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没有看错!
树上开满了如血般殷红的樱花!
不二见过粉红跟粉白的樱花色,最深的樱花色也只是桃红,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深的樱花色.
那浓郁得化不开的红,鲜艳欲滴,像吸饱了水的海棉团,沉沉地压在泛白的枝条上,压抑的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猩嗅味,从身体的毛孔里渗透进来,让他喘不过气.
"唔呜——"
他忙捂着鼻子,胃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得让他差点吐出来.他踉跄地后退几步,脚踩到什么,"咯啦"一声,断了.低头朝脚下一看,是一根骨头,好像是人的大腿骨,被他的脚踩在中间,断成两截.
可,就只有一根吗?
不!
地上,不知何时遍布着有无数散碎的白骨,有些上面还粘着黑黑的腐烂的肌肉.
这番景象很熟悉......在哪里看地?......对了,是梦......
不二想起来了,就在他一直做的噩梦里!
现在......他是在梦里吗?
不,他可以肯定,这次,他不是在做梦.
呐......他现在是否要逃命?
这时,它似乎笑了——就是在他面前的血樱——笑得花枝乱颤,落下了一阵红雨.
"你逃不了的."
血樱说.
"你没有看见他们吗?"
血樱用枝尖指了指——不二这才发现,脚下的那一片白骨的身上都缠绕着细细的奶白色的根须,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它们悄无声息地缠住了他的脚,正慢慢悠悠地,绕着圈圈攀爬上他的腿.
不二想挣开它们的缠绕,可身上的生气正一点一点地被血樱的须根吸走.
"没有人可以逃得了的."
血樱好笑的看着不二,一根根被削得尖锐的枝条全对着他——要是全部被刺中的话,他不会立即死去......他会痛苦地活上一阵,直到身上的血液流光,然后才死去......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个女孩是怎么样死去的了......
"你也会跟他们一样,变成我的养分,让我开出血一般艳丽的红花来."
看着那些枝条全身自己插去时,不二闭上眼——不是认命,只是无奈......
就这样结束了吗?
他记得梦的最后是......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急急如律令!"
一声令下,一道白光穿过血樱的结界,落在不二的身上,耀如白昼.
血樱顿感痛苦地摇着树身,缠在不二身上的须根跟刺向不二的尖枝纷纷枯萎,化作尘土.
"谁?"
血樱狂怒地嚎叫着.
一身穿着阴阳师白袍的手冢从裂口走了进来,一挥手,包围着不二的白光变成一只白鹤落在他的肩上,不二像散了线的木偶,倒进手冢的怀里.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不二睁开眼,给他一个无力的微笑.
"为什么不告诉我噩梦的事."指腹抚摸着他惨白的脸,手冢心疼的说.
看来他被血樱吸去不少生气,要是他迟一步的话,可能就......
"为什么......为什么要阻碍我!"
血樱把树枝摇晃得"咯咯咯"响.
"噬血是你的本性,我不怪你,但是,吃了那么多人,你也应该心满意足了吧,血樱."手冢缓缓地开口说,"看在你是这里樱花花精的份上,这一次,我就放过你.下不为例."
"区区一个人类,何惧之有?"
"他不是你可以吃得了的."冷冷地说着,手冢抱起不二,转身向裂口走去.那道裂口比他进来时已经缩小了一点.
"你!"
地面突然起伏蠕动,那些零散的白骨被它用须根重新组合在一起.
它们摇晃着白森森的骨头,向着手冢他们张牙舞爪,扑了过去.
"岚玥."
手冢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着,淡然的对白鹤下命令.
肩上的鸟立即化作一阵光雨落向骷髅.
倾刻,他们冒着黑烟,化成一堆黑土.
"不!!!!!!
你......难道你......是......"
跨出裂口的一瞬,那条裂口"嗖"地合上,血樱制造出来的空间消失了.
"这样,就好了吗?"不二依在手冢的怀里,气若游丝地问.
"我不认为会,"手冢回首深深地望了眼身后那棵"嗽嗽嗽"地落了一地红瓣的巨大的樱花树一眼,"不过,它已经受到教训,不会敢再打你主意了."
"呵呵呵......"
"周助,你还欠我一个解释——明明已经做了几晚预兆的梦,为什么告诉我?"
"对不......嗯——"
他的唇突然被手冢吻上,原本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红润.
"国光——"
"我的生气先分你,回去,你最好给我一个可以合理的解释.不然的话......"手冢轻啄一下不二微红的唇瓣."今晚你别想有觉安睡!"
这,这样不公平啊~~
"岚玥."
手冢召唤回白鹤驱役,抱着正不满的抗议着不二向他们家走去.
第二天,『东京日报』报道:在不久前发生剌死案的某公园的樱花树下,被某晨运的市民发现遍地的白骨,引起了警方的重视,怀疑是连环凶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