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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穿越文吧】转载:《绯色倾城(GL)》作者:晓梦霜天(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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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宾小越,应某位童鞋要求,献上此文
楼主没看过本文,不知道怎么介绍
是养成系师徒恋,温柔御姐师父调教傲娇徒弟~~情感专一非NP,有快意江湖,也有深宫争斗^ ^


1楼2013-11-17 21:41回复
    文案:
    回廊一寸相思地
    十年踪迹十年心。
    觅得神仙眷侣,遗世百年江湖…
    大靖王朝,皇后东方端华弑夫篡位
    年仅十岁的小公主慕绯随母容贵妃出逃,却惨遭追杀,贵妃含冤而死。
    慕绯却被女铸剑师南雪衣所救,从此拜师江湖,流落民间...
    辗转六年成长,师徒两情相悦,情定终身。
    不料宿命的追杀如影随形...苗民暴动,弑君复仇;
    妖娆的侯府千金,装疯自保的皇太女,野心勃勃的表哥...
    是谁在幕后操纵她的命运,是谁在九重宫阙,依旧等待她的归来...
    关键字:主角:慕绯,南雪衣 ┃ 配角:东方若情,东方端华,墨天诏,墨成香,高逸幽 ┃ 其它:师徒,GL,养成,公主,武侠


    2楼2013-11-17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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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宾小越


      3楼2013-11-17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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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纱暖帐,精木家具,仿裘地毯,雕花窗棂和屋里袅袅升腾的熏香。而身下的床板却是硬的难以坐卧,棉毯和衾枕有些粗糙不够柔软,而自己贴身穿着的衣裳竟然...原本满身泥土血污的粗布衣服早已换去,如今这身素绒绣花袄覆在身上整整大了一圈,长袖拖曳,腰部松垮,显然...是成年女子才能合身的衣裳。
        “这...”慕绯终于掀开被子,小手抚弄着柔软而陌生的衣料,怯生生地问:“我在哪儿?我弟弟呢?”
        “你在船上,而你的弟弟在另一艘船上。”南雪衣言简意赅地答道,冷冷瞥了她一眼,懒得多做解释。
        “啊?”慕绯愣愣地看着她,喃喃念叨:“翎儿没死,翎儿不会有事的对吗!太好了,太好了...”
        南雪衣垂下眸子,不知该如何作答。两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时便听见了水声荡漾,这间闺房似的船舱果然正随着江浪平稳晃动。
        “那...那你能告诉我这艘船是去哪儿的吗?”慕绯绞着手,隔了半晌才抬眸瞧向南雪衣,试探着问。
        “我们现在正过三峡,船到渝州停泊,然后驾马行至碧云山。”南雪衣不紧不慢地答道,弯下腰把手中的毛巾放进床边的热水盆里揉搓、拧干:“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是铸剑山庄,是我的家。我既然救了你就一定护你周全,不让人再伤到你,明白了么?”
        “哦...”慕绯心中有些颤动,这话听得她鼻子又酸涩起来,难过得一时有些窒息。她想开口谢过救命之恩,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组织语言。她过去十年的帝王家生活里,从来不曾对人说过一个“谢”字...
        正当慕绯坐在床上不知如何是好,却见南雪衣手捧纱布和两瓶奇怪的药粉步步靠近,慕绯吓得又想揪紧棉毯往身上拉,却被南雪衣腾出一只手抢先一步撩开。十岁的小公主哪被人这般对待过,她大惊失色中立刻屈膝搂紧了自己的双腿,扬声喝道:“你又要做什么!”
        “给你的肩伤换药。”南雪衣只觉自己已足够耐心了,伸手便去解慕绯的衣裳,慕绯立刻慌了,憋红了脸不顾一切地扑腾起来,两手交叉着乱挥乱打:“不要,不要你碰我!你走开啊!走开!”
        不料慕绯尖叫到一半,右肩尖锐的撕痛感让她挥舞的臂膀悬在半空,她唇齿微张,竟是痛得连想叫都叫不出声。长睫濡湿,泪水大颗大颗地从精致的秀颜跌落...
        南雪衣一看便知道她是怎么了,无奈道:“你看你看,不老实坐着,伤口裂开了吧!”
        慕绯噙着泪水浑身颤抖起来,只能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第一次接受陌生人的靠近,任由南雪衣解开了她的上衣,纤弱的肩膀上有一道几寸长的箭矢擦伤。原本的纱布已被血渗透,红得触目惊心。
        “不许碰我,谁都...不许碰我!”慕绯忍着疼,牙关咬得死紧却仍喋喋不休,做着无力的反抗。南雪衣瞥了她一眼,又审视着那处伤口将手中的一瓶药粉狠狠洒了上去...
        慕绯如临酷刑般呜咽扭动起来,想避开,却牵一发而动全身地更加疼痛难忍。南雪衣见状,冷哼了一句:“不许碰你是吧?如果不让我碰到你,你恐怕已经死了!”
        她的话确实没错,然这一番口不择言的安抚反而让慕绯觉得更疼更悲。弥漫的伤痛和一夕间失去双亲庇护,失去公主地位的苦涩仿佛是随着周身血液的涌动,每分每秒都淌过心脏,提醒她这个噩梦般无力抵抗的事实。
        ——原来,她再也不是可以对人颐指气使的小公主了,她已然无依无助,任人宰割。
        南雪衣利落地处理好了慕绯的伤,见这孩子怎么突然间又把满心的责难哭喊吞了回去,一时间沉默得有些令人担忧。


