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炙热。
空气被蒸发成水汽,眼前模模糊糊。石头烫得发红,岩浆随处可见,土地仿佛被鲜血涂染。人们说:这是地狱。
地狱?那里却只有冰冷,即使是血池火海,也是没有一丝亮光的冰冷。
这里依然有阳光,尽管很妖。
爱丝美拉达,我回来了。这海上的孤岛。
十字架依旧孤零零地竖立着。我默默地数着坟前湿热的土地上绽放的鲜花,楚楚动人,象爱丝美拉达的微笑。。
春天的气息仍然带来了鲜花,尽管死亡皇后岛日炙如火,夜冷如冰。
淡却生的韵味,浓化死亡的精彩。这就是生活的真相吧。
海潮声断断续续随风吹来。象冥界亡灵夜夜的哭声。
看吧,回忆和现实总象纠缠的丝线,
死结。
瞬,我那个和你有一样面容的弟弟,现在已经是圣域的教皇了。他常常很忙,毕竟冥王一役改变了太多太多。也总是有些惶恐,可他不知道他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得多。每次我回圣域他都很高兴,总要絮絮叨叨地说半天。兄弟二字,永远包含了太多的倾诉和故事。
看见他,我就会想起爱丝美拉达,想起和我们一样的兄弟。艾俄罗斯和艾欧里亚,斯多和巴多,撒加和加隆。哪对兄弟不曾误解重重,不曾手足阎墙。加隆,那个从善从恶都义无返顾的小宇宙,现在已是宇宙的星辰了。海底神殿他狂傲的眼神,黑暗冥界他勇决生死的骄傲却仍然格外鲜明。他和撒加最后也只在雅典娜神像前匆匆一面。斯多和巴多已携手葬身冰雪,艾氏也已神形俱灭。难道非要有坎坷,才显现手足情深?
看来我和瞬始终值得庆幸,还可以彼此珍守。但我们也曾互相成敌。六年惨淡的岁月让人不憎恨什么好象活不下去,爱丝美拉达,只有你的微笑将我的一点点良善深埋,然后破壳而出。
可那些没有血缘的兄弟呢?
雅典娜让瞬做教皇,是相信他的善良宽容和平可以把我们重新凝聚起来。确实常常听到紫龙和冰河的消息,瞬成了我们四个传递问候的中心。可雅典娜她不知道,惯性,会让失掉轴心的陀螺继续旋转。正如在星矢他们眼中我是始终孤独游弋的风筝,可他们不知每次牵扯我的丝线并不仅仅是瞬。
星矢,那个星矢。我常来此地看望爱丝美拉达,却懦弱地没有勇气去看望他。那个永远都没有什么心事的星矢。小时侯他一会儿为受欺负的瞬出头,一会儿硬拖冰河踢球,有时故意惹我发火,甚至操心紫龙留长发,可转眼间又会忘得一干二净。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他总可以坚定而心无旁骛地往前走,从来都不曾迷惑,当然他也总是对的。记得为了争夺黄金圣衣我们怒目相向,后来却互托生死,我一直相信他总可以比我们多爬起来一次,结果却再也不能起来。我们两个率先闯进了哈迪斯神殿,相信可以跨过最后一关,谁料到冥王的剑比死亡还要寒冷……
天马圣衣现在好好地放在教皇大厅,瞬坚持说那样可以激励他不会偷懒。即使没有那件圣衣,难道我们也会忘记吗。
那天我和瞬走进大厅,一个小孩正用渴慕的神色小心翼翼地抚摩那件圣衣,看见我们进去急急忙忙缩回了手。有点蓬乱的黑发,大眼,做错事的神情很象小时侯捉弄了美穗的星矢。只觉得当时心底什么温柔的悲伤被触动了。“它只属于真正的战士”我说。
“那我也要当那样的人。”他自信又坚决地说。
“那你还得好好学。”
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叫优的徒弟。
瞬很高兴,告诉我他是个孤儿,父母死于黑暗圣斗士之手。
“哥哥,你知道吗?优有一个弟弟叫泽。”瞬有点顽皮地看着我。
我愕然,仰天大笑。
何其相似!
前阵子我抓住了两个黑暗圣斗士,本以为自己早已心硬如铁,可还是把他们送回了圣域。就在那天,我碰到了到访的苏兰特。我们在空荡荡的十二宫里迎面相遇。他应该是第一次来圣域吧,正惊异地打量周围的奇观。他看见了我,一身便装,只有从不离身的笛子。
“一辉,好久不见了。”
我默然。是好久了,久得恍若隔世。
“如果我今天以战士的身份来这里,会有人出手相阻吗?”
是讥诮,嘲笑还是敬意抑或是廉价的同情。
我看不懂他的表情,却不由自主地满腔怒气。“你尽可以试试!”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笑了,“一辉,你还是老样子,总想用战斗证明什么。”
是么?瞬却说我心变软了,因为我居然对那些黑暗圣斗士手下留情。
我们曾全心全意追求大地的重现光明,他们却向往黑暗。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