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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崎樱乃,现国际小有名气的摄影家,以其年轻人的视角再度审视了这个世界,相比老气横秋、角度采光墨守成规的上一辈和漫不经心、凭借运气之作的下一辈,她无疑在这窄缝中展现了她的惊鸿之美,继而如鱼得水。
两年前她大学毕业,为了工作几度面试都已经通过,最后却因为自己并不热爱而终结,在面对堆满文件的办公桌时,她才恍然发现自己隐藏在那乖小孩躯壳下不羁的心,深思熟虑之后,她便离开日本,开始了面向全世界的征战之旅。
一个人,一台单反,一箱行李,多少人梦想的生活,从那一刻起变成了樱乃的一切。
牛刀小试过后,樱乃便活跃于各个报刊之间,半年后出了自己的第一部作品集,从而奠定了她在摄影界的地位,开始出名,开始……有钱挥霍。
也别怪樱乃拜金。在外的生活,没钱寸步难行。半年下来,她算是彻底领教了这句话。
辗转十几个国家之后,樱乃终于对她的实力稍有信心,疲劳之中又几乎是带着崇敬的心情来到了中国,期盼着能从中领悟,不只是领悟摄影技巧,更多的,是想聆听这位千岁老人无声的诉说。
时间便这样一点点流过。
“听说越前又拿了一个冠军,新闻里已经播了好多次了……你们不是很熟吗?最近没有联系一下表示一下祝贺?”
说话的是檀太太,60多岁,一人居住,是樱乃的房东,年轻时曾留学日本因此精通日语。当初看樱乃在大街上挨晒又一副语言不通的样子甚是可怜,心想自己正缺个说话的人,几句交谈便让她在自己家住下。她很勤劳,跟普通中国老太太一样会各种针线活,又做得一手好菜,比如樱乃现在正在吃的鸡蛋炒米饭,虽说做法简单,但是却可以被她赋予一种与众不同的美好味道。
“不用的,他每次比完赛都要休一个长假,又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还是不打扰他比较好。”樱乃爱极口中这种混着油的腻香、鸡蛋的醇香与米饭的清香的味道,类似于蛋包饭,却又有些不同,“这个好好吃,叫什么呢?”
“蛋炒饭,其实做法跟蛋包饭区别不是很大,有时间教教你。”听到有人称赞她的厨艺,谭阿姨笑得脸都堆出了更多的褶,看来这回是领回来了一个小徒弟,而樱乃的厨艺,也让谭阿姨觉得满意得不得了。
“好啊,那麻烦您了。”樱乃又吃了一大口。
“早安啊,檀阿姨。”
一个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从北边的卧室走出一个男子,身上薄薄的睡衣估计是被棉被揉了个遍才出了那么多的褶皱,但微长的头发比衣服还要惨不忍睹,一夜的压制让好多发丝直愣愣地指向怪异的方向,整个头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失了水分的火龙果。
早已习惯了他的不修边幅的两个人应了声,谭阿姨进厨房盛饭,他便一屁股坐在樱乃对面的椅子上。
“松下君,形象不雅啊。”他这副像是半夜被人炸了样子实在不好意思让他出门,樱乃抬头看了看,知道他不会听,也只得满脸无奈,“这个蛋炒饭很好吃,尝尝。”
谭阿姨端过饭来,松下便直接开吃,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与其说是吃饭,倒不如说是在进食,想必是咸是淡也没有尝出来。谭阿姨本就没指望他给予什么评价,看着他,只是满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但思绪一飘远,一想起初次见面时的样子,还是止不住地笑了出来。
没错,当时跟樱乃一起挨晒的还有他——松下步,是个烈日之下晒了半个多小时听说终于有地方住时差点给她跪下的“大男孩”,本来乍一看以为他和樱乃是兄妹,但听两人言语又不像反而更显亲密,她便随口问了句“你们是情侣吗”,没想到招致了两人几乎是狂轰滥炸般的否认。
后来才知道松下步是樱乃的大学同学,有庞大的家族企业等待他去接手,但松下岂会轻易放弃自由,再三央求下,终于以取得超高的成绩为条件换来了两年所谓的“散养期”。毕业之际,正巧樱乃与他意图相同两人便直奔斯里兰卡,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货就像502胶,一旦沾上了,就别想轻易甩掉,松下步曾解释说自己跟她一起上飞机是想当个护花使者,而现在是他想找个人陪他一起玩。
而事实呢,你一定明了。
谭阿姨在厨房忙碌,餐厅便只剩下他们两个,樱乃在整理一天的行程计划单,松下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就像一个孩子看到一个从未见到过的玩具,好奇,又充满兴趣。
樱乃被盯得有些发毛,只能偶尔尴尬地换个姿势,然后再催眠自己要心无旁骛。
这或许就是一种樱乃式的逃避,朋香也曾大呼她不解人情,这么一个大帅哥绝对不可能是因为想找人陪才跟她一起走的。
“他是傻吗?”
不,他不傻,不同于他随随便便的表象,他甚至是一个极其精明的人,在对待樱乃这方面,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穷追不舍,而是将一大团的感情理成细丝慢慢抽出,让你每时每刻都感觉到徐徐袭来的情意,却又不敢确定,慢慢无法抗拒。
樱乃又何尝不懂呢?她又不傻。
本来她不想因为这个原因拒人千里之外,爱情这东西变幻莫测,理智无法施展,即使并无此意,对方一片痴心又怎可随意伤害。
喜欢与否,谁也都不是爱情中的错误。
但他们现在可以说是有隔阂的,而且是樱乃亲手所为,这又是为何?
只不过,两年前在意大利存在那样一个下午,那时日光锋利,芝士香味四溢,耳畔流动着浪漫的钢琴曲,本是明亮惬意的时光,冰冷的刀叉却在那日光下反射出慑人的刺眼光芒。
“哈,龙崎你别逗了,越前那么耀眼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你。”
樱乃几乎快将叉子叉到了松下的眼睛里。
“可是这就是事实呢,你还想说什么?”
樱乃无法忘记,记忆中那少年眸光流转,眼瞳的金色如同最绚烂的霞光,他眉宇间还有些狂傲,又有些稚气,脸颊挂着一抹淡淡的绯红;也无法忘记适才眼前这个男子脸上真真切切的戏谑,语句中的调侃,以及发自内心的质疑。
樱乃将叉子放下,只是注视着已经愣住的他。
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事情,我又怎么有勇气逗你。
或许就是从那一刻起,樱乃便决定彻底戒了他。
所以她不止一次受到过这种直勾勾的注视了,而樱乃采取的解决方法往往是赶快溜之大吉,正当准备离开时,松下却一下抽出她手中的一张纸,一手撑着头,一手指着页眉处:
“第571天……怎么,和越前分别的日子?……你也会搞这种小女生戏码啊。”
樱乃最讨厌他那种仿佛自己可以看透一切将一切玩弄于掌心的带着嘲笑的狂妄,别人或许会选择争吵,又或者在心底唾弃,而她只是冷冷地与松下对视,默默地还击。
“这是我离家独自闯荡的日子。”
无助会冬眠。
真抱歉,571天,无关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