        9楼2013-11-17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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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在梅树下的石头上,手里紧紧绞着一张红白交错的丝帕。这是她唯一带在身边的皇家物饰,它镌刻着属于皇宫的奢华,残留着父皇的爱意,也浸透了娘亲和幼弟的鲜血...后来无论如何洗涤,这染血的帕子都褪不掉那触目惊心的嫣红,那刻骨锥心的记忆。
          就在这时,一个晃动的人影突然出现在慕绯眼前...定睛一看,竟是一个负剑的少年径直朝她走来。黑衫长靴,气宇轩昂,眉目清奇棱角分明。他不知带着什么心思蓦然迫近,慕绯顿觉周身不自在,立刻起身要走,却被那神秘少年一把扼住纤细臂腕:
          “你就是那个...二师父捡回来的小丫头吧?”
          “你才是捡的呢!”慕绯猛然甩开那令人生厌的手,“离我远点儿!”
          那少年来了兴致,逗弄道:“哟哟哟,脾气这么怪!死丫头,你知道我是谁么?”他言罢,忽然取下背负的剑囊,剑鞘陡然一倾,剑身如一泓秋水映月,凛人的锋芒立刻展露了大半,明晃晃地照着慕绯的眼睛。慕绯顿时发现了那剑身上刻有两个小字,正要低头细看,少年已得意洋洋地收了剑,挑高了眉头笑道:“我是龙阳,铸剑山庄庄主的大弟子!”
          “龙阳?”慕绯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脸,弯起的唇角牵动了久未绽开的小酒窝:“原来你有龙阳之好啊?”
          “胡扯!我喜欢女孩儿!”龙阳万分排斥地耸起眉反驳,正要发怒的档口上转念忽然注意到了慕绯的笑容,那一抹稍纵即逝的梨涡浅笑和稚容透出的红晕与薄俏,竟是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孩子都要好看数倍!龙阳不禁更加霸道地凑近去看,如此唇红齿白、水嫩精秀的一个瓷娃娃,若不是脾气差了些,定会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疼在怀里、爱不释手。
          “我猜着了,”龙阳忽然挑起她的下巴,眯起俊眸邪笑:“你...莫非是二师父送我的童养媳?”
          “把手拿开!”慕绯使劲甩开他的手奋力挣脱:“臭流氓!离我远点儿。”“嘿,你这小丫头片子倒是烈的很!那你说,我二师父带你回来是干嘛的?”龙阳仍是拖着她不放,嬉皮笑脸地逗弄。
          “我不知道,你去问她别来问我!”
          “哼,不是做我媳妇肯定就是做粗使丫鬟!”
          “才不是呢,我才不是来做丫鬟的,我是...”慕绯气得直想跳脚,龙阳挑衅的话语让她恍然想到自己即使留在铸剑山庄恐怕也极有可能沦为奴仆,那简直...还不如就死在乌衣的刀下了!
          龙阳见她受了惊吓,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摸着下巴故作深沉道:“如果不是做丫鬟,那一定是做侍剑童子了...”慕绯黑瞳流转,惊道:“侍剑童子是什么?”
          龙阳不知羞地把嘴贴覆到慕绯耳边,低低地笑:“哥哥告诉你哦,我们铸剑山庄剑分九等,其中普剑五等,名剑四等。居魁首的就是血剑。老庄主南震英当年为了铸血剑乾坤,足足用了十八个童男童女的血都未铸成!”
          慕绯顿时吓得面色如霜:“什...什么?”
          “乾坤剑铸造失败,侍剑童子们却都失血过多而死了,这下,你总明白了吧...”
          不会的,南雪衣带她回铸剑山庄,一定不是要她去做侍剑童子!
          慕绯想到这里拔腿就要离开,准备去找南雪衣问个清楚。而龙阳显然还没欺负够,他竟一把扯过慕绯的手并很快迎来了一阵挥拳乱打,揪揪扯扯中龙阳只觉手心一滑,蓦然抓住了一条女孩子家随身带着的丝帕...龙阳摊开一看,便见丝帕上的血迹斑斑,煞是惊人。
          “还给我,把它还给我!”慕绯像是被人夺走了命根子一样,疯了般跳着脚去抢龙阳手中的丝帕。龙阳见状喜上眉梢,更把自己的手臂举得老高:“帕子上怎么有血,你交代清楚哥哥就还给你!”
          “那是我娘...我娘她...”
          “你娘?难道你娘杀人了?”
          “你娘才杀人了!”慕绯只觉得浑身血气翻涌,胸口灼烧的强烈屈辱与愤怒让她如一头疯狂的小兽猛地扑向龙阳,挥动的小拳头狠狠砸向他的胸口...龙阳猝不及防地往后一退,谁知这倒霉的少年脚下陡然一滑,整个人都承接着慕绯的重量一屁股跌坐在了雪地里。
          “死丫头,放手!”年少气盛的龙阳哪曾受过这等欺辱,他嘶吼着一把扼住了慕绯的脖子死命地掐,慕绯的小脸很快因这致命的窒息感憋得绯红如血,她的两只拳头顶在龙阳胸口似乎要把自己所有的力气都用上,压迫得他无法动弹...
          “放...手...”龙阳一手卡着慕绯的脖子一手腾出去扯住了慕绯的头发,与此同时,打红了眼的慕绯一拳砸在了龙阳的鼻子上,她在恐惧和强烈的自卫意识中尖叫起来,闭上眼一记接一记的重拳如暴风骤雨席卷而下...
          “啊!啊——”昏天黑地的痛苦哀嚎,慕绯骤然睁开眼,只见原本卡她脖子揪她头发的那双手正死死捂着鼻子,龙阳呜咽□着,嫣红的鼻血从他的指尖汨汨淌下,点点滴滴地洒在了苍白的雪地里。
          慕绯吓得立刻从龙阳身上弹开数丈,龙阳抬起自己鲜血淋淋的手,竟然浑身抽搐瘫软,像是要死了一般...
          她完全没想到,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竟然还晕血!
          慕绯一动不动地看着龙阳在地上扭动呼救,她甚至已经听到了尾随而来的陌生脚步...完了,把南少卿的爱徒打成这样,这下真的闯祸了!


