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溟起身整理衣物,意外觉得神清气爽,体(河蟹)内的魔(河蟹)力流转强烈,精神之佳更是前所未有。
“难道……还真被那胡言乱语说中了,”他忍不住失笑,所谓魔族的慰藉之事本是杜撰,不过是为了诱骗姜承上勾。谁知这一场颠倒过去,竟真的感觉力量大增。自己常年为国事烦忧,这些日又为了水脉之事奔走,早已疲惫不堪,只是苦于没有时间回国休养。今日这意外收获,可谓是天赐夜叉之福。
“想不到蚩尤血脉……还有这等神妙力量。现在就已如此,不知觉醒之后……”龙溟若有所思,指尖描画着紫衣青年眉眼轮廓,将前额上汗湿的流海轻轻梳理齐整,仿佛在赏玩一件宝贝似的。姜承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抖,依旧还在沉睡。龙溟知道这是过于疲累导致脱力,虽然他的魔族血缘非同一般,但觉醒之前依旧是人类身躯,自是承受不起方才那般剧烈的魔(河蟹)力冲撞。
身后传来异动,龙溟并未回头,已知来者。
“看来陛下很满意。”
“能被大长老所认可,岂是俗辈?待国事了却之后,这人,就交予孤来处置吧。”
那种被玩弄得几近崩溃,失去一切却又拼命挣扎的神情,倒真有几分让人爱不释手呢……
正是长夜苦短,不知不觉已近天明。
“姜兄看起来精神不错,不知昨夜休息得可好?”
姜承迟疑着点了点头,本已消去的红晕又从脖颈浮起,忍不住又低下头。但不得不说,经过昨夜那一番“折腾”,他睡了一个自从出走山庄以来最安稳的觉。
“若是能令姜兄心结开解,那龙某一番功夫总算没白费。”龙溟笑道,“正如同我昨日所说,挚友之间贵在交心,今后即使立场不同,情谊也还是在的。”
姜承沉思半晌,最后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微露笑容:“龙兄,谢谢你。”他容貌俊朗深邃,却是冷面寡语,被逐出山庄这些日更是郁郁寡欢,从未见他有过展颜。今日这难得一见的笑,竟是如同春风拂柳一般的温柔,在窗边初生阳光的映衬之下,愈显灿烂。
“……姜兄何必客气。”年轻的王者不由得一愣,似是有些失神。但这微微的恍惚也只是瞬间之事,脸上表情依旧沉稳。
“今早大家会在客栈前集(河蟹)合,我先走一步。”
“姜兄请自便。”
龙溟看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身影,不禁轻皱起眉头。今日这楼兰晨光,似乎比昨日要来得刺眼。
“不要过来,这火焰含有剧毒,对魔体大有损害。”
被骨龙灼烧的伤口越来越痛,魔(河蟹)力也在迅速流失,看来化为尘烟也不过是片刻之事。想不到一生机关算尽,竟在此处魂归故土。这条命倒也罢了,水灵珠尚未得手,却叫他如何能甘心离去?
“夜叉的一切……今后就倚仗大长老了。”
“与陛下相熟的那名蜀山女子……她已知晓太多,不如……”
“不得动她!”未及思索话已出口,龙溟随即定下心,恢复了平日那种冷静淡漠的表情:“……孤失态了,一切但凭舅舅处置。”
“龙溟,你可有怨恨生在帝王之家?”
“孤这一生,无怨无悔。只是……有些许遗憾啊……”
夜叉族人的生死,国家的未来,家中等待的幼弟,无法报答的女子,每个人每件事,在逐渐模糊的视野中一一浮现又一一消失。听说人类死前回光返照,会见到自己此生最挂心的景象,原来魔族也会如此吗?
而最后出现的,却是阳光下那笔直孤寂的紫衣身影,仿佛还能隐隐听到他低沉而充满感激的声音叫着自己:龙兄,谢谢你。
姜承此人极重情义,虽是可以利用,却要小心他反噬……
若是他日后得知,这个指点迷津的所谓友人,只不过把他视为一只棋子,还亲手铺下了让他通往万劫不复的鲜血之路,不知心中会作何感想?
对于这罪孽并无半点后悔,为了夜叉国民,自己的一切尽可舍弃,遑论是区区姜承?只是突然意识到,那个温柔开心的笑容,今后再也不会浮现在那人的脸上了。
这么一想,似乎确实有那么一点遗憾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