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碍眼了。
太碍事了。
雕多了一个跟屁虫,不对,跟屁鱼。
“那个,我说,你为什么能看得到我的啊?”
“……”
“你是不是眼睛长得跟别的雕不一样啊?”
“……”
“那个,你不吃我吗?他们说大概因为我丑。小爷我哪里丑了?”
“……”
“那个,……老是叫你那个好像不太好哦,叫雕?不对,这样怎么跟别的雕分开呢?”
“……”
“我以前住的那里,大家都叫我无邪,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很相称的名字。
“你是雄鸟对吧?那我按人类的习惯,叫你小哥好不好?”
“……”托他的福,雕再也捕不到鱼了。
后来整个湖里的鱼都知道,青鱼无邪一直跟着雕。只要避着无邪就行了。
不管雕的伪装有多么高明,速度有多快。
而无邪好像也认定他不会吃自己,放心大胆,死皮赖脸的跟着。
雕也不明白为什么无邪这么容易就发现自己的踪影,难道他的眼睛比自己还好?雕不得不飞更远,去另外山头的河里捕猎。
回程的时候,雕降落在湖边的树上。
青鱼从水里浮了出来,冲着树枝上的雕喊:“小哥!”
雕扭头梳理羽毛。
“啊……小哥,你今天来得好晚哦,去哪里了啊?”鱼尾一摇一划。
继续梳理。
“是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们说,雕可以飞很远哦,一直飞到那边山头去。”
也不知是被谁害的。
“在天上看,湖是什么样子的啊?”
雕停下喙的动作,低头看着青鱼。
青鱼也正仰头望着他。
“山的那边,是不是有更大的湖?你见过海吗?是不是很美?”
“要是我也能飞,就能看到你看到的风景了是吧?”
脑容量定是比其他的鱼来得还要少。这条无邪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怎么可能看到我所见的风景?
我也,不可能看到你所见的风景。雕振翼飞去。
青鱼失落的摇着鱼鳍离开树下的水面。
这只雕少言寡语,问一百句也不见得会答上一句。要不是先前知道他会说话,还以为他是哑巴呢。用人类的话说,闷油瓶一只。
不要问小爷我为什么这么学识渊博,懂得那么多人类的语言。都是拜过往迁徙的各种叽叽喳喳的鸟类所赐啊。
那只闷油瓶不算在内。一只美丽的小鸟站在岸边的水草上,一边唱歌一边回答着这条好奇青鱼的各种问题。
“很吓人的哦,我们也得躲着他,心情不好,他也抓我们来吃。”
“他叫什么名字?他有朋友吗?他除了鱼还吃什么啊?他……”
“你好烦哦,一条鱼那么关心一只雕干嘛啊?你只要好好躲着他不就行了。”
“嗯……”是啊,为什么呢?
“难不成你还想跟他做朋友?别闹了,鱼和雕不能做朋友的,说不好什么时候他就会把你吃了。”无邪仍然每天冒着生命危险——自己这么认为——等在雕中途降落的树下的水面上。
雕梳理羽毛的时候,无邪就在树下游动,一边啰哩八嗦的讲起一天的见闻。顺便偷偷看他的姿态。
近处看,雕显得更加威风凛凛,积蓄着力量的爪紧紧握住树枝。弯钩状的尖锐鸟喙在闪闪发亮的羽翼上一下一下刮着。
映着夕阳的余光,一层金色在雕的羽翼上闪动。
无邪看傻了。
没听到说话声的雕往下一看,那条青鱼傻乎乎向上方张着嘴,瞪着自己。
这傻鱼要是遇到别的雕,早被吃了吧?毕竟不是所有雕都认得出这种有毒的青鱼。
此事很快得到了印证。湖上突然来了另一只雕。
鱼儿们都优哉游哉的,当然了,只要无邪不在附近,就算雕出现也没什么紧张的。
无邪却立刻感到不对劲。
这不是那一只。
那只自己天天看着的,哑巴一样的雕小哥。“不好,快躲起来,这只不是小哥!”无邪慌慌张张的在湖里穿梭,警告众鱼。
在慌乱中,无邪看见空中的影子正对自己的位置俯冲下来。
“小哥!救命!”他喊了出来。
一声长声锐鸣。
惊魂未定的无邪就看见另一只雕贴着水面扑过来,抓住先前一只的翅膀掀到一边。
“小哥!”无邪喜出望外。听到叫声的雕眼角瞄见那条青鱼还在水面摆尾。
真是够了!
“回水下去!”一声怒喝,无邪愣了下,他说什么?哦,他叫我回水下去。
他跟我说话了?无邪摆着尾巴下沉。
另一只雕扑翅稳住了身子,怒骂:“你他妈的想干嘛?”
雕小哥回头正对着他:“滚!”
那只雕感到匪夷所思:“你脑子坏了?这么大的湖,这么多鱼,我就只抓一条,喂,这不碍着你什么事吧?我只是路过。”
雕小哥冷冷盯住对方:“这鱼……这湖是我的。”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我要不滚你怎么的吧?”
雕小哥纵身猛扑。
嘹亮的鸣叫响彻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