          18楼2013-11-17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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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第七章 难舍
            “来人啊!救救我...”
            龙阳不停地呼号着,字字都像是碾在慕绯心上让她愈加焦灼害怕。他的鼻子似是真的打坏了,任凭龙阳如何捏紧鼻孔仍是鲜血直冒,血迹如赤色蜿蜒的小蛇直淌到了他的衣襟,染红了大片。
            慕绯的大脑里只剩一个念头,赶紧逃开这里才是上策。纵使龙阳伤的不轻,她仍坚持认为这挑衅她的少年明明有错在先,她只求自保而已!
            十岁的女孩从雪地里瑟瑟挣扎而起,然后她才迈出几步,已被闻声而来的“目击者”赫然挡住了逃路,只见两个妙龄少女惊骇万状地注视着腊梅树下那一片厮打后的狼籍,身后还跟着不下十人的家丁随从...
            来者正是那天夜里她偷听南家兄妹对话后窜逃,在水栈道上撞过的两个神秘少女。一个蓝衫妖娆,一个雪白襦裙,发绾双髻,剑不离手...
            那两人并不正眼瞧慕绯,而是惊惶非常地扑向龙阳试图将人搀起来,口中急急唤着:“师兄,师兄你怎么了?”
            原来这两个比自己年龄稍长的姐姐也是南少卿的徒弟,真是冤家路窄,腹背受敌了!
            众家丁更是围着龙阳一阵手忙脚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更显得龙阳在铸剑山庄的地位果然是非同一般。慕绯愣在原地被人忽视着,却也再没有逃开的念头认罚认栽了。只见那蓝衫少女利索地猛掐龙阳的鼻梁并不断调整他的身位试图止血,见效甚微后她眉头深蹙起来,本就冰冷无波的眼角射出两道寒光,直勾勾地投向慕绯,眸光如芒在刺...
            “阿璎。”蓝衫少女却是开口对自己的师妹吩咐道:“快去请大夫!”
            “是,师姐。”白裙飘飘的三师妹玄璎身形一动便要离去,不料她才踏出两步,就立在原地一声惊呼:
            “师父!”
            南家兄妹果然就站在出事地以外不足二十丈的地方,南少卿在前,南雪衣在侧。紧接着那长靴踏地的沉重声音就朝这边步步逼近了,像是要把慕绯渺小的自尊心逼得无处遁逃...尤其让慕绯心慌的是,南雪衣看她的眼神是那样复杂难解,本是澄净而柔媚的眸子里都凝出了一层冰霜,深不见底...
            而南少卿脸上的怒意更甚,他的眼神倏地一寒,怒意翻涌的同时竟还有一点抓住把柄的冷冷讥嘲!
            那一刻十岁的流亡小公主便平静下来了,若是某些人执意不容她,哪怕她事事谨慎小心不留破绽,迟早照样难逃任人驱逐的命数!
            下一刻,南雪衣已迅速俯下身揽住满脸血污的龙阳,玉指狠狠点封少年颈间与胸口的穴位,并示意龙阳张口喘气规律地呼吸,慢慢地自我调节...
            “绯儿!”墨色的瞳溢满焦灼,南雪衣冷声唤她,正要开口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便赫然发现了慕绯纤细白嫩的脖子上竟然遍布了红色的掐痕,小脸儿也因为气息不顺涨的通红如霞...而这孩子压抑着咳嗽,投向南雪衣的目光里亦是戒备和绝望,再也没有曾经短暂交好的依赖感了。
            “手帕...”慕绯迎上南雪衣的目光,小手指了指落在雪地里的那一块被人揉皱的帕子,南雪衣已恍然明白了所有...
            “我该拿公主殿下怎么办呢?”南少卿在这时倾身上前,似笑非笑间透着难以捉摸的冷戾古怪:“既来之却不安之,把你们皇室里那些骄纵风气和肮脏手段带到庄里,偷窥我兄妹间谈话在先,伤我爱徒在后。少卿是该自认管教无方呢,还是该送公主的銮驾回九重宫墙,为自己邀功请赏?”
            “哥你太言重了吧!”南雪衣心弦一颤,腾身而起挡在慕绯身前不允他再靠近。那样的直言蔑嘲连南雪衣这个事外之人都觉得字字穿心刻骨,对于慕绯心头未愈的伤痛更是火上添油!她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对兄长斥道:“你口口声声担忧她身世暴露,现在又为何在这么多人的面戳穿绯儿的身份唯恐天下不乱?!不过是小孩子间无心的打打闹闹,哥哥要是执意追究,那么绯儿脖子上的掐痕又作何解释!”
            “二师父,我...”龙阳呜咽着站起身来,止血后的脸色因惊慌更加惨白。
            南少卿瞳孔一缩,浅浅勾起的唇角弧线如刀刻般更加犀利:“很好啊慕绯,小小年纪就懂得以牙还牙以暴制暴,与你那短命的父君还真是大相庭径!我们铸剑山庄救了你收留你好吃好住地奉着你,既然你就是这样以怨报德,南某也只能自叹命运不济,救了毒蛇反被蛇咬,天之骄女良心狗咬!”
            “哥!”南雪衣厉声喝止那毒辣至极的语言,气得红唇泛白,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栗。


            19楼2013-11-17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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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第九章 拜师
              南雪衣缓缓踱到慕绯房里探望,禀退了随侍的两个小丫鬟,撩开帐幔,静静地坐在了慕绯身旁...
              将近午时了,她仍蜷缩在被子里睡的正香。长长的睫毛覆着眼眸,在日光下氲开了一弯浅浅的阴影。光溜溜的小脑袋愈加惹人爱怜,细细凝视她的眉眼,仿佛那是无形中有一支笔勾勒出的容貌,每一寸神韵嫣然的精美弧线...自从接到流音水榭养了几日,绯儿的气色俨然红润了许多,昔日的苍白孱弱都在慢慢褪去。
              南雪衣将手里那样毛茸茸的小东西放在了慕绯枕边,目光仍流连在慕绯的睡容上陷入思考。据传她的生母容兮然当年受封贵妃前,便是容光绝代、满腹才学、内外兼修的太傅千金。开明十三年时,太祖皇帝驾崩,新帝沈岩继位大婚,同时迎娶“少亲王”东方源的独女东方端华与太傅千金容兮然,人称“一龙二凤”。当时有宫廷画师为皇后与贵妃画像,老百姓为了一睹佳人姿容,连民间的大量赝品都卖到了上万金铢,足见二者霸宠后宫,名动全国。
              而那之后,关于端华皇后与容贵妃的关系,则扑朔迷离地出现了两个截然相反的传言:一说宫里当差的宫女太监亲眼证实皇后与贵妃过从甚密,甚至秽乱春宫,行为令人咋舌!另一说两人为争得独宠交恶多年,端华皇后极为强势阴狠,竟有办法让帝君连续两年不曾召幸容贵妃,直到昭华三年才生下了长公主沈慕绯。
              也许是慕绯的出生触怒了东方端华,太傅容奎大人竟被皇后以莫须有的谋逆罪处死。刚刚金榜题名的状元郎容兮明惨遭贬官下狱,容家失势潦倒。容贵妃因此含恨在心,忍辱负重,于昭华七年生下儿子沈梦翎,一出生即立为储君。而东方端华多年来只生了一个传说不是龙种的私生女东方若情,这个私生女自幼就被母亲放在冷宫里藏着掖着,直到端华皇后篡位夺权,才在最近赐封公主名号...
              照这结果看,皇后与贵妃的关系应是证实了第二种传言。可南雪衣仍然觉得事出蹊跷,不知遗漏了什么地方,不明不白。也许最直接的法子就是追问慕绯那日逃亡的细节,和一些宫闱旧事。可细细一琢磨,绯儿这样骄傲又单纯的心性俨然是自幼就被母亲护得极好,不知人心险恶。她记忆中的端华皇后必然也是镜花水月,戴着面具的表象而已...
              也罢,为了慕绯能更好地开始新生活,过往的一切本就该尘归尘、土归土,再也不要提及了!
              这漂亮的瓷娃娃长大后一定会继承母亲的倾城绝代吧,而南雪衣想要做的,就是保护她决不能重蹈容贵妃红颜薄命的覆辙!
              南雪衣正敛眉思索,却见慕绯忽然翻了个身,不知梦到了什么喜悦的事,右脸颊的小酒窝不自禁地绽了开来...南雪衣低下头,笑着用手指去戳她的小酒窝,敏感的慕绯立刻就醒了,一脸迷蒙地看着南雪衣。
              “你还知道醒啊!”南雪衣嗔笑着,硬是把她的衾被撩开将人拖起,又把一个白花花毛茸茸的小东西塞到慕绯怀里:“快戴上看看,不合适的话我再改。”
              慕绯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狐疑地展开了那一团白毛,原来竟是一顶手工精织的毛绒帽子!她立刻就往头上一扣,不宽不紧,正是合适!


