪,都是瞎扯淡。不过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刑科给事钱梦皋从锦衣卫左都督王之桢(他爷爷就是王崇古)和总督三边军务的李汶之子的两份自辩奏疏中发现马脚,认为这二人知道内情;而两位锦衣卫千户却只字不提,显然其中有问题。于是万历下旨要求四人上疏指名道姓说出来,当下锦衣卫千户、大明唯一的武三元王名世率先出头指认,其余三人也相继附和——吏部尚书李戴的女婿锦衣卫都指挥使周嘉庆中枪,被交给九卿科道以及东厂严刑拷打。
                    虽然九卿科道都是文明人,但文明人也用刑,周嘉庆被揍得昏天黑地。吏部尚书李戴是个好老丈人,看女婿受刑十分不忍心,因此退到外面回避,结果惹来很多人不满,不过现在没工夫理会他。


                    14楼2013-08-14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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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二这天,中枪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周嘉庆被洗脱罪名,不过因为和四个属下彻底翻脸已经不适合再干了,最终落个解任回家的处分。几天后后又折腾一次,也没什么结果。
                      初五,给于玉立跑官的吏部稽勋司署事主事王士骐上疏自我辩白,结果被万历下发部院参处,同时指斥尚书李戴纵容属官,把李戴搞得也只好上疏谢罪——结果上疏的时候用错了大印,又被训了一通>_<
                      此时妖书案已经折腾得天翻地覆,沈一贯亲自出马,派同被妖书案牵扯的锦衣卫左都督王之桢和自己的心腹御史康丕扬跑到沈鲤家搜查。估计沈鲤家宅子不小,竟然搜了三天,可是没什么收获。随即兵分两路,一路是王之祯指挥的锦衣卫,负责给沈鲤站岗,几百人把沈鲤家团团围住;另一路又京师治安头目陈汝忠率领,跑到杨村把郭正域的家人抓了十几个,连同之前的走方郎中、带罪官员、和尚以及可疑的家仆统统打入大牢严刑拷打。
                      左都御史温纯站出来给郭正域鸣冤,连太子也派太监到内阁给曾经的讲官郭正域求情;另外李廷机等人也找沈一贯给郭正域求情(李廷机毕竟是郭正域的同年)。沈一贯虽然想下死手,但还得要证据——将一干人犯打了几遍以后没得到结果,而郭正域的那个同年兼同乡承认检举钱梦皋的亲家是出于私仇。
                      折腾这么多日子折腾出这么个结果,万历火了,腊月初十,由锦衣卫传谕旨怒斥了负责审问的官员一通,同时严旨九卿科道东厂一起审问——再搞不出结果,恐怕就要一锅端了。
                      正在众位官员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沈一贯的一个老乡兼同宗的御史建议还是拿皦生光顶缸算了,东厂提督陈钜也同意;而刑部尚书萧大亨事情办得不利落,审问时无法引到沈鲤、郭正域身上——别说往别人身上引,皦生光自己都不认账。
                      不认账,就只能打了。打了好久,皦生光熬刑熬不过去,只好认了。
                      十二月二十九日,东厂提督陈钜拿着结果跑去向万历交差,李廷机则与赵世卿先说服朱赓,然后再一起说服沈一贯。最终妖书案了结,虽然未能把沈鲤拉下水,但沈一贯还算是取得胜利。不过从此他们之间已经成了乌眼鸡,决战时刻即将到来。
                      战幕还没拉开,吏部又出问题了。


                      16楼2013-08-14 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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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结束。明天开始整理三十三年京察——这次京察前后七个月,差不多六个整月,恐怕是大明历时最长的一次京察了。


                        18楼2013-08-14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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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日,想了好几天终于想出理由的杨时乔和温纯上疏辩解。列举二十一年京察被察言官十七人,二十七年十四人,而这次京察只有十一个言官中枪,同时说现在的言官数量和六年前不差太多,查出来这些人算是正常。又说主察的官员“矢公矢慎不敢苛求”云云。万历当即回复既然“矢公矢慎”又何必喋喋不休?并让杨时乔和温纯“安心供职”别来麻烦。
                          显然,万历有点不耐烦了,杨时乔和温纯已经不能出头找不自在,于是各方僵持住——这对主持京察的一方十分不利。
                          十七日,御史浙江人杨廷筠上疏,说科道缺人不假,可现在连被察的都留用了,那么更应该再选拔一批科道才是。这位老兄是和稀泥的高手!如果吏部最后胜出,他这份奏疏就拆掉万历留用科道依据。如果浙党胜利,这份奏疏则是转移被察科道视线的关键。不过万历没上套,理都没理。
                          不过眼下京察已经陷入僵局,按说着急的应该是吏部和都察院才是,可居然有人比他们更急。
                          这个人就是被察留用的钱梦皋。


                          21楼2013-08-15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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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就到这里


                            22楼2013-08-15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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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有一点,想搞党争得有党才行。所谓党争,不能说几个人一哄而上就是结党斗争了,而要有组织、有预谋、有规模——若是没人,啥也谈不上。而人,一来是越多越好,二来是官越大越好。
                              沈一贯和沈鲤走后,内阁只剩一个朱赓——沈一贯的同乡兼同年,自然成了东林党人攻击的目标,同时也创造了东林党人谋求入阁的机会。
                              一些在二沈斗争中没上得了台面的人出动了。三十五年二月御史宋焘上疏说朝廷从上到下缺人、又有内忧(宦官)外患(此时辽东六堡已弃),还有盗贼四起、水旱蝗饥等等,虽然没提及朱赓如何,但意思明显——都是朱赓的责任。随后礼科右给事中汪若霖上疏要求推选阁臣又顺带辅臣长辅臣短地大讲了一通。搞得朱赓一面请辞一面请万历赶紧再挑几个阁臣,三月二十一日,朱赓甚至为此跑到文华门素服候命——明代素服一是有丧一是有罪,七十三岁的朱赓朱赓自然不是因为丧事穿素服。
                              二十八日,李廷机也上疏求去——他的翰林院教习师沈一贯走了,李廷机遭到御史李云鹄的攻击。这个御史李云鹄同时攻击周应宾“奸谲”、黄汝良“阿媚”、李廷机“媢嫉”。既然动手就是有动机的,动机很简单,唯恐这三人入阁。
                              四月初三,东林党人工科右给事中王元翰上疏了。这个王元翰是二十九年进士,妖书案之后才散馆当了个工科给事中,没干两年就升任工科右给事中,成为东林党登上党争舞台初期的一员干将。
                              王元翰上疏是对推选阁臣提出看法,以当年陆光祖的理由否定了中旨选阁臣,同时对九卿会推提出批评,甚至拿出了事实作为依据——南京缺个吏部头头,会推出了五六人竟然都是江南的,被人戏称为“吏部不渡江”。王元翰只说了这两点,但他的意思明显,这两个都否定了,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办法——由吏部推选阁臣。二十四日,曾经管理过吏部的户部尚书赵世卿上疏对九卿会推不以为然,意思同意是认为应该由吏部推选阁臣。赵世卿在京察之前和沈一贯因为钱梦皋外转撕破脸,此时站在了新兴势力的一方,当然,曾经署理吏部的经历也让他为第二岗位出把力。
                              九卿会推不靠谱,还是吏部会推好——这个舆论有了,只等万历批复就是。
                              五月十五日,万历下旨推选“六七个”候补阁臣。至于推选方法是“吏部会同九卿科道”来会推,因为对十几年前老故事的防备没有把会推大权交给吏部。皇帝下了旨,没人好说什么了,按领导意思办吧。


                              25楼2013-08-17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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