              24楼2013-11-17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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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绯一跃下床,穿着亵衣就站在了铜镜前细细打量自己的模样。那绵绵软软的一层小白毛完全遮住了羞人的小光头,手感出奇地细腻温暖,竟像是自己的头发又长出来一样,颇有些栩栩如生。南雪衣抿唇淡淡笑着,帽子合适她就放心了,熬夜未睡的疲倦也荡然无存。
                南雪衣陪她站在镜前,替她一件件披上衣裳。这雪白的狐狸毛帽子与慕绯身上的品红棉袄相得益彰,衬得十岁女娃儿愈加唇若朱砂,肤如凝脂细玉,稍加打扮便显出了不俗的气质。
                “是...是你亲手做的么?”慕绯想起了昨夜,对面的闺房灯火一直亮到深夜,她睡前以为是南雪衣挑灯夜读,却不料是...
                “恩,怕你着凉。这是北方上好的野生白狐毛,你爱惜些,别弄脏了。”南雪衣淡淡应着,眸光温柔静谧。慕绯闻言,心里暖暖的全是感动。
                “谢...谢谢你!”慕绯咬着嘴唇吐出几个字,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模样煞是可爱。南雪衣不答,手心轻轻覆在她毛茸茸的头顶,爱怜地揉了几下。
                “南雪衣,”慕绯忽然唤她的名字,黑瞳莹润晶亮,出乎意料地问了一句:“你会一直留我在身边,照顾我一生一世吗?”
                南雪衣有些怔忡,睫间染上了一层错愕一层朦胧。然而只是一瞬,她就仿佛把慕绯话中的深远想开想透了,南雪衣凑近她的小脸儿,朱唇轻启,有些慧黠地笑道:“好啊,那我以什么名义照顾你呢?”
                名义?这个问题慕绯还真没想到过。难道认南雪衣做干娘养母?她也实在太年轻了吧!义结金兰的姐妹?可南雪衣对她的关怀和引导又像是超越了同辈间情谊。两人差的这七岁,不上不下,不伦不类,能扣个什么名义呢?
                南雪衣见这小家伙果然是答不上来了,小手去挠头顶的狐狸毛,眉头深蹙,脸也垂了下去,讷讷地盯着自己的鞋头。南雪衣不紧不慢地把自己的手指绕进了她的手心,仿佛牵起的又不仅仅是一双手,而是彼此息息相关的命运...
                “绯儿,我收你为徒吧!”
                ※※※※※※※※※※※※※※※※※※※※※
                直到站在了“剑圣祠”的祖师画像前,慕绯仍担心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难以置信的梦境...
                南雪衣真的愿意收她为徒么?
                画像上是一个仙风道骨,白须长眉的褐袍老者,那老者背负了一把四五尺长的巨剑,一手握着巨斧,一手执着大锤...脚踏缥缈青云,目光里有诉不尽的沧桑睿智,仿佛是从前世轮回中走来...
                慕绯知道拜师的第一步便是拜祭本门祖师。铸剑山庄的庄主之位皆是南家代代相传,庄主的嫡传弟子不能超过十人,而这十人里还要各分成“剑客”与“铸剑师”两类培养,剑客与铸剑师可以再收“门徒”与“铸剑学徒”。铸剑学徒们在工坊中铸得名剑神刀,门徒与剑客负责出货押镖。正因此,徒弟们术业有专攻,剑术集大成者往往铸剑能力欠缺,铸剑师的剑术亦是平凡无奇。山庄将近百年的历史里唯独出了一个南雪衣天赋异禀,既精于铸剑又擅于用剑,前途难以估量...
                而今日今时,南雪衣竟主动收她为徒,这岂不是意味着她慕绯从此扬眉吐气,可以正大光明地留在山庄不再受人欺凌?长大以后,她可以与南雪衣一样武功高强、挥剑如仙,说不定还能铸得一把专属于自己的无双宝剑!
                慕绯仰视着祖师爷爷的画像,心潮澎湃汹涌,两眼放光。


                25楼2013-11-17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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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绯儿,还不快向铸剑先师欧冶子叩首三拜!”南雪衣的声音从头顶压下催促,颇有初为人师的凛冽肃穆。
                  “弟子慕绯,叩见剑圣祖师!”慕绯只好乖乖地跪在供桌前的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地磕起头来。看出了慕绯乖巧中的一丝疑惑,南雪衣墨色的冷眸又转而柔和,耐心开解道:“欧冶子乃史上第一位铸剑师,曾为古越国铸得龙泉、泰阿、湛卢三柄神剑。后人但凡钻研铸剑之术,都会在入道的时候拜祭欧冶子先师。数千年来欧冶子的铸剑术早已失传,南家的铸剑术是自成一派,冠绝天下的。而南家的剑法则是师承武当派,强调内功修炼,以静制动,以柔克刚。”
                  听她这么一说,慕绯立刻想起那时南雪衣出手相救曾用的一招一式,那般空明灵秀,好似行云流水,藏着凡人难以堪破的至道玄机...
                  慕绯黑瞳流转,强烈的兴奋与期盼已完全溢于言表:“那...那你教我什么呢?铸剑术还是武当剑法呀?”
                  “你想学什么,我便教你什么...”南雪衣欣然笑道,眼神里带着幽幽自信的神采,如一朵暗影中也难盖风华的蔷薇花。
                  拜过祖师像,上完了香,慕绯站回南雪衣身边,十岁的她身量仅到南雪衣的肩膀。瓷娃娃有些玩味地扑闪着眸子,挑眉笑道:“你是为了收我为徒才给我织帽子的吗?授之以恩,动之以情,我愣是没法拒绝了呢!”
                  南雪衣简直哭笑不得,好心好意地想收她为徒,倒被这恼人的小家伙说得像是逼她就范一样!被未来徒儿这般嚣张地戏谑了一番,南雪衣也不甘示弱地冷下脸,两眼冷冽如刀地狠狠瞪住了慕绯:“不要随随便便曲解我对你的好,这世上哪有师父收徒弟还要讨好徒弟的道理?!绯儿,你若学不会谨言慎行戒骄戒躁,就等着我把你再送回碧云庵静心思过吧!”
                  “师父!”慕绯一听碧云庵三个字就腿软,脱口而出地第一次唤她师父,语气又是娇嗔又是讨饶:“我跟您老说玩笑话呢!我...我去给师父斟茶!”
                  南雪衣眉梢微扬,听得慕绯唤她师父,清冷的眸子里便有了慑人的威严气魄,还有一层掩不住的得意欣喜。雪袖一挥,便坐到了紫檀木大椅上等待着慕绯的“伺候”。
                  “师父请用茶。”慕绯很快端着一杯清茶回来,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南雪衣面前,茶杯举过眉心,茶香四溢弥漫,让人闻之心旷神怡。南雪衣慢慢接过了徒弟茶,倚在唇边细品轻含,抬眸瞥了慕绯一眼,却与那小家伙小心翼翼的偷瞄对个了正着!
                  “师父...”慕绯立刻耷拉下脑袋,搓着小手喃喃道:“我是不是也要给师父磕三个响头啊?”
                  “恩?不是三个,是五个。”南雪衣把喝尽的茶杯放到桌角,直勾勾地欣赏着慕绯惊讶的反应,笑容诡谲而神秘。
                  慕绯一脸错愕委屈地盯着冰冷冷的地板,心下立刻怨念起来,她从小就是只跪天跪地跪父母的娇凤贵体,上次向慧心师太磕头已是伟大突破,这次南雪衣竟然狮子大开口要她磕五个响头,这简直是...故意为难她耍弄她!
                  “绯儿,你不想拜我为师了么?”女子温柔而清冽的声音在头顶盘旋起来,隐隐透着一丝势在必得促狭,连同南雪衣游离在她身上的目光,都带着冷暖交融的奇妙味道...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五拜!”
                  慕绯攥着小拳头挣扎了半天,还是心甘情愿地屈服了。她深深叩首,每一次触及那冰凉的地面都从心底对自己允诺,既然拜了师,就一定要矢志不移地跟随师父学真本事。要一辈子敬她爱她,报答她的舍命相救,报答她的再造之恩!
                  大靖朝的长公主沈慕绯已死,从今以后,她只是师父的徒儿,再不回首过去的荣耀,再不回望曾经的伤痛。她在绝望中等来了那道温煦的光芒,救赎她、陪伴她、温暖她、甚至燃烧了她...她的世界里有了师父,便是寻回了那曾经失去的全世界...


                  26楼2013-11-17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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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第十章 旧梦
                    月如霜雪,帝都玉京,皇宫深深。
                    高墙环抱下的宫殿在夜幕安睡,只余点点灯火笼罩在霭霭雪雾中,若隐若现...女皇的龙辇正被人簇拥着行过宫道,宫墙下的积雪在月色下泛着一层青蓝色的光,随着笔直的宫道一路延伸,融入更深更暗的前方。
                    须臾之后,龙辇靠着一处荒僻的宫墙缓缓停落,女皇东方端华大红色的宫装直抚过地面的残雪。那般耀眼刺目,宛如一团染指江山的炽焰!似乎并不是第一次来这冷宫旧园,她步步沉稳在心,顺着寒风中那微弱却清悦的吟唱,很快就寻到了那一束荡漾在颓墙外,紫藤秋千上的影子...
                    ——她十岁的女儿东方若情,正赤足坐在秋千上唱着不知名的歌儿,纤细的双腿散着莹玉般的微光。这小公主生得极美,浅红罗裙,五官仿似循着母亲的姿容一道道精刻而成,天生丽质,凝然璀璨。深如暗夜的瞳,清冷动听的歌声,在见到女皇的霎那终于停止了那份自娱自乐...
                    “母后,你来看我了?”她眉梢微扬,却让坐在秋千上不下来行礼。
                    东方端华正欲开口,她身边最受宠的大太监赵总管已深深作揖,修正道:“公主殿下,该改口称母皇了。”
                    东方若情怔了怔,樱唇微张,却仍觉得那两个字是难以抗拒的陌生。难道她的母亲真如传言中那样...
                    “自家人何必拘泥这些,情儿想叫什么便是什么。”东方端华的唇勾起浅笑,容貌被月光割成了棱角分明的阴暗两半。她只有二十八岁,昔年的风华未曾衰减,却全都磨砺成了超越年龄的深沉与孤傲。连亲生女儿眼里,都觉得她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亲情寡淡不似人母。
                    “情儿...”她走进自己的独女,脸上微有愠色:“这都什么时辰了,不在西宫好好就寝,又跑到这旧园子来胡闹!”
                    东方若情低垂着眼眸不知所想,忽而又抬起头,答非所问地喃喃了一句:“母后,长公主有好些日子不曾来过了...”
                    东方端华神色一凛,本就深沉似海的眸子里又结出一层冰霜:“什么长公主,你就是长公主!”
                    东方若情仍坐在秋千上,将母亲的反应尽收眼底。她抿了抿唇,毫不畏惧女皇眼中的压力继续道:“我说的是沈慕绯与太子弟弟,我许久没见到他们了...”
                    “她...过去常来看你?”
                    “不。自从六岁起发现了我的存在,她每年想起我的次数,与母后差不多。”
                    东方若情说着,也不在意她如此直白的话会触怒这令天下人都悚然的女皇。她眉睫间漾着一层薄雾,形影相吊中带着一丝无奈的酸涩孤单。
                    东方端华看着与自己容貌极为相似的女儿,她如今向自己询问这些,是因为想念那个再也回不来的玩伴么?
                    “情儿。”东方端华低唤着,深敛在眸底的冷光让人难以臆测女皇心中真实的情绪变化。“他们都死了,只有你活着!你是我朝唯一的公主,因为你是我的女儿!”
                    东方若情娇躯一颤,女皇却已拂袖转身,一如这些年里母女间的相处,永远都是短暂得让人心寒!
                    “母后!”东方若情跳下秋千,出乎意料地喊住她,几欲抓住那抹翩飞而去的华袍...“我,我还能有别的兄弟姐妹么?”
                    她这是在恳求还是在追问答案?母后如此年轻,为何不能再为她添几个弟弟妹妹,将来皇位也有个继承。
                    不料这看似天经地义合乎伦常的疑问,却像是戳中东方端华内心的一根锥刺,掀起了那些她一直抗拒被触摸的神秘过往...东方端华眉尖紧蹙,冷定苍白的脸色愈加让人捉摸不透。她背对着女儿,字字凄冷,毫不留情地拒绝道:“你的出生已是意外,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东方若情失魂落魄地目送龙辇离去,任凭从西宫追来的小宫女为她披上了御寒裘袍,都浑然无觉。


                    27楼2013-11-17 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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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第十一章 工坊
                      跟随南雪衣踏入铸剑工坊的那一刻起,慕绯就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得几乎屏住了呼吸。她这才发现,铸剑山庄繁华的外表下真正的精髓所在。她步入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巨型窑洞,而是支撑整个山庄命运的心脏...
                      火光照亮了通往工坊中心的狭窄石道,仿佛进入的是一个燃烧的巨大熔炉。热浪扑面而来,慕绯紧紧跟着南雪衣和三个师兄师姐往里走。终于,在南雪衣引领着她们踏过第三道石门时,各种嘈杂的人声、吆喝声、锻造声和烈火焚烧、淬剑冷却的咝咝声在瞬间笼罩了整个幽闭的空间...
                      忽然开阔的视野里,来往不绝的都是赤着上身、举着锤子敲铁锻打的铸剑工匠,和手推小车在一个接一个的小火窑、炼剑台和浇铸池之间不停跑动,运送各阶段成品的“跑工”。
                      此处再也不是暗道中的黑暗闷热,抬头仰望,有明朗的光线顺着数十个通风□入,颇有坐井观天的奇妙感觉。
                      “少庄主!”铸剑工匠们瞧见南雪衣的到来,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活儿要作揖行礼。南雪衣只是颔首微笑,稍一抬手示意他们继续工作。慕绯可是真的大开眼界了,目不暇接地看着工坊里“热火朝天”的场面,越随着师父往深处走就越是热得不行,仿佛从冰天动地直跨到了炎炎夏日的三伏天...
                      南雪衣牵着她,只觉手心里握着的那双小手一阵汗湿发烫,知道她定是热得有些熬不住了。停下步子为慕绯脱去了大红小棉袄和一件外衫,替她拿在手上。微凉的指尖拂过慕绯灼烫的小脸儿,安慰的同时亦不忘随时点拨考验:“来习惯了就不会觉得热了。只有来过了工坊,才算真正来到铸剑山庄!绯儿,眼下这些剑台淬池的布置,你可看出了什么玄机?”
                      “玄机?”慕绯抓了抓一头雪白的狐狸毛,又热得赶紧取下了帽子再也顾不得羞涩。她怀里仍是抱着《刀剑录》、《考工记》和《相剑》这三本著作,可又不能当着师父的面翻书查阅,只得用一双眼拼命看拼命观察...
                      一旁的龙阳、宫凌和玄璎三人也心照不宣地看着慕绯,巴不得二师父早些考倒她,削一削她那心高气傲的小性子。不料慕绯却只思索了半晌,便扯着南雪衣的衣角颇有信心的应答道:
                      “师父,徒儿猜想这些个火窑、炼剑台和淬剑池都是遵循铸剑的五大工序布置的。首先呢,徒儿猜测这工坊还有另一个特别隐蔽的密道,用来送铸剑的原始材料。比如...比如书里记载过的玄铁砂和红铜。那条密道可能就在我们进来时走的那个暗道旁边。之所以要从密道把材料送到工坊中心,徒儿猜想南家铸剑术中独一无二的秘诀可能很大原因就出在原材料上...”
                      “紧接着我们进入了工坊的中心,徒儿发现这些练剑器皿,剑台和剑池的布置好像恰好符合了铸剑工序中泥塑制范、调剂、熔炼、浇铸和成剑加工的顺序排列。在有关古铸剑术的记载里,往往都是一个铸剑师寸步不离熔炉和炼剑台,独自完成整个铸剑过程。而以南家的庞大财力,可以雇佣甚至自己培养铸剑工匠。每个工匠都可以坚守在一个工序上,只有跑工会拖着锻造好的玄铁来回移动。由此推论,铸剑工匠们在自己负责的工序里各有所长,节省了许多时间,就是跑工们会比较辛苦了。”


                      30楼2013-11-17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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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话音刚落,龙阳与玄璎面面相觑,连宫凌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气。这铸剑山庄之所以能保持高产高质,威震江湖一剑万金难买的玄机还真被她说中了将近八成!可见这小家伙确实有些聪明伶俐,短短几天时间就把铸剑的理论过程烂熟于心,第一次进工坊就能从实物观察中理出头绪,自学能力颇为惊人哪!
                        慕绯浓密的眉睫扑闪如影,似是极为恳切地等待师父的回应。南雪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纵使目光依然静若秋水,也掩不住她心中看似细微变化的惊喜与宠溺...
                        “绯儿,你很聪明,会学的很快!”
                        淡淡的鼓励如雪花飘落,却是掷地有声地在慕绯心中掀动了涟漪,让十岁的小娃儿高兴得有些飘飘然了。
                        紧接着,南雪衣带她绕过那一个个的炼剑台,亲眼细看宝剑熔炼浇铸的全过程。甚至是身体力行,牵着她站在熊熊火炉旁,那双纤细如玉的手将沉重的打铁锤操在手里,彷如无物一般的轻松自如,砧板上顿时火花四溅:“熔炼的关键在于观察火候,《考工记》中有述,铸金之状,黑浊气竭,青白次之;青白气竭,青气次之,然后可铸。说的就是要观察熔焰的颜色,判断原料中可有残渣未去,可否销炼成熟。”
                        “...铸成的宝剑仅是一个坯形,表面粗糙,需得送入加工坊修冶加工。包括刮削琢磨让剑身光滑平整,以及嵌错装饰,配齐剑具,最后送入开刃台砥砺开刃...”
                        ※※※※※※※※※※※※※※※※※※※※※
                        南雪衣亲手铗着一条约莫三尺长的烧红精铁放入火窑,炉火映红了她清丽绝尘的容颜,额头上渗出了不少细汗。慕绯怔怔看着她娴熟的动作,那是怎样一双巧夺天工的手啊,既能挥剑杀人于无形、又铸得传世名剑,还曾在船头弹得一曲《越人歌》,又曾彻夜不休一针一线地为她做了那顶白狐帽子...
                        师父铸剑时的模样再也不复平日里那个温柔内敛的十七岁少女,那眉宇间一丝不苟的专注和肃然神色,那般年少老成,威风凛凛。慕绯看着她就好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冰霜似的,心里的崇拜却是又深了几分。
                        “绯儿,在想什么?”南雪衣忽然抬起头,脸上的笑意微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极为专注的矜傲与严厉,立刻把慕绯从方才一瞬间的失神中扯了回来。
                        “师父...”慕绯讷讷地绞着小手,咬了咬嘴唇开口道:“你...你能不能稍微慢点儿,我,我还没听懂呢!”
                        南雪衣莞尔:“我知道,可为师现在即使讲的再仔细你也很容易忘记,就连龙阳他们几年前第一次来也是同样的一知半解。反正你要有一个月的时间待在这里历练,亲手做过一次,胜过我教你百次。”
                        “啊?!”慕绯又惊又恼:“师父,你说我要在这里待一个月?跟他们铸剑吗?”
                        南雪衣冷然点头,丝毫不给她讨价还价的机会:“没错!你要铸的一样半成的坯形交给我看,不一定要是剑,容易些的匕首飞镖或者是锥形暗器都行,直到铸成通过我的考验。这是本门规矩,若是连一样坯形都做不成,你也不用学剑了。”
                        “为...为什么啊师父?”慕绯看着那些被炉火熏黑了脸,赤膊精壮的工匠师就一脸惶恐:“为什么一定要铸过剑才能学剑啊,徒儿不会呀师父!”
                        南雪衣放下手中玄铁长身而起,月白色的素缎罗裙亦被炉火映得绯红,一脸正色道:“神者生之体,形者生之具。剑只是器物,如果没有人的气和神驾驭,如果你不用心感受它融入它,这样的剑就是死剑,只是一个冰冷的杀人工具。为师让你先学习铸剑,在这个过程中历练参悟。只有这样你才能明白,手中的剑多么来之不易,才会用心珍惜它...”
                        她说着,袖中剑光一凛,在四个徒儿面前亮出了自己的“试水剑”。这是慕绯第一次看清这把当初救下自己性命的宝剑。那剑身极细极软,宛如流水之波,却又冷彻入骨...


                        31楼2013-11-17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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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七岁铸剑,十年水深火热,剑...就是我的魂!”她淡淡撂下一句话,黑眸潋滟婉转,徒儿们的目光尚不曾从那青凛的剑光中抽离,南雪衣已收剑倏地转身,又引她们往另一处神秘的地方而去。
                          再度踏入漆黑交错的暗道,离开了工坊的冶炼中心,绕进的是一个更加难辨方向的迷宫。终于走到看似尽头的地方,南雪衣将掌心轻轻放在了石门上,她的手看似不曾用力,身子也丝毫未动真气...那石门竟然像是有了感应一般缓缓挪动,轰响阵阵,直至完全敞亮,令人惊叹不已!
                          拥有如此精妙的机关石门,那里面究竟是干什么的呢?
                          ——然而出乎慕绯预料的是,那仅是一间看似极为普通的密室。
                          四壁狭窄阴冷,布置成书房的模样。案长九尺,桌上卷帙浩繁,与之相配的笔墨纸砚一看即是上品。慕绯正不知所以想要开口问师父,却见一旁的龙阳、宫凌和玄璎三人神情愕然古怪,目不转睛地盯着视线上方的什么东西...慕绯立刻顺着他们的视线仰首一看,只见那桌案上方接近屋顶的地方竟然悬挂着三柄宝剑。
                          这三把剑似乎是新铸而成,两把红木剑鞘,一把黑檀剑鞘。鞘上镂刻的纹路极为精致华丽,一把刻着青山墨画,一把刻着牡丹花纹,另一把则是蛟龙盘云、直上九天。三剑齐齐悬挂在墙壁上,犹如灵性的生命俯看几个尚未成年的少女少年...
                          “龙阳,凌儿,阿璎...你们眼前所见,就是为师要你们同行至此的原因。”南雪衣也仰望着墙头的三柄宝剑,眼神中流露出了颇深的期许,缓缓解释道:
                          “这三剑的刃材来自昆仑玉虚峰所出的□铁,矿源极为珍贵。我哥哥三年前在昆仑只取了五块玄冰铁,嘱托我将其中三块为你们铸剑,另外两块用于今后铸震庄之宝。这三把剑分别名为‘画影’,‘倾城’与‘忘忧’。剑性太过阴寒,以你们现在的体质与功力尚不能驾驭。所以...待你们十六岁成人之际,就将这三把宝剑传给你们。”
                          三人立刻屈膝跪地,齐整的声线里皆是同样的激动:“弟子受之有愧!”
                          南雪衣露出难以捉摸的笑容:“宝剑已近在咫尺,如何能让自己与之匹配为师用不着一一点化了。龙阳,阿璎,你们俩可以回去了,凌儿暂且留一下。”
                          宫凌面露惊色,龙阳与玄璎对望一眼,又看了看落单的宫凌,躬身而退了。
                          “师父...师父...”师兄师姐前脚刚走,慕绯就扯着南雪衣的衣角撒起娇来,星眸如水耀动:“为什么他们都有剑啊,我也要剑,师父也给我铸一把嘛!”
                          南雪衣偏过头,轻轻抬起她玲珑纤巧的下颔,幽幽道:“哦?绯儿想要什么样的剑呢?”
                          “我...我...”慕绯垂下眼帘,这才知道自己对剑还全无了解,一时还真不知如何回答,期期艾艾。
                          南雪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执起那双软绵绵的小手走到了宫凌面前。十三岁秀颜少女一直低着头等待二师父的吩咐,恭顺中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疏冷漠然。
                          “凌儿。”南雪衣柔和的目光里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压了下来,让人无法推托,她竟是将那个恼人的小麻烦引到了宫凌身旁:“当年你们三兄妹在工坊中历练数月,唯有你交出的作品最令人满意。为师现在把绯儿暂且托付你照料,她太年幼,一个人留在工坊我不放心...”
                          “弟子谨遵师命!”宫凌不容多想只得抱拳应承下来,神色僵冷,心中顿时有些七上八下。


                          32楼2013-11-17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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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第十三章 蝶变(上)
                            忿然暴躁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身后,知那一对师徒终于离去,南雪衣才神色稍缓。医馆里外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清冷...
                            眼见南家兄妹都是一副护犊子的模样,为了各自的徒儿黑脸闹僵。齐老大夫一直捻须旁观不掺和,继而又识趣地起身,低声在少庄主耳边交代了慕绯的伤情,如何用药休养等等,好让她先放下这颗心。
                            慕绯忍着眼泪别开脸去,在工坊里日思夜想的师父就在眼前,她的脑海里却是不住地胡思乱想。被南少卿折辱的痛苦委屈早已是习惯到麻木,她最担心的唯有那没还有打成形的簪子,那是她的心意,也是她现在唯一的寄托...
                            “把手给我看看!”开门见山的命令语气,白衣少女朦胧绰约的眼波溢满了复杂,三分自责七分心疼,慕绯没有照顾好自己,又何尝不是她这个做师父的失责!
                            直到慕绯微微抬头,南雪衣才发现她两眉之间竟残留了一个嫣红的小点,估计也是火花溅上去烫的,却也没让她破相,宛如眉心上的一点赤红朱砂,反而愈加惹人怜爱。
                            南雪衣在床榻上落座,齐老大夫携着侍女们退下后,内室里仅剩了师徒二人再无喧嚣打扰。慕绯见南雪衣靠过来欲抓她的伤手亲自探视,竟有些不自然地胆怯,忽的闪躲开了。
                            “你躲我做什么?”南雪衣惊问,有些捉摸不透这孩子的心思:“绯儿,是不是我做了你师父,你反而怕我了,不敢亲近了?”
                            “徒儿不敢。”慕绯轻声道,眼眶愈加潮红湿润,缠满绷带的右手指节泛白,微微颤抖。
                            “那就是怨我了。”南雪衣望着爱徒苍白精秀的侧颜,涩然一笑:“怨我把你丢在工坊害你受苦受伤,不管不问...”
                            慕绯使劲摇了摇头,泪珠滴落在自己的手心里,喃喃道:“徒儿不敢,师父有师父的道理,而且...历练之事是门规,徒儿不敢不从。”
                            见她哭了,南雪衣忍不住又靠近了她几分。温热的呼吸拂到慕绯颊边,清幽如墨的眸子里浮起了一丝慧黠意味,似笑非笑道:“怎么现在这么乖了,惹出事端的时候就把规矩道理全都忘了?”
                            慕绯立刻觉得有话哽在喉咙里,压抑得难以忍受。她想解释想说出那支簪子,却又极力压着不能说出口。因为在慕绯的观念里,说出来的事就一定要做到!现在的她完全不能保证簪子的事还有没有希望,与其说出口又送不出,还不如不说...
                            南雪衣静静凝视她低头不语的沉默,从她几度变幻的神色里愈加了解这个羞涩又倔强的小徒儿。南雪衣心疼地把手覆在她的伤手上,低问了一句:“还疼么?”
                            慕绯又是使劲地摇头,一面啜泣还一面倔强着:“徒儿没事,没事了...”
                            南雪衣立刻气恼了,她宁可慕绯大声喊疼大哭一场,她还是个孩子啊,本来就不该克制自己的喜怒哀乐...“还说没事,绯儿,怎么连师父都骗!”
                            “徒儿不敢!”
                            南雪衣不由分地把慕绯纤细的身子往怀里一揽,让她靠在自己肩头,越发紧密地搂在了怀里...柔软乌黑的长发贴过那张哭花的小脸儿,她感受到了慕绯因疼痛未止的颤栗,和肩头那一块泪湿的冰凉。
                            南雪衣有些后悔了,是否收慕绯为徒引她入武学修行之道是个错误的选择?铸剑仅是个开始,仅是掀起了习武之苦的冰山一角。习武之路荆棘丛生,哪怕是再有天赋的人也会在流血割伤,甚至走入邪道丢了性命。她想教慕绯,就是希望她能拥有一身武艺保护自己、平安长大、磨砺心性。她的身世太过特殊,只要她活着一日,她的命就会被人挂在刀刃上,随时都要准备面对席卷而来的追杀和陷害。


                            36楼2013-11-17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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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第十三章 蝶变(下)
                              那妇人微微眯起眼,若有所思地喃喃念着这个名字,隔了许久才幽幽叹了一句:“你可是...雪衣救回来的那个小娃儿?”
                              慕绯点头称是,仍是跪着不动,深更半夜闯入病者的卧房打扰实在是太失礼数,而这位病妇正是师父时常提起的,对她“视若已出的养母”——铸剑山庄的老夫人潘氏。慕绯爱屋及乌,本能地对师父的母亲产生了崇敬,生怕自己得罪了老夫人,又给师父添乱。
                              然而潘氏并无丝毫责怪的意思,她似睡犹醒,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缠枝花纹手炉,竟是勉力抬手唤着慕绯起来:“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慕绯受宠若惊地起身,瑟瑟缩缩地坐到了老夫人榻上。面对着长辈好奇而慈爱的端详,颇有些不自在地更加脸红,却也勇敢地与之对视。她心想老夫人对她起了兴趣,一定会问她的家世和近况吧!脑海里正想组织语言,不料潘氏却什么都没有问,仿佛只看她一眼,就能把这孩子的秘密全都看穿...
                              枯槁瘦削的指尖在慕绯脸上细细摩挲了一阵,潘氏黯然孤寂的目光中也有了一丝喜色,哑声自语道:“你拜雪衣为师了么?面相生的可真好,将来若是行走江湖抛头露面的,真有些可惜啊!”
                              慕绯最喜被人称赞,粉唇微扬,颊边的小酒窝更是绽如娇涩的蓓蕾,好看得让人不忍挪开视线...
                              一老一少两人就这样一见如故,煞是投缘。慕绯从潘氏口中得知了许多铸剑山庄的过往故事。原来老夫人原名叫潘蓉,其父本是江湖大派“五龙会”的总舵主,所以潘蓉年轻时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丰姿绝色的女侠。谁知后来五龙会与江湖霸主“沧浪阁”突然交恶,潘总舵主为与铸剑山庄结盟对付沧浪阁,将唯一的女儿嫁入南家,与南震英结成良缘。
                              不料最终,南震英为潘家所铸的血剑“乾坤”在最后阶段熔炼失败,失了神剑相助,潘总舵主被沧浪阁阁主“千面巫宗”斩于五龙山,五龙会覆灭...而潘蓉也为生南少卿难产了三天三夜,最后儿子健康落地,她却险些气竭而亡。老庄主南震英的余生一直在对潘家的悔恨中度过,他拒绝纳妾,直到后来抱养了南雪衣,才稍稍弥补了不能再有子嗣的遗憾...
                              自那一夜偶遇之后,慕绯每日的必备功课就是去乾坤别苑陪伴潘氏,听她讲那些天南海北,风起云涌的江湖传奇。潘氏病中寂寞,也只有在慕绯面前完全打开了话茬滔滔不绝。从上代的事一直说到少卿雪衣两兄妹的童年,大赞女儿如何刻苦如何天资惊人,仿佛是“为剑而生”...慕绯听得动容不已,看着慢慢伤愈的双手,想要回工坊的强烈愿望一天天地累积澎湃。
                              照料慕绯的三个小丫鬟很快发现慕绯和老夫人有了交往,可碍于老夫人在庄里无可动摇的辈分和声望,丫鬟们也只能睁一眼闭一眼,谁也不敢去向少庄主禀告这个情况。
                              直到三月初的一天晌午,南雪衣得了闲亲自来乾坤别苑探望母亲,这才在惊愕中发现了慕绯的存在...
                              慕绯也很惊讶地看着师父,只见她一袭浅碧双蝶凤尾裙,翩然曳地,鬓发低垂斜插紫玉玲珑钗,耳垂上一对儿白玉耳坠盈盈透亮。师父性喜素雅,身上极少有冗余配饰。这次仅那一对儿的耳坠子,就颇有些惊艳风情。清冷的素颜因着情绪微微漾红,倒像是施了一层胭脂,柔媚动人。
                              “绯儿!”南雪衣几乎是咬着牙根唤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慕绯黏在潘氏身旁,故意扮出一张懵懂的笑脸,似是找到了更大的靠山,丝毫不怕师父的质问。
                              “雪衣...”潘氏果然亲自接过了话头,苍白的病容比从前丰润了许多:“你啊,收了个这么可爱的小徒儿就知道藏着掖着,若早些带她来我这儿问安陪伴,娘的病说不定已经好了!”
                              南雪衣敛眉低眸,所有的话都被噎了回去。
                              “还有啊...”潘氏久病涣散的眼神忽然凝聚,凛凛肃然,不依不饶道:“把少卿给我叫来,娘要好好治他一治!”
                              “娘?”南雪衣惊诧不已地望着娘亲,眉梢不由自主地蹙起。
                              “哼,他是怎么针对绯儿的,我全都知道了!”潘氏忿忿然地冷哼道,“让他来我面前思过,不跪个五六时辰不许回去!以后庄里谁敢欺负慕绯,我拿他是问!”她继而不动声色地阖上眼,毅然的气势已全然不似病重之人,让南雪衣无法拒绝。


                              39楼2013-11-17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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